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张德坚:《贼情汇纂》卷一,第44~45页。
92《天情道理书》,《中国近代史料丛刊·太平天国》(一),第368页。
93《乌兰泰奏独鳌山一战损将伤兵自请治罪折》,《太平天国文献史料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版,第173、175页。
94《赛尚阿奏拟先全力攻剿冯云山洪秀全再行分兵折》,同上,第209页。
95《邹鸣鹤奏广西吏治积弊已深折》,同上,第259页。
96江忠源:《答刘霞仙书》,邓瑶编《江忠烈公遗集》卷一,文海出版社有限公司(台北)影印版,第57页。
97江忠源:《与徐仲绅制军书》,同上,第69~70页。
98同上,第62页。
99江忠源:《答刘霞仙书》,邓瑶编《江忠列公遗集》卷一,文海出版社有限公司(台北)影版版,第54、58~59页。
100《咸丰三年正月癸丑谕内阁》,转引自王先谦《咸丰朝东华录》卷十九。
101曾国藩:《严办土匪以靖地方折》,《曾国藩全集·奏稿一》,岳麓书社版,第44~45页。
102《王壮武公遗集·年谱》,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二十五辑之241种,文海出版社有限公司(台北)影印版,第56页。书吏在征收赋税,办理案件等公事中,往往与衙役上下其手,沆瀣一气,为自身谋取利益,而浮收倍取的对象不仅是百姓,亦包括当地的有产者——士绅,这自然会侵害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当然会反抗。而府县官员主要关心的是按时足额完成官方交办的任务(任务完成的好坏会直接关系到其考绩升迁),故会放任下属。对此,瞿同祖先生在其《清代地方政府》第三章“书吏”中,有详尽的论证,有兴趣者可参看该书。
103《曾国藩全集·家书一》,岳麓书社版,第168页。
104同注102,第56页。
105《曾氏三代家书》,岳麓书社版,第12页。
106同上,第11页。
107“八都左光八,窝藏各乡各县贼徒,常有百余人聚会,为八都、廿三四都害将三十年”,“若辈遇强者则窃,遇弱者则劫,各处有齐六七百人立意欲提获究办者,总是受伤而归。自督抚司道而下均案集如林,未有能治之者。”参见曾国潢致曾国藩家信,同上,第86~87页。
108同上,第12页。
109《与各州县书》,《曾国藩全集·书信一》,岳麓书社版,第97页。
110《复贺长龄》,同上,第4页。
111同上,第104页。
112廪生,是享受国家钱粮补贴的秀才;生员,是不享受补贴的秀才;增生,在正额之外增入的生员(秀才);武生,科举分文、武两途,武生即武生员,又称武秀才;童生,即读书备考,尚未考取功名的读书人。参见《王壮武公遗集·年谱》,文海出版社有限公司(台北)影印版,第60页。
113《曾国藩全集·书信一》,岳麓书社版,第111页。
114同上,第113页。
115同上,第118页。
116郭嵩焘:《江忠烈公行状》,《郭嵩焘诗文集》,岳麓书社版,第335页。
117《曾国藩全集·书信一》,岳麓书社版,第126页。
118《曾国藩全集·奏稿一》,岳麓书社版,第45页。
119《曾国藩全集·书信一》,岳麓书社版,第134页。
120《曾国藩全集·批牍》,岳麓书社1994年12月版,第9页。
121同上,第10页。
122同上,第30页。
123同上,第39页。
124同上,第65页。
125同上,第19页。
126同上,第27页。
127同上,第59页。
128同上,第1~2页。
129同上,第58页。
130《曾国藩全集·奏稿一》,岳麓书社版,第56页。
131《曾国藩全集·书信一》,岳麓书社版,第414页。
132《曾国藩全集·奏稿一》,岳麓书社版,第46页。
