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顿了一会儿,才伸手轻轻将丈夫的手臂移开,放在他自己的身上。
阿历克动了动,翻身平躺,继续沉沉睡着。
娘娘这才将目光从丈夫身上移开,发现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来了,乖乖地吸吮着自己的小手,自己跟自己玩,不哭不闹,发现妈妈看过来,才一边吸着手指一边用漂亮澄澈的蓝眼睛无辜地看着她。娘娘见状神色一松,忍不住俯身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饿了吗?我的小宝贝?”她脸上柔情万分,凑近小家伙,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他的。
小家伙眯着眼睛笑了。
尽管孩子已经开始喝牛奶了,但娘娘还是解开扣子,抱起小家伙让他喝起奶来。小家伙一闻到熟悉的奶香味,立即熟稔地张嘴含住粮仓,急急地吸…吮起来,一副饿坏了的样子。
娘娘轻轻地摸着孩子已经长出的棕色毛发,心里满足极了。
原来,这才是做母亲的感觉吗?怜爱他,心甘情愿为他奉献,只愿小小的他能快快长大,健康安好。
不能怪娘娘表现得如刚做妈妈的新手一般,上辈子她诞下麟儿后,有宫女奶娘伺候着孩子,她那会儿的心思也没全放在孩子身上,与喜得皇子欣喜若狂的皇帝一起美美地规划他们一家三口的将来,但梦只是做了开头,便破碎了。孩子不到满月便夭折了,在痛失孩子的同时,她不仅没得到丈夫的安慰,反而惨遭这个往日对她千依百顺情深意重的男人的背叛,宫里所有人都看戏般地看着皇帝往她的脸上打了一个重重的耳光。她那会儿痛苦若狂,哪里还有时间回味与孩子那点可怜相处时光的点点滴滴?所以,真正说起来,奥斯顿才是她的第一个疼到了骨子里,有了当母亲感觉的孩子。
她正想着的时候,听到了小家伙发出的“哼哼”的声音,低头一看,原来他已经喝饱了早餐,移开了小嘴,正可怜地看着她。
娘娘单手扣上扣子,然后托着他的小屁屁,与他的蓝眼睛对视着,“是不是又想出去玩了,坏家伙?”话刚落音,她便感觉到自己的手上一阵温热,黄色的液体滴答滴答地滴落下来,落入了紫色的床单上。
她抬起头看到了小家伙做错事还一副无辜的模样,假装生气地用干净的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小坏蛋,是不是穿肚兜更方便你做坏事了,嗯?”
小坏蛋立马变得欲哭欲泣,娘娘好笑地放开手,将他抱入已经脏掉了的床上,转身去昨晚垫在他屁股下被他挤掉的尿布。
小坏蛋的眼睛随着妈妈的移动而动,见妈妈终于看过来了,朝她咧嘴一笑,像是在讨好妈妈。
娘娘将尿布垫在床上,抱过小家伙,小屁股正对着,将束带绑好,完成了这一切好,才抱起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至于床单,等他爹醒过来再唤人来换吧。
“小坏蛋,我们出去散散步吧。”
她抱着小家伙,下床,就看到了房间中央放着的画架,绕着画架,她看到了那一幅画。
烛光中,床上的那一个美丽的女子侧躺着,脸上尽是舒适安详的神色。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脸上也会有这样的表情,那么满足,那么温柔,怀抱着身前的孩子,微弯着嘴角彷佛在做着一个好梦一样。整幅油画画得很逼真生动,透露出一阵淡淡温馨的味道,可见绘画之人用心之重。
娘娘神色复杂地望向床上正在补眠的男人,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一直都知道,阿历克对自己很上心,她以为他只是迷恋苔丝这具身体美丽的容貌,所以,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殷勤与宠爱,反正各取所需,不是吗?但是,现在看到这幅画,她不否认自己有些触动了。
也许,跟这样一个用尽心思讨好自己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就算他只爱着这一张皮,但其实也……还不错?但前提是,他得永远都像现在这么乖,不会想着背叛她欺瞒她。
娘娘在油画前停顿了一会儿,才抱着咬着自己手指的小家伙出去了。
她没看到,在她出去以后,床上的那个男人睁开了眼,笑了笑,又转身抱着沾染着妻子迷人气息的枕头闭眼睡过去了。
娘娘抱着小家伙下了楼,就看到了有一个衣冠楚楚的青年站在客厅,与葛罗比先生在说着什么,见到她出现,他停了下来,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放在胸前,身子笔直地颔首作礼。“早上好,夫人。”
葛罗比也转身,颔首:“早上好,夫人。”
娘娘微微点头,然后抱着孩子去花园散步了。
克莱尔招来正在擦沙发的女仆,低声有礼地说:“请为我们的夫人带去一件能遮挡晨露的披风。”
女仆认出他是昨天来英俊的新管家,脸红了红,羞涩地点点头,“好的,克里克先生。”她往楼上夫人的衣裙间走去。
克莱尔并没有注意到女仆的神色,他低着头,努力压下眼底那炽热的情感。
这是上帝考验我的炼狱,我要好好地忏悔,不能……重蹈覆辙。
“克里克先生?”
