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羽晴深凝他一眼,撇撇嘴不予置信,水眸凝向天空的同时,情绪突然一落千丈,瞬间又变得低沉下来,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另一张熟悉的俊颜,甩甩头,一拂衣袖,欲将脑海里那张脸挥之散去,却只觉胸口热辣辣的,不知是不是之前饮下肚的热酒开始奏效,辣的她眼眶中染上一层迷蒙,沾惹上氤氲雾气化作了泪。
上官沫不经意侧睨间,正好凝见女人水眸间的迷蒙,深邃的瞳仁微微一怔,手中的酒坛顿时落到屋顶的绿瓦上,低沉出声:“你哭了?”
皇甫羽晴唇角微扬,语气轻松的笑着举起酒壶,道:“来,咱们再喝,今夜不醉不归……”
上官沫推开她碰向自己的酒壶,俊颜顿时黑沉下来,面无表情的凝望着她的秀颜,低沉道:“我看你已经醉了,还是回房歇着吧……”
说话的同时,男人粗粝的大掌强势的一阵风似的,从女人手中夺过了那只葫芦酒壶,之前还有多半的酒壶,这会儿摇响起来已经所剩无几,这女人已经饮下不少进肚。
一阵凉风吹来,皇甫羽晴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沉,上官沫的阻止她也没能及时反抗,却是不高兴的蹙紧了秀眉,不悦出声:“我没醉,咱们再接着喝。今晚不醉不归……”
“就算醉了你又能回哪儿?”上官沫冷冷的反应问:“一个妇道人家,天黑了还带着孩子四处乱窜,你的胆子倒也还真是不小。”
皇甫羽晴咧嘴傻笑两声,男人的话说得确实没错,这酒入喉倒是清甜却后劲儿大,这会儿后劲儿还是真的上来了,她只觉得头越来越昏,手脚也渐渐变得软弱无力,就连平时伶牙俐齿的舌头,好像也开始变得有些打结不听使唤。
女人捋了捋舌头,略显醉意的出声道:“上官沫,你……你这是在和谁说话呢!我可是你主子……青龙宫的新宫主。”
“如今江湖上已经没有了青龙宫这个帮派,你现在可以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只要醒来后从长计议该如何安顿以前的那些弟兄就成……”上官沫略显无奈的摇摇头,长臂一勾,结实的臂膀已经将女人娇小的身躯托起,纵身一跃便稳稳落到地面。
皇甫羽晴昏昏沉沉的半眯着眼,没有力气反抗,脑子也越来越沉,直到最后男人说什么她也听不太清了,任由着那双有力的臂膀将她带着,最后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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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沫安顿好女人,皱着眉头从屋子里出来,风灵紧随其后,为了不挤到主子和小世子,她还是决定出房间透透气。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上官沫淡淡回眸睨了她一眼:“你跟出来做什么?”
“上官大哥,你把房间让给了王妃和小世子,那你这一夜岂不是也没地方睡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陪你喝酒啊,天这么冷,咱们喝点酒身子也能暖和点儿……”风灵搓着小手,呵呵轻笑出声,夜里的寒气重是真,不过更重要的是,空气里还未散去的浓郁酒香令她忍不住唾涎三尺,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了似的。
上官沫微微一怔,紧接着狭眸半眯:“小丫头,听起来你倒是有几分酒量,能喝多少……”
风灵莞尔一笑,搓着小手一跃上了屋顶,抱起另一坛尚未开封的酒,轻笑出声:“能喝多少这个……倒不好说,还没试过深浅,若是上官大哥这里有足够的酒,咱们不妨试试。”
女人纷嫩的小脸微俯,凝望着矮屋下的男人,泛着桃红的小脸透着清纯可爱的俏皮,不等上官沫说话,女人已经抱着酒坛大口大口的饮了起来,仿若久旱逢甘霖,一口气下来喉底逸出一声满足轻叹:“果真是好酒!”
一直沉默不语的上官沫眸底闪过一抹笑意,只是这抹笑意还未来得及在眸间漾散开来,便在下一秒倏地收敛干净,突然转了个身,犀利冷冽的嗓音低沉逸出:“既然来了,又何需躲躲藏藏。出来--”
暗夜一片清肃,抱着酒坛坐在屋顶上的风灵眸光也不由微微轻怔,水眸顺着男人的声音望去,下一秒眼睛却睁得更大,因为她看见南宫龙泽高大欣长的身影从暗处缓缓踱步走了出来,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女人依然能够感觉到他逼人凌厉的视线,不由小心翼翼脱口而出:“王爷。”
“还真的在这儿?她人呢?把她交出来!”南宫龙泽冷冷的声音传来,骇的人心底一哆嗦。
“凭什么?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也不能用心呵护,还有什么资格来找我要人?”把人上官沫皱了皱眉头,犀利的鹰眸直勾勾的盯着男人愈加握紧的大手,南宫龙泽身着黑色夜行服,手里握着一柄长剑,冷冽的眸光从风灵和上官沫身上淡淡扫过。
南宫龙泽眉梢一挑,招未动,锋剑利刃已经蒙上一层杀气,低喝一声:“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本王了?受死吧!”
