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心下念念,虽有气,但不敢表达出来。
当下傅老夫人走上前,一副无比亲切之态拉起君梓琳的手,“王妃娘娘,近来身子可好。本来在回门之期,府内已经备好了一切,谁料到您突然不见了,让我们好一顿担心!”傅老夫人一脸的真挚,仿佛是真的对自己孙女的宠爱似。
听到她如此说,并四下的一干人各自带着思量以及怀疑之色。君梓琳知道这是问自己要个说法呢,遂半垂着头,脸皮羞红,小声说道,“祖母您也知道,王爷他身子强壮,这在房内一耽误,便搁下了时候。待一切都妥当后,这时间都怪了。说来也是梓琳的错,以后我会提醒王爷,注意节制的。”
哼!
这不是拐着弯地说晋王那个“活阎王”迷恋她么!
姚氏听了,心头微沉。她知道不管君梓琳说得是对是错,现在看来这位晋王妃依然活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证明事实的了。早知道君梓琳嫁到晋王府去,能够活得这么滋味,她就不会抗旨,偷龙转凤了!自己女儿嫁过去,焉能差了?
这之际,姚氏心里一边后悔,一边矛盾着。
说着话时,众人簇拥着王妃到了厅堂内。
傅老夫人咳了两声,当下便推脱自己身子不适。君梓琳也是个孝顺孩子,亲自准了,让傅老夫人前去休息,以免身子再受了寒。
如此傅老夫人成功离开,返回自己院子。
☆、第254章 万一中毒了呢
“老夫人,您不应该这样早退的。其实王妃娘娘对她是极敬重的。”身边的嬷嬷小声劝道,并防备地朝四下扫了眼。今日不同往日。当初把君梓琳嫁到晋王府之时,大家都知道她不太对活到回门之时。但现在,发生了巨大转变,所有的形势也应该跟着小心防备起来。
傅老夫人听到这话,感慨地点点头,“老身又怎不知这个道理。不过如今君梓琳已经飞上枝头变凤凰,哪怕对她再好,亦不如从前她落难时,待她好的那些人。既如此,老身不若退出。好歹我还是老夫人,能依仗着身份教道压她一畴。也只能如此了。”
“那夫人她……”
傅老夫人听说姚氏,不禁重重哼了声,“她最好莫作妖,活得时间还长些!”
屋堂内除了一干侍候着的人,便只剩下一众妾室,夫人姚氏。
君梓琳坐在上位,姚氏在下首,室内一片安静,谁也没有先出言。仿佛傅老夫人一走,所有的都安静下来,再也没有话题可聊。
眼看着这样沉默下去,只会使得气氛益发地严肃起来。姚氏微微一笑,率先说道,“王妃娘娘,府内新上了茶,您快些试试吧。”她说着便冲身边的桐儿一施眼色。
桐儿福福身,便小步退下,命令下人去沏茶。不大会子,下要端上茶来,桐儿亲自把茶奉到桌前。
君梓琳垂眸看着桐儿沏茶的手,指尖染着艳丽的蔻丹,竟是用左手沏茶。
见此君梓琳转开眸光,只是眼角瞧见桐儿大丫鬟眉梢唇角,隐约有着格外鲜亮之色。并不太明显,但是有了这颜色之后,却能令人眼前一亮。
“来,王妃请喝茶。”
姚氏的话令君梓琳瞬间回神。
垂眸,君梓琳看了眼茶杯,略迟疑了一下。
她在想,姚氏与自己一向不对付。不会在茶水里面下毒吧?
遭到一回刺杀,并在黄泉转了一圈回来的君梓琳当真是学乖了,至少心里有了这根弦。开始重视自己的性命,凡事都会有个警戒。
但也仅仅是刹那,她知道纵然是那些刺杀者,他们也不敢在帝都之内行凶,也要等到帝都城外行事。而现在是相府,姚氏她们若敢用毒的话,这无疑于自取灭亡。
想那晋王,取了三任王妃最后都横死。
若是第四任王妃被毒死,周烬不得跳了!纵然傅柏修是一朝丞相,怕也要落个满门挑斩的罪名。
姚氏看起来聪明多了,否则也不可能从一个侧室,被提拔上来变成正室。
端起茶杯,君梓琳看了眼杯边处的瓷花,正在盛放,开得十分艳灿。她抿唇,掀起盖子饮了一口。
与此同时,姚氏扭头朝桐儿投去一瞥。
而桐儿则是低眉顺眼,只看着她那红唇处一抹微微翘起的笑纹。
“这是今春新上的云雾,素日里大家都不喝,全是用来招待贵客得呢!”姚氏见君梓琳喝了下去,蓦地话便多了起来,殷勤备至地,又亲自斟了杯,送到君梓琳面前,让她再品尝一番。
就这样君梓琳一连饮了两碗茶。
旁边侍候着的桐儿,嘴角的笑意更深。
“今日王妃娘娘难得来一趟,下面的人都已经准备午饭,娘娘看在何处用饭好呢?”姚氏面色突然缓和下来,回头朝着一众妾室扫了眼。
君梓琳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视线在四姨娘冯氏身上略定了下,继而飞快闪开。她启唇,冲姚氏也笑颜对去,“夫人,不知本妃的表姐在何处,怎么没请她出来相见呢?”笑话,她今天来正是为了傅雅柔,现在姚氏却捂着不让自己见,真是可恶。
现在茶都喝了,却谈什么午饭。这离着午饭时候,远着呢!
