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对方欣然点头,他忍不住拿额头顶顶怀里人的下巴,“你都还没问我是什么事情!”
“你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事情。”
何宵真想掐死他,这个撩死人不偿命的家伙,还能叫一家之主好好说话么!要是他能深情款款的,何宵还能当成乐趣,一笑而过,可他丫的,说得跟吃饭喝水一样平白,反倒一下就将他怼红了脸。
他清清嗓子,扬起头来,抬高下巴,“那个啥,既然进了我何家门,那就是我何家的人了,咱妈刚电话里说了,叫我清明带你回家认认祖先,你好好准备准备,把你那干不完的工作都安排好喽。”
男人眼中露出两分惊喜,认认真真答道:“我会……好好准备。”
何宵捧住对方的脸,“吧唧”一声亲在他脑门上,“真乖!”
3月28号,何宵订好机票,电告何妈。虽然两张票就把他的银/行/卡整整刷去了一位数,而且统共在天上也坐不到一小时,简直肉疼得不行,可肉疼总比心疼强啊,打死他也舍不得再叫他那口子在高速上疲劳驾驶跑长途。
他惦记着烧钱的头等舱,在客厅里焦急地踱着步子,再一次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东西都收拾好了徐朗还没回来。
不多时,门上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他忙上前拉开房门,瞪着站在门前的人,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匆匆赶回来的人,拔下门上的钥匙,见对方已经准备就绪,似乎正在等他,“我们走吧。”
何宵望着他那一身严肃庄重到连半点装饰也没有的黑色夜礼服,西装里头是一件跟外头颜色一模一样的黑衬衫,领口还系着一枚纯黑色的手打领结,何宵直觉肺都叫他气炸了,“你……就准备穿这个跟我回家?”
徐朗看着对方一脸的不高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眼中露出一丝茫然,想了想,又郑重其事道,“祭拜先人要庄重。”
何宵气得肝疼,可叫他这么一说,又当场乐了,他哭笑不得地问道,“徐朗,你的造型师是不是个外国人?”
徐朗点点头,想起最近何宵对他外形方面持续上升的满意度,有些高兴道,“他的喜好跟你很像。”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知道是自己那晚上欠抽把事情说严肃了,何宵无比纠结道,“我到底该怎么跟你讲,这个……真心不用太庄重……”眼见他越说对方越迷惑,何宵只能一边将人推进卧室换衣服,一边崩溃至极地嗷了一嗓子,“穿得这么晦气,还肯叫你进门,我他妈才是真爱啊!”
三下五除二帮手扒下徐朗那糟心的一身黑,结果他也不知道一时手贱摸哪儿了,扒着扒着就把人扒硬了,何宵提着手里刚扒下来的西装裤,蹲在徐朗面前,口干舌燥地看了眼恨不得杵到他脸上的大家伙,抬起憋红的一张脸,从下往上看向站在他面前被他脱得一/丝/不/挂的人,“你能控制下吗?”
男人眨眨眼,深吸一口气,很艰难地说了一声“好”。
何宵真的很想说,你能不能不要嘴上说好,下面却一个劲儿往他跟前腻歪?
徐朗出院的时候,体重掉到一百二,何宵自己个儿不低,徐朗高出他大半头,那么个大男人,瘦得叫人心慌,他跟徐叔变着法儿地给他补,这家伙却像吞了铁疙瘩一样,吃多少也没能把肉都长回来。
徐朗拉着脸黑了一路的人踩着点赶上那趟回家的正点航班,飞机起飞时,何宵极其严肃地对他讲,“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从现在开始,你必须严格管控好你下面,好好的营养都浪费到那儿去了,难怪不长肉。”
他面无异色地应了一声,下意识夹紧双腿,何宵口得太深了,舌头也很软,他一时没忍住,呛得他满脸通红,难怪会生气。
何宵望着舱外漂浮的白云,脸上露出蛋蛋的忧伤,天知道扯下内裤的一瞬间,他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张嘴含了过去,可能是男人隐忍的表情戳软了他的小心肝儿,也可能是老攻的腹肌太诱人,叫他节操碎了一地不说,还差点误了飞机。
何宵长在南北两省交界一座山清水秀的小城,下了飞机还要转到火车站坐两站K字头的慢车,或者从汽车站搭乘老旧的城际公交。
没等他跟徐朗商量走那条路线好,对方已经不声不响从地下停车场开出一辆低调的新车,何宵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就这么害怕跟我一起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提前连这种准备都做了!”
