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得到消息后有些受惊,不过缓过神之后,自是喜不自胜,觉得扬眉吐气了。
王熙凤失了势,日后只能跟大房一条路走到黑。这次搬家,为了讨好公公婆婆,她亲自出马,很快就办妥当了。
至于荣禧堂原本有的东西,就随随便便搬到原来大房住的院儿,乱七八糟的堆在那儿就不管了。
王夫人被贾母骂了个狗血喷头,就是不承认。她一贯装憨厚,以为自己闷闷不知声,过两天贾母气消了自就便会把事儿混过去。谁知她一回荣禧堂,竟发现大房二房调换了地方。
王夫人当即吓傻了眼,晕了头,身子摇摇欲坠。她见大房那些下人像看笑话一样看着自己,脸顿时火辣辣的疼起来。
她倍感羞辱,咽不下这口气,硬撑着走到贾琏院里,要找王熙凤理论。
王熙凤一见王夫人,顿时没了好脸色。
王夫人还是头一次见王熙凤敢拿种态度对待自己,屏退屋内众人,便跟王熙凤算总账。
“你太让我寒心了,可忘了当初是谁把你领进这家的?凭你的身份,哪够得上这儿地方。要你放印子钱,是我见你嫁妆少,心疼你,你竟不识好歹反咬我一口。什么二八分,何时我们二八分了?”
“钱是跟太太五五开,但算上我担着的风险,说是二八不为过。别提我当初嫁人的事儿,要不是你硬拉着我来这,拿那些富贵锦绣忽悠我父亲,我今日何至于掉到泥潭里出不去。那会子就嫁个翰林做丈夫,平平淡淡一生,倒也舒坦了。”
王熙凤越反思过去就越觉得自己以前被王夫人利用了。这会子,反正屋里就她俩人,王熙凤也不介意说实话。她对王夫人没有一点愧疚之意。
“厚颜无耻!”王夫人深吸口气,开始不停的翻白眼,顺手丢了手里的佛珠。
王熙凤见状,怕王夫人在自己屋里出事儿说不清,忙叫金钏和玉钏进屋:“快扶着你家太太回去,我瞧着她似乎着凉了,回去好好地静养了。”
王夫人粗喘着气,说不出话来,却用眼睛直劲儿白她。
王熙凤就当做没看见,笑着带人出门,帮她婆婆布置房间去。
傍晚天凉了些,宣楼颇有兴致地参观了一下他的新住处。他特意去了书房,嘱咐棕竹把贾政原来放画的那个大瓷坛子还给他。
棕竹一捧,使劲儿抽了抽鼻子,“老爷,奴才怎么觉得这瓷坛子里有股骚味儿?”
“所以你得还给他。”宣楼呵呵笑两声,背着手出门继续转悠。
宣楼出了荣禧堂,往后走走,就是荣府的后花园,这地儿风景好又僻静,很适合打坐修炼。
宣楼往那边墙根走,想起了那只被埋的三花猫。宣楼弄了几只耗子、几条鱼,学人类那样祭奠了一下死者。
“喵——”一声尖锐的猫叫划破寂静。
宣楼抬手望去,见前头不远处的墙头上站着一只黑白花猫,绿莹莹的眼瞪得溜圆,看他的目光很凶狠。
荣府除了他,何时有第二只猫?
宣楼不悦的蹙眉,起身走过去。
黑白花猫像面临了巨大的威胁一般,尾巴上的毛瞬间乍起,变成粗绒绒的一条,她龇着牙露出两颗洁白而尖锐的利齿,嘴里发出愤怒时固有的“嘶嘶”声。
面对同类的威胁,宣楼感觉更加不爽,他加快步伐愤怒的扑过去。
黑白花猫嗷地一声大叫,转身顺着墙头一溜烟跑了。
宣楼眯着眼看着那猫消失的方向,一个人站在原处纳闷。
荣府四周都是他留下的气息,一直以来从没有第二只猫敢闯进他的地盘。难道是因为自己变太弱了?
