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装弱,她越为自己被他骗得团团转而感到可笑!
她慢慢地拉下了遮住她眼睛的大手,怒气冲天但语调却十分冷静:“你确定还要装下去吗,阿历克·德贝维尔?”
阿历克的心猛地一跳,他强颜欢笑:“亲爱的,你在说什么?”
万贞儿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十分的陌生,就好像她从来没真正认识过他一样。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的穿着打扮已经跟上流社会的绅士靠拢了,短发直直往后梳起,穿着做工良好的西服带着精致的怀表,连往常喜爱的马靴都换成了蹭亮的皮鞋,他收敛了痞痞的笑容,懂得了用虚伪的微笑来伪装自己。才短短两个月,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她不知道他本性就这样,还是他学习能力强大,眼前的这个阿历克,已经不是她初识的阿历克了。就如长大了的朱见深一样,她再也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了。
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永远都抵挡不住诱…惑?
她忽然觉得很累,没有了追根到底的力气。不再理会阿历克,她起身疲惫地往床边走去,慢慢地躺卧在床上,用床纱隔开了他与她。
阿历克无措地站在原地,他的潜意识里有了一个猜测,此刻浑身发冷,觉得就连照在他身上的阳光都是灰暗的,不知道该做什么。良久,他才动了动,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出了这个房间。
丽莎抱住了爬到她面前的小家伙,听到楼梯的声响,抬起头望着阿历克缓缓从上面下来,她既没有嘲笑也没有讽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阿历克的脚步很是沉重,彷佛灌了铅一般,终于,他终于来到了沙发前,缓缓坐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低头盖住了自己的双眼。
周围的仆人除了要照顾小家伙的纳特,都识趣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丽莎犹豫了半晌,才示意纳特好好看着小家伙,慢慢踱到阿历克面前站好。
阿历克的头没抬,闷声问:“你们都知道了?”
丽莎轻轻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她望着他的头顶,试探性地开口:“你真养了情…妇在外面啊?”
阿历克过了好久才闷声回答:“……没有。”
丽莎以为自己听错了,惊呼:“什么?!”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似乎太大了,于是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嗨,你介意重复刚刚的话一遍吗?”
阿历克抬起头,望着丽莎一字一顿说道:“我自与苔丝结婚后就没有找过其她女人,我敢发誓。”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啊,你跟苔丝姐姐发誓去啊?”丽莎恨铁不成钢,她一改刚对阿历克的试探的态度,大大咧咧地坐到他的身旁,忽然觉得还有问题没有解决,“听说你还有一个六岁的女儿?还有佛里特街的杜特尔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阿历克沉默了。
丽莎着急不已,伸手推了推他,“你倒是说呀,难道你真想跟苔丝姐姐这样下去不成?”
沉默了片刻,阿历克才艰难地咽了咽唾沫,低声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安妮是不是我的女儿,杜特尔快病死了,她才告诉我说我竟然跟她还有一个私…生女……”他抬起眼睛真诚地望着丽莎,“但我也是上周才知道这件事的,这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丽莎无语了,小声用中文嘀咕道:“我相信你有毛用?……”
“什么?”阿历克听不懂。
丽莎不雅地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我说你真是愚蠢极了!那个女人说是你的女儿你就信了吗,她有证据吗?不是说她从事那种职业吗,到底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阿历克当然没那么蠢,他挣扎了片刻,才支支吾吾开口说出原因:“……安妮长得……嗯,跟我……有那么一点的相像……”他心虚低头,声音越来越小,“而且……时间也对了……”
丽莎彻底是没话可说了。如果她将来嫁的老公忽然有了一个私生女,还是他之前包小…姐的女儿,她想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原谅他了。况且娘娘还是一个独占…裕极强的女人,甚至曾经有过许许多多次弄死自己老公的孩子甚至女人的经验,她都不知道娘娘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动作了……一想到这里,画面太美了,她已经不敢再想像下去了。
她知道阿历克的意思,无非是希望通过她将事实的真相告诉娘娘,但就算她说了又能怎样,私…生女依然存在,娘娘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的性格也不会改变,她只能默默地为阿历克点根蜡。
“你打算怎么安排你那个新多出的女儿?”丽莎斜眼问道。
阿历克很是奇怪,“她可以一直留在教会学校,不是吗?”
