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午夜,南溪开车带三人回学校,放下她们二人后,苏沐沐摇下车窗在夜色中朝她们挥手:“下回再约呀。”
车子驶出视界,倾瑶收回目光,好奇道:“你说她们俩……”
“看造化咯。”江远耸肩,拉着她上楼。
回寝室关上门,室内一片昏暗。有些怕黑的倾瑶惴惴不安地想去浴室开灯,刚提足,腰上便被紧紧扣住。
江远另一只手挡着她的背,轻柔地将她压在门上,低下头,绵密的吻落下来。
“门外或许会有人经过”的念头浮现出来,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还有欢欢,她也在寝室,看样子应该睡了,但……
但什么?她已经想不到了,脑海渐渐变空白。
不知什么时候,江远终于放开了她,她绵软地依向对方,过了一会儿,才记起要说的话。
“欢欢她……”
江远打开浴室的灯,遮住她的眼睛,在她唇边印下一吻:“她今晚不在,去陪她的老同学了。”她放开手,倾瑶垂眸,死死地盯着地面,两人之间的温度渐渐攀升。
“还有我问你的问题,你说回来告诉我……”倾瑶踮着脚尖在地上画圈。
江远的手指按在她唇上:“嘘,我们先洗澡。”
今天的小姐姐好像有点不一样……一直很甜的倾瑶天真地想。
十分钟后她才知道,小姐姐不是有点不一样,是很不一样。而她不知道的是,小姐姐只是在循序渐进地解放天性,以免用力过猛吓坏自己娇羞的小女朋友。
把她吻到眩晕然后稀里糊涂地变成共浴的局面,怎么想都是早有预谋。明明只是普通地替她抹沐浴露,她却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将全身重量交托给对方。花洒下热水泊泊流淌,小姐姐微凉的手指细致地雕琢每一处,仿佛在完成一件最钟意的艺术品。在这般磨人的精雕细琢下,她手中的艺术品惶惶然几欲倾倒。
艺术品被艺术家包裹在被窝中,浴室的灯关上了,窗帘被拉开一条缝儿,银色的月光泻进来,微弱的光线中唯有眼前的人隐约可辨。
倾瑶已经睁不开眼睛。
江远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的老师会挡镜头是因为……”
洗过热水澡,江远的肌肤仍旧微凉,贴在身上有些不舒服,她却没有力气躲开。还未吃下伊甸园禁果的人们展现着最原始的状态,紧密相贴,没有无花果树叶的遮挡……
“电影里的主角在做一样的事。”耳畔的声音变得低哑。
唇被吻住,微凉的肌肤渐渐染上温度。在黎明之前,夜还很长……
没有考试的日子里,闹钟被关上。每个正午,倾瑶准时在小姐姐怀里醒来,开始小天使与小恶魔互相角逐的一天。
若是当天有考试,她身后便会缀上一条一米七三的“小”尾巴,乖巧黏人会卖萌,摔倒了要亲亲才肯起来。
最后一场考试题量比较大,而且都是主观题,倾瑶写到手酸。咳,她才不会承认这和她谈恋爱有什么关系。答完题再检查一遍,时间也差不多用完,这个时段不允许提前交卷,她托着腮发呆,心早就飞出了教室。
经过漫长的等待,监考老师终于宣布本场考试结束,倾瑶收起文具袋跑出教室。江远背倚着墙,看到她出来眼神瞬间点亮,几步上前一个深情拥抱。
倾瑶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今天没有提前交卷,所以……每次小姐姐一靠近,她便脑袋一片空白,很快她放弃思考,尽情投入这个拥抱。两人的手互相牵引,十指相扣,仿佛已是一种本能。
“今年的春节也是情人节,你……”江远踌躇,春节倾瑶肯定是要去老家拜年的,她没有理由不让她回去。
果然倾瑶露出为难的神色,显然是在认真考虑留在A市的可行性。过了一会儿,她无奈地摇摇头:“几个堂哥和表姐全家都会去,我们家肯定也不例外。”而且她还记得她要请堂哥们吃饭,以报答他们练就她一身爬宿舍栅栏的本领。
江远沉默片刻,下定决心:“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去?”
倾瑶先是惊喜,随即不安道:“叔叔阿姨肯么?”
