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忆(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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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忆(重生)-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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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将军现在的身体,若再不调养,或许一月,或许一年。”
“你是大夫?”
“不是。”
“那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宋衡微微一笑:“正是因为不是,能看出这样的结果才更可怕。”如果普通人仅凭经验便能断定一个人的寿命,那么此人不是病入膏肓就是行将就木。
托勒一愣,忽然笑道:“既然时日无多,谈何将来。”
“将军的病是二十岁时染上的吧。”
“你来之前,利安想必将有关我的一切都告诉你了。”无力地挥挥手,“这种话不问也罢。”
宋衡便换了一个问题:“将军之所以放弃,是因为曾经前往雁城求医,却仍旧无果吗?”
托勒似是觉得无趣,半阖上了眼睛。
“那么,将军为什么还要坚持到如今呢?”不等托勒转身背对他,宋衡接着道,“是因为将军的妹妹快要成婚了吗?”
托勒身形一僵。宋衡见自己猜测准确,稍稍舒了口气。
“方才衡进帐时,闻到的酒香并不猛烈,而是醇厚,想来是其中掺有草药的缘故。”宋衡抬头直视着他,“家母常身有不适,我侍疾在侧,因而得闻了几味药材。”
托勒睁开眼,却没有看他,而是将视线投向地面。
“将军的现今之忧不在身体,而在双目吧。”
那几味药材多属明目之用。
托勒苍白的脸色上生出一丝难堪:“你竟敢——”
宋衡面不改色:“衡亦有一妹。其年岁虽小于衡甚多,但却一心爱护衡,私心里,衡以为舍妹当是世上最乖巧伶俐的妹妹。”
托勒微怔,皱了皱眉,下意识道:“她定然不及禾嘉。”禾嘉是托勒的亲妹。
宋衡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蕴着极好看的碧绿色,如春生葳蕤,如东风拂绿水。
“从复杂的家庭脱颖而出,想必很难吧。”托勒的经历同利安有些相似,只是他并非傀儡,手上也从未沾有至亲之人的鲜血。
托勒没有责备他。
宋衡继续道:“但如果身边总有一个,你知道她永远不会离开的人,是不是会稍微轻松一点。”
托勒沉默片刻,回视道:“给出你的筹码。”
“方才衡提到,家母常身有不适。是以家父曾延请天下名医于府,希望能替家母根治顽疾。其中恰好有一位,不但擅治眼疾,同时也精于内息的调理,正合将军的需要。”
托勒眉眼间忽然生出一丝不耐:“我要活那么久做什么?”
宋衡清楚,像托勒这样的体弱多病之人,最易喜怒不定。他需引导甚至控制他的情绪。
“将军难道只期望撑过令妹的嘉礼吗?”
“这不就够了?”
托勒唯剩禾嘉一个亲人,待她出嫁后,便会有夫家照顾。于托勒而言,似乎确实无甚牵挂了。与其受病痛的折磨,不如一了百了。
“那么,将军为何在之前的战役中持观望的姿态?”
托勒扯过铺在一旁的绒被:“趋利避害。”在眼下的车前,兵权几乎就是一切。利安的目标十分明确,他不会为了两家之战白白耗费自己的兵力。
宋衡轻轻一笑:“将军这样做,不也是为了将来吗?”
托勒盖被子的手微顿。
“只是,将军这样的做法,恐多有不利。”
托勒似是听得累了,语气颇有些惫懒:“说来看看。”
“假设利安将军一方赢了,您的兵权地位自不必提,定会被大大削弱。”
“你倒是愿意说实话。”
“但这是基于将军在此次谈话后,仍旧选择站在岱云一侧。”
托勒睁开了眼睛,好笑地看着他:“你就这么自信,利安会赢?”顿了顿,啧啧了两声,“差点忘记了,还有你们熙国的什么长平军。”
宋衡面容平静:“衡的意思是,若岱云胜了,将军遭受的恐不止于此。”
托勒眼睛微眯。
“虽是敌对方,衡也不得不承认岱云将军的能力。当时若秦、风瓶皆被围攻,只差半点,便几能一锤定音。”
托勒捏了捏被角。
“但是因为您与庇得将军的无为,使得这次围攻失败——”
“我们派了兵力。”
宋衡沉稳分析道:“岱云近二十万的兵力,如今可用者只剩七万,而您与庇得将军所损之兵,应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吧。将军您觉得岱云会怎么想?难道要看着您与庇得将军联合起来,违抗他的威信吗?”
