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儿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到胸口里,那样子和小学生遇到老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逗得关培再次大笑出声。
在石磐满心仓皇的时候,张易桐终于从他的画作里回过神来,虽然还差一点工序才完工,他却再顾不得他的画儿了,老
天爷,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呀?张易桐赶紧从矮梯上下来,窜到石磐面前朝着关培陪笑道:“这位客人,您这是。。。?”
看到有了靠山,石磐顿时悄悄松了口气,并且朝着张易桐背后挪去,看样子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张易桐背后的阴影里。然
而他一米七八的个子实在是张易桐一米七五藏不住的,石磐只好拼命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关培眉毛一皱,伸出手就想把张易桐拨到一边,这次秘书可呆不住了,他一个箭步上前抱住关培的手臂哀求道:“三少
爷,您可不能再惹事儿了啊,您可是答应老爷子和大少爷的的,会好好跟着大少爷谈生意的!”不提老爷子,搬出大少爷
,饶是关培那样桀骜不驯的刺头子都要考虑一二,关培只能遗憾的盯了石磐两眼,就像小孩子对新玩具一样恋恋不舍,转
念一想反正也知道地方了,以后没事就来逗逗他,多好玩。
关培从小就是个狠角色,打架斗殴都是轻的,高中更是在军校上的,行事越发暴力简单,怎么觉得舒服怎么来,这次能
这么听话,完全是为了老爷子的心愿,离开部队,老老实实地在自家公司里呆上三年。可是关培的性子都是在部队里磨出
来的,在公司里才呆了一个月就惹出了两件大事,只是到底聪明有手段,硬生生摆平了没有传到老爷子耳朵里,只是苦了
跟着他的秘书,简直都要被骇破了胆。每每跟着关培出门都要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
这次能这么轻易地就劝动关培真是不可思议,秘书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暗自忖测,并且庆幸自己的好运气,哪里知道关培这个绝不轻易放弃的家伙哪里会真正因为老爷子就太太平平的不再惹事儿?否则他就不会执意跑去军校上学而是老老实实考个金融系的大学了。
新鲜、有趣、与众不同的石磐让无聊到死的关培眼前一亮,深深觉得自己至少有一段时间都不用故意惹事儿了。
看到关培跟着秘书走进酒楼大门之后张易桐才松了口气,要是让陈姨知道自家儿子在自己的看护下‘被玩’了,还不得抽死自己这只吃白食的。深深叹了口气,张易桐觉得好心累,出来画个画儿都能碰上事,还不如赶紧把石头还给陈姨呢。
石磐到底小孩子忘性大,这么几秒钟就把刚才那个‘可怕的’大人忘到了脑后,转而让张易桐欣赏自己的画作,可是张易桐怎么也没有那个心情去看了,只勉强夸了几句就把石磐牵着送回给陈昕蓉,正好也到了饭时,可以用老爹的美食安慰一下自己,张易桐这样想着又高兴了起来,摆出和石磐一模一样的流口水脸,让经过的每一个服务员都摆出一副‘我真的不认识这个家伙’的样子,也是让人没法儿看了。
到把石磐送到陈昕蓉包厢里面,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了,常青和陈昕蓉刚好谈完生意,正在说一些闲事,看到石磐,陈昕蓉立刻拍着身边的椅子招呼石磐:“石头,快过来坐妈妈这里。”张易桐刚给常青打完招呼【陈昕蓉压根没顾得上理他】后就看到石磐兴高采烈地扑向陈昕蓉的怀抱,不禁酸溜溜地说:“小没良心的石头,哥哥刚刚还带着你去画画呢,你一转眼就忘了哥哥。”陈昕蓉微笑着看着儿子向她炫耀自己的成果,一边随口招呼着张易桐:“小易你就不回后厨房了吧,来和我们一起吃吧,那么多菜我们也吃不完。”
张易桐就等着这句话呢,听到准许就立刻眉开眼笑地坐到常青旁边,“嘿嘿,托你的福啊常哥。”常青瘫着一张脸对着
张易桐点了点头就转过头,注视着石磐母子,脸上悄悄爬起一抹红晕。
酒店里的服务员训练有素,很快就上齐了菜品,陈昕蓉年龄最大,举起筷子尝了一口后就只顾着给自己的宝贝儿石头布菜了,石头偏爱甜食和肉食,蔬菜量全靠陈昕蓉给他夹的那些,如果没人给他夹蔬菜,他是绝不会自己主动去吃一口的,和所有的小朋友一样,偏食简直是每个妈妈要操心的事。幸好石磐在陈昕蓉的教养下,自己盘子里的东西总是会吃光的,虽然还是一样的挑食,但是好歹不会像有的小朋友那样营养失衡。也亏得陈昕蓉不管石磐怎么哀求,都在喂儿子蔬菜的道路上坚定地越走越远,虽然途中被儿子撒娇萌得一塌糊涂,但好歹还是坚持住了,过程也是一把辛酸泪。
