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舍不得宁熹和宋缜,更舍不得小豆丁的鹿儿,可这么小的孩子,宁熹也不可能留下给宋老夫人带着。宋老夫人也明白这个理,不会强人所难,只趁着宁熹一家子还没走,每日跑到慧园看孩子,宁熹说带鹿儿过去,宋老夫人也不舍得鹿儿晒太阳。
宁熹每日忙着里里外外收拾,可想到周氏身边还放了一颗定时炸弹,宁熹每日还要抽出时间去盯着。宋缜将事情交给宁一洵看着,宁熹就每日让人去问情况,那种危险人物,谁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宁一洵让人传话给妹子,表示他盯着不会有差错,结果宁熹还是不放心,好在宁熹一家子离京之前,事情终于尘埃落定。
有宁一洵安排人手盯着,吴宇明寻不到机会杀吴氏灭口,自然是焦灼着,可周家显然也不是久留的地方,吴宇明不得不放弃灭口的心思,想法子混出周家。宁一洵没有惊动他,却安排人手跟着吴宇明,吴宇明虽然专业且谨慎,但宁一洵的人手也不是吃素的,费了一番功夫还是追踪到了,宁熹颇为惊讶,买凶杀人的竟然是白夜歌。
白夜歌在白云翳被斩首、白家没落之后就沉寂下来,好一段时间没有消息,宁熹都快忘了还有个白夜歌莫名其妙的怨恨她。宁熹不太明白白夜歌对她的恨意来自何处,更不明白周晴哪里惹到了白夜歌,竟然会让白夜歌费那么大力气杀了周晴。要知道,吴宇明如今虽然身为杀手,却不是寻常拿钱做事的小喽啰,想要请动吴宇明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派去追踪的人虽然追踪到了吴宇明的踪迹,但显然不可能靠的太近,听到吴宇明跟白夜歌的谈话,只知道两人的对话不怎么愉快。
宁熹自然猜不出其中的缘故,只是原本都快忽略白夜歌了,此时又重视了起来,毕竟白夜歌这个人的爱和恨都来的太过莫名其妙,谁知道她几时会做出什么事来。
知道了幕后主使,吴宇明这个杀害周晴的凶手自然也该伏法了。宁一洵本想从中问出点东西来,但吴宇明的嘴巴显然并不好撬开,索性就放弃了这一条路,直接将人交送官府,而这个时候,宁熹和宋缜已经乘着马车离开了京城。
京城到秦州不算远,计算因为宁熹和鹿儿的缘故放慢了行程,也只需十天便可以到达,若是快马加鞭,不用四天就可以到。这个季节赶路已经没有夏天那么炎热,宋缜不舍的妻女受苦,马车不仅宽大,里面还尽可能的布置得舒适且东西齐全,然而就算如此,鹿儿刚开始还精神得很,两三日之后整个人都蔫了,每日待在宋缜怀里还要哭闹一回。
宋缜见女儿不开心,恨不得立刻飞到秦州去,好在鹿儿虽然表示不开心,但也没有生病,到了秦州,被宁熹丢到热水里泡了泡,又饱饱的睡了一觉,小丫头又生龙活虎的到处乱抓。
宁熹才睡醒,披着松垮垮的袍子,被小丫头一把揪住头发,疼得龇牙咧嘴的。宋缜连忙拿了个粉色的荷包,将鹿儿的目光吸引过去,道:“鹿儿手劲儿不小啊!”
宁熹看他幸灾乐祸的模样就想打他,随便抓了跟簪子将头发挽起来,道:“这会儿什么时候了?”
