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翻下书,肯定能找到的。”陈忠认真的解释。
“你都翻过书?”佟礼在旁问道。
“嘿嘿,我都看完了。”陈忠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尾随在后面的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皆都心底不是滋味。
这家伙肯定晚上又在熬夜吧……雷诚看着陈忠的背影,如是想到。
人群悄然散开,不少人羞臊难当,自觉的和陈忠拉开了距离,不好意思跟后者走在一起。
很快,众人逐渐分退,途中只剩下陈忠和蔡义二人返回医务室。
将文件资料放回病房,整理时,蔡义不经意的问道:“你这么想留下来?”
陈忠闻言愣了下,醒转过来,只是憨笑了一声,未做答复。
蔡义见状,嗤笑了声:“你以为,将那些理论知识死记硬背在脑子里,就可以留下来的吗?”
陈忠笑容一僵。
蔡义没有在意,自顾自的道:“侦察兵不是寻常的兵种,所要掌握的知识很多,而且不只是理论知识,实践的军事技能更是繁杂得很,比你想象的要艰难得多。”
“特别是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侦察战士,所需要付出的努力,和经历的艰辛,比你现在感受到的要沉重十倍,甚至更多。”
陈忠的笑容渐渐消失,脸色多了几分灰败。
察觉到陈忠的情绪变化,蔡义淡淡的哼了一声:“别怪哥嘴太毒,我也是为你好,这么拼,这么努力干啥啊?即便你记熟了那些理论知识又有什么用呢?到了最后,靠的还是真本事。”
陈忠的脸色愈发难看。
蔡义抿了抿嘴角,冷淡的瞥了陈忠一眼,继而笑道:“而且,你努力的样子,真的好蠢,蠢得连我都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了。”
第132章 最浑的兵
红军连驻地,连长办公室。
敲门声响起,惊醒了内部坐在办公椅上出神的张光辉,他伏案而坐,手握钢笔,神色间一片忧郁。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他自忧郁中惊醒,整理了下神情,即是应允道:“进来!”
办公室大门被推开,一身陆军常服的曹英自内部走了进来。
“张连!”曹英满面笑容,摘下军帽,走近办公桌前。
看着曹英那张布满沧桑的脸,眉宇鬓角愈发刚毅的气质,张光辉险些惊讶出声。这家伙一走好几年,这可是第一次回红军连探望呢。
脸颊露笑,张光辉徐徐站起,看着办公桌对面的曹英,细细打量了一眼,不由笑道:“你小子可算是舍得回来了。”
曹英嘿嘿一笑,一屁股走在椅子上,也没见生疏的道:“红军连始终是我娘家,张连您一声召唤,万里迢迢我也得赶回来嘛。”
“咋?我要是不打电话,你还一辈子就不回来了啊?”张光辉不由笑骂。
“哪能啊,只要张连您还在,红军连还在,我随时都得回来。”曹英咧嘴笑说。
霍然,张光辉的脸色闪过一丝明显的不自然,但很快恢复过来,他转移了话题,笑道:“就你一个人?”
曹英察觉到了张光辉的异样,倒也没在意,微微颌首,回应着张光辉:“队里集训忙,脱不开身。”
张光辉会意了曹英的意思,笑了笑,满怀欣慰的道:“你应该没开小差吧?”
“我会是那种人?”曹英横了张光辉一眼。
“那我就放心了。”张光辉吁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曹英抿了抿嘴,淡淡笑了笑。
张光辉放下纸笔,合上文件夹,拿起桌上的军帽,招呼道:“走,难得回来一次,咱们换个地方,得好好聊聊。”
曹英随同起身,没有犹豫,跟着张光辉离开了办公室。
……
红军连食堂,张光辉和曹英对坐在一间小包厢里,桌上炒着几个小菜,张光辉咣当咣当的开了好几瓶啤酒。
“来,喝着。”张光辉将啤酒递给曹英,招呼着。
“张连,部队禁酒……”曹英面有难色。
“怕个鸟啊,喝,出了事儿算我的。”张光辉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说着,他对着一瓶酒就是咕噜咕噜的干了瓶。
扔掉空瓶,张光辉再次干了一瓶,一口气接着干掉三瓶,这才擦了擦嘴巴,吐了口长气。
三瓶酒下肚,张光辉的脸色微微泛起了酡红,他的眼眶亦是有些红了。只是,在脸色的衬托下,却并不显得太明显。
曹英看了一眼张光辉,回味着张光辉的话,心底愈发肯定,老连长肯定是有了什么心事,分明想借酒浇愁。他没再推脱,也没说话,提着一瓶啤酒咕噜咕噜灌了个干净。
酒桌上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压抑,莫名的沉重让曹英都是有些不自在。不觉间沉默,没敢开口,深怕打搅。
张光辉狠狠地灌了口酒,将啤酒瓶种种的磕在餐桌上,借着酒劲笑道:“黑曹,讲真的,你觉得红军连咋样?”
