☆、立冬
延禧宫内,令妃正坐在镜子前,看到眼角旁稍稍显露的细纹,不禁哀叹一声,红颜易老。都多少年了,她扳倒了孝贤皇后,扳倒了纯贵妃,还有一个人,令妃眼里闪过一丝阴冷,就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可以功德圆满。想到这儿,不禁有些得意,只可惜,最近皇上都不来她这里了。令
妃凤眼一挑,看向和静,“皇上不来咱们这儿,你怎么就不知道多去看看他呢?”
和静眼里有些得意,“最近和纯那么神伤,福康安都死了,皇阿玛不得急着又是安抚自己的女儿又是安抚大臣的,这个时候我难过还过去添堵。”
令妃也是一脸揶揄,“那个和纯我还以为她命真有这么好,不还是一个克夫命,只可惜了福康安啊,这么好的男子,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又话锋一转,“我的那些亲信最近怎么都被你用了,那些人可是知道不少东西的,我只怕你压不住他们,话说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和静笑得一脸神秘,“没有白忙活就是了。”
令妃见状摇摇头,“你有这功夫算计别人,怎么就不知道好好捯饬一下自己,马上你就要十八了,周围的适龄王宫子弟你有看中的吗?你呀只有嫁得好,才能助我一臂之力。”
和静不耐烦地应了。正欲在说些什么,只见碧玉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说道:“不好了不好了。”
令妃凤眼一瞪,“慌慌张张的,又怎么了。”
碧玉好半天才把气提了起来,“红玉,红玉她死了。”
令妃眼皮一跳,“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又看到和静,怀疑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和静一脸荒唐,“一个丫头,我怎么可能去害她?”
碧玉着急地又说道:“回娘娘的话,之前格格只是下令将红玉软禁起来,可是,今早我去旁边的井边打水,发现红玉就在井里,还,还歪着头看着上面,眼睛红红的,瞪得大大的。”
令妃唰地站了起来,“你赶紧先把尸体处理掉。”见碧玉出去了,又双眼对向和静,透露着一股锐利,“好端端的,你为何要软禁红玉。”
和静心里有些打怵,面上却是不显,“前几天她伙同一个太监偷了我一对鎏金耳环,我就打算饿她几天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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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妃正疑惑着,小里子又突然跑了进来,叫道不好了不好了。一见了令妃直接瘫倒在地上:“娘娘,太可怕了,小丰子突然就死在房里了,而且墙壁上还写着四个字。”
令妃一脸焦急道:“什么字。”
“魏佳不佳。”
“放肆。”令妃挥掌打向小里子。和静看到令妃一阵狰狞的样子后怕道:“额娘,你怎么了?”
令妃被和静的一声额娘重新有了意识,是啊,她现在是皇上的妃子,不再是以前的宫女了。她整理了下仪容对小里子斥道:“滚出去,把碧玉叫进来,我要梳妆,今儿皇后可是在后宫搭了戏棚,说不定皇上也会出现。”
令妃在戏台前再次看到和春心肝差点又被吓出来,此时的和纯,在阳光的照射下脸色越发得惨白。真晦气,令妃心里暗咒道。但面上却是一脸忧容:“和纯这孩子,真是苦了你了。”说完还不忘用帕子擦擦自己的眼角。
皇后狭长的眼睛很好地掩饰住了嘲讽,冷言道:“本宫见和纯这样也是不忍,故而今日把和纯也叫了来,想着看看戏也能活络一下。”
“皇后有心了。”令妃端庄地坐到椅子上,“不知今儿这出戏叫什么,是什么内容呢。”
“孽海翻涛。”一个诡谲的声音阴森森地响起,见和纯的声音都变成这个样子,令妃莫名有些寒颤,不由笑道:“怎么是这个名字,讲的是什么啊?”
皇后却是笑得一脸温柔,“据说是现在民间最火的戏文。好像讲的是大宅门里的正经夫人被一个小妾害死了,不久后二夫人也被这个小妾害死了。然后到了阴间啊,这个夫人就告诉了二夫人她也是被小妾害死的,两个人就决定回来向这个小妾复仇。这复杂的剧情差点把我给弄混了。”
令妃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更加如坐针毡,可是戏文已经开演了,看到那黑白无常脸上更是冒出了虚汗。令妃正想转过去和皇后说自己身体不适,却看到和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啊————”令妃大叫一声。
皇后冷笑着勾了勾嘴角,却又关心道:“令妃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身体不适?”