丽莎恍然大悟。她忽然记起原来由于外国人实行一夫一妻制,但其实在外面依然是情…妇不断,因而私…生子也不断。对于这种不受天主祝福与父亲期待而生下的孩子,他们没有继承权,也不会受到其父亲的任何关注,很多有钱人的做法就是每年付给寄养孩子的教会学校一些钱,就撒手不管了。阿历克之所以自己亲自去安排那个女孩,想来也只是为了防止让他又爱又怕的妻子知道这件事,可笑的是最终纸还是包不住火了。
想到这里,丽莎不知道同情谁了。于是,她只能建议说:“阿历克先生,也许你亲自跟苔丝姐姐说出真相,她的气可能更容易消呢?”
阿历克重新面对这个问题,心情再一次变得沉重起来。
其实,他不怕苔丝发脾气,他最怕的,就是她连脾气也懒得发,就像刚刚那般,彷佛……对他不再抱以期待一样。
奥斯顿不知何时爬到了他的双腿前,仰着头用澄净的蓝眼睛望着他,伸手想要他抱。
阿历克的心有了些许安慰,他轻轻地抱起小家伙放在自己的膝上,望着五官精致跟妻子如出一撤的孩子,心里一动,顿时有了一个想法。
“好孩子,你的爸爸妈妈就靠你了……”阿历克轻轻吻了吻奥斯顿的小脸蛋。
他想维护现有的家庭,就如种在德贝维尔庄园里的酢酱草的花语一样,守护幸福,以及,爱。
☆、第46章 缪斯的魔法
皇家咖啡馆。
摇曳的烛光下;银制的雕琢精美的镂空勺子架在酒杯上;一颗晶莹剔透的方糖放置在勺子上;澄绿色的苦艾酒液沉在酒杯底中,冰水自铜制的小巧水龙头潺潺往下流;穿透融化了方糖,如白云般的混合液落入酒杯之中;扩散开来,迅速与碧绿的酒液相交融。
看到液体已经升至酒杯上的刻度,围着白色围裙的侍者拧紧了水龙头;移开勺子,将调好的苦艾酒放在了他前面这位从一进来就闷声不响的绅士老爷面前。
阿历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入口是淡淡的花香味,紧接着一股浓烈刺激的茴香味道瞬间充斥在他的口腔里,直冲鼻腔与喉咙。
他着迷地闭眼体会这味觉与嗅觉的奇妙享受,忽然睁眼,意犹未尽地将酒杯重重的放在侍者的面前,直直地盯着他,示意他再来一杯。
侍者大概是没见过如外面醉汉一般粗鲁牛饮苦艾酒的绅士,一时间有些怔住了。要知道苦艾酒可不是普通的酒,她可是有着绿色的缪斯之称的具有强烈致—幻作用的药酒。刚刚这么一小半杯,就已经完全足够催人进入他们梦想的乐园了。
果然,阿历克的神色已经慢慢变得迷—离起来,但现在他至少还有一半的神智是清醒的,于是他大声地表示了自己对眼前这位不十分机灵的酒保的不满。
“还要我再重复一次我的要求吗,你这个只会背着主人偷懒的狡猾的仆人!”
周围也同样聚集了如阿历克这般神志不清的陷入迷幻中的人,听到阿历克不满的嚷叫声,他们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也跟着一齐起哄。服侍他们的侍者们早已见惯不怪,依旧默默地继续他们之前的工作,仿佛丝毫不受影响。
引起这一骚动的阿历克此刻眯着眼,不满地看着酒液滴落,他皱起眉头,干脆说道:“不要糖,给我这酒。”
侍者没说话,顺从地移开勺子,拧大水龙头,好让冰水顺畅地流出来,很快盛了小半杯递给阿历克。
阿历克饮毕,酣畅地低舒一口气,待他抬起头的时候,眼睛已经迷—离不已了。
他看到脚边有大朵大朵娇艳火红的玫瑰花一簇簇地盛放,沿着他的脚下一直蔓延到周围正在跳舞的人们身边,高高的玫瑰花梗长成了人的高度,逐渐将他们的身影掩藏起来,最后只剩下了一朵朵如人脸大小的玫瑰花在轻轻摇曳。
阿历克眨了一下疲惫得有些发疼的眼睑。
有两朵玫瑰花被一只莹白纤细的手轻轻地推到一边,慢慢露出手的主人的脸。阿历克睁大瞳孔,惊讶地看到了心爱的人儿那张熟悉的脸。
“亲爱的,你、你怎么来了?”他没忘记自己刚刚跟她吵完架摔门而出,她……这是出来寻他了?