那人开门下车,将他连人带行李让进后座,何宵原本还有些气馁,可偏偏这家伙实在太懂得捏他软肋,只一句轻得不能再轻的“我想爸妈,想快点到家”,就说得他立马什么脾气都没了。
窗台上何爸爸栽的兰花开得正香,阳台上晒衣裳的何妈瞧见两人一起回来,顿时高兴得招呼起屋里看报纸的何爸爸,“老何,俩孩子都回来了,你还不赶紧下去迎迎,看什么报纸!”
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的何爸爸面上一喜,又推推鼻梁上的眼睛,若无其事地嘟哝一句,“回来就回来,嚷嚷什么?”
何妈连忙擦干手上的水渍,将两人迎进门来,“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快进来,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们了!”
“妈妈。”徐朗礼貌地叫了一声,直把何妈的心都喊碎了,一想起儿子偷偷告诉她的事情,她就恨不能二十多年前就冲到A市把这孩子抱回来自己疼,“好,好,要是不忙,回来就多住几天,妈给你做好吃的,我瞧着怎么又瘦了,是不是何宵偷懒不想做饭,早说了外面的饭少吃,贵不说还没有营养,你们两个大男人过日子,妈可真是不放心。”
何宵一听,顿时不乐意道,“妈,不带你这么偏心的,合着做饭就该是我的活儿?”
何妈瞪了儿子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我是怎么交代你的,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互相照顾,你倒好,把自己喂得膘肥体壮的,也不知道多关心关心徐朗。”
何宵崩溃地看了眼自家男人,“感情你才是我们家亲生的吧?”
母子三人在旁亲热,半天没有存在感的何爸,不满地哼了一声,“开不开饭了,想饿死老头子吗?”
饭桌上,何妈更笃定了是徐朗受了自家儿子的虐待,她瞪着何宵从徐朗碗里夹走的菜,“臭小子,盘子搁你跟前,还从徐朗碗里抢,找打是吧?”
何宵无语望天,哭笑不得地告饶说,“妈,这家伙为了叫你高兴,你夹多少他就吃多少,但他有胃病,他吃多少我心里有数。”
何妈闻言心疼得皱起眉头,她瞧着儿子身边少言寡语的孝顺孩子,直觉怎么操心都不为过,虽然仍旧忍不住时不时将菜往对方跟前送,嘴里的话却改成了,能吃多少吃多少,千万别勉强。
何爸照例问孩子的工作,何宵早辞了工作,只能敷衍了事地应,徐朗一如既往认真地听,尽管何宵完全不能想象老爸作为一个铁路工人的处事经验到底能供他身边这么个吓死人的跨国集团大总裁取些什么经。
何爸想起近来关注的新闻,“徐朗啊,虽然我跟你妈还是不主张孩子在私人企业打工,但晏海听说也是个大公司,好好干应该也是可以的,大城市里消费高,这私企给的工资怎么样啊?钱够不够花?我跟你妈还有些积蓄,有需要就说,别苦了自己。”
徐朗从来没有薪水的概念,他看了何宵一眼,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好在何爸似乎也并不是真的要问他每月领多少工资,只自顾自又说道,“要我看啊,你们俩不如回来考个公务员什么的,离家近,又稳妥。”
徐朗应声点头,“谢谢爸爸,我会好好工作,听老板的话,也会努力……考公务员。”
徐朗说完,何宵已经忍不住笑倒在他身上,何爸爸没好气地瞅了儿子一眼,“臭小子,笑什么笑,我跟你妈是落后了点,那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是,是,爸,我们都听你的!”
吃罢饭,何妈拿出新织的毛衣,“前一阵子没事在家织的,走的时候带回去,冬天好穿,全毛的线,肯定暖和。”
徐朗诧异地看着面前的礼物,许久才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妈妈。”
何宵叹气道,“妈,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穿手织的毛线衣啊,商场里什么买不着,用你淘神费力的?还不如人家卖的好看。”
何妈不满地训了儿子一句,掂起毛衣,对着面前的“衣架子”比了又比,“要不试试吧?也不知道小不小,要是不合身,妈好拆了再织。”
徐朗忙乖乖脱下外衣,套上何妈手织的厚毛衣,衣服上身的时候,何宵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老妈的审美,他一向不敢恭维,何况还是那老气的枣褐色,可穿在徐朗身上却意外地合适,不仅将那张灰白的脸整整提亮了一个度,翻起来能盖住半张脸的大高领,更将那张向来没有表情的脸称出了一种柔和温暖的感觉,他又惊又喜地哀嚎道,“好不公平啊……”
徐朗犹豫地看看身上的衣服,又看看面前故作委屈的人,“要不……你穿?”