‘黑曹’是曹英在红军连时的外号,因为他来时皮肤黝黑,故而被战友们调侃,有了这个称呼。
听着张光辉叫着自己曾经的外号,曹英神情一怔,这个外号自他离开红军连后,就再没有听到过了,至今为止怕是有十几年了呢。
以前觉得这个外号有些刺耳,但现在,却是格外想念。曾经叫他外号的那批战友,早已经走的走,散的散,如今天各一方。
须臾,曹英醒转过来,也是心底微凝,意识到张光辉的话里有话。看这样子,分明是有情况。
思索了下,曹英回道:“还能咋样?红军连是我娘家,娘家好或坏,随便我怎么糟蹋。但外人要是敢说我娘家半个不好的字儿,我怼死他。”
“好!说得好!这才像是我红军连的兵,才是老子张光辉带出来的人儿。”张光辉顿时拍着桌子竖起了大拇指。
曹英没说话,只是举着酒瓶和张光辉碰了碰瓶颈,然后仰头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张光辉擦了擦嘴巴,放下酒瓶,哈哈笑着:“黑曹,讲真的,老子当兵25年,从入伍开始,就他娘在红军连耗着。手底下带出来的兵,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从一个小兵,到班长,到排长,到副连长,到指导员,转连长职务。一路走来,整整25年,手底下带过的兵,不可谓不多。
25年岁月,张光辉带出来的兵,多数都已经退役,留下来的人,不乏转入其他部队任职,升任各类干部,又或投身战场,壮烈牺牲。
其中,在军衔和职务上甚至都不乏超越他的。可以说,他勤勤恳恳,兢兢业业25年,为部队立下了汗马功劳。
只是,到了最后,却要草草收场。
张光辉嘿嘿笑了笑,灌了口酒,轻笑道:“黑曹,你是我带过的兵里,最优秀的兵,也是前途最好的兵。中校军衔,领正营级职务,好好干,未来可谓是一片光明。”
33岁的中校,在部队确实算是年轻的。如果努力,以后升任大校,少将都是有可能的。
张光辉笑得很欣慰:“我不枉此生,也不觉得人生有遗憾,能带出来你这样的兵,老子打心眼里骄傲。可是啊,你不是我带过的最好的兵,不是最好的。”
说到最后,张光辉都是渐有醉态。
认真的听着张光辉倾述,曹英也没见恼色,脸上始终带着笑容,默默地灌着酒。
张光辉嘿嘿笑了笑,灌了口酒继续道:“你小子当兵的时候,太浑!虽然做事也踏实,但做人啊,不行,浑得要命。有时候发起脾气来,浑得跟牛似的,老子当年可没少对你操心。”
“嘿嘿!”曹英不由笑了,回想起当年,脸色也略有些尴尬。
“不过,这不妨碍你的优秀,你浑有浑的好,浑到了刀口上,自然就浑对了方向。你当年要是不浑点,怕也是不会有现在的前景。”张光辉笑着道。
十几年前,就因为曹英犯浑,一气之下投了夜枭,才有了今天的草头鹰。
第133章 最好的兵
人有少年时,皆有犯浑期。
别看曹英现在成熟稳重,十几年前,那浑脾气在红军连也是出了名的,连团长高德邦都是晓得了他的名头。
回想当初,曹英不禁失笑。
却在此时,听张光辉的声音继续传来:“可惜啊,你浑得优秀,却并不是我带过的最好的兵。”
曹英灌了口酒,笑问道:“那我倒是想要看看,在张连的眼里,什么才叫好。”
张光辉嘿嘿一笑,熏熏醉态尽显,他仍旧灌了口酒,才笑道:“一个优秀的兵,可以从很多角度来判定。能打仗,打胜仗;能力争表现,出类拔萃;能记得军人信念,敢于牺牲等。”
“但是,好兵,却只有一个判定概念,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曹英疑惑。
“懂得遵守,军人的命令;能够谨守,军人的荣誉;可以死守,军人的使命。遵守命令是一个好兵的最基本素质,而你,首先就缺乏这种素质。”
张光辉醉醺醺的看着曹英笑道:“不过,你却将后面两种做得很好,所以,你很优秀,但却并不算是多好。”
“在部队,一个不懂得遵守命令的兵,就永远不算是好兵。即便再优秀,你也始终只是个痞子,一个兵痞。”
曹英恍然一笑,“那在张连眼里,谁是好兵?”
