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见众人的议论越来越放肆，蔚明慧也没有抽鞭子阻止，陆无双忍不住了，手指着众人，威胁道，“你们谁敢再说一句，本小姐不介意拿针缝他的嘴。”
这话果然有用，之前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人瞬间闭紧了嘴巴，生怕被人缝了去。
见状，陆无双得意的朝顾丫丫咧嘴一笑。
顾丫丫也笑了，却是无奈的笑，这下就更坐实了她的恶名了，不过，想着女配蔚明慧早已臭名昭著，她解释太多怕也无用，说不定还被人认为是故意做戏呢。
罢了，她也是不喜欢解释的人，上前一步，她欲将钱袋递给那挨打的孩子，“小弟弟，这个你拿着——”
话音未落，不想姚语蓉见她靠近，脸色唰的白了，柔弱无辜的喊着。
“二小姐，墨砚还是个孩子，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您千万别打他了。”
“谁说我要打他了。”顾丫丫恶寒。
姚语蓉却不信她的话，漂亮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雾，恳求着，“都是因为我才冲撞了二小姐，您要是心里不解气，就再抽我几鞭子吧。”
这姑娘是不是有被虐害妄想症啊？“放心，我不打你。”何况，她身上也没鞭子啊。
“不要。”姚语蓉却只是哭着摇头，好似她的鞭子已经朝她扬起来似的。
“小姐。”夏荷见状，护着姚语蓉，愤怒的瞪着顾丫丫，“要打打我好了，别为难我家小姐。”
墨砚见此情形，还真当顾丫丫是要为难姚语蓉，也吓的扑通跪倒在地，哭道，“都是小的不好，小的不该驾车冲撞了您，如今，要打要罚朝小的来。”
桃儿一旁瞧着，十分解气，“哼，知道厉害了吧？”。
顾丫丫是一脸无语，这原主以前得多狠啊，瞧把人家主仆给吓的。
还是赶紧将钱袋丢到墨砚怀里，语气柔和，尽量不要吓到这小朋友，“你伤的不轻，回去找个好点的大夫瞧瞧，别留下后遗症才好。”
说罢，赶紧拉走犹回不过神的桃儿与陆无双两个，免得别人又多想。
“你把银子给那小子了？”陆无双觉得糊涂了。
“不然能怎么办？他们那么怕我，我就是想带他去看大夫，他也不一定愿意啊。”更说不定还以为她居心叵测呢。
“……”陆无双噎住，才想说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只听得身后啪嗒一声响。
“收起你的臭钱，我们姚家再穷，也不稀罕。”那头的丫鬟夏荷尖利的叫嚷着。
顾丫丫回头，看着脚边的钱袋，再看夏荷狰狞的嘴脸，墨砚鼻青脸肿，最后，视线才落到姚语蓉满是哀戚控诉的脸上。
目光也渐渐锐利了起来，这主仆是想找事吗？她手指着墨砚，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重申，“没说给你们姚家，是给那挨打的孩子，找大夫用的。”
“打一顿，再给个甜枣吗？想的倒美。”夏荷撇嘴，不忿的嚷着，“我知道，你们蔚家家财万贯，可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把人往死里打，这会子随便丢两个钱，就想买条人命吗？”
“别不识好歹，慧妹妹给他银子治伤，那是瞧的起他，不然，一顿鞭子，即便抽死了，又怎样？”陆无双气道。
“就是，别给脸不要脸。”桃儿也火大，她家小姐今天好容易仁慈一回，这主仆几人不但不感激，反而刁难，真是可恶，最好小姐脾气发作，每人赏她几十鞭子，打的哭爹喊娘的求饶，那时才好看呢。
想着，桃儿无限期待的看着顾丫丫，只巴望着小姐能再展往日雄风。
顾丫丫不动声色，双眸只定定的望着姚语蓉，“这位是姚姑娘吧？敢问，刚才那丫头的话，也是你的意思？”
姚语蓉一怔，“这？”
“不管我家小姐的事，都是我的主意。”夏荷忙道。
“混帐。”顾丫丫脸色一冷，沉声道，“你家主子还未发话，你倒先挑起事来。姚姑娘，既然这丫头说都是她的意思，那我问你，你的意思呢？可也如你家丫头所说，认为本小姐仗势欺人，又拿钱出来平事呢？”
“……”姚语蓉面色一窒，凭她对蔚明慧的了解，今天这事，不单是要打墨砚就能解决的，她不当街挥鞭子都对不起她那魔女的名头。