何妈又叫这傻孩子逗笑了,“你别听他的,他那是嫉妒你穿起来好看,可不是衣裳挑人么?何宵回回穿我打的毛衣,都土得不行,瞧瞧你这一上身,比电视上的模特还好看!”
何宵服气道,“是了妈,谢谢您把我男朋友捯饬得这么帅,不过说到底还是我眼光好。”
母子又笑闹一阵,何爸专注地看着电视屏幕,耳朵却竖直了听着老婆儿子聊天。
第二天要早起,加上又一路颠簸,洗完澡何宵拉着徐朗早早去睡,两个人再一次挤在了他一米二的单人床上,徐朗不厌其烦地翻着他小时候的照片,何宵靠着他的肩膀,只恨不得将自己童年所有的快乐都拿来给他分享,“这张你就不能跳过去吗?换牙期很影响我男神形象的好不好。”
“很可爱。”
何宵翻了个白眼,“我小时候可爱着呢,穿上裙子比我们班一大半女生都漂亮!”
徐朗掀过一页,嘴角勾起一丝期盼的笑容,“有机会,试一试。”
何宵立时警惕地瞪向他,“试什么!”
徐朗拿起手机,盯着屏幕上挂在橱柜里的一条粉红色的小裙子,“我觉得很适合你。”
“卧槽,你丫不能这么变态!”
男人沉默一瞬,垂下眼帘,低声说了句,“抱歉。”
何宵一听,忙扭身扑上去搂住对方,“操,你别往歪处想,我他妈穿还不成么,只要你高兴,别说裙子,情趣内衣也没问题!”
男人眼中漾起得意的笑意,摇摇掌中的手机,“说定了,录音为证。”
何宵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卧!槽!”
男人伸手奖励一般给了他一记摸头杀,何宵一把捉住他的手,“你这家伙在我爸妈面前装得又软又萌,有事没事还卖下乖,怎么就知道欺负我?”
徐朗搂住怀里的人,“听说,长辈都喜欢乖巧的孩子,如果爸爸妈妈喜欢我,我想,你会更开心。”
何宵幸福地笑弯了眼睛,“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妈好唠叨,我爸好古板?”
徐朗摇摇头,“不,他们养育造就了你,仅这一点,就值得我一生爱戴和感激,更何况,还远不止这些。”
第二天早早起来,何妈小心翼翼听着儿子卧室里的动静,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实在搞不懂这俩孩子,好的时候黏糊得跟一个人似的,但说吵又立马就能吵起来,天没亮就听见俩人好像在争执,这会儿倒是消停了,她这……到底要不要叫人起来吃饭呢?
何妈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又扭身走回去,不多会儿,再又走出来,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能在客厅里急得团团转,这时,里屋门咔哒一声,锁销打开,男人穿好衣服率先走出来,礼貌地向她问了一声早,这才走去洗手间里洗漱。
何宵穿着睡衣顶着鸡窝头跟着出来,困倦地打了个呵欠,叫了一声“妈”。
何妈上前压低声音,悄悄问道,“吵架了?”
何宵咯咯直笑,伸长脖子看向盥洗台前洗好了却还不停搓肥皂的人,“姓徐的,咱妈问了,咱俩为啥吵架,我给你一个告状的机会,你倒是说呀!”
男人背上僵了一瞬,并不理他。
何宵给了老妈一个安慰的眼神,径直走过去将人挤开,拿起自己的刷牙杯,咕嘟嘟漱了两口水,牙膏刚在嘴里刷出泡泡,低头一瞧昨天刚拿出来的香皂已生生叫人搓去了一半,他急忙放下口杯,一把夺过对方手里滑溜溜的肥皂,吐掉嘴里的泡沫,气急败坏道,“老毛病又犯了是吧!”
男人双唇紧抿,一言不发,何宵三下五除二刷完牙洗完脸,这才拖着那人往客厅去,“爸,妈,你们评评理,我就说了一句今早上要赶公共汽车去,这家伙就给我甩脸子,到底怨谁啊?”
何爸端着老伴现磨的豆浆,一脸“真看不懂你们年轻人”,何妈理也不理自家儿子,只将另外一大只拉向一边,关切道,“何宵脾气臭,别跟他一般见识,有事儿告诉妈,妈替你出气。”
“对不起,妈妈,不关何宵的事,是我不好。”
何妈着急道,“好不好总要有个由头吧,你们两个小子难道要揣着气跟我们两个老的出门啊?”
徐朗皱起眉头,半晌才语焉不详地吱了一句,“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