姚氏遂露出恍然而悟的表情,扭头冲桐儿道,“原来王妃娘娘是为了来见雅柔的呀。好吧,既然是娘娘下令,妇人我也不敢违抗,桐儿你引着娘娘去内宅,让雅柔出来侍候罢!”
君梓琳没料到姚氏会这么容易就松口。
她当即站了起来,让桐儿领路,这便往门外走去。只是经过时,四姨娘冲她施了个眼神,因为焦急见到傅雅柔,君梓琳并没有注意到。
姚氏望着君梓琳离开的背影,点了点头,转而冲身后的妾室吩咐菜式之事,又找来了嬷嬷准备午饭。
这是晋王妃回门时重要的一饭,无论怎样,至少表面上不能够怠慢。
晋王派来的那些护卫,一个个尽在外宅侯着。君梓琳并没有带小蝶前来。此刻围绕在身边的便是相府的众丫鬟嬷嬷以及姚氏身边的桐儿大丫鬟还有其他的小婢。
刚刚走过第二个拱门,君梓琳眼看着马上就到表姐的院子。谁知桐儿竟步伐一转,往深处走去。
“这是去何处?”
君梓琳当场便停下步伐,神色冷凝问道。
桐儿连忙跑过来,露出惶恐之色,“王妃娘娘有所不知,雅柔小姐她并不住在原来的院子了,请随奴婢前来。”
当下君梓琳听了这话,正想再问,谁知腹内突然一片火燎火燎的感觉,她伸手捂住,低头看去发现是胃的位置。
“娘娘,您怎么了!”
桐儿立即露出惊异之色,走上前来寻问,“娘娘这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吗?不过是仅仅喝了点茶罢了,来呀快去传大夫!”
她像是故意要提到那茶似地。
君梓琳捂着门,抓住桐儿,咬着牙问道,“在哪里,茅厕在哪里!”
桐儿扭头冲一干愣着的婢子大叱,“都愣着干什么,扶娘娘去茅厕啊!快点!”
几乎是被扶着去了茅厕,君梓琳心里纠结极了。桐儿还隔着门问她,“娘娘,还是请大夫吧,奴婢这便去请,万一是中毒了呢……”
“不用了,你就在那里呆着!”
出声喝止了桐儿,君梓琳蹲在茅厕内,拧紧了眉头。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
姚氏才不敢向新任晋王妃下毒,就像君梓琳所算计的那样,她怕满门抄斩。
但是君梓琳忘记了一点,令人痛苦的,并不仅仅是下毒,就像方才她喝下去的那两杯茶:今春新制的茶;新茶,伤胃。尤其有许多未经氧化多酚类以及醛类。而更可恶的是,姚氏给她泡的是浓茶!
☆、第255章 要你拿命偿
那云雾香气浓郁,色泽清氲,味道更是醇美回味无穷。
若是碗浓茶,又连着喝了两碗,君梓琳焉能受得住?
这些日子她受伤在晋王府,每天都被灌药,那胃早被伤给弄伤了。是药三分毒害,纵然是中药也不例外。
君梓琳捂着胃口,在茅厕之内,她是想上又上不出来。
正在纠结难过之时,外面突然没了动静。
她不由地直起身子来,越过隔门,朝外看上去。谁料到竟然迎面泼了一桶冷水。
“啊——”
这样的恶作剧,君梓琳自从学生时代结束之后,就再也没有经历过。但现在,她觉得自己简直仿佛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学生时代。
那桶冰水从头顶上浇下来,她用手抹了把脸,这时候胃口的那种疼痛也缓解了,她立即便掀了门冲出来,想看看是谁浇自己。哪料到桐儿等人还在原地好好守着,并没有移动半分。
“方才是谁?”
君梓琳恶声恶气地吼,心下算是明白了,现在的自己虽然有了新的身份,是晋王正妃,但是对于这相府上每一个人来讲,她还是从前那个傻子君梓琳!
她们从头到脚,就没有看得起她!