托勒嘴唇紧绷。
“再者,百姓虽以为岱云是心慈良善之辈,但您难道不清楚他睚眦必报,做事必赶尽杀绝的性情吗?”宋衡再次行了一礼,“天下苍生将军或许无暇顾及,但还请将军想想您的妹妹。若无您的庇佑,将来即使因岱云而被夫家抛弃,她又能如何?”
沉默片刻,托勒慢慢道:“我不可能起兵随你们一起攻打岱云。”
宋衡起身道:“请将军放心,您只需按兵不动。”
“庇得与岱云略有渊源,你这番话在他那里怕是起不了什么效果。”
“还请将军——”
托勒眉心微蹙,截道:“你们熙国人礼节还真多。”缓了缓气,“庇得那里我亦可以让他按兵不动。但是——”他眉眼一冷,“事成后,利安不能削我们的兵。”
兵是肯定会削的,只不过那时应是由车前的国主主持大局了。
宋衡笑道:“自然。”
“还有,我要那位大夫。”
“自然。待衡回国后,便立刻着人请大夫前往车前一趟。”
“好,你现在把内容写下来,誊抄三份,每一份皆要盖上三方的私印。”因宋衡是以长平军使的身份出使,是以三方分别是宇文凉、利安以及托勒。
一直在外听着动静的中间人,立刻进帐呈上了酒,以及不知何时就准备好的纸墨。
宋衡很快便写好了三份。看着三个红色印记整齐地排列在一起,他终于松了口大气。
契约既定,使命便完成了一半。
正欲离开,耳边忽然传来托勒的声音:“等等!”
宋衡心中一提,从容转身:“将军还有何事?”
“你的名字不在这约定之上,我不放心,要向你索要一件信物。”说着就指了指他的腰间,“那荷包是你妹妹送给你的吧。”宋衡提及他妹妹时,余光会若有似无地落在荷包上。或许他自己都未发觉。
宋衡握了握拳:“能否换别的?”
“就是你在意,我才要。”托勒褪下小指上的金戒指,朝宋衡扔了过去,“喏,让你觉得公平点。这是禾嘉亲自为我打制的。”面上忽然现出一丝得意,“这戒指既好看又实用,还是金子做的,比你那荷包好多了。”
宋衡皮笑肉不笑地取下了荷包:“香囊的丝线乃天蚕丝,市价万金,里面的草药由舍妹亲自挑选配选,可避虫害,亦有安眠之效。”
托勒难得挑眉:“真的这么厉害?”
当然大多是胡诌的。小丫头大事上稳妥,小事却不甚注意……那药应是南意放进去的。
但斗嘴这样的事,当然是怎么顺耳怎么来。
忍住心疼,宋衡走上前,将荷包递给了托勒。
作者有话要说:1、日常么么哒~
2、感谢@巫、沉言、中二病是没救的 三位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53章 破城
托勒很快传信过来,表示一切已安排妥当。
“宇文凉带长平军走东面,我与布译走西面,默哲留守若秦,以防万一。”
宇文凉淡淡笑道:“因宋大人此番并不随行,我需留下两千人。”
利安瞧了他一眼,直言道:“我对长平军没有兴趣,不过你要留着也好,反正默哲的人手不足。”
“多谢。”宇文凉眸光微动,“傍晚时出发,入夜前应能一同在北门会合。”
无人有异议。
利安环视一圈,虽是沉声,面色上仍难掩些许兴奋:“若无意外,这便是最后一战了。”
众人相对一笑,齐齐朝正中间行了本国的礼,异口同辞道:“愿与君共战。”
回到营帐时,木木正在仔细擦拭他的铠甲。
宇文凉将她一下抱起来放在腿上:“我出去时你就在擦,它有这么脏吗?”
木木笑道:“它比你的脸还脏。”
“怎么又提这个?”
木木抬头,目光正好与他的下巴相平。她笑嘻嘻地亲了一口。
“突然有点怀念你胡子拉碴的样子。”
宇文凉揉着她的耳朵,眉梢一挑:“觉得亲起来更顺嘴?”
“不,是看起来比较弱,这样就能显得我比较强。”
宇文凉扳过她的脸:“弱?木木你说我弱?”
木木想了想,勉为其难道:“其实也不是弱……一脸胡渣给我的感受是你过得有些惨。”
“我不是告诉了你突围有多辛苦吗?”宇文凉嘶了一声,难以理解,“你把这叫弱?”
木木放下铠甲,转了转身子,用脚环住了他的腰,以便正对着他。
“我的意思是,那样的你看起来很需要我。”木木认真地看着他,“所以我就很高兴。”
宇文凉面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色。
木木看见了,忍不住学着他惯常对她做的动作,笑道:“夫君别扭的样子真好看。”
宇文凉将她的手拽了下来。
“你这手方才在做什么?”
