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侧妃看着姜媛这般，倒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事已至此，总要死马当活马医的。
就算没了今日的繁华，但是至少不要祸及母族，不要杀头，活着，也有机会的。
比起她的母族只是一个式微的没落家族，姜家，即便称不上世勋贵族，但是至少姜家除了姜媛一个，还有一个在驸马府当世子妃的姜岚。
姜岚如今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谓是风光的很，她几个月前，生下了小世子，如今风光无两，整个李家把她捧起来，生怕摔了。
姜岚的风光，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就连当初她会成为李世子的世子妃，也是出乎人的意料。
不过不管怎么说，姜岚如今身份长公主的儿媳，又给李家添了长孙，以长公主在陛下跟前的地位，就算不能真把惠王府一家保下来，保下那么一两个，足矣！
赵侧妃打的是什么主意，姜媛又怎么会不知道？
说起来，自从出事，她就没想过找谁帮忙？
当初出了那样的事情，她也是能预料的到自己的处境，那时候，她的一颗心早已经千疮百孔，根本就不想让别人救。
可最终，那些人，居然一个个的保下她的命，最后，就连当时还身为太子的惠王自己，也故意请求保下她。
但是那又怎么样？如果不是还有个女儿，她也不想再活了。
而赵侧妃早就知道她的脾性，对于她突然的来求救，自然不可能放在心上。
可赵侧妃有自己的办法。
她道：“就算王妃不为自己考虑，总该要为小郡主考虑的，如今出了这事，若是陛下盛怒，王爷那边，怕是不好，可若是王爷不好，咱们……”
“住口！”
不等赵侧妃的话说完，姜媛打断。
她才不想去混这趟浑水。
“你回去，王爷的事情，向来不是我说了算，你不如去找那位林侧妃，或许，她还能帮你。”
赵侧妃一听，答道：“王妃难道不知道吗？自从昨夜开始，林侧妃便没有回来了。”
姜媛闻声，眉头微微抬起，看着赵侧妃，显然并不清楚这事情。
不过也是，这王府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她一个王妃能说了算的地方，就算别人去了哪里她也不可能会知道。
只是……林静玉为何不在府里，她去了哪里？
“自从昨夜开始，林侧妃就没在府里了，今日御林军来隔绝府里与外面的来往，也没找到她的人，恐怕是，早就跑了！”
姜媛没说话，心里却在想着，林静玉究竟在外面做什么？究竟只是逃跑了，还是……
不过她并没有继续和赵侧妃说下去，冷哼驱赶道：“赵侧妃还是回去吧，自己有那个能耐，倒是像林侧妃那样逃啊，这样就不必受到责罚了，随便改头换面，在乡下躲着，没人会认识你的。”
“你……”
赵侧妃气的吐血。
这样自然可能成功，可是要她在乡下呆着，打死她也不乐意，荣华富贵多年，那样的生活，哪里是她想要的？
她要的，就是希望姜媛前去驸马府求救，然后得到驸马府的庇佑，就算抄家，至少留下他们这些后宅无辜的人，这样，即便再怎么样，也不是在乡下隐姓埋名什么都做不的强。
不过，她也算点到即止了，反正她与王妃也不算有多大的冲突，王妃当初一直都是和林侧妃斗争，与她斗的极少，加上她的母族并没有参与惠王造反一事，她想着，总是有希望的。
“王妃……”等人一走，文蝶便担忧的唤道。
姜媛目光冷冷，可终究，与之前是发生了变化。
她随后起身，问道：“小郡主呢？”
“在隔壁厢房，天儿太热，宁娘暂时不让她出去。”
“嗯。”
姜媛点点头，走了出去。
已经快六月，酷暑来了，到处都热气腾腾。
姜媛刚出了房门，才发现，外头的太阳如火一般。
她抬头看着太阳，突然笑了。
“这样的太阳，可真好啊！”
她叹了口气，许久之后，才转身进了隔壁的厢房。
如今的小郡主南宝也不小了，两岁多，看见母妃进来，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嘴巴声音糯糯的喊着，“母妃。”
那一声母妃，仿佛世间最好听的声音，瞬间，姜媛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这么的酥软下去了。
她对着女儿笑了笑，面容虽然在笑，但是文蝶看的出来，她那双眼睛却随之发生了变化。
翌日，季云笙从沈亦然那里听来消息，惠王妃带着孩子跪在大殿外。
炎热的汉白玉石，像一块烙铁一样，可惠王妃却笔直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郡主倒是受不住，但是在母妃的要求下，却也没有挪动半分。
