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抱到孩子的宋缜委屈的望着宁熹,半点没有别人眼中热血将军的模样,还有些委屈,道:“阿九,我想抱抱鹿儿。”
宁熹扯扯嘴角,夫君千里归来还惦记着女儿她很高兴,但女儿还没满月呢,小婴儿抵抗力差,怎么能让风尘仆仆的父亲抱!
“阿九?”
宁熹叹了口气,道:“你先看看你现在什么个样子,也不怕吓坏了鹿儿。”
“……”这个宋缜还真没留意过。说起来宋缜毕竟是大家子出身,即便上战场、千里迢迢赶路,也要比别人干净些。当然也仅仅是相对别人而言,这一路上又是汗水、又是尘土的,实在干净不到哪里去,想想香香软软的宝宝,宋缜都有些嫌弃起自己来了,连忙退开了些,道:“我先去沐浴,等会儿再来看鹿儿。”
宋缜风一样出去了,宋嬷嬷就追了过来,连忙将外衣给宁熹披上,苦口婆心的劝道:“三奶奶还在月子里,可不能见了风!”
宁熹连连点头,也没将女儿再交给奶娘直接抱着鹿儿回了自己的屋子,这才问青枝道:“怎么回事?珊瑚想对鹿儿做什么?”
青枝哪敢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道:“三奶奶,珊瑚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还有那奶娘,就算她没有害小小姐的心,让不安好心的人接近小小姐也是失职!”
宁熹手轻抚着鹿儿的脸颊,小丫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傻乐。宁熹心头一痛,若不是青枝刚好赶过去,结果会怎样,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掐死那奶娘和珊瑚。
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 用意
宁熹轻拍着女儿,目光落在跪在前面的珊瑚身上,平时有些软糯的声音,也带了一层冰寒,“说,谁指使你的?”
珊瑚沉默着,只低着头不说话,似乎她不说话,宁熹就没法子定罪一般。
她不说,宁熹只哼了一声,道:“不说,便罢了,也不过是发卖出去或者乱棍打死的区别罢了。”
珊瑚身子一缩,宁熹说起来似乎相差不大,作为当事人的珊瑚却一点都不觉得,猛地磕头哭喊道:“三奶奶饶命啊!”
宁熹看了她一眼,“你若是受人指使,那是从犯,鹿儿既然没事,背主的丫鬟发卖了也就是了。可若是你自己所为,蓄意杀人乱棍打死都是轻的。”
珊瑚不是白夜歌的人,只是被宋缜贬作粗使丫头之后迟迟得不到重用,心里生了怨言。白夜歌前世一面挣扎一面碌碌无为,今生进了福王府经历了几回起落,早已不是当初的白夜歌,一眼就看出了珊瑚的怨念和不甘,不过稍微挑拨,又威逼利诱,珊瑚便爽快的拿了钱办事。
当然,这丫鬟策反得容易,对白夜歌也没什么忠心或者维护之心,在乱棍打死的威胁下,珊瑚都不用宁熹让人用刑,珊瑚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宁熹轻轻捏了捏女儿的小爪子,一抬头,只见宋缜头发还没擦干,站在门口,目光落在珊瑚和奶娘身上,眼中沉沉的都是怒火,“珊瑚叫赵婆子领出去,至于你,重打三十大板,若是还活着,就发卖出去!”
奶娘不可思议的望着宋缜,明明有主犯和直接动手的人,为什么她处罚最重,宋缜却没有解释的意思,直接叫人将她拖出去。
宋缜做了决定,宁熹也没有不同意见,摆摆手让其他人退下去。宋缜在宁熹身边坐下,小心的将女儿接了过来,看得出宁熹在自责,劝慰她道:“不是你的错,你别这样。”
宁熹却无法释怀,若非青枝刚好过去,若非珊瑚手里的只是一个枕头,她失去的就是还没满月的女儿!而白夜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就做出那么多小手段,偏偏凭珊瑚的片面之言,还不能将她如何!
宋缜对着女儿笑得春光灿烂,视线离开了女儿粉嫩的小脸轻哼一声,道:“不能定罪又如何?我宋缜想要给你和鹿儿出气,又不是非得叫她伏法认罪!”
宁熹不得不承认宋缜说的对,不过,“大军不是要过几日才能进京吗?”
“嗯,”宋缜点点头,“我提前押送一名重犯进京。”说到这里,宋缜微微勾唇,“你猜,那重犯是什么人?”
