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的点头是很诚恳的，头尽量点得低一些，如果不把头斜过来嘴巴就插到脚下的泥土里了。”
东方左啸说“阿呱呱先生，你讲的故事真好听。我们不再追问你到黄浦江边上一站起来就回头走的事情了。你就随便讲故事吧，拣好听的讲。”
“那样我也不愿意。不过那时侯在路上看见过的事情总得讲清楚。”阿呱呱接着说：“当经过鸭棚时心里很害怕。我不想让自己变成小鸭子，就提心吊胆地兜了一个好大的圈子绕过鸭棚。”
“只有鸭蛋变成小鸭子，不可能青蛙变成小鸭子。”小西噜说：“你这个青蛙想做鸭子的孩子这未免太好笑了，也太异想天开了。”
“不是这样，我是怕被鸭子吃了。如果鸭子把我吃到肚子里肯定能生下一只大鸭蛋。我不是就变成一只大鸭蛋了吗？大鸭蛋再孵化一下不是小鸭子就出来了吗？我不是就变成小鸭子了吗？”阿呱呱说：“鸭子和我们青蛙一样，在水里会游泳会潜水、在陆地上会走路。就是不像我们青蛙会跳。一只两只鸭子我一点也不怕，一大群鸭子我就害怕了。无论是在河浜里还是在岸上，如果被他们包围起来就是跳得再远也逃不了性命。”
“想不到你要到冒险家乐园去玩，这一路上还真的不容易。”东方左啸说：“第三条小河边上有鸭棚或者牛拉的水车吗？”
阿呱呱说：“第三条小河的旁边有四间和鸭棚差不多的房屋。是用稻草盖的很厚实的屋顶，屋檐很低。可是这些房屋没有门也没有窗，里面不住人。我也是离得很远绕着圈子走过去。”
西嘟说：“这又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四间没有门没有窗的房屋，里面不住人。还要绕着走过去。这是什么房屋呀？这种房屋里面是不是住着长蛇？因为蛇盘田鸡是很有名气的。田鸡不就是青蛙吗？怕被蛇整吞了是吗？”
“因为靠近房屋时觉得很冷，而且越近越冷。我害怕一下子回到冬天，如果回到冬天就要冬眠了，所以就绕着走。”阿呱呱说：“本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房屋。住在旁边的一只老兔子告诉我这是冰房，他在附近已经居住了好多年。他说这条小河的水很清洁，在寒冷的三九天，河面会结出很厚的冰。这里的农民在河浜边加宽的堤岸上挖一个大坑。坑底不很深，比河浜的水面高一些。在坑底铺一层厚厚的稻草。把河浜里的冰敲碎搬运到坑里堆好；并且摞得高高的像房屋的顶。然后在周围裹很厚的稻草垛子，在顶上面也盖上厚厚的稻草。这样就做成了没有门没有窗的冰房。冰房里面的冰到夏天也不会融化。因为这些事情都是冬天做的，那时候我在冬眠，所以不知道这些房子为什么会这么冷。”
小西噜说：“下这么大工夫把冰放到冰房里有什么用处呀？”
阿呱呱说：“到第二年的大热天农民就把冰房拆了，把里面的冰卖到冒险家乐园去。冒险家乐园里的洋人和一些有钱的人，在热得难受时就买冰来防暑降温。因为那时侯没有制造冰的机器，也没有冰箱和空调机。”
小西噜说：“大热天储藏在冰房里的冰不会融化。但是在送到冒险家乐园的路上被太阳晒热后不是就很快融化了吗？”
阿呱呱说：“不会的。农民是用船运送冰的。他们在船舱的底上先垫一层稻草，当中堆放冰块，四周也用稻草围住，还要把冷天用的棉被盖在上面。冰装好后马上开船，用最快的速度把船摇出去，要不了半天就能够赶到目的地。”
“船在水上摇就会出去吗？”小西噜不懂船摇出去是什么意思。她说：“我们的橡皮艇是用桨划着前进的。”
阿呱呱说：“以前行船的方法有拉纤、划桨、用风帆囊风、用竹篙子撑、用橹摇。摇船就是摇橹。因为江南水乡河道弯曲，行船的方向多变，用摇橹行船比较方便。橹的力量也比较大，略微有一些顶风，增加一个人吊帮就可以了。”
“阿呱呱先生，你总是讲一些我听不懂的事情。一些东西不但没有看到过而且没有听到过。你讲的吊帮是什么机器呀？或许这是好久以前的事情。”小西噜说：“你这次冬眠可能睡了几十年，不是睡一个冬天就醒的。”
