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谁能横刀立马,唯你沈大将军。
老沈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沈清爵。
京中一片女子哭着喊着要嫁,当听到大将军意中人也是个女子的时候,更是一边惊喜一边垂泪。
太京城刚缓过一口气来,早朝照旧,这天沈清爵到地有些晚,等她到了大殿台阶下之时,文武百官都在等着她。
其实都是看她的一个态度。
哪怕她直直从上殿坐在龙椅上,下面的人也只得硬着头皮叫她一声陛下。
一身红蟒袍的池冬夏站在殿门口,拖长了声音:“御北王上殿~”
她拾着汉白玉台阶一层一层而上,一如以往多次上朝一样。
沈清爵眼间挎着片雪军军刀,刀身薄而轻巧,锋芒毕露。
萧泰凉坐在大殿上,脸上满是苦涩笑容,破天荒地,这次萧离央也在列。殿上一半官员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臣子中,有拥护她的腰杆笔直,有弹劾过她的低头不语。
沈清爵只是站在殿前,没有入列,没有说话。
池冬夏赶忙说道:“大将军护国有功,现恢复原有官职,退敌百里,再封御北王,可带刀上殿,免跪拜礼,陛下身体不好,殿下尚且年幼,还得亏您帮忙摄理朝政,陛下皇恩浩荡,无愧于将军您。”
沈清爵撇了撇嘴,“谢主隆恩。”
至此,两人师徒情分不在,君臣情分也尽。
有无数次机会皇位唾手可得,别人替她操心的事她又怎会没想过,只不过她曾与她约定过,等战事结束,就与她游山玩水,随心所欲,不再管纷乱庙堂事。
她是神仙一般的性子,她怎么舍得让俗事困住她?
只要赢下不久之后的决定性一战,这些时候便也不远了。
接下来的数次战役,五战五胜。
第一战率军进攻,魏军不敌,双方只是试探性互搏,魏军退兵。
第二战暗渡陈仓,袁定坤率军从凉州两翼进攻,连下三城。
第三战北魏突袭离军粮草,试图扰乱军需,袁定坤原地守株待兔,杀敌轻骑兵两千,俘七百魏人。
第四战离军与魏军遭遇于凉州某郡,离军试图联系满武州残存兵力被驻守后楚的魏军发现,七千离国铁骑死战不退,硬生生拼光了一万二魏军,此郡成为一片死地,因为离国铁骑恰好是沈清爵一手□□,无一人逃兵,也不让魏军走掉一个,后来清扫战场,发现双方战士,皆无全尸。
第五战,沈清爵率片雪军于城外演化阵型,被试图来偷袭一番太京城城门的五千魏军发现,沈清爵身披甲胄面具覆面,片雪军列阵却雅雀无声,如地狱修罗,五千魏军被吓退。
城郊军营议事堂中,此时乱做一团。
经过这一月修养,从江南道上来到太京城中的军队共有八万余人,再加上皇城拼凑出来的两万御林军与只听沈清爵命令的一万重骑兵,共计十一万兵马。
而北魏已经集结大军十五万,就在几百里外的地方。
这个时候,军师袁定坤提出,要分派六万兵马,突袭凉州,再加上玉凉州与满武洲的三万兵马,共计九万兵马,趁北魏精锐全在太京城时将这两州一并拿下。
“简直丧心病狂!”一名将领直接破口大骂:“军师没有想过,大将军再领兵如神,能以五万人击溃北魏十五万大军?你这是拿大将军的命和那两个州豪赌!”
“我同意军师的做法,此番北魏压境,凉州与满武二州守卫必定空虚,此时不打更待何时?难道要等北魏彻底消化了两州底蕴?等那后楚复国成功?我门离国还打个什么?”
“放屁!你们一个个年轻人想一步登天想疯了?且不说九万兵马如何吃地下两个州?就是五万兵马,如何守得住太京城?到时候国都都没了,要两个州有个屁用!”