以至于现在她成为晋王妃,这些人依然会用茶,用冰水,灌她、泼她!
君梓琳深吸口气,一种深深的失败与气愤涌上心头。本来入相府的时候,她还带着往日的几分情面。纵然她在这里受欺负,被百般折腾。但好歹,这么多年她还有一口气,尚活著。仅仅这点“养育之恩”,她也要感激的。她不能狼心狗肺,何况这相府还给了几十抬的嫁妆呢,虽然是代嫁,但这些她都认了。
但你给别人面子,不代表别人会放过你!
现在君梓琳知道,狼心狗肺的人不是她,是这相府的人!
把乱了的发丝别到耳后,君梓琳冷冷地盯着面前一众人。
看到新晋王妃这副落鸡汤的鬼样子,桐儿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上却装作惊异的样子,朝着茅厕屋顶处的后边一指,“快抓住他!他竟敢泼王妃,快点抓住她!”
呵呵,想通过这两句话就推卸掉责任是吧?
君梓琳见桐儿一副急火的样子,另外有两个丫鬟前来馋着自己离开。她猛然甩开这两丫鬟,大步朝朝外走。
“王妃,王妃您这是怎么啦!让奴婢取新的衣裙来换上呀,王妃您别走呀!”桐儿带着丫鬟在后头大感。但是君梓琳很清楚,她们不过是作戏罢了,虽然呼声在耳边,但她们并没有追上来。
这一刻君梓琳很后悔没把周烬的那些侍卫带进来。
可是一些男侍,进了内宅女眷之处,他也不方便不是。
傅绫萃懒洋洋地倒在美人榻上,一边有丫鬟在将新送来的荔枝奉上,并亲自剥了皮,送到她樱桃唇边。
“怎么样了?那傻子还在府上?”这些日子傅绫萃遭了罪,当时相府的人把她从韩固金手上救出来时,傅绫萃大哭一场,还以为自己见不着天日了。但是令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那韩固金,本来是受她唆使的。最后怎么反而绑架了她,背后必定有人指使,她早已经派人暗中去查看。
茶庄的事情也少不了韩固金的份。但是以傅绫萃对他的了解,这韩固金根本就不是什么能扶得起的人。
背后必定有人指使他去做。
傅绫萃派人去找,誓要寻出那个幕后真正指使者。虽然现在韩固金还缩在他的窝内,但是傅绫萃知道,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他不可能缩太久,只要一露脸,就被抓。
不多时有个小丫鬟跑了进来,向傅绫萃身边的大丫鬟一颤报。就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听到这声音,傅绫萃当场直起身,随手把盛得满满的一杯滚烫茶水朝外一泼,“浪蹄子,在外面笑甚?”
这些日子受了委屈,傅绫萃看什么都不睡眼,一点都容不得别人笑,总觉得那好像是在笑她。
两个丫头不敢再多说,纷纷跑进来请罪,“小姐误会了呢,实在是因为王妃娘娘她来了府内,方才在茅厕被浇了桶冷水,现在又……”
后头的小丫头快人快嘴,一股脑地把话都说了出来。
只是说到一半又停下,傅绫萃本是气得要罚人,尔今听到这话顿时阴云散去,露出晴天来,忙问道,“这是何意思?那傻子被浇了桶冷水,现在怎样啦?”
“不知是谁弄了盆灰,又从屋内撒下去了,那王妃娘娘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灰泥人。”那小丫头扑哧一笑,边笑边禀报道,“现在内宅的下人们都在找王妃娘娘呢,但是那傻子自称王妃,大家都不认她。对着她拿着扫帚喊打呢,哈哈!”
小丫头笑了,傅绫萃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多日来的郁结,自己嫁妆被抢的恨意,在这一刻全部都中止了。转而变成了欢声笑语。想来也是,君傻子跑到她的地盘来耀武扬威,现在也该尝尝后果。现在的君傻子,与从前那个真正的傻子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让人玩来弄去的,被戏弄在股掌之间?
傅绫萃心情好极,笑着站起来,扭头冲身边人吩咐,“去,拿出我那一对翡翠镯子,给果儿。”
小丫头果儿一听,点头一笑,快嘴回道,“果儿谢过大小姐!”
一对翡翠镯子,被果儿纳入腕间,福福身便欲退下。回头傅绫萃又叫住了她,让她一有新的事情,立即跑来汇报。
果儿清脆地应了声,心里面清楚,有好事回报。若是不爽快之事,方才大小姐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她拎得清。
傅绫萃心里面高兴,君傻子也有落到今日这番地步的时候,真是活该。不如趁这个时候,把她乱棍打死得了,到时候若是问起来,也是她自己不小心,怪不得别人。也可能是疯病犯了,突然钻进茅厕里面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