克莱尔已经恢复了平静,抬起头,望着葛罗比。
葛罗比只是觉得这个新来的年轻人有些奇怪,喜欢动不动就发呆,也没多想什么,“克里克先生,老太太这时候快睡醒了,我现在要先干活,仆人的名单我待会儿再拿给你。”他说。
克莱尔点点头,“好的,葛罗比先生。”
“噢,那待会见,克里克先生。”
克莱尔微笑,“待会儿见,葛罗比先生。”
葛罗比这才转头迈步离开,往外面的鸡舍走去。
克莱尔看了看周围假装垂头做事,却时不时偷看他的女仆们,见到英俊的克里克先生望了过来,女仆这才羞涩的低头,克莱尔顿了一下,这才往门外走去。
他想留在这里,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他这样想着。
待克莱尔离开后,女仆们纷纷聚在了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刚刚迷人的克里克先生那一眼到底是在看谁,时不时发出玩闹的笑声。
外面,克莱尔顿住脚,直直看着坐在长椅上,拿着一枝半开的玫瑰花蕾跟自家儿子逗弄的娘娘,复杂的感情又汹涌而来。
她现在……多想教堂窗户上画着的圣母玛利亚,浑身上下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他的心里在拼命说服自己说不要看下去了,但脚底好像被钉子钉住了,无法移动。
克莱尔如此强烈的目光让娘娘不得不加以注意。
她将注意力从自家儿子身上移到不远处那个青年身上,下巴扬了扬,示意他过来。
克莱尔迟疑了一下,才迈脚过来,在离娘娘面前还有几步的地方站定。
“夫人。”他垂眼,恭敬问好。
娘娘把已经掐了枝条的玫瑰花蕾给小家伙玩去,这才有时间朝面前的这个心里暗暗打鼓的青年发问:
“管家,你好像一直都在偷看我?”她的语气淡淡的,没有被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用狂热的眼神追寻的恼怒感或者自豪感。
克莱尔的心一跳,脸上火辣辣的,慌乱不已,但很快他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是的,夫人。”他垂眼答道。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克莱尔挣扎了半晌,才道:“夫人看上去与我的妻子一模一样。”
“噢,真的吗?”对方似乎是更来兴趣了,“那你的妻子呢,没有跟着过来吗,先生?”
克莱尔的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得紧紧的,“我的妻子,已经永远离开了我。”
娘娘一直在留意克莱尔的神色,见到他痛苦的模样不像作假,对他的话也信了□□成,于是轻声道:“噢,我很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先生。”
克莱尔没办法再这样与毫不知情的爱人平静地谈论他们上辈子或者说这辈子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于是低头,“我先离开了,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夫人。”
娘娘眼皮没抬,“嗯”了一声,克莱尔立即转身离开了。
此刻,他胸口很闷痛,眼角微微湿润了。
我爱你,苔丝,可是你却什么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阿历克:我好像招了一头狼进来?
作者鄙视之:而且你还傻乎乎以为自己捡到宝了!
阿历克:我不可能那么蠢!我还要多久才能将这个在我老婆面前总是很受伤的男人赶出去啊摔!
作者:等你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再说吧!
阿历克:……
感谢dido妹纸的地雷,么么哒!!!
