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争的力气都拿来经营他们的生活和爱情。
坐在床边的人小心翼翼地压着他那只总想乱动的手,眼神中带着歉疚与迷惑,何宵知道他在迷惑什么,但昨天之前的一切他都已经不记得了,就算记得也不愿再去提及。
他只是十分不情愿地想了想眼下这件事情的经过,老半天才脸色愁苦地开口道,“你老实跟我说,昨天看什么了?”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动物世界》。”
何宵额上的青筋一阵狂跳,心里也紧跟着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哪一期?”
“《动物的交/媾与繁/殖——草原雄狮》”
☆、这家伙真好哄
“……我操!”饶是他已有心理准备,在听到答案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满脸通红地爆了粗口,他的第一次,感情就被这家伙脑补成了一头母狮子!难怪从头到尾狂野不羁的背入式XXOO不知道多少回连个姿势都不会换,尼玛!
“何宵……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听着男人低沉压抑的声音,在心中为自己默哀了三秒钟,任命地哀叹一声,操都操了,他要道歉有个屁用?
“以前的事情不提了,往后我们好好相处行吗?”
“你愿意……和我好好相处?”面前人难以置信道。
何宵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说姓徐的,你别恶人先告状好不好?是谁不跟谁好好相处的?差点没叫你弄死还好意思说!”
徐朗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似乎终于又鲜活起来的人,他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令何宵发生这样的转变,而这转变又究竟能够维持多久,但不管多久,至少这一刻他喜欢的那双的眼睛里,并没有他已经习惯了的伪装跟厌恶。
何宵想了想,他得趁着这人心里的那点歉意没消下去之前,尽可能把问题都提出来,不然只会越拖越麻烦,他重又冷静地看向对方,“我得回家,我还要工作。”
闻言,面前人果然拧紧了眉头,“你非要离开我的视线吗。”
“你看,你看,又跟我急眼!你从前听我电话的耐心都哪儿去了?” 何宵不着痕迹地给人顺了一把毛,眼见对方果然强忍着缓和了面色,忙又再接再厉道,“反正你那屋子大得跟座殡仪馆似的,我真不喜欢,你要愿意,就过来跟我住,只要别嫌我那又小又破就行。”他在那栋空落落的别墅里做了十年的噩梦,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地方去。
似乎这颗糖果递得很及时,男人听到这番话眉头果然缓缓舒展开来,但说到他提出的另外一个要求,仍是显出了为难和抗拒,“何宵……非去工作不可吗?”
何宵又叫他气乐了,“丫,不工作,老子的房贷,水电费,伙食费打哪儿来啊?”
“我的难道不都是你的吗?”
何宵眼神复杂地摇摇头,他丝毫不怀疑徐朗的诚意,也相信他说出的那句“我的都是你的”比任何人都要认真,他上辈子也的确这么做了,可惜没等何宵领情,便已令所有人指着他的鼻子在骂,所以,尽管重来一次,不代表他会抛弃自尊,不顾一切地跟他在一起,他知道很多抵啎并非出自对方的本意,因此他会学着去理解去迁就,但那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底线。
何宵知道这种事情一时半会儿跟他讲不清楚,也没指望一次性完成万年沟通大计,“我好像看到你小叔在外头,你叫他进来吧,我有事情想跟他说。”
徐朗固执地坐在他跟前没有动,何宵一看那眼神就明白了,可不就是无声抗议——为什么有事情不跟他说,反而要叫一个毫不相干的别人?