对于帮办仅可用于自卫的团练,曾国藩并不积极,他招募土生土长的农民,将他们编伍,交与其本乡本土的书生带领,通过严格的军制与训练,终于编练出一支富于朝气的新军——湘军。
事情起因于练兵。
咸丰三年正月,太平军放弃武昌,泛江东下后,朝廷调张亮基署理湖广总督,前往湖北收拾残局。曾国藩与张亮基虽是初识,却甚为相得,依依惜别之后,1曾国藩回到长沙,将带到长沙的一千乡勇,“仿戚继光兵法编伍训练,以备防剿,名曰湘勇”。2其时,李续宾、李续宜、刘松山、杨岳斌、蒋益澧、萧启江、张运兰等皆在军中,后来都成了名声喧赫一时的湘军名将。
皇帝交办的任务是“帮同办理本省团练乡民,搜查土匪诸事务”,搜剿土匪一事,他很积极,很投入,成效也很显著;可帮办团练,他从一开始就不积极,而是提出,在各县团练中,“择其壮健而朴实”的乡民,加以军事训练,以期成为一支战守兼备的新军。“公曰:团练仅卫乡里,法由本团醵金养之,不饟于官,缓急终不可恃,请改募成军,乃可资以讨贼。湘勇之号,自此起焉。”3其实道理很简单,端谁的饭碗,听谁的吆喝而已。
团练是一种民间防卫组织,成员大多为本地农民,平时要务农养家,只能于农闲时抽空训练,加之经费有限,装备窳劣,训练不足,战斗力也强不了。防匪防盗差可一用,若以之对付太平军这样的对手,则无异于驱牛羊入于虎狼之口,是绝不可行的。还有个大问题是,办团练要用钱,国家不给钱,只能靠本地的捐纳集资,难度本来就大,且一旦经手人或承办人不可靠,从中聚敛贪污,则非但无益于地方,反而会成为扰民、害民的秕政。
那么为何非要在正规军外另建新军?扩增正规军不成吗?不成。曾国藩虽是个文官,没有带过兵,可耳闻目睹,尤其是官军围剿太平军两年来的事实,使他坚信,这样的军队是绝无可能克敌制胜的。早在做京官时,他便向咸丰上过一道《议汰兵疏》,将军队的现状,做了这样的归纳:“兵伍之情状,各省不一。漳、泉悍卒,以千百械斗为常;黔蜀冗兵,以勾结盗贼为业;其他吸食鸦片,聚开赌场,各省皆然。大抵无事则游手恣雎,有事则雇无赖之人代充,见贼则望风奔溃,贼去则杀民以邀功。”4为此,他提出将绿营兵兵额减少到乾隆四十五年以前的水平,汰兵五万,每年节饷一百二十万两,将之用于军事训练,走精兵路线。
国内研究太平天国史的专家罗尔纲,20世纪30年代,曾出版过一部《湘军新志》,其时,罗对湘军军制的研究,是经过胡适先生指导的,故尚遵从胡氏实证主义的治学传统,有一分证据说一分话。5故此书资料详瞻,评论允当,诚为一时之选。今日读之,仍不失其价值。其后出之作,相形之下,则相去不可以道里计。《新志》中对当时清军的腐败窳劣,综核有序,正可以作为曾氏力主改练新军的注脚,故笔者不吝篇幅,于此转述之。
罗氏将清军绿营之积习(或称习气)归纳为四大端:
一为虚名冒饷。即将弁遇士卒缺出,仍存旧名,不予选补,以干没其粮饷。遇到差点兵额时,临时雇人冒充以掩人耳目。此外将弁还将其自家府署内的厨役、仆人等挂名领饷,以国家养兵的经费,用于私人雇役。虚名冒饷的恶果是,册上有兵,伍内无兵;侵占名粮,则虽有其人,而操练调遣均不与闻,有兵等于无兵。咸丰初年,此弊浸深,如贵州一省之绿营,缺额过半,偏僻地区缺额更多,有只存六分之一者。(此胡林翼语)
二为“官气”重。即不事训练而专应差事,不讲营规而专习节仪,巧滑偷惰,军纪涣散。“无事则应对趋跄,勇为善观;临阵则趑趄退避,专择便宜;论功则多方钻营,希图美擢;遇败则巧为推诿,求便私图。”(此江忠源语)
三为操防虚应故事。平日训练,花拳绣腿,但求好看。“今日之制兵,陆则不知击刺,不能乘骑;水则不习驾驶,不熟炮械。将领惟趋跄应对,办名册,听差使。其练之也,演阵图,习架势,所教皆是花法(花架子),如演戏作剧,何裨实用!”(此左宗棠语)