令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有点犯晕,我就先告退了吧,不打扰姐姐和众位妹妹的雅兴了。”
“额娘。”和纯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令妃只见和纯再一次直勾勾地朝自己看了过来,见和纯对自己说道:“我刚刚把令妃你后面的人影看成是我额娘了。”
令妃又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朝自己身后看去,此地不能呆了。令妃直接带着自己的宫女太监告退。沿路匆匆,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宫里。可是身边的碧玉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怎么回事?”令妃嗔道。
碧玉只是直直地看着一口井道:“红玉,红玉,我刚刚在井上看到红玉了。”
令妃利眼盯着那口井,什么都没有,又骂道:“神经病,疑神疑鬼的,明明什么都没有。”
“娘娘,我没说谎,刚才真的是她,她头上那支八宝柳碧簪我不会看错的。”碧玉哭着跪在地上说道。
“什么八宝柳碧簪。”令妃忽然感觉全身的空气都要凝滞了起来。
“就是一支镶嵌着八颗碧玉的绿簪子,红玉前几天手上突然多出来的,还一天到晚把玩着。”碧玉此时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令妃一脸不敢置信,八宝柳碧簪,正是当年她爬上了龙床后,孝贤皇后赏给自己的,可那是的她心气高的很,一个小小的答应怎么会放在眼里,她要的是她孝贤的位置。想到这里,令妃忽然挺直了身板,“你赶紧给我起来,少在外面丢人现眼,我们走。”
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走过,冷风吹着那口井,莫名有些冷意。一个身穿红玉头戴绿簪的女子缓缓从一个小洞中爬了出来,冷冷地看着一个方向,此人便是素仪。素仪握了握八宝碧柳簪,小丰子,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
是夜,令妃睡得及其不安稳,辗转反侧,不得入眠。突感口干舌燥,正想起来喝水,忽然一阵阴风将守夜的蜡烛吹熄。
令妃寒毛一束,大声叫喊道:“碧玉,碧玉。”可是无人回应。令妃将被子迅速裹到自己身上,怔怔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妹妹,快过来,这就是延禧宫。”
“姐姐,你记性真好,死了这么久还知道方向,我就不记得了,不然我好想去看看和纯那孩子。”
“没事,我们先去解决魏佳氏那个贱人,然后再去看你的孩子。”
“好啊好啊,魏佳氏是不是就在这里面呀?”
“啊————”令妃听到这阴森森的声音,哭着大叫道,“来人啊,见鬼了见鬼了,快来人啊,再不来我杀了你们。”依旧无人回应。
可是门却吱得一声自己打开了。透着帐子,令妃看到两个披头散发的身影,似乎穿着旗袍,正向自己走来。令妃惊吓得退到最后,“你们是谁,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诡谲的笑声,“魏佳氏,你害得我好惨啊,还敢害我的孩子。”
“你孩子是谁啊,我不知道。”令妃只管抱着自己的膝盖喊道。
“我可怜的和纯,你竟敢这样对她。”此时旁边一道声音又响起,“魏佳氏,你可还记得我。”
令妃像是突然魔怔了,慢慢抬起头,突然支起身子跪在床上磕头道:“皇后娘娘,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爬上皇上的床,我不该毒害你,更不该毒害你的孩子。我错了我错了,我是贱人,我是低微到不能再低微的人。”
“唉,你害了我还不够,为何还要伤害纯妹妹?”