袁定坤闭目不语,像是已经做好决定,任由谁说什么,也无法动摇。
“好了”,一直坐着未开口的沈清爵突然说话。
“想必诸位还记得,蒋将军,我的副将,接连战败后遭受举国骂名,却从未有过二心,一月前,为了掩护部下,独守城门,脱力而死,大戟驻地,死而不倒,再说说前日凉州的一战,我部下七千,全部死光,除了知道他们全员名字,单看他们的尸体,具体是谁已无法确认。”
“比起他们来,我们还活着,所以更不能轻易送死,我也理解各位的心情,这本就是一记险棋,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可是大家莫要忘了,太京城守城时,守军死光,青壮拿起锄头,捡起死去将士的兵器继续守城,才撑到我和片雪军来,没有这些人,我们根本赢不了,北魏是游牧民族,生性好战,人高马大,我们跟他们耗不起,那一连串的胜仗才勉强把我们和他们送到同一个水平上,要想赢,就要比谁胆子大,比谁更狠。”
“以往,我不怕死,打架都是以命换命,如今,我夫人为我受了多少明伤暗毒,想必诸位想都想不到,现在我最是惜命,打架却更以命换命,因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是我死过一次的人才明白的。”
“所以,六万军队,袁定坤率军,今夜就往凉州和满武州去,留五万人,与魏军决一死战!”
隔壁军帐里,谢冰媛与萧离央摔了几个女红好的宫女,一针一线缝制一面旗,旗约三米,三角状,上面绣着一个红色的离字。
沈清爵只走进来看了一眼,同谢冰媛对视一眼后,就又走出,同一众将领备战。
北魏军帐中,女帝魏千羌摸着怀中人熟睡的脸,贴身女官将六万离军赶赴二州的战报念与她听,魏千羌嗤笑。
“不用阻拦他们,沈清爵这是疯了,我倒要看看没了太京城的离国是个什么样子,那两州给她又何妨?我北魏十五万大军,还打不下他太京城,那我魏千羌还南下作什么。”
怀中人睡颜如画,还好她没有被吵醒,这一个月以来,魏裳楚不知所踪,魏千羌也没有去找,只是陪着怀中女人。
这个姓苏的女人,笑起来时,总会让她觉得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决战
第106章 两国之战(完)
军帐中,沈清爵披着外袍皱着眉头,过了片刻徒然睁开眼睛。
“醒了?”谢冰媛就在她旁边,替她拿下身上盖着的衣服,这些时候沈清爵总是将就在军帐中,睡地很少,一天能有两个时辰就不错了,这时候谢冰媛就会守着她,无论是谁也不能在此刻打扰,军中早已默许她的地位,有几个胆大的年轻将领更是跟在后头王妃王妃地叫。
“嗯,可有战报?”
“不要急,还没有。”
“老夫人刚才来过,见你睡着便没有叫醒你,她说她有十灵陪着,你不必担心,还说以后可以带着我回王府吃饭。”
沈清爵点点头:“这样最好。”
话音刚落,门口就进来一个传信小卒:“外头有人说是您儿时故友,想要见您一面。”
沈清爵转念一想:“请进来。”
帐中进来一个白衣女人,让两人都是一愣。
来人一袭白衣,双目失神,看起来失魂落魄。
两军战事胶着之时,其中一国亲王公然走进敌国军帐中,真是胆大包天!这个人正是魏裳楚。
沐有韵跳崖之后,她回北魏军中卸下职务,将军务转嫁给她人,给魏千羌留了一封信后,就去那处悬崖仔仔细细找了一个月,上至陡峭山壁,下至湍急水流,附近的村落,打猎的人家,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沐有韵的尸首。
万念俱灰之下,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找到了沈清爵大营。
“你是来寻死的么?”沈清爵冷笑。
即便此时此刻杀掉魏裳楚,也没有人会有半个不字,甚至还会大快人心。
谢冰媛同样看着她,眼神冰冷。
“魏国的事情我都放下了,后楚的事没我也成不了,我给皇姐写了一封信,自此以后不再是她魏人,想必她现在正在看。
以前是我糊涂,我放不下心中执念,以为事都能两全,可是我。。。。。。她跳下去的一刻我都明白了,都是我造的孽。
。。。。。。
求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魏裳楚双膝一软,重重跪地。
沈清爵与谢冰媛对视一眼,转过身左右踱步。
本该是一对眷侣,何以闹到今天这般地步?
罢了,沈清爵默念,就帮她们一回。
“城西有座尼姑庵,”
听了沈清爵的话,魏裳楚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你去找一个叫梵音的姑姑,她会带你去见她的尸首。”
半天无语。
“是,是,是。”魏裳楚笑着,眼泪如雨而下。
“多谢。”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魏皇爷颤抖着脚步,踉踉跄跄地走了。
“情字一事最伤人,你又何苦骗她?”
“不给她吃点苦头,她不会明白自己。”沈清爵说道。
魏裳楚前脚刚走,紧接着就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传信官。
“报!启禀将军!北魏大军此刻正向太京城方向来!最迟天亮前就可到达太京城下!”