宣楼感受到莫名的威胁,立刻原地打坐练气,聚精会神。他必须好好地利用荣府浓厚的灵气修炼,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
宣楼刚刚摒除杂念气沉丹田,便听见有人喊他。
宣楼烦躁的扣扣耳朵,忽然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虽说他附身的三花猫是个母的,有违他本来的性别,但好歹是个猫体,除了修炼,他没什么其它事儿可烦,日子过得悠哉又霸气。而现在做人就麻烦了,总被各类人和各种事儿烦扰。但为了存活和修炼,他还得必须适应人类世界。
“老爷,您在这儿啊,叫小的们好找。”棕竹气喘吁吁道。
石头瞧见不远处的地上摆着一排死耗子和死鱼,他下意识的扯了扯棕竹的衣袖。
棕竹也看见了,转头和石头面面相觑。
宣楼不满自己的修炼被打断,一脸不爽。
俩小厮也不敢问,赶紧说正事儿:“老爷,二老爷找您。”
宣楼一听这话,没好气地瞟他二人,“这种小事用找我?先叫他等着,等我有空的再说。”
宣楼说罢,便转身望着墙头,顺便再次思考了一下黑白花猫事件。
棕竹和石头告退,俩人一路悄悄地走远了,最后躲在假山后头观察老爷,却只见大老爷在那儿发呆。
石头搓了搓他的绿豆眼,纳闷道:“老爷也没忙啊!”
“你傻啊!”棕竹立马拍石头一下,拉着他快走。
贾政背着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气得肺快炸了。王氏那娘们不争气,惹了老太太,他的荣禧堂转首就成了大哥的。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
贾政看见棕竹,忙问:“人呢?”
“大老爷正忙着呢,请二老爷略等一等吧。”棕竹敷衍道。
“他忙?”贾政冷笑一声,等着棕竹,“他一个大闲人,能忙什么。”
“忙着发呆也不理你!”棕竹心里回他一句。
贾政又气呼呼地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扫一眼书架,本以为凭他大哥那水准,会放些春宫图之类,没想到竟摆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典籍,也有许多历史杂记和刑法律法。
贾政冷笑,挑眉问小厮:“你们老爷还弄这些书充门面?”
石头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反驳道:“我们老爷每日睡醒了,必会看这些。”
“他还看书?”贾政调高嗓子。
“看!”棕竹也道,“老爷说只有了解了人才会战胜人。还说知什么比就不带了。”
贾政蹙眉想了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对对对,好像是这句。”棕竹道。
贾政转眼珠子想了想,在回忆王氏刚才跟自己说的话,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大哥的算计?王氏说大哥为了谋划荣禧堂,故意针对二房,联合贾琏夫妻一起陷害了她……天哪,他一直以为他大哥是个浑傻子,没想到他竟还有这一层算计。
贾政背着手,在屋里头焦急地徘徊两圈,恨得咬牙切齿。
他还等个屁,不惯他毛病!
贾政交代棕竹让他家老爷回来去找他,然后快步就走了。
夜深,宣楼归来。
邢夫人迎出来:“本要备宴庆贺,却找不见老爷了,琏儿和凤丫头等你半天了,天大黑了才回去。”
“你们乐呵就好,何必等我。”
宣楼瞅了瞅自己刚磨好的指甲,总算没那么气了。宣楼躲在假山里修炼的时,有一帮婆子路过,碎嘴嘀咕大老爷和赵姨娘的关系微妙。那会儿他正在练气的紧要关头,不能动。
哼,都是皮子紧了,欠挠!
“二弟来找过你,等了会儿就气呼呼的走了,还留话让你去呢。”邢夫人小声道。
“不用管他。”宣楼看见桌上有个名帖,打开一瞧,竟是庆国公府那个张信,约他三日后巳时在铺子碰头。
邢夫人跟着凑热闹:“老爷出大名了,我可都听说了,外头都传开了,说老爷有神医妙药,转眼就治好了庆国公府的小公子爷。”
宣楼哼笑一声,灵气的妙处自然好,可他搜集起来也费力。可能是仙身不同的缘故,黛玉的灵气相比于宝玉稍微差了点。再说她身子弱,经不起折腾,宣楼还盼着她早点养好病。所以他的主意就得打在宝玉身上。
次日,宣楼就把贾琏夫妇叫跟前来。他先跟王熙凤道:“府里钱多了?搞出一些碎嘴的婆子来,暗地里偷懒耍滑、聊人是非,统统抓了处置出去。要重罚!”
王熙凤虽不懂其中缘故,但万不敢在大老爷跟前出岔子了,赶紧应承去办。
宣楼翘着二郎腿,用手挠了挠桌子。
贾琏听着心里直起鸡皮疙瘩。
“我决定给你和宝玉找个先生,好生教你们读书。”宣楼突然道。
“啊?”贾琏惊得傻眼了,不解道,“老爷,您请先生我没意见,怎么还有我的份?”