江远轻叩着下巴:“可以试试,反正大前年他们就把我一个人给忘在家了。”
听她这么说,倾瑶也记起她在家喝了酒变话唠的事。“那年你是不是借酒壮胆来着?”倾瑶眯起眼。
“不是。”江远毫不心虚地否决,“我是酒后吐真言。”
“我记得你说,你是媳妇?还是我妈钦定的?”身高一米六五的倾瑶拿着鸡毛当令箭,此刻气势两米八。
“我好像记得有人可是接了我的纳采礼啊,既然收了礼,那就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了,”江远晃晃相牵的手,一记反杀,“‘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是不是啊,小遥山?”
“原来你知道……”倾瑶抿唇,“你出国以后,我真的很想你。”
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
“我知道。”江远垂眸,她想宽慰倾瑶,但她去帝都读研势在必行。
言语有时候这样苍白,甚至无法安抚自己放在心尖的人。
“不说这个了,先回寝室收拾下东西,然后去我家。”江远拍拍自行车后座。
“去你家?”倾瑶愕然,“我们……你家……”
“他们常年不在家,就算在也没事,”江远悠悠地说,“你来过这么多次,现在反倒紧张了?”
“我……”倾瑶语塞,她紧张是因为她们的关系变了,心态当然也会不同,为什么小姐姐会这么淡定,难道她们谈的不是同一个恋爱?
“反对无效,走喽。”
自行车灵巧地穿梭在人群。留下身后一道若有所思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阴影慢慢地铺开(X)
文中倾瑶对电影的观点仅代表她个人,虽然作者菌确实看阿凡达看睡着……
第45章 红与黑
宿舍大门口,倾瑶为难地错开江远眷恋的眼神,转身往里走去。进门之前她回过头,江远还在原地望着她,见她回眸,兴奋地朝她挥手。
“快回去吧。”倾瑶用口型说道。
江远的嘴角瞬间垮下来,泄气地顿住脚步。
倾瑶连忙收回目光,蹬蹬蹬一路小跑。明明提出各自回寝室的是小姐姐,这种“离别的车站”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寝室,门敞开着,程晓跪在床头抖落着被子,高简心早早打包完毕,正仰着头和坐在上铺歇息的秦秋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瑶瑶?”看到消失了一个期末的室友,高简心有些意外。
倾瑶轻搭着她的肩:“有没有想我?”
高简心瘦瘦高高,风一吹就倒,她可不敢使太大力。
“当然啦。橙子说你去学姐那儿借笔记,我以为你很快就回来呢,你又不说,”高简心掐掐她的脸,“早知道就先帮你收拾起来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程晓转过来,悠悠加入二人的对话:“学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她居高临下地睨着倾瑶。
“嗯?”倾瑶蓦的有些心慌,“她回寝室了。”
“这样啊。”程晓的目光越发意味深长,“学姐每场考试都等你,我还以为她肯定会陪你过来呢。”
倾瑶灵光乍现,在考场外她觉得不对劲的原来是这件事,她没提前交卷,走出考场时走廊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人经过,所以她们相拥的一幕应该被不少人注意到了。
想不到该怎么回应,倾瑶索性沉默,手上不停整理着自己的东西。高简心在一旁搭把手,不时和她校对试题的答案。她机械地回答着,心乱如麻。虽然背对着程晓,但她隐隐感觉程晓还有在看她。
“瑶瑶,我帮你一起拎下去吧,你行李箱这么重。”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谢绝了高简心,倾瑶提着行李箱跌跌撞撞地出门,她只想马上回到江远身边。
“她怎么了?”高简心纳闷地看着她失措的背影。
程晓挑眉,没有回答她。
校门口的花树下,江远静坐在行李箱上,托腮望着水面的落花,眸光暗淡。时间仿佛在树下静止了。
倾瑶跑出两步,又停下来,慢慢走过去。
“我回来了。”
她伏下身,伸出手。江远纤长的手搭上她的手心,紧紧握住,停滞的时间在这一刻才重新流转起来。
一路上,倾瑶间或瞥一眼身边的江远,欲言又止。江远扣着她的手,眉眼间掩不住的明亮,她的笑容这样干净纯粹,仿佛谁去搅扰都是一种罪过。倾瑶压下了心头隐约的不安,在江远看向她的时候报以微笑。
下了车,倾瑶指着小区的保安亭问:“保安小哥怎么换人了?”
“你都一年多没来了,换人也正常啊。”
“我还没谢谢他帮我……”忽然记起她发烧的事江远并不知道,倾瑶打住话头。
“什么?”
“没事。”
回到家,江远把门窗全打开,拉着倾瑶一起大扫除,顺带对家里的生活用品挑挑拣拣。
“你的棉拖鞋都是两年前的了,该换了,牙具和毛巾有多的不用买……睡衣你是不是没带?”江远问完又自己回答,“算了,就穿我的好了,晚上我们去趟超市?”