喂饱了儿子,张易桐也填饱了肚子,陈昕蓉打发张易桐领着儿子出去玩儿,这才开始吃自己还有半碗的饭,常青的吃饭速度也是意外的慢,碗里刚好也留了半碗米饭,正好陪着陈昕蓉一边叙话一边吃饭,也是暖意融融。
填饱了肚子,张易桐的精神又打起来了,牵着石磐顺着长长的走廊向天台走去,石磐一边哼着‘小星星’一边用外套袖子蹭着旁边的墙壁,十分的熊孩子,张易桐只能扒下他的外套搭到自己的手臂上,反正是在室内,石磐穿着一件短袖T恤也不会冷,毕竟是个大小伙子的身体,还是十分结实健康的。
不得不说,云帆最喜欢的那间包厢,正好和石磐他们吃饭的包厢在一条走廊里,所以当云帆推开门走出屋子,就正好看到石磐白衣黑裤的身影一闪,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
在那一瞬间,云帆所看到的画面和他梦境中的画面莫名的重合了起来………石磐是怎样流着血一路爬到九楼,穿过这条长长的走廊,转过那个弯,爬上通往天台的楼梯,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过去,伸长了手臂,一把把已经跳上第六个台阶的石磐拉了下来,石磐被拉了一个趔趄,到底还是站稳了,反倒是张易桐被拉的踉踉跄跄,险些栽了下来…………石磐在被拉住的时候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指,差点没疼死他。
还没等张易桐缓过劲儿,石磐已经闹了起来,他一把把云帆的手甩开,一脸得意和嚣张:“坏哥哥,妈妈已经回来啦,我不在你那里住下了,妈妈接我接回家啦。”他像是终于打了胜仗一样扬眉吐气,神采飞扬,一点也不像云帆梦里那个虚弱无力也要使劲儿闹腾的石磐。
云帆怔怔的看着石磐,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这么正视石磐的脸了,这个傻子在母亲走后闹腾了很久,让他烦不胜烦,每每都用母亲的遗嘱去压制着他,他当然也有耐心的哄着他的时候,可是他事情太多了,石磐闹腾地也太久了,他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一直哄着他,只能慢慢地,在他身上花费的精力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他以为的诀别,因为石磐强烈的抗拒,他甚至没有好好地看过他的脸,明明在以前是非常自然而且温馨的注视,最终还是消磨在了繁忙之中。
而现在,他回到了三年前,他本来以为这是重新开始,他从那个灰暗的回忆里逃开,从陈昕蓉的悉心教导里逃开,他明明已经凭着自己的力量走到了阳光下,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石磐,却是和他一样的石磐。
三年前的石磐。
命运明明白白地将他的妄想寄了个粉碎,他能走到这一步,凭借的,依然是,这个傻子。
就算别人都不记得,只要石磐记得,他都不算是重来,而是延续。
第6章 第 6 章
“石头,你认识这个哥哥?”张易桐使劲儿抽回自己的手指头,揉了揉后又将另外一只手递给石磐拉着,石磐别扭的绕着张易桐转了半圈儿,发现自己和张易桐方向反了,又攥着张易桐的手把它换给另外一只手,自己转了半圈儿,总算和张易桐一起面向前方了。
石磐完全没有理会张易桐这个在他看起来很弱智的问题,毕竟张易桐在私底下经常和自己把坏哥哥骂的一塌糊涂,怎么会不认识他呢,石磐想着张哥哥在妈妈埋在石头下面的时候经常来陪自己玩儿,就觉得自己应该除了妈妈和大师傅【食物】以外,最喜欢小张哥哥。石磐攥紧了张易桐的手指头,大方地想。
“石头?”云帆喃喃的念着,眼里空茫茫一片,可是他复杂的情绪完全没法传达给石磐,应该说,只要稍微复杂一点的情绪,石磐都没有办法理解。所以石磐理直气壮的把脑袋孩子气的拧到一边,表现出自己有着靠山完全不怕他的姿态。
石磐可以这么干,可是张易桐没办法把客人扔着不管,尤其是这位客人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呆呆傻傻的,看上去竟然比一旁真正的傻子石磐还要傻。这样子在心里吐槽了一下云帆,张易桐开口了,虽然一肚子的疑问,但张易桐还是扯着一幅笑脸,挑了个最简单最尴尬的问题:“这位客人,您有什么需要吗?”
