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么,就在不远处游廊的拐角处瞧见了自己的妹妹。
四爷与年羹尧也往苏培盛那边走出去,请过安以后,四爷才往前面瞧了瞧。
这一眼,就瞧见了年雪。
年雪的头埋得有些低,四爷觉得古怪,不免开口道:“抬起头来。”
年雪心头一惊,正当她不知道是不是该抬头的时候,却听年羹尧道:“王爷,这是臣的小厮,不懂规矩,怕冲撞了王爷。”
“她的衣裳湿了。”四爷道:“去换一件吧。”
说罢,四爷也没放在心上,才与年羹尧一同去了膳厅。
而年雪被苏培盛领着换了一件衣裳以后,则也是去了膳厅。
膳厅里,四爷瞧见她进来,就开口道:“爷见过你。”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好奇心
年雪一下子被四爷点名,就着实吓了一跳。很快镇定下来,才将头抬起来。
“您认得我?”年雪偏着头问道。
“见过。”四爷道:“在宁寿宫。”
这话一落,就说明四爷定然是认出了年雪的身份了。
年雪一下子有些窘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舍妹调皮,还望王爷海涵。”年羹尧有些心虚,就怕四爷会因此生气。
年羹尧印象中的四爷,一直都是一丝不苟的。
这次自己有些逾越,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引起四爷的反感。
不过,四爷却并没有将这件事太过放在心上。
四爷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无妨。你照顾太后的时候,照顾得很好。坐下吧,用了膳早些回去。”
这话说得十分温和,恍惚间年雪心里,忽然就扑通扑通乱跳了。
她觉得,这四爷,似乎比传闻中要温柔许多。
年雪十分不安地坐下,食不知味地将膳食给用过了。
只是四爷那里,倒是丝毫没有察觉。
他对年雪的印象好,也不过是因为年雪是个温柔的性子。况且,太后身边有她照顾着,太后的日子也过得开心些。
傍晚,天还没完全黑的时候,年羹尧就护送着年雪到了宫门口。年雪进宫的时候,忽然有些不舍地往外看了看。
似乎这小女儿的心思,就是这样一时之间就升起来的。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那个悄无声息闯入自己心里的人,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早就再容不下其他的人了。
年雪回到宁寿宫这以后的几日,似乎总有些魂不守舍的。
太后见了年雪,都忍不住问道:“这几日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年雪闻听此言,脸一下就红了。
“臣女没有。”年雪道:“许是最近冷了,有些不习惯京城里的生活吧。”
她从小在南方长大,到了京城里不习惯自然也是有的。
太后似乎是信了,才拍着年雪的手抚慰道:“以后你住在京城里的时间长了,慢慢地就习惯了。”
等到明年,年雪满了十五岁,怕是康熙爷那里也就要赐婚了。
本来么,年雪在宫里陪伴着太后就是为了将来给她赐婚的。
皇家的联姻,必然是会降临到年雪头上的。
只是如今太子倒了,大阿哥被圈禁。以八阿哥为首的几个阿哥,又都被康熙爷斥责了。
这样一来,能够匹配得上年雪的阿哥,似乎就有些屈指可数了。
底下那些年岁小的阿哥们,虽然也勉强合适。可他们生母的身份太低,赐一个这样出身高贵的女人过去,怕也是不合适的。
所以,底下的人自然也就对年雪的将来有了猜测。
不出奇地,约莫也就是三阿哥、四阿哥、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了。
只是,十三阿哥之前闹出的事那样大,应该是没可能了。
原本么,康熙爷也是要想着将年雪赐给四爷的。
只是四爷那里,已经有两个侧福晋了。难不成,要破例多添一个?康熙爷有些犹豫,这事儿就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了。
当然,会为了这些事忧虑的人,都是宫里的上位者。
就连年雪自己,每天都还是傻乎乎地在宁寿宫里呢。
底下的人不曾察觉,可这心态到底是不同的了。
时节将近腊月,府里又再次忙碌起来。
置办年货虽然都只是底下的事情,可接近年尾,府里也有各种各样的事务要安排。
结果在这样的情况下,福晋却病倒了。
这日傍晚,四爷刚刚回府,就听苏培盛禀报说福晋病了。
“去看看吧。”四爷说着这话,才就去了东院。
原本自从废太子以来,四爷就一直都是战战兢兢的。朝廷上下为了立新太子的事情都各有心思,如今接近年关,四爷这里也是更加忙碌了起来。