宁熹压根没听说过重犯这回事,先前她怀着孩子如今又在坐月子,外面的事顶多给她点父亲和宋缜平安的消息。不过宋缜亲自押送,还特意提前赶回来,这个重犯犯的事肯定不小。
“是白云翳。”宋缜凑近了亲亲女儿的小脸,也没有卖关子。小鹿儿还不会认人,谁挨着她她都乖乖的给人抱,宋缜还当女儿喜欢他,欢喜的摸出一枚小儿巴掌大的玉佩,小心翼翼的挂着鹿儿脖子上,左看右看点点头道:“真好看,不愧是我的掌上明珠!”
白云翳宁熹虽然不熟,还是认得的,正是白夜歌和白明珠的同胞兄长。白家这些年起来的那么快,除了白氏的兄长能力不错加上宋家的提携,便是白云翳这个前途无量的嫡长子的关系。
白云翳今年才二十五,但相比起才名外显的第一才子,白云翳是实打实的才能出众,单单十五岁考中举人,十八岁高中状元就把一大群大才子甩了一条街,更不用说白云翳年纪轻轻外放,做了个县令就大放异彩。也正是因为这份出彩,当今圣上都留意到了这个年轻人,虽没有破格提拔,却将白云翳调到了边关重地做官,可见考验和提拔之意,没想到转眼间,白云翳就成了重犯,被押解进京。
宁熹有些难以置信,“白云翳不是前途一片大好吗?他究竟是为什么做这种通敌叛国的事?”宋缜虽没有明说,但既然跟战事有关,白云翳又在边关做官,除了通敌叛国还能有什么重罪?
宋缜轻哼一声,怕吓到孩子,又连忙换上笑脸,“他一个县令,再是前途无量能做些什么?后面必定是有人的,只不过人家嗅觉灵敏,一察觉出不对,立刻就斩断了胳膊,白云翳自以为聪明,死撑着一个字都不说,却不知一路上若非我可以盯着,早就让人暗杀了不知道多少回!”
宁熹眨眨眼,“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叫他知晓,说不定他又怕又恨之下,就什么都说了?”
宋缜捏了捏宁熹生了孩子手感越发好的脸颊,道:“阿九,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是真的啊!”
“……”没有这么埋汰人的,宁熹伸手要抢孩子,宋缜连忙躲了开,道:“好娘子,你日日看着她、抱着她,我今日才得见,就让我多抱一会儿吧!”
宁熹体力还没恢复,没什么力气跟宋缜闹,瞪了宋缜一眼,便靠着软枕斜躺下来,还有些微微喘气。宋缜瞧着宁熹虚弱的模样,脸上露出心疼的样子,他头一回当爹,抱着女儿光顾着高兴,只留意到宁熹圆润了些的模样,却不曾注意到宁熹的身体还没恢复,刚刚跑了一遭还冒了些虚汗。
“阿九,辛苦你了!是我不好,鹿儿出生我没在旁边不说,还没能安排妥当,叫你担惊受怕。”宋缜挨到宁熹身边,一手抱着女儿,一手将宁熹搂进怀里。
宁熹靠着宋缜,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到嘴边又调了一回,问道:“那你说,你想拿白云翳做什么?”
第一卷 第八十章 落败
没想到宁熹还惦记着这个,宋缜轻轻一笑,道:“我跟白家其他人都不熟,但白云翳,是打过不少交道了,只是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罢了。你以为白云翳是怎么年少成名的?十五岁考中举人、十八岁高中状元虽然难得,却也谈不上十分了不得,他能得到今上重视,更多是因为政绩卓然。”
说到这里,宋缜停了停,道:“白云翳二十一岁外放平城,平城不是十分富庶的地方,也谈不上穷山恶水,在那一年外放的年轻官员中不显眼,却没人留意到平城特殊的地理位置。我怀疑,那个时候白云翳就跟背后的那一位联系上了,然后理所当然的,白云翳在平城大修道路,又疏浚河道,将平城与洛州之间的运河重新疏通,这样的大工程,没有引起民怨,反而多得了赋税,自然是难得的好政绩,白云翳也因此被今上看重,若没有这一回事情,白云翳仕途必定一片坦途,到时白家自然能更进一步。”
宁熹平城宁熹也知道,宁琤虽然一直没有功名,但读书和习武是从来没有松懈过的,教育儿女也并不拘泥于四书五经或者女戒、列女一类,宁熹不比兄长,史书和地理志也读过几本,原因是宁琤觉得女儿不能到处跑就够可惜了,总要在书本上多了解一点。平城普普通通不扎眼,但宁熹记得,平城曾作为某个政权的都城,后来地位才慢慢弱化了,但既然能做都城,必定有其独到之处。
“所以,白云翳是觉得他很重要,背后的人一定会救他?”宁熹对白云翳不了解,但从白夜歌姐妹两个来看,白家人差不多都有些自视甚高。
宋缜点点头,道:“白云翳确实觉得背后的人一定会救他,不过不单单是觉得自己很重要,另一个原因么,白云翳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他手里有很多对方的把柄,让对方不得不救他。”
“既然如此,那些人还这么大胆子杀他灭口?”