“擦铠甲啊。”
“你不是说那铠甲脏吗?”
木木用力点头:“是啊。”
宇文凉故作凶狠地揉着她的脸:“那你还来捏我的脸。”
“你洗洗不就好了。”
宇文凉作势欲起身,木木一下子抱着他的脖子:“不许把我扔下来。”
眼里闪过一丝笑:“你怎么和依米一样黏人。”
“我不能吗?”
宇文凉站了起来,扣住她的腰,朝水盆走去:“那夫人要抱稳一点。”
木木见他洗脸艰难,好心道:“把帕子给我吧,我给你擦。”
宇文凉从善如流。
木木先擦了自己的手,然后让他将帕子涤干净。
“宇文凉。”木木一边擦,一边轻轻开口。
宇文凉用眼神包裹着木木,温柔如迟丽的夜色。
“我待会儿能和你们一起去吗?”
几乎是毫不迟疑:“可以。”
木木手上动作一顿,她呆呆看着他:“这么容易?”
宇文凉将鼻尖和她的鼻尖抵在一起,嘴角是浅浅的笑:“怎么了,原本想着要色。诱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腰,似是赞赏,“不错,倒是清楚为夫的口味。”
木木将帕子挂在他的脸上:“不会觉得我是累赘吗?”
“木木,我要喘不过气了。”
木木将帕子拿下来,扔到了水盆里。
宇文凉仍旧凑得她很近:“他们不是害了你的父母吗。”亲眼看到岱云和库奇的下场,心中应当会有安慰吧……夜里或许也不会再有那么多的噩梦了。
木木看着宇文凉,忽然就想起了阿诺思的话。
“你不必说什么,宇文凉自己就会替你记住。”
忍不住想亲他,却又想郑重一点地表达自己的欢喜。木木努力向上移了移,刚好能够到他的额头。
她小心翼翼地仰头,极轻柔极轻柔地,吻上了他的眉心。
长平军行进的速度极快,然而几乎没有声响。马蹄被布包裹,军士各自手持着兵器,间隔虽近,却鲜有铁戈的碰撞之声。木木甚连呼吸声都听不大真切。
宇文凉这次没有同她共骑。他替她选了一匹成年母马,枣红色,速度优于耐力。
木木落后他一个马头的距离。她在夕阳的暮光里,静静注视着宇文凉的侧脸。此刻纵有日光的柔和,仍旧挡不住他下颌的刚毅。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一位真正的将军。她的目光顺着他的铠甲慢慢往下,每一块都是那样干净锃亮。然后是他的长剑,剑鞘上刻有暗金的花纹。木木曾经摸过,并无凹凸不平的粗糙,反倒是浑然一体的圆润。
他的军靴亦是一尘不染。
木木自然而然便记起了他在帐外刷洗鞋子时的模样。嘴角不由生出了一丝淡淡的笑。
不动声色地将催马上前,与他比肩而行。
宇文凉仿佛等待了她许久。他侧头看着她,明明面上没有一丝笑,可木木却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完整的自己。
烈风似也等了很久,它朝木木坐下的红枣马喷了喷鼻子。
木木见状,微微放松了缰绳。红枣马便轻轻朝旁边一侧,碰了碰烈风的马头。
两军顺利在北门会合。阿诺思同木木一般,也是一身劲装。两人默契地朝对方点了点头。
“卫平!”
“末将在!”
“保护好夫人。”
“是!”
进了这道门,便唯有刀剑相问,而职责所在,他不能一心落在木木的身上。卫平武艺虽不如屠白孟广,但胜在反应灵活,木木与他待在军队后方是最好的选择。
木木没有说话,只是朝他温柔地笑了笑。
夫人的笑,真是最好的勉励了。宇文凉目送着木木随卫平离开的背影。
利安如今已能做到视而不见,是以说话的语气尚算平常。
“好了?”
宇文凉面色从容:“请。”
木木虽没有进去,仍旧能从厮杀的动静中听出端倪。
她抬头望着迟丽的星夜,耳边则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以及铁器相撞时的哐当声。
木木手掌微湿。她有些担心宇文凉背后的伤。
……
突然,一道嘶鸣声划破了月色,随之而来的是利安的怒吼。
木木都能想象出马蹄腾空的景象。
岱云的军队坚持了不到两个时辰,最终以利安单枪匹马砍下岱云的人头作为结局。
库奇倒在地上,眼神一如既往地阴狠:“利安,你竟敢这样对你的母亲吗?”
利安居高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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