透着戾气的醇厚嗓音未落下之际,握着利刃的左臂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弧线,令上官沫顿时肃然,欣长的身子更是挺劲如松,毫不犹豫唰的一声放出袖中软剑,直抵向那逼人剑气。
唇角泛着冷锐,南宫龙泽眼中微光精闪,手间骤然爆起一团耀目的寒光,剑如白虹,光似银龙,伴着铮然清鸣之声,两道人影似是隐入了刀光剑影之中,招招都透着狠戾之气。
…
第二百三十二章
剑风凌厉,砭人肌肤,即便是黑幕的暗夜也让人无处遁形,大战三百个回合下来,上官沫显然是略微占了下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是南宫龙泽的对手,随着一声刺耳的铿锵碰撞声,上官沫手中的利刃竟被男人的内力震得脱手飞出,眨眼的功夫,银亮的刀尖已经落在了他的喉咙上。
“你服输吗?”南宫龙泽唇角勾起一抹轻蔑冷意,狭长的鹰眸半眯成一条直线,虽然面色佯装不屑,可是男人心里对上官沫油然而升几分钦佩,能够和他南宫龙泽大战三百回合才败下阵去的人并不多,就算是五根手指头也能数清。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杀要剐息听尊便。”上官沫薄唇亦勾起一抹冷魅,同样轻蔑的口吻冷冷回应道,似压根儿就没有将男人的身份看在眼底,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南宫龙泽诲暗如瞳仁眸光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缓缓暗沉下去,突然掌心一收,直抵在男人脖上的剑尖慢慢滑落,最后直指向地面,抬手抹了一把额间酣畅淋漓的汗珠,低沉道:“本王突然不想杀你了……”
屋顶上目瞪口呆的风灵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急急地腾空而下,南宫龙泽的眸光突然凝望向她,划过一道凛冽锋芒:“你这丫头倒还有兴致饮酒?合着你主子东绕西转想甩了嵇禄,这会儿怎么又和这人搅和到一起了?还有……你主子她和小世子人呢?”
立于原地的上官沫鹰眸亦划过一抹不能置信的精芒,约摸是没有料到南宫龙泽会放过自己,上一次深山围剿时恐怕就想取他性命,不想此刻剑抵到了喉咙却又收了回去,着实令人感到不解。
受到质问的风灵,刚才还兴致盎然,眨眼的功夫整个人便如同打了霜的茄子蔫了下来,吱吱唔唔出声:“王妃只是担心这么晚回将军府会让将军和夫人担心,所以带着奴婢瞎乱转悠着到了酒楼跟前,不想正巧遇上了上官公子,俩人之前有点儿交情,所以王妃小饮了几口,现在……现在喝醉了……”
风灵说到这里,几乎想拔腿就逃,在男人凌厉森寒的目光注视下,莫名感觉到更冷了,刚才喝的那几口酒压根儿没起到半点效果。
虽然是吱吱唔唔,风灵的小脑袋瓜还是不忘灵活转动,为了避免南宫龙泽一会儿再和上官沫起冲突,耷拉着脑袋轻言道:“上官公子劝王妃别饮,可是王妃今儿心情不好,说……说……”
“说什么?”南宫龙泽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这丫头结结巴巴的着实令人心情烦躁。
“说今儿不醉不归。”风灵依然耷拉着脑袋,水眸闪过一抹狡黠精光,希望王爷自个儿能够好好斟酌一下这番话,不留痕迹的将罪魁祸首推给了眼前的男人。
南宫龙泽黑瞳微微一缩,狭眸紧眯着凝盯着风灵,这丫头似乎是话里有话呀。风灵站在原地,依然耷拉着脑袋,不再说知,静静地感受着来自于男人的凌厉视线。
缓缓,男人的眸光凝向前方酒楼雕刻精细的栋梁,问了一句:“那她现在在哪里?”
“回禀王爷,王妃和小世子都已经在旁边的土屋里歇下了……”风灵一副怯怯模样,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的应道。
南宫龙泽深邃的眸底闪过一道精光,突然侧眸望向上官沫:“你就住在这土屋里?”