不得不说,张易桐的直肠子跟张大师傅真的是一脉相承,根本做不来那种待人接物弯弯绕绕的事情。不过碰上这种事情,旁边只有一个石头,那是硬着头皮也要冲上前去的好吗?眼看着石头和云帆真的认识并且交情不浅,而自己一点也不知道石头什么时候交的这个朋友,作为一个好哥哥,他怎么能不心急如焚,想要立刻就弄个清清楚楚呢。
张易桐的这份着急,不仅仅包括着对石磐的疼爱,还有责任感,陈姨是要去外地出差一周,忙死忙活根本没法好好照顾石磐才把宝贝儿子托付给自己的,谁知道一回家就有一个自己不知道的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小子摆出一副和石磐很熟的嘴脸来,让陈姨问起来,他该怎么回答?更糟糕一点,让老爸知道了,那就绝对没有自己好果子吃的。
云帆知道张易桐父子死心眼,当初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酒楼是自己的所有物,唯有张易桐父子非得要把那些条条框框摆出来,让他承认自己是没有资格不经过石磐的同意去重新装修酒楼的,石磐那时候站在张易桐父子那边,跟着点头,可是他一个傻子,怎么知道怎么做是对酒楼最好的呢?只会跟着熟悉的人后头点头而已,犯错了,也只能是自己给他擦屁股。
陈昕蓉给一个傻子那么大的权限有什么用呢?无非是给了他犯下更大错误的筹码而已。而张易桐父子是在放纵这种错误,要不是因为他们两个持有酒楼的股份和石磐的信任,自己建造的新酒楼,绝对不会有他们父子两的一席之地。
况且他不止一次听到张易桐父子在背后对石磐灌输他白眼狼,没良心的观念,害的石磐到最后根本就不想靠近他,种种的种种,都让云帆特别的讨厌张易桐。现在看到张易桐一副保护者的姿态站到石磐面前,石磐依然是以不信任的眼光看着他,这一幕场景让他想起石磐死亡前的好几个月,都是张易桐这样一副样子站在石磐面前,石磐对着张易桐无比的依赖。
到底是看不下去这戳他心窝子的一幕,云帆冲到头上的热血似乎一下子冷却了,他把目光从得意的石磐脸上抽了回去,缓慢地挪动步子,到底没有搭理张易桐的问话,甚至他可以想象,在他走后,石磐一定会雀跃着牵着张易桐的手,把他拉上他的私人领地天台上小屋里玩耍。石磐是个傻子,不开心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在他的大脑里停留一分钟。
说到底,他从来都争不过张易桐在石磐心里的地位,他是石磐最好的朋友,而张易桐却是石磐的哥哥。
要不是陈昕蓉坚持让石磐跟着自己,他甚至连左右石磐的权利都没有,又或者说,要不是张易桐为人太过于直白单纯,得到石磐抚养权的,就绝对不会是他了。
他总是这么自卑,在他远远不想要探究的内心。
因为这份自卑,他最终逃避了再来一次的机会,不管是他一个人的再来,还是他与石磐两个人的再来。
云帆在包厢外面深深地吸气,把属于石磐的软弱全部收敛了起来,他甚至露出一个简单的笑容,伸手开门,朝着仰靠着椅背的吃饱喝足的关培点头示意,关培眯缝着眼睛,嘴巴里叼着牙签,懒洋洋地点头,看起来活像是一头进食完毕的狮子。
他是一个真正的小少爷,云帆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在心里嗤笑着,明明一样的年纪,却活的肆意洒脱,任性傲慢,不过是靠着家世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他是一个真正的伪君子,关培随口吐掉嘴里的牙签,在心里冷笑着,明明一样的年纪,却装的干练深沉,实则黑心冷漠,靠着小聪明,自以为装的很好,不过拙劣而已。
两个人从开始一见面就对对方产生了一种近乎本能的厌恶感,无关乎对错,只是对方的性格恰巧是自己最讨厌的一种,
相反,却绝对不会惺惺相惜。
在云帆走后,张易桐纠结着,被石磐拉到顶楼上,看着石磐跑去扒拉自己的收藏,他蹲在地上,以一种神游的姿势深深地郁卒了,他总觉得刚刚云帆最后瞟他的那一眼,不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倒像是看见了阶级敌人,有一种想要早早弄死却不得不忍出内伤的憋屈感。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