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997之随娘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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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1997之随娘改嫁-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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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的苏敏夹在这中间,显得有点突兀。她只是静静听着,不说话,也插不上话。偶尔有人跟她借个刷子,蹭一下肥皂,问问她家的农活。
她们又说起昨天被毒死的几只鸭子,苏敏一下子想起来,自己家的鸭子早上被她放出去了。
她把这茬给忘了!这可怎么办,大白天的,她上哪去找这群鸭子。这回要挨骂了。
苏敏匆匆把衣服洗完,连菜也顾不上做,抄起赶鸭神器,戴上草帽就去找鸭子。
赶鸭神器其实就是根长竹子,竹子末端系上塑料袋,鸭子会很听话地随着塑料袋的漂移而前进。
村庄门口的中稻已经长得葱郁了,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在茂密的稻田里要找一群鸭子并不容易。
苏敏“嘎嘎嘎”地学着鸭子叫,绕了一大圈也没找着。
早上出门劳作的乡亲们开始回家吃早饭,不死心的苏敏扩大范围找。苏敏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家的鸭子莫不是一出门就被毒死了吧,这可是二十只可以卖的鸭子啊。如果按照市价来算,一只大约12块,20只240块。97年的240块够苏敏半个学期的注册费,够她们家买一年的肉。
她清楚地记得上一世,他们家的鸭子也被毒死过,但是是2只,不是20只,当时两家大人还大吵了一架,并且抖出早年村霸曾经和一邻居因为两颗小白菜打官司的事情。年幼的她差点笑喷了,两颗小白菜打官司,是怎样神奇的存在。
苏敏从村头绕到了村尾,也不见鸭子的踪影,活不见鸭,是不见尸。多半凶多吉少。
村尾地势较高,一条很宽的灌溉渠道扫过村尾。夏天有小男孩在那儿摸鱼,捡田螺,遇到放闸的季节,有些胆子大的男生会下去游泳,被家长抓到就是一顿暴打。
有两个拎着小桶的男生从村尾方向迎面而来。早上八点的太阳已经变得毒辣起来,苏敏变得有些茫茫然。
那两个男生与她年龄相仿。走前面的男生是同村人,上一世低苏敏一届,与他不太相熟。后面的男生和她是小学、初中同学,苏敏记得。他还是记忆里的样子,个子高高,喜欢穿灰T。
十五岁的他,迎着晨风,迎着光,走向十五岁的她。
这不是恍如隔世,而是已经过了一世。
苏敏选择压低帽檐,从分岔的田埂走了进去。即便他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即便他已经不是上一世的那个人。
她有选择的权利,选择和什么人来往,选择过什么样的生活。
那个男生其实也看见他了,脸上露出雀跃的神情。他想要越过表哥,快步上去跟她说几句话,可她却拐了个弯,头也不回的走了,真让人懊恼。
听说她前几天生病了,他想问问,好些了没有,也想问问,她拿着一根竹子,在找什么,他可以帮忙。
见到他之后,这个多活了十几年的苏敏突然变得蔫蔫的,她甚至不敢再“嘎嘎嘎”地学鸭子叫,难为情。赶鸭神器在她手中胡乱挥舞。
关于他,苏敏有做过设想,他会不会和她的弟弟妹妹一样,都不曾来过这个世界。也许有些人注定的,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她说过,她有选择的权利。
此刻,鸭子显得不再重要,苏敏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后的生活。她想要摆脱这里,带着她的妈妈,去往别处。
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农村少女,别处是哪处?