“陈忠!”张光辉笃定的笑道,“黑曹,别觉得老子是在走关系,故意说他好话。老实告诉你,在我眼里,他比你好,好太多太多。即便他没你优秀,但他依然是我带过的最好的兵。”
“张连,你要这样说,难保我不多心啊。”曹英灌了口酒笑道。
张光辉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手指着自己的眼睛,解释道:“你别不信,老子这双眼睛,不瞎,敞亮敞亮的。老子看过的人,就没差过,当年要不是老子这双眼睛敞亮,你黑曹也不可能有今天。”
当年如果不是张光辉慧眼识英雄,曹英早被开除军籍,做劝退处理了。
年轻的曹英,浑起来的时候,真的难以想象。和蔡义的倔,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非张光辉走关系求情,帮曹英说理,曹英留不下来的。也就不会有后来怒投夜枭,成为今日的草头鹰。
正因为如此,曹英对张光辉也是分外感激,后者也是他此生中最敬重的人。
没有之一!
张光辉灌了口酒,借着酒劲,嘿嘿笑道:“别说,陈忠这小崽儿,表面上没你浑,没你这么野,没你这么傲。但是,那家伙,浑在骨子里,野在血性里,傲在心里面。所以,他看起来老实,但本性也不是个好东西。”
“不过,他有个优点,是你,是大多数优秀却并不好的兵所缺乏的。你带了他这么久,有没有发现?”
“不知道你说的哪点?”曹英挑眉笑问。
张光辉拍了拍桌子,嘿嘿笑道:“那崽儿能忍!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那崽儿野,但他能控制自己的野性。他也犯浑,但却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浑。同时也傲,却又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傲。”
说到这里,张光辉灌了口酒,满脸笑意的看着曹英,暂时歇了歇,没有急着继续,似乎在给曹英思考的时间。
被张光辉提醒,曹英不禁回想起这一个多月来,有关于陈忠的种种事迹。
在过去的一个月训练里,陈忠的成长最为明显,但在各种表现上却又最不起眼。如果不是仗着同样出身的便利,曹英恐怕都会直接忽略这个兵的存在。
如今回忆起来,曹英才猛地想起,似乎,陈忠的表现,最是不凡。
陈忠外表看起来很胆小怕事,怯懦脆弱,但在面对危险时,走投无路时,却是敢跟敌人同归于尽,敢勇于前人。这份胆魄,如果没有些许浑脾气,一般人真干不出来。
蔡义够不够胆大?雷诚够不够胆大?敢在训练期间跟教官横着来的人会胆小吗?但在那种时候,他们却没想到这一步。
这不是说他们胆小怕事,而是骨子里没那股浑脾气,犯不起浑。所以,关键时刻压根儿就没这方面的反应。
脑思维反应,是要受到本性的影响的。
而且,犯浑的人,做事行为都是不会有过多思考的,都是凭着脾气反应,压根儿不会用脑子。
以至于,犯浑的人看起来都是愚蠢至极的。
曹英当年可不就是这样么?怒投夜枭,当时在红军连许多人眼中看起来就是愚蠢的决定,简直是蠢不可言的找虐。
可在最终呢?
另外,陈忠被队友误会的时候,他想到的不是解释,不是委曲求全,而是准备放弃。这看起来愚蠢,但何尝不是犯浑的表现?
同时,也表露出一股傲气。
你们说老子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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