“不知道睡了几个冬天，不过这次大概真的躲在洞里睡了许多年。睡觉前洞边的一棵柏树是只有筷子粗的小树苗，醒来时这棵树已经有碗口粗。柏树要长这么粗肯定不是几年的事情。反正是迷迷糊糊被外面造房子打桩的声音吵闹醒的，要不然我还要睡呐。被吵醒后周围已经没有农田，原来的小河也不见了。听说这里要改革，不种田了。原来宅基旁边的竹园被砍得乱七八糟。那棵碗口粗的柏树被齐根锯平，树桩上还能看出五十个圆圈圈。没有水田和小河只好住在这个池塘边。被吵醒后住在这里已经十五六年。这里比以前热闹得多，住在这里很舒服所以不想爬到黄浦江边上看浦西的外滩。不讲这些了，还是说说路上的事情吧。”阿呱呱对小西噜的话一点也不反感。他解释说：“船橹的把手是用绳子扣在船帮上的。帮助摇橹的人抓住绳子，跟着摇橹的节拍向外推或者向里拉，加大摇橹的力量，使行船的速度加快；这就叫吊帮。从这里出去，穿过黄浦江就到冒险家乐园了。不过在穿过黄浦江时有一点危险。”
小西噜问道：“怎么啦，怕冰化掉吗？”
阿呱呱说：“听老兔子讲，他在另外一个村子看见一家人家的丈夫摇船出去卖冰，过了十几天丈夫和船都没有回来。妻子和女儿坐在家门口哭。妻子哭着说人没有了，船没有了，冷天的棉被也没有了。后来听说她家的船在黄浦江里被洋人的大铁船撞碎了，她丈夫也掉到黄浦江里淹死了。你说一条小木船怎么能够经得住大铁船撞呢？”
小西噜说：“洋人的铁船怎么可以这样横行霸道？”
东方左啸说：“没什么希奇。以前我和东方右吼见得多了，还看见一个外国兵一只手拿酒瓶，一只手握方向盘开吉普车对着人撞呐。后来外滩那个站着的铜象在这里做市长以后就没有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1）
“不对，那个人先做市长后来才有他的铜象。”东方右吼补充了一句。
阿呱呱说：“我怎么没有看到外滩有站着的铜象，而且还做市长？”
东方左啸说：“上次你到江边上来的时候，我们还刚刚被人从堆放破桌子、坏门板的仓库里带出来，因为那些抓我们的军人走了。那时候外滩的那个铜象还没有来呐，你怎么可能看到。不过后来没有多少日子他就在这里做市长了。”
“不讲这些了，怪伤心的。那天老兔子告诉我的时候，他的三瓣嘴唇和鼻子还在抽动，眼睛还红着呢。”阿呱呱说：“过了那个冰房之后，跟在一架牛拉的大车后面向黄浦江方向爬。大车的车把子上挂着一盏油灯晃悠晃悠的。走了一段路就看见浦西的灯光了。因为听说过在夜里看见灯光很亮的地方就是冒险家乐园。我嫌牛车走得太慢就朝前面跳，三跳两跳就把牛车甩到后面去了。”
（1）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任上海市长陈毅的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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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困惑
更新时间2008…5…19 11：43：42 字数：2728
青蛙阿呱呱停了一会又说：“我连爬带跳很快就到了黄浦江边上，对面就是浦西外滩。趴在黄浦江边上看到浦西的确很热闹，觉得没有白跑这一趟。已经深夜了街上还有那么多人那么多车子，有那么亮的灯、会眨眼睛的灯、会变红变绿的灯、会闪出圆圈圈的灯。天那，点亮这么多灯需要多少油呀。我第一次看到那么高大的各式各样的房屋。屋顶上面有大钟的房子、有绿颜色屋顶的房子、有耐火砖砌的房子、有用大石头摞起来的房子。有些房屋的屋檐下面还放几个石头人扛着屋顶。隐约还看见后面有一座二十四层楼的高房子，可以说这座房子比所有的楼房都要高。黄浦江里的船又大又好看，船上还有各式各样的旗子。
刚看见东方左啸和东方右吼时我非常吃惊，他们没有被绳子牵着，也没有关在铁笼子里，万一跑出来咬人或者吃人怎么办？我害怕极了，趴在地上用两只手捂住头，不让自己的眼睛正面看见他们，也不让他们看见我。”
西嘟说：“我觉得阿呱呱这个动作可以编个青蛙障眼窥狮的故事，就和掩耳盗铃的意思差不多。一个是认为只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别人也听不到敲响的铃声。一个是认为只要蒙住自己的眼睛，别人就看不到自己。”