“我高兴,闲的。”宣楼抛给贾琏一个不可理喻的答案,转而带着贾琏去前院,指着西边的两间房,“一间上课用,一间给宝玉住。”
贾琏已经无奈的要哭了,幸好又想到一个能更好地回绝借口,“老爷,族里有学堂啊,宝玉为什么要来这学?这根本没必要啊。”
宣楼动了动眼珠子,立马拍桌定主意,“那咱就先把族里的学堂给搅黄了!。”
☆、第22章
贾琏那张脸的表情就更苦了,老爷这是打算家里闹完去族里闹了。贾琏死活不同意,求他爹消停点。
“你想个办法,给搅黄了。”宣楼发命令道。
贾琏直摇头:“老爷,族学哪是说废就废的,有什么因由也不行。”
宣楼不吭声了,手挠着桌子,冷冷地看着贾琏。
贾琏受不住老爷这样,忙哭道:“那您容我几天,想想,成么?”
宣楼不耐烦的答应下来,打发贾琏上交抄好的书。
贾琏心虚的转转眼珠子,赶紧命人将本子抬过来,笑嘻嘻的现给宣楼瞧。
“老爷您看,四书五经统共两遍,都抄好了。”
宣楼顺手拿起一本,翻了翻,合上本子。他让人备笔墨,叫贾琏写几个字儿瞧瞧。
贾琏心虚了,提笔看一眼那本子,犹疑不知该如何下手。终还是在大老爷的几番催促下,下了笔,写了两个字儿。
宣楼扯开本子,拿本子的字儿跟贾琏比,一目了然。
贾琏苦笑着挠头,后悔自己没提前临摹一下字体。
“瞧这书页子有些旧得发黄了,你还拿来充数糊弄人。”宣楼没发火,不过说话的语气有些寒凉,惊得贾琏反而更怕了。
贾琏忙赔不是,表示自己一定会改正。
宣楼不在乎贾琏写什么,他不满的是贾琏不能完全服从自己的指示。他必须得给他调理好了,乖乖地听自己的才行。
“再给你机会是可以,但你免不了罚的。”宣楼知道贾琏素来好色,得让他心里知道疼了,才知道记住教训。“那个秋桐,发卖出去。”
“为什么?”贾琏激动地看着宣楼,他这段日子跟秋桐正是浓情蜜意时,这丫头招数多手法妙,勾得他日夜*。
“要你记住教训,至于打发她走的缘由嘛,交给你媳妇儿,她自然会处置。”宣楼轻轻松松地说完了,悠哉的翘着二郎腿喝茶。
贾琏却受不了了,痛心疾首,后悔自己没听老爷的话,害了秋桐。他闷闷回房,和王熙凤说了这事儿,便要去和秋桐告别。
王熙凤拉住他,“二爷多张个心眼吧,我的事儿是她告的状,我自己错了是活该。那平儿呢,她可是你心中的贤良。”
“怎么?”贾琏惊诧的看着王熙凤。
“昨儿个太太和我商量要降平儿为三等。我哪儿舍得她,跟太太好说歹说,才算给平息下来,”王熙凤努努嘴,朝着秋桐所住的东厢方向,“都是她干得。”
“贱妇!”贾琏其实早听过秋桐不安分,因这两日跟她厮混得开心,便不由自主地忽略那些传言。王熙凤这一说,他才算是恍然大悟。断然不伤心了,也不再去看秋桐,任由王熙凤去处置。
王夫人这两日躲在东苑静悄悄的。第三天,她估摸贾母消了些气,天没亮就去定省,右手有三根手指用纱布包扎起来,谁看都知是受伤了。
她捧着孝经,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
贾母起床后,就唤她进屋。
王夫人一进屋便哭着认错:“媳妇儿这两日左思右想,确实错了。凤丫头是拿钱孝敬过我,我也听说些风声,却纵着她没去管。该罚!”王夫人说罢,便奉上孝书。
贾母本不满王夫人打诨,瞧了那血孝书,更是吓了一跳,她再看王夫人的眼神儿都变了。
王夫人痛哭不已,加之她脸色苍白,越显着可怜。
贾母无奈地打量王夫人,叹息两声,“你真当我糊涂了。你若诚心实意认了错,还可饶你。”
王夫人心惊不已,没想到贾母的心肠竟突然硬了。她嘤嘤啜泣两声,跟贾母重重的磕头,还是嘴硬说自己不知情。
贾母没放声。
王夫人觉得尴尬,俩眼一翻,晕了过去。
贾母冷静地叫人抬走王夫人,丝毫没心软,转而命人请宣楼来。
宣楼听说经过,笑着对贾母道:“瞧瞧,我早说了,她会写那玩意儿。”
贾母蹙起眉头,对王夫人的印象又坏了一层。那天她问责王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