这件事情传进了永贞帝耳朵里，即便说了不想见到惠王府任何一个人，可是想到稚子何其无辜，即便她的父亲做了多少错事，皆和孩子无关。
最终，惠王妃带着小郡主南宝见到了永贞帝。
没有人知道，究竟惠王妃和永贞帝说了什么？反正最终，当惠王妃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脱下身上属于王妃该有的霞帔，面容冷然，随后第二天，从王府搬离出来，就在京城的一条小巷居住，带着一个孩子，和两个侍女。
后来人们才知道，惠王妃前去皇宫，求了一纸和离书，与惠王再无瓜葛。
至于后来惠王等人，终究永贞帝是有愧于这个儿子，他倒是把人贬为庶人，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般弑父造反的举动，即便是用上最严厉的酷刑，也不为过，所以永贞帝这判决，是算仁慈的。
可戴着镣铐，如阶下囚一般的楚轩，却冷笑。
对于他来说，还不如给他来个痛快更让他满意。
至于王府等人，主子贬为庶人发往边疆，奴仆发卖。
可以说，整个惠王府，除了那突然消失的林侧妃，便剩下当初的惠王妃和南宝小郡主没有牵连，当然，他们已经不是惠王府的人。
至于那些一起造反的方左相以及林侍郎等人，都被下令杀头，秋后行刑。
至于他们的家，抄了家，奴仆发卖，主子贬为奴一并发往边疆。
甚至，那些和方家林家等人来往密切的家族，还有姻亲，多多少少都受了牵连，就算没有被牵连，那也提着脑袋做人。
一时之间，京城变天，那些前一日还高高在上的勋贵世族，第二天就可能成为阶下囚，为奴为婢。
京城一阵唏嘘，若不是避忌着这是皇族秘辛，恐怕说书先生都要拿出来说上三天三夜。
直到尘埃落定，季云笙那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当然，这个结果对于已经被贬为庶人的惠王，简直比上一世似乎好多了，上一世，惠王似乎是落了个惨死，毕竟那样惨烈的造反，最后惨死刀下，也不足为奇。
“倒是没有想到，姜氏会做这样的选择。”季云笙叹道。
她以为，姜媛这种情况下，应该会被派往边疆，永世不得回京，毕竟前世，好像她就是这般遭遇。
今世她进宫的快，可能有小郡主的作用，也可能是姜岚这个妹妹以及李驸马长公主他们的帮忙，以助于最后姜媛倒是落了个还算好的下场。
一干罪人出京那天，基本上京城百姓都是拍手叫好。
虽然他们并不清楚这次造反的始末，可是也大概知道，这惠王大概是不知足，所以才会选择造反想要当皇帝。
成王败寇，京城的百姓反正也不懂那么多，谁说谁好，那便是谁好。
所以一干囚犯离京那天，不少人拿着烂菜叶子在丢他们。
幸好周围都有护卫在挡着，所以这些百姓也不过泄愤一下，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囚车朝着京城城门而去，咕噜噜的车轮在石板路上碾过。
楚轩看着繁华的京城，他知道，他这一辈子都与这京城无缘了。
也罢，成为王败为寇，他早该接受这个事实。
前头领路的是凛王，他的三皇弟，楚轩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倒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打量。
这一眼，便是深深的打量。
从前，他从不把他这个皇弟放在眼里，一个宫女所生的下贱皇子，不过沾了点皇族血脉，倒是与他成为兄弟了，这种感觉，对他尊贵的储君来说，简直是一众玷污。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从小到大，他对这个弟弟，都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他倒也乖巧，从不惹事，这让他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对付他，就觉得，随便吧，就让他占着一个皇子的位，若他登基，他这个兄弟若是乖巧听话好拿捏，就让他当个逍遥王爷，若是不听话，便随便处置便是。
对他来说，这个三皇弟，就是一件很容易处置的物品。
第四百二十九章 送行
这么多年，楚轩一直把楚昊这个四皇弟当作眼中钉肉中刺，毕竟，楚昊的母亲成为了皇后，而他已故的母亲，也是皇后，一个是有在世母后庇佑的孩子，他却是一个母后早早去世的孩子，所以为了巩固他太子的地位，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这么多年，和楚昊斗了又斗，这个强劲的对手，在他的一次次打压下，依旧能快速的起来，只因为他有个强大的外祖在帮助。