令妃此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感觉自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还以为这是什么法术,竟就在床上掌起自己的嘴来,“我是贱人,我是贱人,我是贱人,我是贱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雪
宫门“唰”得一下打开,稀里哗啦一大堆人鱼涌而入,金丝刺绣,金缕华袍此刻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孤僻与冷漠。
令妃绝望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皇上,老佛爷,皇后……“呵呵,呵呵。”令妃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现在这个场面突然之间就像是在告诉我,魏佳氏,你醒醒吧,梦该终止了。”
“放肆,令妃,皇上对你恩重如山,而你却在后宫兴风作浪,混搅不宁,你该当何罪?”老佛爷冷声斥道。
令妃却是不语,只是一双晶亮的眸子望着乾隆,似乎是最后的希翼。
乾隆叹气一声,“令妃,孝贤在我心中的地位,你应该是知道的。”
令妃的眼中由光亮逐渐黯淡,最终如死灰一般盯着宫地,就这样在原地碎碎念道:“我又做错什么吗,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做错什么……”
皇后冷言说道:“皇上,不仅是先皇后,纯贵妃,敬嫔……种种事迹都有她的手脚,令妃不除,后宫必有大患。”
乾隆此时双目异常清明,“令妃,过去孝贤对你的好连朕都看在眼里,不然你以为你如何能入得了后宫,朕对孝贤实在是太熟悉了,当日,她假装不胜酒力,殊不知朕早已看穿。”
令妃仅存的那一丝骄傲也被打入了地里,“皇上,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给我这么多的错觉,又是这么多的情分。”
“你在后宫中这么多年,朕以为你早已读懂。”嘴角还挂着一丝嘲讽,乾隆环顾一周,淡淡地说道:“今日之事谁都不要声张出去,令妃德行有亏,降为魏贵人,即日起打入冷宫。老佛爷,朕还有国事要处理,先走一步了。”竟似仅仅丢掉一件日常用品般,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
皇后看在眼里,也终是醒悟,在皇上的眼里,除了过去的孝贤,其他后宫女人从来不曾走进他的心里去,这一刻,她大彻大悟,也从此刻起,她会开始做一个真正的“皇后”,君不恋吾,后亦无心。
随着稀稀落落的脚步消失,和纯缓缓踱到颓废的令妃,哦不,应该是魏贵人面前,道:“你当然做错了,而且错得离谱。知道为什么尘封这么久的事实还能被揭开吗,原本瑶林只是从已经告老还乡的傅太医那里查得一些蛛丝马迹,只怪你的好女儿,敢把心思动到瑶林身上。”
见令妃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和纯继续说道:“我查到了你们在大理的人脉,惊喜的是竟然意外得知了你害我额娘还有先皇后的毒药竟然就是大理的罂粟。你说,冥冥之中是不是老天已经安排好了。”
令妃喃喃道:“和静,呵呵,真是没有想到,天意如此啊。”
“你放心,我不会取你性命,毕竟看着你慢慢煎熬比一下子死去解恨多了。”和纯似乎脸上有了几分血色,“不过和静就没有这么好的下场了。”无视令妃乞求的眼神,“她的结局不单单是看我的心情,还有瑶林的情况,否则我会加倍报复在她身上。”
当晚,和纯再次从延禧宫出来的时候,眼里透着一丝决绝,还有湿意。瑶林,你丢不下我的。和纯并没有走回自己的寝宫,反而再次折回了御书房。
乾隆平静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这个他最最宠爱的公主,也许她的母妃不是他最喜欢的,但是她的性格脾气却是最对他眼缘的,或者那源于骨子里的倔强和聪敏。乾隆的眸子瞬间明亮,“朕明白了,朕会拨一批大内侍卫随你前去大理,若是瑶林真在缅甸,你切记不可鲁莽,那里可不是朕的地盘。”顿了顿,“不过他们要是敢对你怎么样,朕说不定真的会为了你铲平缅甸。”
和纯微微一笑,“和纯还以为皇阿玛会打趣自己的女儿,真不害臊,追驸马竟然追那么远。”
听到隐隐的哭腔,乾隆整个心肝都要碎了,“你放心,只要瑶林或者,就一定能够平安归来。”细长的眸子里此时竟闪烁着算计和谋略。
送走了和纯,御书房再度回到平静,不过也只是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又是一个身影来到了乾隆的书案前。乾隆头也不抬道:“我这两天的决策你也看到了,应该知道我的诚意了吧。”
陈家洛满面春风,“哥哥只要言而有信,弟弟自会肝胆相随。”
乾隆放下了笔,一脸复杂地看着这个可以当他儿子的亲生弟弟,如果说没有亲切之意那是不可能的,只可惜,两人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欣赏与无奈。乾隆突然露出悲伤的神情,“朕,不,我有一件事只想作为一个哥哥的身份希望你帮忙,确切的说希望你帮帮自己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