“我们”,这一定是世间最美妙的词汇。倾瑶点点头,心尖发颤。
小区的绿化很好,为冬夜更添了几分凉意。江远握着倾瑶的手放进上衣口袋,带她在小路上漫步。偶尔说说话,呵出的气都化作白雾。
步出正门,街灯一下子繁密起来,人声充盈,到处是生活的气息。江远紧了紧她的手,站在路口等指示灯转绿。
倾瑶侧过脸去看她,夜灯下,她的脸有些模糊,但她的身影清晰地印在心里,就算不去看,倾瑶也能感受到身边的人对她的吸引。
“走吧。”江远迈出一步,回过头,“怎么不走?”
“嗯?没事。”倾瑶赧然跟上。她没救了,竟然在大街上犯起花痴,还严重到走神。
超市里人不多,江远推出购物车,先把最重要的棉拖鞋丢进去,然后和倾瑶不紧不慢地瞎逛起来,看中什么就随手扫进购物车,浑身上下散发着壕的气息。
“青苹果味。”路过放酒的区域,倾瑶指着最上面那排货架的果酒,只是她好像够不到。
走在前面的江远退回来,轻轻松松帮她拿下来,放进购物车,揶揄地笑她。可惜倾瑶已经被她的男友力苏得五迷三道,完全没读出她笑容里的调侃。
见需要不需要的东西都买了不少,江远拉着倾瑶去出口结帐。
“瑶瑶~”
倾瑶朝声源望去,苏沐沐拉着南溪走到她们身边:“你们怎么在这里,也是刚看完电影吗?”
“小远家住在这边。”南溪替她们回答。
苏沐沐回头嗔她一眼:“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们可以早点来。”
南溪无奈地看着江远,似乎是在让她们别见怪。就连她有时候也吃不消苏沐沐的热情,不过苏沐沐的真诚让人很难抗拒她的请求。
与偶遇的朋友挥别,江远和倾瑶一起拎着一大袋东西回去,江远开门时微讶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倾瑶话音刚落,就明白了缘由。
门里江山亲切地笑着,对她说:“新年好。”
“新年好。”倾瑶紧张得甚至没意识到元旦已经过去了好几个礼拜。
“嚯,这么一大袋,都买了什么?”江山接过袋子放到地上,又和倾瑶寒暄了几句。倾瑶僵硬地一一作答,等江山进了主卧,她才松了口气,拽了拽江远的衣袖。江远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找出棉拖鞋给她,将剩下的东西一气提到次卧。
“洗澡怎么办?”浴室在主卧,意识到这一点的倾瑶变得更加慌张,江远叹了口气,拉着她过去,替她关上浴室门。
隔着两道门,隐约响起江远和父母的对话。倾瑶恍惚地洗完澡打开浴亭的门,又是一愣,她真的要在登堂入室之后大大咧咧地穿着江远的睡衣出现在她的父母面前吗?
大概是听到水声停了,江远把门拉开一道窄缝,悄声问:“怎么了?”
“我……”她该怎么解释?
江伯伯,伯母,对不起,我把你们的小白菜拱走了。噢不,目前看来暂且是你们家的猪把我拱走了。
画面太美,她不敢想象。
“没事的,出来吧。”江远摸了摸她的头。
倾瑶飞速地跑出主卧,跐溜钻进了次卧,关上了门。主卧很快响起水声,倾瑶的心也扑通扑通地蹦跶,怎么都按不住。这展开,不是说好纳采之后还有“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的吗?直接见家长什么的,完全没有一丝丝防备。
江远从浴室出来,拉着娇羞又敏感的小女友去卫生间刷牙。倾瑶低着头,完全不和她对视。一墙之隔就是家长,倾瑶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脸也红得快要滴血。
江远慢慢将门拉上,“咔哒”,扣上门锁,揽着她的腰,轻靠在她肩上:“他们不会知道,不要自己吓自己。”
倾瑶听了反而更紧张了。虽然南溪和叶思瑜来闹腾的那次她已经验证了江远家房间的隔音效果,但在离家长这么近的地方还大大方方地说这种台词,她不是慌,是很慌好吗?
江远挑起她的下巴:“看着我,嗯?”
倾瑶紧张得开始微微颤抖,被迫抬起头,眼里的慌张一览无余。江远轻笑一声,低下头吻她。门虽然锁着,但倾瑶仍是没办法完全投入这个吻。她睁大眼,对上江远半阖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