何宵换了心态,只觉得他这样子又傻又可爱,但正事要紧,只好又耐着性子好声好气拜托了一遍。
乔予被人黑着一张脸叫进门的时候,虽然认为这个晚辈上司一肚子槽点,却还是很好地维持住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翩翩风度,礼貌地问候了一声,“何先生。”
何宵微微一愣,有点别扭地笑起来,“您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乔予点点头,“好,要是不见外,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小叔。”话刚说完,他就发觉身旁有人的脸色又黑了三分,乔予对自家侄子这情商立刻就有了全新的认识,他好心帮着试探未来侄媳妇儿的心意,这人不感谢他就算了,居然还给他脸色看。
上辈子最后的那几年,徐朗的精神状态已经太糟了,身体也跟着一天天被拖垮,何宵作为他唯一的行李被徐家打包送进疗养院,乔予那时的确是帮过他们很多的,何宵听他这么说,也不矫情,大大方方说道,“小叔,折腾一天了,麻烦你给他叫点吃的吧,他胃病经不起饿,另外额头上的伤口肯定又是他自己胡乱贴的,还是找个医生看一下吧,我一时冲动手重了,看着口子挺大的。”
乔予意外地瞟了眼边上比他还要意外的人,不动声色点头答应,“好,我去安排,另外你想吃什么?我叫人送来。”
床上的人难为情地看了他一眼,“我现在这样,什么也吃不了,不用管我了。”
他看了眼点滴架上那一大瓶还没插上的营养液,“我叫人熬点粥送来,你这不是一两天就能出院的事,光靠输水不行的。”
房门被知趣离开的人轻轻带上,何宵又听见这人很不高兴地喊他的名字。
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可千万别说你要照顾我,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拿药丸子照顾自己,我敢叫你照顾我吗?你这个人形机器外面看着哪哪儿都管用,谁知道零件坏几个了,床头一抽屉乱七八糟的药,一个礼拜不到叫你吃干净了,我都懒得嫌弃你!”
徐朗知道何宵在生气,何宵总是和他生气,可是这一次跟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他想告诉对方,他发现了,却又陷入了不知道该怎样表达的焦虑中,半晌,只做出了一个对方眼中越看越傻的举动,抓着他的手,无比认真地说,“何宵,我很高兴。”
何宵忍不住斜了他一眼,“骂你你还高兴,抖M吗?”
何宵的嘴唇颜色很浅,淡淡的粉色很漂亮,薄薄的两片,说起话来一开一合,格外的诱人,徐朗看着特别想亲他,今天的何宵很柔和,这种柔和就像一种鼓励,鼓励他听凭心意去做点什么。
何宵搂住他的脖子,笑盈盈地任由伏在身上的人像只大狗一样舔他的嘴,对方生涩笨拙的样子成功取悦了他,但一想起惨痛的初夜,跟记忆中的那十年,这人脱裤子就上,横冲直撞简直烂到家的床上功夫,他还是心有余悸地说道,“抽空找一个T的成人动作片看看吧,再看动物世界,你下半辈子就真跟母狮子交/配去吧!”
徐朗拧着眉头答应他可以继续回去工作的时候,何宵脸上在笑,却在背对他的一瞬间红了眼睛,他对自己说,你看,只要你愿意,这家伙可真好哄。
“副总早!”
“早。”
“副总昨晚没睡好吗?”
“嗯,有点失眠。”
“副总一定是最近太累了,要好好休息啊!”
“我知道了,谢谢。”
……
一路招呼过来热情的美女同事,乔予揉了揉自己难看的黑眼圈,天知道他昨晚一夜没睡,他这个特别助理,手下管着公司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还要照顾天天顶着僵尸脸的工作狂顶头上司,如果只有这些就算了,可是让一个直男搜集GV和男性色/情读物,这种事情真的不会太强人所难了吗?
他看着自家boss面无表情地接过他递上去的色/情小光碟,然后无比淡定地放进驱动,眼看着鼠标指示已经点在了播放按钮上,乔予崩溃万分地开口提醒道,“那个……你确定要现在看吗?”
坐在办公桌后的人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不可以吗?”
乔予尴尬地咳了两声,“当然……可以。”
他说完,连忙默默转身朝外走去,他就不该多此一问,从小到大,这世上没什么是徐朗干不出来的事情,比如大白天在办公室看片儿什么的,完全就是小case吧?果然他带上门的一瞬间,就听见音响里传来一声诡异的娇喘。
贴心的乔叔叔刚交代完下属们不要去打扰想必正在认真学习的人,就看见后勤部负责人带着工人匆匆往楼上的办公室去,他忙尴尬地将人拦下,“不是说了不要去打扰徐总吗?”
模样干练的年轻人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副总,李秘书说徐总办公室的电脑出了问题,通知我们立即重装一台。”
乔予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交代他们稍后处理,已自己抢先上去。
踏进办公室,他一眼就看见那台壮烈牺牲的电脑已可怜兮兮从显示器到主机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听着休息室后密闭隔间里隐隐约约的流水声,他几乎想也不想便大力踹开了里头反锁的门,果然看到男人正趴在盥洗台上,顶着水龙头中大开的冷水,吐得揪心。
那人听到背后的响动,慢慢转过湿淋淋的头脸,露出那张青白的面孔,“谁让你进来的。”
乔予脸上显出了担心,却并没有上前,“怎么了?”