可偏偏的，上次背着人，她挨了一顿鞭子，有缘无处诉。
今儿个，大庭广众，最主要的是，那个人就在附近，她想让他看看这魔女的真面目，不想，蔚明慧太精，无论他们怎么挑衅都不出手，反而拿话噎住了她。
见姚语蓉主仆三个呆怔无言，桃儿与陆无双两个幸灾乐祸的起哄。
“是啊，姚小姐，你也说说，咱们二小姐欺了你了吗？怎么欺你了？是骂你了还是打你了？”
姚语蓉面色青白，贝齿咬着下唇，泫然若泣的样子实在惹人心疼，“对不起，二小姐，您没有欺负我，是我……”
“别别别，姚姑娘要说话就好生说着，这要哭不哭的样儿，让人瞧见了容易误会。”顾丫丫忙摆手，神色复杂的瞅着她。
要说一下车见到姚语蓉，只觉得这姑娘长的真是娴静雅致，谁知短短一接触，便发觉是朵心机深沉的白莲花。
自己处处忍让，只想小事化了，不想她倒纵容奴婢挑事，非把事情闹大。
这可就不怪她的暴脾气要发作了。
姚语蓉楚楚可怜的表情瞬间龟裂，“二小姐。”
“看来，姚姑娘的意思也跟那丫头一样了。”说着，顾丫丫手指还指了指夏荷，让人一听就明白，这主仆俩一样的心思，而且，刚才奴婢那带刺的话就是主子所受。
姚语蓉咬白了唇，似乎无从解释，只垂着头低低饮泣，完全一副顾丫丫说什么便是什么，她只有忍受的份儿。
对此，顾丫丫不屑，更表示瞧不上。
“既然，姚姑娘认为是本小姐欺负了你？那我倒要问问清楚。”顾丫丫晶亮的眸子朝两辆马车一瞥，弯唇一笑，继续道，“各位围观的乡亲们，你们尽可睁大眼睛瞧瞧，本小姐这辆车子行驶的是主街道，而姚小姐的车子是从那边巷子出来的，对不对啊，姚小姐？”
姚语蓉咬唇，轻轻点头，暗咒蔚明慧那猪脑子也说不出个花样来。
见她应着，顾丫丫又接着道，“这条巷子隐蔽，也是最容易出错的地方，但凡赶车的都该明白，倒了此等喧闹街市人口多杂之地，就应该减速慢行。”
减速慢行，这个词大伙没听过，不过意思却很浅显，很快，就有人点头附和，“对对对，应该的。”
姚语蓉心下一沉，抬头愕然的看着顾丫丫，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还不笨嘛，顾丫丫冷笑着望着她的眼睛，手指着那巷子里一直滑到这街上的车痕，“大伙可以细细瞧瞧，这车痕笔直的一条，不见任何拐弯痕迹，而且车速相当快，再则，通常情况下，从那巷子里出来，不是向左就是向右，总不能马车要进荣华楼里吃酒吧？”
这一说，围观的人倒笑了起来，是了，那条巷子对面就是荣华楼，马车只能往左或者往右，那么，一出来只能拐弯。
可从那笔直的车痕来看，姚语蓉的马车明显就是直直的朝荣华楼里撞的。
而疯了才会去撞荣华楼。
所以，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想到，她的马车根本就是故意撞向恰好路过的顾丫丫的马车的。
看人群议论的声音明显的偏向了自己，顾丫丫又补了一句，“刚才，本小姐的马车被撞翻在地，大家也是看到的吧？姚小姐，你可承认是你的马车撞了我的？”
☆、第六章 转性（求收）
“刚才，本小姐的马车被撞翻在地，大家也是看到的吧？姚小姐，你可承认是你的马车撞了我的？”
姚语蓉一时语塞，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就滑了下来，“对不起，是我冲撞了二小姐。”
“你知道就好。”顾丫丫冷眼瞅着她，这时候哭是真的知道错了，还是为博取同情多一些？
“既然是姚小姐的马车先撞了人，按理说，你这样瞧着知书又达礼的姑娘，第一时间该是下来道歉。”
“我……”
“即便不道歉也不该纵着奴仆打架啊。”顾丫丫遗憾的摇头。
姚语蓉无辜落泪，慌乱不知所措的摇头，“我没有，我叫他们别打了。可他们？”
“不听你的？”顾丫丫嗤笑，“怎么说你也是主子，哪里有下人不听主子的。还是说根本就是受了主子的意？”
一句话问的姚语蓉脸色煞白，泪眸深处涌起浓烈的恨意。
围观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姚语蓉，神色复杂起来，自然，善良的人们不会想到事情的发生，根本就是这个柔弱的姑娘一手策划，他们只是觉得姚大小姐太懦弱了些，没有端起主子的架子来。