“什么?!”沈清爵猛地站起来,魏千羌此番举动等于彻底放弃了已经占领的凉满二州,全军压境,想一鼓作气拿下太京城,在回头吃掉没有了国都的两州。
丧心病狂。
太过自负。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不这样的话,就不是她魏千羌了。
沈清爵脸色凝重:“去皇宫通知央儿,传令下去,不要慌!”
“是!”传信官飞奔而去。
当天空第一抹日光出现时候,北魏大军终于压境。
太京城外,几乎汇聚了两国所有主力,说是这一战输赢能决定天下走势也未尝不可。
魏千羌破天荒骑马在阵前,身后是一片几乎看不见尽头的北魏大军,魏军内袍黑色,盔甲黑色,从远处看,就是一片滚动的黑云。
太京城城头不见一人,不禁让城下魏军小瞧,堂堂一个大国,竟然无人敢出城应战,恐怕只敢城门紧闭,等到他们主动攻城,里面的人才敢出来守。
城内,步兵与铁骑列队站好,就在内城外,随时准备赶赴外城外迎战。
在最前头的,是片雪军,这一月来,从京城驻军挑选出来七千精壮将士,日夜操练,这支队伍扩充到了一万。
萧离央穿着明黄公主服站在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等一会儿,这些将卒就要经过她,出城迎敌。
远处,走来一匹马,马背上坐着两个人。
沈清爵银甲银盔,脸上带着一片黑色面具,怀中女子一身白衣,长发束起如水泄下。
不知是谁,在片雪军中打了个口哨,片雪军齐声高呼:“参见王妃!”
面具后,沈清爵会心一笑。
谢冰媛下马,与萧离央一同走上城头。琥珀郎君与沈若光紧随其后,二人俱是一袭白衣。
离人不退,身后就是都城,唯有死战!
“出城!”
萧离央登上城头,只一眼就看见阵前女帝,女帝也抬头看到了她,这两个注定继承两国大宝的女人遥遥对望,竟有一丝心心相惜。
城门大开。
沈清爵率军而出,狰狞面具之下眼神坚毅。
“昔年朕与你开的玩笑,可还记得?”
魏千羌看着这个救过自己,羞辱过自己,一直争锋相对的女将军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恩恩怨怨,今天也是该到头了。
“死战而已。”
天地间忽然响起一声鼓声,所有人心头俱是一惊,抬头上望,有一名白衣女子站在城上擂鼓!
多年后,参与过这场战争的人依旧对那个身影念念不忘。
大风吹过,谢冰媛长发飘扬,衣衫摆动,城下两军对垒,城上一人擂鼓,鼓声一刻不停。
七声鼓声之后,有一声最重,如激雷。
“杀!”沈清爵高呼。
片雪军全部换上重甲,就连战马也挂上铁甲,一开头 ,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也不敢忽视的骑兵撞阵!
顾名思义,双方用重骑兵对阵,硬碰硬,看哪一边先倒下。
战马开始疾跑,轰鸣声好似天上有雷当头劈下。
一片银色与黑色轰然相撞,片雪军手持长矛,与持刀的魏军面对面厮杀。
刚碰面,就有战力稍弱的兵卒被撞下马,在万马中被瞬间践踏成肉泥。
骑兵撞阵,没有回头的道理,沈清爵一马当先,接连挑飞三四个向她冲来的魏兵,城上鼓声与主帅如此神勇,让后方片雪军浑身抖擞,士气大振。
骑兵撞阵之后,不到一炷香内,片雪军已经瞬死三千,而北魏铁骑明显伤亡更重。
魏千羌隐匿于一片魏军中,不知道身在何处。两军掉转马头,继续下一轮的碰撞。
魏军三倍于片雪军的兵力,除了想要将其一网打尽以外,再来就是想借此掩护步军的攻城,步军从两侧挺进攻城。
“弓箭准备!”萧离央抬手高呼,“放!”又一声重重的鼓声,城楼上瞬间布满弓箭手,满天箭雨密密麻麻而下,万箭齐发带起风声。
沈清爵抽刀!
第二次骑兵撞阵!
一般战斗,重骑兵行动不便,骑兵又是精锐中的精锐,战马也是品种最好的,而且铁甲重达百斤,撞阵一次已属不易,撞第二次完全与送死无疑。
片雪军没有片刻犹豫,与没有尽头的魏军再次相撞!
许汉是个不起眼的男人,自从进了片雪军后,看着精锐的同袍总是不怎么说话,当大将军下令第二次撞阵的时候,他心一横,严阵以待,卯了一口劲策马继续向前。
徐林是个二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