☆、第34章 亚比的理想
奥斯顿的洗礼定于十月的第二个礼拜天;但是,在此之前;小德贝维尔先生得先有两位德行高尚的教父与一位教母。但很明显,阿历克·德贝维尔除了自己的母族还有些许名望以外;他认识结交的基本都是一些猪朋狗友。所以,纵使之前得罪了莫里斯夫人三姐妹;阿历克这会儿也不得不腆着一张厚脸来拜访表哥乔治·莫里斯子爵。
很明显,阿历克认为自己一个人就能说服莫里斯子爵夫妇,于是便先亲自将小妻子送到了位于桑德波恩的娘家;安顿好以后才离开。
这就是娘娘与小家伙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位于爱敦荒原东部的桑德波恩是一个新兴的海滨胜地。
蒸汽火车路轨已经打通了这个城市的东西部;每年夏天;都有很多自以为时髦的人过来这里度假。这个城市是一个新的世界,有平坦白花花的道路;两侧是大片的松树林,街灯沿着道路整齐地矗立着,而隐藏在松树林后面的是突堤,海水拍打着礁石发出阵阵的涛声。沙滩上,架起了带棚架的花园,在茂密的常青藤下,度假的人们撑着小小的蕾丝边遮阳伞,戴着宽大的缀满了水果鲜花布艺的大帽子,三三两两地坐着聊天吹风。而海滩的另一侧,则是掩盖在树木中的高耸屋顶、烟囱、塔楼以及凉亭,就如无数新奇的事物堆砌而成的崭新城市。
德贝维尔家的马车经过了这些新奇的风景,在一家有着独立院子的私人别墅门口缓缓停下。马车夫约翰下车,在门口摇了门铃。
很快,就有一个脸型瘦削苍白的管家太太模样的中年妇人过来开门。
“来的可是德贝维尔家的老爷与太太?”她认出了这位曾来过的马车夫约翰。
“是的。”约翰答。
妇人开了铁门,让马车进来。
这时候,早已听到声音的盼盼与素素也追逐地跑了出来,围在刚停好的马车附近,叽叽喳喳。
“是姐姐来了吗?”
“小奥斯顿也来了吗?”
“我可以将我最爱的蛋糕与奥斯顿分享。”
“不行,素素,我们的小侄儿还小,可不能吃蛋糕,尽管这很甜。”
“……”
两个孩子还在一唱一和地说这话,阿历克早已撩开帘子下来,顺道将抱着孩子的妻子也扶了下来。
德北菲尔德太太这个时候才急急地迎了出来,有段时间没见,大女儿似乎更漂亮了,但也似乎……更冷清了,她的手不自然地在围裙上抹了抹,朝变得有些陌生的大女儿与女婿展开了一抹笑容。
由于丧夫,一向性子单纯的德比菲尔德太太也瘦了很多,不过这让她姣好的五官更加突出,看上去也年轻了不少。
“德贝维尔先生,苔丝,我刚刚烤了一些小饼干,你们要来一些吗?”她有些忐忑地问。
阿历克看向丈母娘,嘴上露出了习惯的笑容,“不了,谢谢,我现在可要准备走了,德北菲尔德太太,请可要好好帮我照顾我的妻子与孩子。”说道最后一句,他又不正经地开了个小玩笑。
“好……的,先生。”德北菲尔德太太紧张地答道。
阿历克此刻转头,轮流在妻子与儿子脸上吻了吻,“晚上等我的好消息,亲爱的。”
娘娘望着他,顿了一下,才“嗯”了一声。
阿历克伸手摸了摸娘娘的自然翘起的嘴角,才恋恋不舍地放手,“晚上见,亲爱的。”
“晚上见。”
阿历克转身上了马车,约翰挥鞭抽了抽马,马车又重新“哒哒哒”拐弯,往外驶去了。
管家太太重新将铁门关上。
看了一直站在旁边等候的德北菲尔德太太一眼,娘娘这才开口:“我们先进去。”
德北菲尔德太太连忙牵着素素与盼盼跟在大女儿身后进门。
娘娘进门的时候,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客厅内除了有个最小的弟弟在地毯上爬,丽莎与阿伯拉罕都不在。
“丽莎呢?”娘娘来到沙发上坐下来,让小家伙立坐在自己的怀里,问。
德北菲尔德太太已经转身去小厨房端茶点过来,她头也不回地答道:“亲爱的,也许他们都出去玩了吧。”话说着,她已经从厨房出来了,手里捧着茶托,上面放着一小碟饼干与一壶红茶,素素与盼盼都脸带期盼地望着妈妈手上的点心。
德北菲尔德太太将茶托放在茶几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