东院里,福晋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
如言守在一旁,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似乎也看不出什么波动。
直到四爷推开门进来,如言才闪到了一旁。
“福晋怎么样了?”四爷瞧见脸色苍白的福晋,就忍不住问道。
采桑在一旁伺候着,便低声回答道:“福晋受了凉,引发旧疾了。”
福晋的身子原本就不算很好,这会儿病着,看着整个人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妾…妾无碍。”福晋拖着病体,虚弱地说道:“四爷还请放心。”
四爷叹了一口气,安慰道:“你好好歇息着吧。这会儿眼看着要过年了,府里没有你可不行。”
听了这话,福晋的心里似乎一下子就踏实了许多。
而四爷那里因为还有事没处理完,便就只在福晋这里待了大半个时辰,就回了前院。
“临近年关,福晋那里病着,府里的事情你也留心着操持些。可别出了什么差错才好。”回了前院,四爷才对苏培盛说道。
苏培盛应了是,回答道:“奴才明白。只是这后院里还有两位侧福晋呢,她们若是帮着给福晋搭把手,福晋那里应该也能轻松一些。”
苏培盛向来看好兰心,而一直以来也受到兰心的厚待。
这会儿有了机会,自然要帮衬着。虽然这明面上,说的是两位福晋。可苏培盛忖度着,四爷心里必然还是属意着兰心的。
“嗯。”四爷点了点头,说道:“李氏以前帮衬过福晋,这回你让她也帮帮手。另外,兰心那里也可以跟着学。”
“是。”苏培盛笑着应了,才觉得自己这做法是对的。
东院里,当福晋知道自己手中的权利被分给了李侧福晋和兰心的时候,心头就是一颤。
“福晋。”采桑在旁,小心翼翼地说道:“年关将至,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太多。王爷他,也是担心您的身子,才会让两位侧福晋给您分忧的。”
福晋没说话,坐在床上眼神直直的。
过了半晌,采桑才瞧见床上那人似乎有了些许的反应。
“去将如言叫过来吧。”福晋说着话,语气仍是虚弱无力的样子。平静地看着采桑,实在让人觉得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采桑没有犹豫,只得去偏房叫了如言。
第一百七十章 过年
偏房里,如言正坐在窗下绣花。
只见锦缎上一只活灵活现的鸟儿跃然而上,踩在树枝丫上翩翩起舞。自由自在的,很是欢快的样子。
“言姑娘。”采桑进了屋子,就忍不住皱了皱眉。
大冬天的,才摆了一个炭盆,还是黑炭。
屋里不够暖和就算了,还有很大的烟尘味。
也不知道这个如言,到底是怎么忍得下去的。福晋那里,明明匀了一些红罗炭给她的。
外头的人若是过来瞧见了,还以为福晋苛待了她呢。
如言放下手中的针线,也不知是不是没有察觉采桑皱着眉头。
“有什么事吗?”如言这几日一直伺候着福晋养病,如今福晋稍稍好了些,她自然也有机会歇一歇了。
“福晋请您过去一趟。”采桑说着,就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如言抬了抬清冷的眸子,不露声色地打量了采桑一眼。
采桑态度恭敬,可言语间却又让人拒绝不得。
如言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才起身往屋外走去。
屋外下着雪,如言刚推开门,一阵风就夹着许多的雪花吹了过来。一丝丝的凉意,也这样弥漫上了心头。
如言愣了愣,才继续穿过游廊往福晋的房里去了。
若是这世上的人,都能够像这雪花一般干净,那该多好呀。如言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地就到了福晋的屋子里。
一股子暖意,就扑面而来。
福晋屋子里有地龙,加之还放了炭盆。刚一进去,如言就觉得几分躁意袭来。
倒是采桑,似乎觉得这样温暖的一个地方才让她稍稍觉得舒服一些。
脱去身上的棉大氅,如言才朝着福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道:“妾见过福晋、福晋吉祥。”
福晋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头在假寐。听见如言的声音,才将眼睛睁开。
“我拿给你的那些坐胎药,你都喝了吧?”福晋说着,语气还是有些虚弱无力。
原本就外强中干的身子,病了一场以后更是越发地不好了。
福晋脸色苍白,但言语间流露出的高贵之气还是让如言觉得心头一凛。
“妾都遵照着福晋的意思,该喝的汤药自然是一点不差地都喝了。只是,子嗣上的事情,到底还是要看缘分的。”如言恭敬地回答着。
她哪里听不出福晋话里的意思呢?