男人低喘两声,“你为什么……给我那种恶心的东西。”
他只觉这无端的指责很没有道理,也对这问题感到莫名其妙,更对这人近来给他添的很多麻烦丧失了耐心,他突然有点讽刺地笑说,“恶心吗?你不是才对何宵做过这种‘恶心’的事情?”
☆、神奇的话痨
男人茫然地看着他,神思恍惚地怔愣了很久,竟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真恶心。”
对……我真恶心……
他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和镜子里那个恶心丑陋的人,眼中浮现出狰狞的厌恶和恐惧。
乔予拧紧了眉头,他现在要不要给何小子去个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对方强完了他又嫌他恶心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自由之日有望了?
没等他找回耐心继续扮演知心叔叔,只听一声脆厉的巨响,眼前的镜子又或者说是镜子里的人,已被一口玻璃杯砸得四分五裂,破碎的镜面中,男人那双躁狂眼睛里几乎无法自控地涌出两团漆黑的风暴,乔予心头一跳,不出所料,下一秒便看到那人神情扭曲的面部又出现了痉挛的症状。
他急忙冲过去一把将人按到墙面上,可还是晚了一步,男人像是一头突然受到攻击的野兽,挣扎着拗开他的胳膊,抢先一步发起反击。乔予躲开那只朝他脸上砸过来的拳头,稍一晃神,就被人大力掀开,狼狈至极地撞上身后的白墙。
他又急又气地瞪着踉踉跄跄走出去的疯子,暗骂一声,连忙拨通了外头的应急电话,这个样子的徐朗绝对不能走出这层楼,否则他不仅没法儿向外头的员工交代,到不了明天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就会铺天盖地地冒出来。
何宵看着自家两室一厅堪堪八十平的小窝,捋起袖子把空了一个多月的地方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通,平时自己住,他还嫌自家房子太大,从徐朗那栋空荡荡的别墅里出来,他才算是真正知道了,为什么都说穷人的家还没富人的厕所大了,丫,可不就是么!想来一起住,还真是委屈徐大少爷了。徐朗也提过那栋房子何宵不喜欢可以换一处,何宵没同意,既然决定在一起,他也并不是一定要和对方分得那么清楚,只是现在才刚刚开始,在他还没能得到徐家认可的时候,必须分清楚,不然他一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
何宵刚把屋子收拾好,手机就叮叮当当响了起来,看见乔予的号码,他忙不迭按了接听就听对方急急忙忙说道,“何宵,徐朗他状态有些不太好,上个月他是不是把药停了?”
何宵心里发苦,所谓的上个月对他来说早就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他哪里还能记得,但徐朗的身体至少有一大半是坏在那些副作用很大的药物上。想起这些,他有些烦乱道,“怎么回事?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早就该停了,难不成要吃死他吗?”
乔予发现这俩人一条心,既为自家孩子高兴,又觉得这下事情似乎更加难办。
他打理好自己,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不知死活往外撞的徐大少已经被外头训练有素的保镖手脚并用死死按在了楼梯间里,男人浑身抽动的肌肉看起来很吓人,贴在地上的额头汗水已将地面濡湿了一大片,掉在一旁的手机在响,而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上亮起的名字。
乔予看了眼一旁待命的手下,“拿给他听。”
摁着自家少爷半点也不手软的保镖对这种事情经验已经很足,所以直到电话拿到这人耳边时,也没有一个人肯疏忽大意将人放开。
手机没开外音,但楼梯间里很安静,就算话筒里的声音并不高,却也能叫人听得清清楚楚。
尽管所有人都很知道窃听隐私是件尴尬的事情,可是自家少爷似乎从来也不被允许有隐私这种东西,更何况,他们也实在好奇,那个被自家少爷另眼相看的人究竟有什么特别的本事。
“在干嘛呢?”
男人强忍住喉咙里蹿荡的剧烈喘息,艰难地压出最正常的两个字,“没……事。”
“今天不忙的话,晚上早点回来吧?”
“……”
“陪我去趟超市,家里得添点日用品。”
“……”
“再买点菜,我给你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