可对方没有回答他,只是远远站在远处,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冷漠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哭呢?”见到她一贯冷漠的神情,他的欢喜瞬间熄灭,冷冷问道,“也许你从你那如宝石般的眼睛里假装挤出那么一滴泪水,我就会忍不住匍匐在你的脚下,像一个忠实的可笑的信徒一样为我过去所犯过的错误告解,恳求原谅?”
“可是你没有!看看你的神态,别人以为你不但是一个真正的、地道的德贝维尔家里的人,而且还是一位公主哪——哈!哈!哈!”
“噢,是的,我从来就是一个荒唐放—荡的人,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但凭着我堕落的灵魂发誓,这个站在你面前的坏家伙不会对你更坏了,甚至,他敢肯定再不会有人比他更爱你了!可是我美丽纯洁的夫人,您就是这样对待一个愿意为您从善的您可怜的丈夫?”
“……”
阿历克喋喋不休地说着平时他绝不会说出口的心里话,身为一个想拼命讨好冷漠的妻子却无法得到她欢心的丈夫,他已经压抑太久了,他付出的与他收获的不成正比,尽管他平日总将这些不甘心掩藏在尴尬的嬉皮笑脸下,但日积月累,这个原本就没多少耐心的丈夫终于借着这次争吵爆发了。
可是他那外表如宝石般耀眼内心亦如宝石一样坚硬的妻子似乎没能体会到他内心的苦闷,阿历克眼睁睁地看着玫瑰花渐渐围拢,很快,他美丽妻子的脸就要消失在这团花瓣之中了!
“噢,不!不!不!”阿历克有些慌张了,他踉踉跄跄地跑上去,一把扣住那只纤细的手,用力地将手的主人拉回自己的怀里,这才安了心。
他稍稍放开她,但双手用力地抓住她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说:“亲爱的,我们都不要再吵了,以前的我,无论做错了什么,已经成为过去了,亲爱的,只要你能相信我,我敢发誓,你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原谅我这次,噢,求你了。”
他现在是低头俯视着他面前的这个女人的,但他卑微的姿态以及哀求的语气却让他看起来就如一个犯了错的可怜奴仆苦苦地哀求着主人的赦免,由此看来,这个男人该多么深爱他的妻子才能做到如此!
“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女人仿佛是软化她的态度了,主动拉着他的手,说。
他喜出望外,连声应道:“好的,好的!”
欢喜的男人欢喜地带着女人离开了,但这个男人此刻还没有发现,这只是缪斯小小的一个魔法,他被迷了眼,口口声声要忏悔的男人即将要犯下另一个更大的错误,一切都将要乱了套。
——
夜晚,雨滴答滴答地拍打在玻璃上,万贞儿就是在这样的雨夜中忽然醒来了。她抬眼,只看到身侧冷清一片,原本应该睡在身边的男人还没有回来。
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她习惯了她的丈夫对她的言听计从,她习惯了有一个这样千方百计地逗弄她开心的男人的存在,她甚至被宠得恢复了上辈子骄傲的性子,一边享受着男人的殷勤一边高高在上俯视着、鄙夷着这个粗俗的男人。
她爱他吗?不,她很肯定地否定这个假设。可是……为什么她现在的心会那么酸,就如泡在浓浓的柠檬汁里,让她时刻难以平静下来?
她命令自己不要再想起那个没有节操的男人了,但她仍坐在床上,手放在他的枕头上,一动不动。
“呜呜……”
一阵微弱熟悉的嘤咛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她一惊,赶快掀开被子,光着脚就去看放在床侧的小床。
透过凉如水的夜光,小家伙睡得很不安稳,握着两只小拳头放在耳畔,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万贞儿以为是今天下午他们俩的争吵把孩子给吓着了,心疼地抱起孩子安抚,没想到一碰到他,猛然发现孩子裸—露的手臂很是滚烫!
她的心骤然胡乱地跳起来,整个人都慌了!
“奥斯顿,不!我不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