不过是,想让自己生一个孩子给她养罢了。想到这里,如言的心里又闪过了一种厌恶之感。
这后院里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也就只有这种法子了。
这样的生活,还真是可悲呢。
像宋格格那样的也就罢了,得了个女儿跟宝贝似的养着。
可福晋,哪里又与宋格格一样呢?福晋要争的东西,可比宋格格多得多了。
福晋听了如言的话,垂了垂头道:“四爷那里,你也该多上些心才是。明年眼看着又要选秀,选秀以后可就没那么多的机会了。”
“四爷不来东院,妾也没法子。”如言觉得,选了秀才好呢。
府里热闹起来以后,可就没人再理会她了。
最好是,福晋也厌弃了自己,将自己撵出去随意找个地方住了。
“四爷不来,你就更该想法子才是!”福晋似乎一下子被戳到痛处,说完这话,旋即就是一阵阵急促的咳嗽。
采桑见状不好,递了一个眼神给如言以后,就拿出怀中的帕子,给福晋擦了擦嘴。
而等到帕子再回到采桑手里的时候,采桑就清晰地瞧见上面的血迹。
福晋,这是又咳血了。
采桑一慌,就要将帕子给藏起来。
“不用藏起来了。”福晋已然瞧见,才淡淡地说道:“我自己什么身子,我自己知道。不过是咳血罢了,还撑得住。”
这话,就有些心酸了。
如言跪在地上,仍是十分恭敬的样子。埋着头,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算了,你回去吧!”福晋挥了挥手,有些疲倦地说道:“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你那里若是有什么短缺的,再打发人过来说一声吧。”
“是。”如言回答着,这才转身就回去了。
那步子丝毫没有留恋,很快就消失在了福晋的视线当中。
福晋瞧见如言远去的背影,沉默了良久才对采桑道:“有些累了。午膳晚些用吧,先扶我去床上躺一会儿。”
病了以后,精神气就短了许多。
如言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才觉得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的生活,如今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一般。怕是这辈子,也没机会出去了。
另一头,西院里却要稍稍热闹一些。
李侧福晋头一回置办过年的事情,自然要好好地大展身手一番。
不过因为担心出什么差错,所以将兰心也叫了过来。虽然她也知道兰心不懂,可多个人帮手也是好的。
况且,就算做得不好。到时候怪罪下来,也能有个人一并承担了。
兰心过去西院的时候,李侧福晋就教了兰心如何看账本和对账本。
账本,是极其重要的东西。但,也是极为繁杂的东西。
“你先慢慢学着。”李侧福晋道:“这里面千头万绪的,我初初料理起来的时候也是很头疼的。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就好了。”
兰心答应着,才听着李侧福晋讲解了起来。
一下午过去,坐在桌案前的兰心就已经有些头晕脑胀了。
从前只觉得读书写字的时候辛苦,却没想到看账本竟然也是这样一件辛苦的事情。
因为时辰不早,兰心才告别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