可是，他没有想到，在他努力斗着这个弟弟的时候，那自己从未看的起的弟弟，有一天，似乎拿起了利爪，在瞬间将他撕碎。
“呵呵……呵呵呵……”楚昊笑了起来，看着那些愤怒的臣民，只觉得他们的愤怒有些廉价。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却在这里指手画脚。
他承认，父皇当初成为皇帝之时，也许是真的给当时乱糟糟的大历做了不少好事，可那是他身为皇帝该去做的事情。
可是后来呢，他一次次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却陷害于他人，这点，是他身为高位者该做的事情吗？即便是一国之主，也切不可草菅人命。
特别是他的母后，他的母后何错之有？他却可以为了所谓的爱，而伤害他的母后。
他的母后，为了他的父皇，牺牲了多少，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
不仅仅是他，还有他的三皇弟，他那早夭的二皇弟，还有厉贵妃，南太医，以及后宫很多很多女人，都曾经被那个所谓的好皇帝给伤害过，算计过。
“皇兄……”只见凛王走了过来，腰间上配着剑，目光落在楚轩身上。
听到声音，楚轩显然有些恍惚。
他看着那张与父皇十分相似的脸，莫名的觉得讨厌。
他冷哼道：“可别再叫我皇兄了，我不过是一介庶民，凛王！”
即便声音满带着讽刺，可凛王也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
他笑道：“皇兄何必这般同弟弟说话？如今一别，怕是很多年都未必能见的上面，弟弟给你收拾好了一些行李，皇兄且带上吧！”
“不必了。”
虽这么说，可还没抵达边疆，楚轩并不能从囚牢里出来，所以他也拒绝不了对方给的行李。
行李被放好，凛王并没有多说什么，说了句：“皇兄保重。”便转身离去。
看着凛王转身，一直在讽刺的楚轩，却突然开口。
他说道：“小心楚昊！”
凛王脚步微顿，并没有回头。
紧接着，他又说多一句，“我很好奇，将来坐上皇帝宝座的人，究竟是你，还是他？”
凛王脚步听完，往前而去，他眸光淡淡，似乎并没有因为对方这句话而发生什么改变。
至于楚轩，等凛王离去，似乎就没有人再来看他了。
是啊，一个阶下囚，谁会来看他呢？他的王府，跟随他的人，都已经被处置了！
唯有……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眼睛也随之亮了起来。
唯有他的妻儿，他的妻儿并没有因为他的事情而所受牵连，只因为，他们已经和他的王府没有什么关系了，更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其实这样也好，这样，就能免受苦难了，往后在京城，有姜家的人帮衬着，有父皇照看着，也不会太差！
嘴上虽然说不在乎这对妻儿，妻子是他所不喜欢的女人，虽然有美貌，但是姜太尉一直都是楚昊的人，他便对姜媛不满意。
他一心想生个儿子，想成为皇长孙，可结果，这么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
这女儿其实也是可爱的，好几次瞧见她的时候，都觉得玉雪一般，眼眸清澈无暇，让人忍不住往好的一面想去。
可是想到她是个女子，不能给他带来权利，又觉得，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所以，这两年多，他并未真正意义上的看过自己的孩子。
对孩子的亏欠，早年的时候感觉不到，因为心中只有权势，只有那帝位。
可如今，却不同了，那皇位无望，一切汹涌的思想都随之冷却下来，他才知道，自己心中，依旧有这个孩子的地位。
可惜……一切都迟了了。
便让姜氏带着她，好好过日子吧，只希望她这辈子再无苦痛，至于他这个父亲，就当作，从来没有这个人吧！
“时候不早，该上路了。”有人喊了声。
那前头行进的马车朝着城门而去，没有人会因为囚车上的罪犯想要多停留而有所停留。
对他们来说，这些早已经没有说话的权利，楚轩也是。
“等一下……”
正当马车抵达城门之际，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眼神早已经黯然下去的楚轩，突然睁大眼睛，那眼底里的明亮，是对走近的一身布衣女子所发出的光。
他看着走近的人，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侍女手中，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