如此，再比较蔚明慧，突然觉得这蔚家二小姐也不若传言那般不堪，至少她处事不卑不亢，别的不说，就今天这事，她还真没有欺负人，直到此刻，也只是摆事实说道理，反给人一种高端大气的感觉，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出身。
顿了顿，见她不语，顾丫丫方又道，“这些暂且也不提，就单说，本小姐想息事宁人，见那孩子伤的可怜，想给点银子让他瞧个大夫，有错吗？还是，姚姑娘面上大度，心里却根本容不下那孩子打输了，没能全你的面子？”
顾丫丫这话一语中的，很不给面子。
姚语蓉气的唇直颤，似乎也恼了，“二小姐，我知道今儿这事是我不对，但，我绝没有像你说的那样……”
“是啊，别以为你给了银子就是什么好人，你们蔚家没一个好人。上午蔚家大少爷还当街强抢民女，此时，你又如此刁难作践我家小姐。就算今天没打，上次打我们小姐的那顿鞭子总不是我们冤枉你的。”见自己小姐落了下风，夏荷口不择言的讥讽。
蔚家大少爷强抢民女？顾丫丫敏锐的只选择了前半句来听，骤然间，想到什么，心下大骇，也顾不得这里和姚语蓉死缠，只丢下一句话来。
“哼，都给我记好了，我蔚明慧要想欺负人，明着来就好了，何需遮遮掩掩？”
接着，便拉上陆无双和桃儿两个上了马车。
边上，围观的人们，直到她的车子走了很远，视线仍旧收不回来。
“刚才那个真是蔚家的魔女小姐吗？怎么不像？”有人狐疑。
有人嗤笑，“怎么不像？除了蔚家二小姐，谁能有那么好看？”
“就是她，上次骑马踏了孙二家的包子摊，我记得可清楚了，当时真觉得这姑娘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不过，那做派，啧啧……”
“怎么样？”
“踹翻了人家十几屉刚出的包子不算，孙二的婆娘上前说理，还挨了鞭子，脸上到现在还有道疤呢。”
“啊，孙二婆娘脸上那疤我也瞧见过，怪吓人的，原来是这姑娘打的啊？”
“还不止这些呢……”
紧接着，没有了好戏围观的人，纷纷围上了这个爆料的人，气氛斗转之下，刚才还觉得蔚明慧人美有大家之风的，此刻，倒像是开了她的批判会，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说起她的不是来。
人群外围，收到里头爆料那人的眼色，夏荷得意的勾了勾唇，双手扶着姚语蓉，小声道，“小姐，都搞定了。”
姚语蓉不动声色，扶着丫头，颤巍巍的就上了马车，清雅的面容立刻冷锐了起来，“那人可靠吗？”
“小姐放心，咱是给了银子的。”夏荷安慰着，“今儿太子殿下在荣华楼会客，也是那人报的信。”
姚语蓉点头不语，小手轻轻掀开车帘一角，朝二楼望去，许是天冷的缘故，楼上的窗户全都关着的，也不知那人有没有注意到下面的事情。
“罢了，咱们回府。”
“是。”夏荷朝前驾车的墨砚喊了一声，“回府。”
马车缓缓驶动，夏荷想起刚才发生，狐疑的问，“小姐，那小魔女今天怎么转性了？”
姚语蓉眸色清冷，瞟了夏荷一眼，“你能知道他在这楼上，她便不能知？”
“啊？”夏荷闻言，气的咬牙，“怪不得呢，就她那性子，今天竟忍得住。”
“算了。”姚语蓉脸色苍白，似十分疲倦的靠在软垫上，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放着刚才的情景，暗地咬碎了银牙。
蔚明慧，咱们来日方长，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两方当事人散去，围观找乐子的人，高谈阔论了别人的事迹之后，突然发现，自家还有活计要忙，纷纷的又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今儿这事于他们并无多大影响，不过多了一件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四哥，想不到几年不见，蔚家的小魔女倒是长进不少，。”
荣华楼二楼一间包厢里，百里俊逸手执玉杯，靠在窗户边，一双勾人的桃花眸，直到顾丫丫的马车不见了，这才转了回来，灼灼的盯着萧煜，目光充满打趣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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