大老远从京城赶过来,不止鹿儿,宋缜和宁熹也十分疲倦。宋缜本来就不是十分勤勉的人,更不会带着一身疲惫就冲到岗位上发光发热,上任的时间还有几日,就打算先好好歇一歇,再将这边的宅邸整治一番,然后才慢慢去跟前任刺史完成交接,当然这段时间之内也能大致摸一摸这边的情况。
今日午后,宋缜一家子才到秦州,还未完成交接,一家子都暂且住在客栈当中。宁熹一觉睡了一个多时辰,宋缜想到宁熹头一回出远门,不许鹿儿闹她,就带着鹿儿在旁边玩,虽然在取笑宁熹,但还是抱着鹿儿,道:“差不多晚膳的时候了,阿九你想不想走,我们出去吃些东西,若是不想动弹,我让人买些吃的来。”
睡了一觉,能在踏实的土地上走走也能活动活动筋骨,宁熹虽然有些累,但还是愿意跟宋缜出去走走。秦州比京城偏北,这个季节天比京城更凉一些,宋缜来过秦州,嘱咐宁熹多加了一件衣裳,又给鹿儿裹了一件小袍子,一家人这才出门。
秦州是西北最繁华的城市,虽不如京城和扬州繁荣,但街市上也十分热闹。宋缜抱着鹿儿走在宁熹身侧,一面给宁熹解说秦州的情况,指了指西北方向,道:“刺史府在那边,衙署设在城外西北的葱林关,过些日子我去上任,你带着鹿儿就住在城里,若是无聊了就出来逛逛,这边街市上倒是有许多有趣的东西。”说着,指了指一个笼子里萌萌的小动物,道:“这是西域带来的,别看这幅可怜的小模样,一口牙齿能咬断人的手指。”
“哟,客官是识货人啊!”小摊的主人闻言笑着搭话,带着浓浓的口音宁熹听不太懂,宋缜却点点头,道:“曾经见过。”
“这小东西虽然牙尖,不过这一身皮子可不错,客观要不要买一只,给夫人做一条围脖?”小商贩最会看人,一见一家子的装束,就将宋缜定位为大客户,不遗余力的推荐笼子里的小动物。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初到
宁熹看着那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确实很适合做一件围脖,但活蹦乱跳的小萌物顿时变成一条围脖,宁熹自己还是有些接受不来,道:“算了,我不爱这些毛皮。”
宁熹虽然有一些皮毛的披风斗篷,但并不热衷这个,只有冬日极冷的时候才会用,既然宁熹不感兴趣,宋缜也没了兴趣,道:“若是鹿儿大些,倒是可以买回来养着玩,但咱们鹿儿这样小,这么凶猛的小兽还是远着些才是。”
宁熹点点头,原先慧园还养了一对鸟儿,也是想着鹿儿太小,叫人养在后院当中,更别说这么凶猛的小兽了。一家子也没在那一处逗留,抱着鹿儿往前走,只听见后头来了位小姑娘,似乎颇为爽快的将小兽买了去。
宋缜带着宁熹在街头转了一圈,走到一家酒楼面前,就带着宁熹和鹿儿进去,要了两样当地的特色菜,其他都点了京城的菜色。宋缜将鹿儿抱在怀里,鹿儿虽然能吃一些柔软的东西,但外面的东西调料用得多,宁熹并不打算给她吃,只喂她喝了些水。
菜很快就端了上来,出来之前才给鹿儿喂了奶,可见着爹娘吃东西,鹿儿也闹着要,宋缜被鹿儿闹得不能好好吃饭,捏了一块馒头给她磨牙。宁熹笑着看宋缜跟鹿儿闹腾,只留心着不别让鹿儿噎着,宁熹倒是不介意鹿儿啃啃馒头,鹿儿也不饿,拿到了馒头也不往嘴里送,就在手里捏着玩,等宋缜吃好了,馒头屑弄了一身。
宁熹将鹿儿接过来,宋缜抖了抖身上的馒头屑,对豆丁大的女儿没有法子,倒是对宁熹道:“你瞧,你女儿这样小就会欺负爹爹了!”
宁熹抓着鹿儿的手,给她擦干净,道:“她没糊你一身口水,已经算是对你这个爹好的了,真当带孩子这样轻松啊!”
宋缜也就嘴上说说,真要把女儿交给丫鬟奶娘带着,他又舍不得了。弄干净了自己,见宁熹给鹿儿擦干净了手,便从宁熹手中接过鹿儿,带着宁熹接着将没走过的街市绕了一圈,才雇了一辆马车回客栈。
修整了一天,宁熹也缓过来了,宋缜见宁熹和鹿儿都活蹦乱跳的,就放心的准备搬进刺史府。
虽然还没有正式交接,但原先的刺史是犯了事被撤职,刺史府早就空了出来。宋缜不叫宁熹操心这些,自己带了人去搬家,宁熹依然在客栈里带孩子。昨日还可以睡一觉补充体力,宁熹可没打算再睡上一天,宋缜不让她带鹿儿去看搬家现场,宁熹索性抱了孩子出去逛街。
小的城镇几日才有一个集日,像秦州城这样的大城市,集日与寻常倒是没有太大的区别。已经是十月,秦州的天气已经凉下来,但日头大的时候还是有些晒,宁熹抱着鹿儿,青枝便在旁边撑着伞,主仆几个转了一会儿,有些累了便寻了个茶楼坐下歇脚。
小二引着宁熹上了二楼,在沿街的桌前坐下,旁边坐的也都是歇脚的女眷,若是男子,则引到另一侧的桌子坐下,这是为了避免闹出什么闲话来,男女之间也用屏风隔开。这个时候有不少人在茶楼歇脚,宁熹旁边的一桌,就坐了三名十四五岁的女孩子,看样子出身都不错,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其中穿红衣的姑娘嘻嘻笑道:“听说今科的喜报都传到秦州来了,怎么样,卢大公子可考中了头名状元?”