苏敏回到家里,菜已经上桌,奶奶在喂猪,妈妈晾完衣服准备碗筷吃饭。她们都问苏敏一早上跑哪里去了,苏敏把事情跟她们讲了,奶奶担忧地责怪道:“昨天我们都讲了一晚上,明天鸭子不能放,不能放。平时这个点,这些鸭子早就回来要糠吃了。”
梁美清也预感不妙,不由分说地吩咐道,“快点吃饭,吃完分头去找。”
祖孙三人吃完早饭,分头去找,但是连鸭毛都没见着。苏敏心生愧疚。鸭子多半是找不回来了,但是得找到尸体,还这些鸭子公道才行。这些鸭子该有多委屈,不过是像平时一样出去找食,结果集体死于非命。
鸭子找不到怎么办,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苏敏主动承担起做中饭的任务。今天地里有活,梁美清没去店里。早晨她托人从集市里买了一斤肉,苏敏切了半斤出来,加黄豆炖上。上一世,她连一丁点肥肉沫都不吃,如今她看着肥肉口水直流,柴锅里飘出的黄豆肉香蚀人心骨,苏敏突然变得饥。饿难耐。
苏敏帮妈妈和奶奶盛了一大碗肉,自己装了一小碗黄豆,汤上面漂浮着几块肥肉,她只要解解馋就好。
这顿饭有肉有汤有青菜,可吃得并不愉快,大家都怀着心事。妈妈和奶奶讨论着鸭子的各种可能性,实际上她们还抱着希望。
吃着饭,隔壁的三叔婆卷着裤腿,匆匆来她家,“王小五让我跟你们说,他看见李春成家田下死了一群鸭子,快点去看看是不是你们家的。”
李春成就是那个恶事做尽的村霸。全村七十户人家,跟他没过节的没有几户。这不,王小五和他刚结下梁子。
已成事实,苏敏有那么一丁点埋怨好心的三叔婆,应该让奶奶和妈妈把这顿饭吃完再来传话。
奶奶放下筷子,火急火燎地往外冲。苏敏和妈妈也只好跟出去。对于奶奶来说,这鸭子不仅仅代表着她孙女的学费,更重要的是,李春成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死去的老头要是知道这件事,不晓得会不会先开棺材板跳出来。
是的,苏家有恩于李家。
大。饥。荒时,李春成得了恶疾,差点丧命,李春成的母亲跑来跟孙奶奶哭诉,求苏爷爷给他想想办法。李家的人已经不抱希望,把李春成放在了猪圈里等断气,李母不忍心,把他抱出来送到苏家。略懂中医的苏爷爷是把死马当成活马来医的。他当时翻了翻李春成的眼皮,出去采了点草药,吩咐老婆把埋在地下的可以续命的参须拿出来炖上,再把家里仅有的半碗米送给李母,嘱咐她分三次熬成粥,喂他喝下。草药参须汤强行灌入李春成口中后,李春成就醒了。
为此,李母曾跪地叩谢苏爷爷大恩,两家关系日渐亲厚起来,两家有什么大小事,都会喊上一喊。
李春成的恶行是在李父去世后暴露出来的,此时李母已经老了,管不动他。李母自觉教子无方,抬不起头在村里做人,前些年出家念佛去了。
鸭子并没有死在李春成田内,而是在隔壁田。二十只鸭子,堆成了小山,触目惊心。
“李春成这个恩将仇报的猪崽子,我今天非得和这些鸭子一起死在她面前不可。”
孙奶奶怒不可遏地拎起两只鸭子往回走。


☆、第3章

旧事一桩桩一件件地浮现在孙奶奶眼前,从她的老头救人到李家无钱葬父,苏爷爷牵头募捐,再到现在李春成的作恶多端,她不明白人性怎么能如此之恶。
梁美清看着那堆鸭子,忍不住地掉下眼泪。她没有孙奶奶的泼辣,但是到底气不过,也拎着两只鸭子跟在了孙奶奶后面,奔着李春成家去。
“大战”是不可避免的了。
这还有十六只鸭子,苏敏算了算,约莫80斤,她是能挑得动的。不过这么多鸭子死了,到底是吃了什么毒药死的?得有证据。她绕着李春成的田仔细找了一遍,在茂盛的稻田中央找到一个喂鸡鸭的小竹槽,里面盛满了谷子,散出很重的农药味。
她回家拿了一个装谷子的塑料袋,外加两个编织袋,一条扁担,把所有鸭子都挑到李春成家。
装鸭子时,苏敏发现,有几只鸭子的脚断掉了,鸭子毛上也沾了血。猜得没错的话,一部分是没有吃到谷子,被活活打死的。
毒打邻居的鸭子,还试图栽赃,全村也只有李春成和他老婆冯玉珍才能干出这样的缺德事。
远远的,苏敏就听到了吵架声音。记忆里熟悉的农村吵架的声音,孙奶奶有理有据,声音尤其大,各种村骂都出来了。
“你这个短命子、龟儿子、半世子,下世都不会投胎成人的恶棍,难怪你生出的儿子没屁眼,难怪你妹妹出嫁后再也没回过娘家,你以为你还能威风几时,等你老了看你儿子养不养你,小心遭报应,断子绝孙,去了阎王那,阎王都不收……”
儿子没屁眼,这等于直接捅了李春成的马蜂窝。他的的确确生了个没屁眼的儿子,没出五天就死了。当时村民们议论纷纷,认为这是现世报。
“你个死老太婆,克死老公克儿子,天生的扫把星,孤佬,如果你再不死,你全家都被克死了……”
前面奶奶骂人的话,苏敏听着还好笑,觉得奶奶好毒,后面李春成的话,忍不住让她脚步快起来,她想上去削了这个恶霸。
想比起他们的刻薄,梁美清和冯玉珍的骂战就变得温和了许多。她们骂来骂左不过那几句话:“你毒死了我家鸭子,赔钱!”