四为敢于犯上。清军绿营之等级序列,自上而下为提督、总兵、副将、参将、游击、都司、守备、千总、把总、士卒。而上级“居官不谨,动为其下所胁持”。因为有把柄在下级手中,故上级不得不务为姑息。姑息养奸,则军纪荡然。由之形成嘉道年间,绿营士兵挟持千、把总,千、把总挟持都司、守备,都司、守备挟持副将、参将、游击,副将、参将、游击则挟持提镇(即提督、总兵)的局面。“上述四个弊端,虚名冒饷与侵占名粮,则营伍空虚。官气重,则巧滑偷惰成为风气。操防虚应故事,则所谓训练实与没有训练相等。敢于犯上,则军无纪律。营伍空虚,则临事始招市人冒充,应募的人,兵籍无名(顶空额),以致闻风先逃,无可稽查。巧滑偷惰,则平时以钻营为能,营务必致废弛;有事以规避为巧,不免争先奔逃。无训练,则无胆无艺,不能披坚执锐。无纪律,则将令出而兵哗,敌未至而先溃,懦于御敌而勇于扰民。这四点都是绿营最大的弊端。此外,如将弁则役使兵士,视如奴仆,克扣摊派,剥及锱铢。兵士则吸鸦片,开赌场,豢盗,窝娼;平时无恶不为,一闻征调,则阖门啼泣,推饷求代。种种积弊,二百年来,成为习惯,已经是改革不了的。”6
上述四大弊端之外。罗氏还总结出绿营制度的三大缺陷:一是饷薄。士兵为了糊口养家,兼营生意便成为公开普遍的现象;国家既无力增饷,便只能视而不见,放任自流。二是分汛太多,差役太重。所谓汛,指的是山川道路要隘等处设置的驻军,分散驻扎的兵士多了,自然不可能按时集中操练。差役重,当时没有警察,所有护饷、押送犯人、缉捕盗贼等等,无不以分汛的绿营兵当差。分汛多,差役重,致使训练废弛,军纪涣散,战斗力低下。三是调遣无成法。绿营征调,往往零星抽凑,这一营抽一百,那一营抽五十。调兵一千,往往抽拨了几营或十几营。所谓兵与兵不相习,将与兵亦不相知,营伍散漫,心志不一就是这样造成的。一旦临敌,兵不听将令,将不得兵力,营与营之间则势如鸿沟,各不相谋,战不相援,败不相救。7
综上所述,难怪曾国藩对正规军没有信心,想要另起炉灶。故他赴任伊始,对帮办团练一事,敷衍了事,一带而过。“拟访求各州县公正绅耆,以书信劝谕,使之董理其事,俾百姓知自卫之乐,而不复以捐资为苦。”8话虽这么说,这件事,他自己心里怕是都不相信能够做到呢。反之,对编练新军,他显得劲头很足。在抨击了官军两年来在广西的表现后,他提出“今欲改弦更张,总宜以练兵为务。臣拟现在训练章程,宜参仿前明戚继光、近人傅鼐成法,但求其精,不求其多;但求有济,不求速效。诚能实力操练,于土匪足资剿捕,即于省城防守,亦不无裨益。”9咸丰对官军之窳劣,广西之溃败,早已痛心疾首,曾国藩既然请缨,倒也不妨看看他能搞出什么名堂,于是批示同意:“知道了。悉心办理,以资防剿”。有了这道朱批,曾国藩名正言顺了,其帮办团练的职任也一变而为编练新军了。
曾国藩统率的湘勇,连他在内,基本干部全部是书生,虽然有知识,有头脑,可以很快掌握兵书的基本要领,但无一人有实际军事经验。练兵光靠兵书不成,于是曾国藩请了一个富于军旅经验之人,参与乡勇之军训。这个由此与曾国藩结缘,后来成为湘军早期名将者,是个满洲人,名叫塔齐布。
塔齐布(1816~1855),字智亭,姓托尔佳氏,满洲镶黄旗人。原为都统乌兰泰部下,咸丰元年发湖南以都司用,后以长沙守城之功擢升游击,赏戴蓝翎,后任抚标(即巡抚之卫队)中军参将。“时曾文正公奉命督练乡兵,用明戚继光法训练束伍。每校阅,公(指塔齐布)必短后衣蹑跷带刀侍。文正与语,奇之。试所辖兵,皆精炼。”10曾国藩觉得这是个难得的人才,“常倚该游击整顿营务”,命其兼管辰勇(即由辰州募集之勇)。曾国藩每逢三、八日亲自校阅乡勇的操练,而塔齐布训勇比他来得还勤,“日日常阅,大约十日之中不过间断二三日,军士皆乐为之用”。11问题出在曾国藩想要将绿营拉过来,与乡勇一同会操,一同听训,以扭转其军纪废弛、四处扰民的状态。事情发生在四月,曾国藩命塔齐布“传唤(绿)营兵,一同操演,亦不过会弁委前来听我教语。每次与诸弁兵讲说,至一时数刻之久。”其所为“盖欲感动一二,冀其不扰百姓,以雪兵勇不如贼匪之耻,而稍变武弁漫无纪律之态”。12曾国藩这番尝试,是不避嫌疑,有责任心的表现,但却令湖南的军政大员们不惬。甚至新任巡抚骆秉章,都认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