宋缜点点头,道:“正因为白云翳手头的把柄太多了,对方才觉得白云翳既危险,又不值得信任,与其留到日后让他掌握越来越多的把柄,还不如冒一回险彻底除掉白云翳。至于我为什么不叫白云翳知晓么,白云翳越是镇定,给对方的压力就越大,自然更容易自乱阵脚,到时,想要找到背后是什么人就容易多了。”
“所以,说了这么多,你其实并不知道白云翳背后是什么人?”宁熹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宋缜布置这么多是为了抓个现行呢!
“哈哈,有这么大野心的人,肯定不简单嘛!何况白云翳这么谨慎的人,我猜他想搏一个前程的同时,肯定不会把宝都压到人家身上,自然行事要小心得多,我们一面打仗一面还要抓人,能知道这么多已经不错了!”宋缜有些不自然的模样,运筹帷幄惯了,突然碰到一个摸不清全局的,宋缜还真不习惯。
宁熹十分配合的点点头,“对了,你回来去见过祖父和祖母没?他们都很担心你。”
“……”宋缜一向孝顺两位老人家,以前从外面回来必定是要先去见过祖父、祖母的,不过这回太惦记小女儿了,一进门就冲过来看女儿了,这会儿宁熹提起来,宋缜不舍的将鹿儿交给宁熹,起身去更衣,先看过了女儿,再不赶去给祖父、祖母请安就不对了。
宋缜出去了,几个丫鬟连忙进来服侍宁熹,琉璃扑通一下在宁熹面前跪下,道:“三奶奶,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瞧着珊瑚这段时间做事都很用心,虽然性子不够沉稳,但也算机灵,才给她这次机会的。没想到珊瑚她竟然对先前的事怀恨在心,险些害了小小姐,求三奶奶处置。”
宁熹没说话,她知道琉璃跟珊瑚是一同进府的,琉璃年纪大一点,平素也多照顾珊瑚一些,这也无可厚非,更何况琉璃叫珊瑚盯着白夜歌的事,是她应允了的。她看得出来琉璃是想给珊瑚一个机会,也觉得珊瑚虽然毛躁些,但聪明机灵也算可塑之才,才默许了这件事。当然,这件事情当中,最失职的是奶娘。
宁熹疼孩子,鹿儿夜里是被宁熹带在身边的,只因白天人来人往的,宁熹怕影响鹿儿,才常叫奶娘带着鹿儿待在暖阁。暖阁往来的人少,可这并不是奶娘偷懒怠慢的理由,珊瑚一个不入等的粗使丫鬟,不仅进了暖阁,还险些伤了鹿儿,自然是奶娘的过失,所以宋缜处置奶娘时,宁熹并不觉得过分,何况,对珊瑚的惩罚并不像旁人想的那么轻。
宁熹检讨自己的过失,对于琉璃也不可能轻轻放下,道:“你确实有失察之过,这样吧,罚你看一个月的炉火,静心思过,再罚你半年的月钱,你可觉得过分?”
“谢三奶奶宽恕!”琉璃是真心悔过,动手的是珊瑚,失职的是奶娘,但若不是她想给珊瑚一个机会,珊瑚就不会接触到白夜歌,更不会被白夜歌买通,险些伤到鹿儿。
宁熹叹了口气,道:“好了,你下去吧!”琉璃退了下去,宁熹将珍珠叫来,“珍珠,去看看福王府的白姨娘现在在哪里。”不用问都知道,白夜歌早就离开制造不在场证明了。
虽然白夜歌是姨娘不错,但到底两家是亲戚,通常还是称一句表姑娘,可见白夜歌实在是惹怒了宁熹。珍珠不清楚刚才发生的事,也不敢多问,只连忙去办。刘妈妈看宁熹安排好了事情,才服侍着宁熹躺下,道:“三奶奶先歇一会儿吧,珍珠去办事还要等一会儿呢!何况白家到底是二夫人娘家,既然上门道贺,哪有不留下用膳的道理。”
宁熹确实倦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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