男人目中幽深的光芒带着几分打量,似对上官沫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感到怀疑。
“虎落平阳被犬欺,我上官沫不过一介江湖草寇,老巢也被你剿了,能找到这样一间破土屋住已经不错了。”上官沫淡淡应道,面色平静如水,不卑不亢。
南宫龙泽冷吐了口气,低沉道:“你能有自知自明就最好不过了,不过……本王念在你也算条汉子,只要你肯诚心归顺朝廷,本王就将你收入麾下,日后跟着本王一起为朝廷效力,你以为如何?”
这话一出,上官沫还真是愣住了,南宫龙泽竟然有心将他收入麾下,这个消息确实太令他震惊了,且不说他,就连站在一旁的皇甫羽晴也吓了一跳。
微微皱眉,几乎连想也未想,上官沫直接回绝掉了对方的好意:“在下行走江湖自由惯了,怕是不能习惯军中的束缚,平南王的美意在下心领了。”
“你可以不必急着回答本王,本王给你三天的时间,等你想好了再回答。”南宫龙泽眼底深深一沉:“今晚的事……算本王欠下你一个人情。”
上官沫微微一怔,狭眸缓缓半眯,揣摩着南宫龙泽所指,薄唇微微抽搐,他原本是想告诉男人,他之所以帮助皇甫羽晴母子二人,与眼前的男人没有半丝关联,可是稍稍犹豫数秒,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青龙宫人兄弟如今正受皇甫羽晴之命在这片动工挖地下暗道,若是惹下麻烦将此事暴露出来,损失必然是更大的。
见上官沫没有反应,南宫龙泽便也就当他是默应了,镌刻的下鄂微扬,低沉丢下一句:“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说完,视线睨向土屋的方向,醇厚磁性的嗓音更多了几分沙哑:“人本王就带走了……”
一边说,男人修长的腿同时朝着土屋迈去,上官沫立于原地一动未动,落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眸底划过一道默然,似乎在思量什么。
土屋里的烛火更暗,男人如鹰枭般锐利的眸却是依然能够将女人和孩子看得清楚,微弱烛火下女人那张泛着异样红潮的小脸,如绝谷峭悬崖上红艳艳的茶花,似是撷取了山川之灵气,临渊怒放,招展多姿。
虽是在睡梦中,女人似睡得不太安稳,秀眉时而微蹙,樱红小嘴喃喃自语的念叨嘀咕着什么,南宫龙泽眸底划过一抹疑色,俊颜凑近几分。
“南宫龙泽……”
女人嘴里似念着他的名讳,闻声男人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异色,连睡梦中念的也是他的名字,那一声仿若尖刀刺上他的心口,生生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你这头蠢驴,浑蛋……”醉梦中的女人红唇依然咿呀的嘀咕着,秀眉此刻蹙拧得更紧,莫名又是令男人一阵揪心。
冷战了这么些天,没想到最终还是他放不下,当女人带着孩子离开王爷的瞬间,他顿时觉得四野空寂,一颗心轻怅空落。之前在女人面前嘴硬的威风此刻全都柔软成一滩温水,没有半丝冰冷戾气,再看看女人身侧纷嫩漂亮的婴儿,这一大一小的两张面孔,瞬间填充满了内心的空虚,莫道不逍魂,相思甚处已成痴。
此时此刻,南宫龙泽似更能体会到自己内心的感觉,有妻儿如此,夫复何求?哪怕是提缰立马战沙场,指点江山意气飞扬,也无法比拭与他们母子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满足感。
男人的大手不知不觉抚上女人微薰的脸颊,她秀美精致的五官在眼前是如此清晰真实,触手可及,令男人深邃的瞳仁愈加幽暗,如同幽幽千年深潭,最深底处一纹一波不休不止的漓漓晕漾开来。
男人拇指宽大的七彩碧玺指环散发着华丽幽光,玲珑剔透下映照出女人清丽的模样,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不得不承自己也未能逃脱。
……素素华丽分割线……
睡梦中,皇甫羽晴似躺进一道温暖的怀抱,熟悉的俊颜唇角掠过一丝明淡的微笑,带着温柔的暖意侵入心扉,在女人心田融化成泥。
突然,一阵骤风袭卷而来,男人的俊颜突然在眼前淡去,只能远远看见那道欣长背影消失在远处,突然睡梦中的女人一声尖叫,皇甫羽晴倏地睁开眼睛,正好撞入男人那双深邃似潭的鹰眸,男人深邃的眸光深处,仿若隐藏着两块巨大磁铁,不由自主的令人深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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