“用手捂着眼睛可以不让自己看见任何东西，但是别人还是能够看见你的。”小西噜说：“这样做真是太傻了，如果遇到要吃你的蛇也是这样做，蛇会一下子把你缠住。”
“看见蛇才不会这样呐。有一次真的遇到一条蛇，我三跳两跳就逃走了。”阿呱呱说：“后来我慢慢地移开手上的蹼，从一个小缝里偷偷地看。两只狮子蹲在那里半个时辰没有动，也没有对旁边走路的人袭击。我慢慢地抬起头来试探着和他们俩说话。两只狮子告诉我，他们是用铜铸造的狮子，在这里守护主人的财富。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不会咬人的，并且保证对我友好。我很快就和两只狮子成了好朋友并且谈了许多话。
浦西的景色让我趴在那里看了好久，后来想站起来看看清楚。当我站起来看的时候，闪亮的灯光和高楼突然消失了，刚刚认识的两只铜狮子也不翼而飞了，只有星星和月亮下面的农田。我看到了冰房、鸭棚、牛拉的水车、柳树、小河和农田。怎么啦，刚才看到的冒险家乐园是幻影，外滩是假的，浦西的高楼大厦是海市蜃楼。我上当啦受欺骗啦。这么辛辛苦苦爬到这里，看见的浦西和我们浦东一样。还有一辆晃悠着油灯的牛车。
我的心情受到很大打击。我傻瓜啦，站在那里觉得眼睛发花、头脑发涨、心急气短，向后仰着倒了下去。仰睡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后侧身一滚，头也不回地爬回到我居住的小河里。
人家都说浦西的外滩实在太繁华，我去看时开始感觉也很好，当时还和黄浦江对面的铜狮子说话呢。当站起来看的时候就变成和我们浦东一样了。这是为什么？是不是在黄浦江边上时自己眼睛出了问题？想来想去觉得当时没有犯什么病，眼睛也很正常。这次旅行给我带来苦恼，而且这些疑问一直纠缠着我。我努力叫自己不去想冒险家乐园的事，可是脑子里一直在想。想得我昏昏沉沉，后来在一棵小柏树旁扒了个洞，钻在里面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大概睡着了还在想这件事，要不然早就忘记了。
眼见为实，我相信看到都是事实，浦西和浦东一样。在我们浦东看到的外滩是幻觉。冒险家乐园是昏了头的人编造出来骗人的。两只铜狮子是守护冒险家乐园的幽灵。”
青蛙阿呱呱一口气讲完了到黄浦江边上看到的情况，使东方左啸和东方右吼感到吃惊。但是也都讲不出一个所以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东方右吼说：“那么现在我们俩已经到你面前了，你怎么解释？”
青蛙阿呱呱说：“我没有说错呀，你们是幽灵，到我面前来是幽灵现身。幽灵是会跑会飞的呀。”
东方右吼说：“当时在黄浦江边上是不是有人对你使了催眠术，让你昏昏欲睡？或者在路上吃了什么有毒的虫子，让你麻木？”
阿呱呱说：“没有哇，我一直很清醒。就是向黄浦江边上爬去的时候很高兴很激动，离开黄浦江回家的时候心里很郁闷，一路上嘴里不住地叽咕着哪能会格愣？哪能会格愣？”（1）
东方左啸提议和阿呱呱一起到浦东的黄浦江边上去看一看。他想知道阿呱呱在那里看浦西时为什么会出现和浦东一样的农田和河流，还有鸭棚和牛车。浦西外滩没有这些东西的呀，起码在自己和东方右吼来到外滩以后是没有的。
东方左啸叫阿呱呱骑到他的背脊上，由他驮着走。阿呱呱只愿意爬爬跳跳夹在东方左啸和东方右吼的当中自己走。后来西嘟和小西噜像骑士一样每人骑一头狮子向黄浦江边走去，西嘟手里还有
一把化石宝剑。
走到黄浦江边上，阿呱呱趴在那里看着浦西说：“现在看浦西还是和以前看见的差不多。就是多了几幢高楼。灯光也比以前看见的亮一些。好像也比以前漂亮一些。江边上的围墙太高了，把两个铜狮子挡得看不见了。”
东方右吼说：“我们不是已经到你这里来了吗？如果江边上没有围墙，现在在浦西的外滩也找不到我们了。”
“让我站起来看看清楚。以前趴在这里看浦西也是这样，样样都好看。可是站起来看就什么都没有了，和我们浦东一样，只有河流呀农田呀农舍
呀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