“你在谁家田里找的,去找谁!”
“你们这一家坏事做绝,也不怕遭报应!”
“有什么报应,有什么报应!”
梁美清见婆婆被人说克夫克子,马上调转枪头,去帮忙。
“你他妈不得好死,连我婆婆一根手指头都不如,你就不怕我公公半夜去找你,你个白眼狼,狗娘养的……”
头一回吵架,天性温柔的梁美清觉得自己也是天赋秉异,脏话就像机关枪一样蹦出来。
苏敏苦憨憨地把十六只鸭子丢在了李春成的院子里,院中吵架的人根本没受影响。围观的村民们倒是关注起她挑的鸭子来。
“啧啧,总共二十只,简直造孽哟!”
“我早上还看到这群鸭子在我田里,哎,可惜了。”
苏敏也不搭腔,任他们大人吵。她解开塑料袋,学着鸡“咕咕”叫,李春成家的鸡都被引了过来,苏敏把谷子洒在地上,让鸡鸡们饱餐一顿。她数了数,也有二三十只,个个都有三四斤重。
没有人再关心骂战,而是都关注着鸡的反应,他们内心都对苏敏竖起大拇指。还是十五岁的小姑娘厉害。
不消两分钟,鸡一只只地在原地倒下。
“放了乐果还是敌敌畏呀?”
“可能是敌敌畏!”
有邻居捡起塑料袋来闻,纠正道:“闻着像乐果味……”
冯玉珍看自己的鸡全死了,傻眼了,哇地哭了起来,扑到梁美清身上,梁美清闪到了人群边,她扑了个空后,直接坐在地上,“小BIAO子故意毒死我家的鸡,故意毒死我家的鸡,你们一家都不得好死……”
李春成眼红起来,开骂道:“你们苏家他妈是老biao子娶了卖。淫的媳妇,生了个小biao子,一家子贱货,你媳妇还说要脱裤子给我看……”
苏敏才十五岁,但是她听不下去了,待李春成骂得起劲时,脱了鞋冲上去给了他两个鞋拔子,打完就跑,她知道自己在体力上斗不过李春成,跑回来站在了奶奶和梁美清身边。
李春成被小姑娘用鞋煽了!用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那小姑娘在和邻居讲话。
简直吃了豹子胆。
“各位长辈们,来给我评评理。”苏敏撸起袖子,把编织袋里的鸭子扔了出来,“你们看看,这几只鸭子脚断掉了,这两只鸭嘴充血,分明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这些谷子我是从他们家的田里装回来的,不信的人可以去田里看,藏在田中央。我也是怕冤枉好人,所以把这谷子拿回来做个试验,如果他家的鸡没事,那说明我们找错人。李春成你是不是觉得谁让我们家的鸭子没长眼睛,跑去你家田里,还吃了你放的毒呢?有几只躲过一劫,刚好被你碰到,你气不过,就下手打死了?”
“放眼全村,谁家的家禽不是放养的,难道你家的鸭子没去过我们家田里?我们家放毒了,活活打死你家鸭子了吗?现在是刚插稻子还是出稻穗了,鸭子下田帮你捉虫,有损害到你家的利益吗?如果有,那你大可以写个公告出来,这块田不许放鸭子,否则毒死,毒不死就打死,那是我们的鸭子眼瞎,死了活该,我们一句话都不会讲。你这放毒,明摆着就是想要放倒全村所有的鸭子。你红眼病啊。别告诉我,你这谷子是拿来药老鼠的哟……”
最后一句,惹得大家哄笑。这稻穗还没出,满田都是水,哪来的老鼠。
谷子都找出来了,也容不得李春成抵赖,没有哪次吵架有这次爽的。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李春成就是全村的祸害,老鼠屎,大家恨不得他从这个世界消失,或者跟着他娘去吃斋念佛,村里就清净了。
“你这个小孩子,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这么小就这么恶毒,长大了还了得。我得替你死去的爹教训教训你……”说话间,李春成抄起院子里的木棍,朝着苏敏砸来。
苏敏人小跑得快,一溜跑到了人群后面。李春成被那些叔叔伯伯们拦下,“一个大男人,打一个小孩子,传出去把我们村的脸都丢尽了。”
“我看这件事就这样子吧,苏家鸭子死了,你家的鸡也死了,你们扯平了。欺负孤儿寡母就不像话了。”
“他家的鸭子就是该死,谁让它不长眼睛,我家的鸡是被她故意毒死的,怎么扯得平。鸭肉多少钱一斤,鸡肉多少一斤,我这有好几只都是纯种的乌鸡,乌鸡,你们晓得不……”李春成愤愤不平,可碍于他们人多势众,他也没办法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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