之前一直在赶路,宁熹都快忘了,自家兄长也是此次的举子呢,想来这两天家书也该到了。正思量间,旁边有些恼意的声音道:“哥哥有没有考中状元,与你何干!”
先前说话的却不怕她,道:“我这不是好奇嘛!卢大公子可是咱们秦州第一才子呢,我哥哥常年屈居第二,这回我哥哥可考中了探花呢!卢大公子一定更好吧!是榜样还是状元啊!”
这句话就是明晃晃的嘲笑了,听到秦州第一才子这个称号,宁熹终于想起这么号人来。今年因为战事的缘故,科考推迟到八月,但大多数的考生,其实在年后就赶到了京城,这年头交通不发达,考生们的盘缠也经不起来回折腾,大多数人都是留在京城备考的。家境差些的,大多寻便宜些的地方租住,还要想法子赚点钱等着考试,家境好的,则到处参加文会,像各地的所谓第一才子,更是这些文会的常客。
宁熹不喜欢参加文会,不过文嫣常带了些文会的诗文找她聊天,其中就有那秦州第一才子的。宁熹想了想,似乎确实姓卢,至于叫什么,宁熹就没有印象了,当时看过了他的文章,宁熹用一句歌词评价:虚无一字不用典,离题万里若等闲。想到这里,宁熹摇了摇头,那文章写得花团锦簇的,事实上都是东拉西扯的拿些典故来拼凑,乍一眼看过去似乎很有才华,但科考若是只看那些华丽的辞藻,这个朝廷也没什么指望了。
这样一来,宁熹也猜出那被奚落的姑娘是什么人来了,那卢大公子,正是秦州知府的的长子,这位吴家姑娘自然是秦州知府的女儿。在宋缜定下秦州的差事之后,宁熹也专门打听过秦州的情况,因为战事的缘故,秦州刺史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秦州知府却已经连任六年,今年的考绩已经过了,显然若没有特殊的变化,秦州知府会在任上再任三年。
卢元照在秦州连任,固然有战事的缘故,但也可以看出,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宋缜在秦州做官免不了与卢元照打交道,她自然也免不了跟卢家人接触。这样想着,宁熹也没有贸然上去打招呼,只一面吃茶,一面想观察观察卢家人的品性。
卢玉娟被方兰气得脸色通红,心里也知道,兄长虽读了不少书,可就是将那些词章背了下来糊弄人,在秦州时,父亲是秦州最高的官员,旁人自然都捧着兄长,偏偏兄长走了狗屎运,还中了举人,这下子连父母都觉得兄长是有大才的,非要将兄长送到京城去考进士。进士哪有那么容易中的,嫂子就提过先生对兄长的评价,她一开始就不觉得兄长能考中进士,偏兄长空有记性不长脑子,非要跟方以竹较劲,这下可好连累她还要被方兰奚落。
见卢玉娟恼了,坐在中间左右为难的姑娘连忙拉住卢玉娟,道:“方兰,你少说两句吧!方二公子考中了探花原是喜事,可又不是你考中了探花,何必这样盛气凌人!”
“哼,你就巴结她吧!你这么巴结她,卢三公子也早就定亲了,也就是你杨玉娇非要赶着做妾!”方兰的父亲是秦州同知,方同知一直觉得自己的才能远胜于卢知府,却因卢知府出身世家,不得不被卢知府压得死死的。大约是这种心态的影响,方兰兄妹几个也都觉得卢家兄妹不过是家世出众的草包,却将他们压得死死的,如今方以竹考中了探花,方兰打听到卢玉娟和杨玉娇出来逛街,就特意跑来奚落一番。
这话说得太过恶毒,不止被直接攻击的杨玉娇,便是刚刚被拉住的卢玉娟也站起来,指着方兰道:“满秦州谁比得上你姐姐方梅下贱,我祖母好好地寿宴,她倒好,与贵人勾勾搭搭,如今呢?是做了侧妃还是贵妾?”
刚刚还得意洋洋的方兰顿时就涨红了脸,杨玉娇曾经钦慕卢三许多人都知道,但当时卢三还没定亲,小姑娘芳心暗许谈不上什么了不得的罪过。后来卢三定亲之后,杨玉娇虽然还没定下亲事,但也自动避嫌,平日只与卢玉娟有些往来,说她想巴结卢玉娟嫁入卢家也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传言。
然而,方兰的姐姐方梅,先前却是众目睽睽之下跌到了别人怀里,后来就被人带走了。当时方同知一面清高的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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