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便见梁溪冉慢悠悠的走到江颐面前,淡道:“鸡腿。”
江颐从善如流的松开怀里的少女,点了点头,又见那姑娘还趴在马车上流泪,本想亲自过去将人扶起来,但随即目光便落在马车上的记号上。
苏字?
在京中能用紫绣云纹的苏家,除了奸臣苏肃别无他人。
江颐眉头一皱,连忙随手指了两个掌守卫上前,将那少女扶了起来。
他则和梁溪冉一脸严肃的走过去,对那少女道:“姑娘,你知不知道放任发疯的马儿横冲直撞这样很危险的?”
那少女面色又一白,江颐又指着周围的老百姓说:“你先跟我回掌守卫,交代了这事再回去。”
那少女显然没见过这种世面,连忙畏畏缩缩的低着头,嗫嗫道:“好。”
江颐见状,不免多看了一眼她。
在他印象中,只要是苏府出来的都是嚣张跋扈,不可理喻的。
但这姑娘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模样实在不像是苏府出来的,便忍不住问了句:“你姓甚名谁?”
“小女名为苏婉,家父……家父是……苏丞相。”
江颐一听,果然是苏家的,脸色又垮了下来:“带走,通知苏府来取人。”
“头儿,这位苏姑娘好像没犯事儿,咱们这样带走不合适吧?”
其中有个掌守卫上前小声问道,江颐却哼哼道:“扰乱西街治安,这还不算范事儿?给我带走。”
于是一群掌守卫带着可怜的苏婉姑娘,浩浩荡荡的回了办事处。
第54章
一旁看热闹的众人,始终把目光落在梁溪冉那昂首从容的身影上。
男人们觉得,这是个不懂风情浪漫的懵货;纷纷扼腕这样的面容功夫放在自己身上,那撩妹的时候还不得上天!
女人们觉得,这是个冷峻自持的美男子,纷纷想象这样救美的场景落在自己身上,那定然是唯美的旷世恋情!
毕竟哪个女子不期望,意中人是个霸道英雄,且除了对自己小意温柔,对别人都是一脸淡漠凉薄的姿态?
众人的想象很美好,但他们不晓得,他们的英雄其实是个娘们儿!
梁溪冉回了掌守卫,第一件事就是让江颐给伙食上加个鸡腿。
江颐虽说想给找苏肃的茬,但还真不好意思太过为难苏婉。正把她晾在一旁,给梁溪冉加鸡腿的时候,忽然听手下来报,说在马背上发现了一根淬了药的针。
江颐拿着针发了半天呆,扭头看着苏婉:“看来你们家姐妹相处的不太融洽啊。”
苏婉脸色一红,却说了另一番话:“这马车是翟姐姐的。”
苏翟乃苏肃嫡女,敢对她下手的人定然不简单。
江颐瞬间想通了这个观点,但苏家出事,他可没那么好的心情去查,随即挥了挥手手,表示只要苏家来人,交点罚金就能把苏婉带走了。
交罚金带人是江颐升官以后想出来的法子,因为他切身体会过,贵族子弟被抓,顶多就是在掌守卫关一两天就能放出去,这对于他们来说不痛不痒,掌守卫还得包吃包住的花费银钱。
于是他给谢秋提议,凡是被抓进掌守卫的人,必须得府里来人交了赎金,签字画押之后才能放他们出去。
谢秋一听,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便也欣然应允!
没过多时,伺候苏婉的下人这才战战兢兢的跑来了掌守卫,一听要交罚金才能把苏婉带回去。
忙派人送信回府,此事最终被苏月令知晓。
所以江颐等来了苏月令交罚金,看着苏月令那温润如玉,含笑优雅的面孔,江颐便觉得中堵的慌。
他点了银子,便挥手让人把苏婉放了。
苏月令命人将双腿发软的苏婉带了出去,微微偏头,目光柔和的看着梁溪冉轻声道:“多谢良兄今日出手相救。”
对于苏月令这个曾经一起考虎肉的人,梁溪冉还是挺有好感的。
闻言之后,忙里偷闲的对他点了点头,又继续低头啃鸡腿。
苏月令见状微微一笑,正要说话,江颐却叉腰跳了出来:“苏月令,你休想拉拢老三为你们苏府卖命,我告诉你,老三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苏月令闻言笑容不变,目光坦坦荡荡的望着梁溪冉,嗓音清和如风:“江公子误会了,苏某只是觉得良兄性子豪爽,想诚心结交良兄这位朋友而已。”
江颐哼哼:“别想了,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苏月令好整闲暇的看着他,随即偏头看着梁溪冉轻声问道:“良兄,我们能做朋友吗?”
梁溪冉闻言没反应,看也不看他。
江颐在一旁嘲讽的笑啊笑,然后便见苏月令从袖中摸出了一个油纸包。
打开,是一块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桂花糕。
看着苏月令那双含笑温润的脸,梁溪冉微微偏头,遮掩在面具下的那双眼含着茫然的神色:“你想收买我?”
苏月令笑道:“只是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喜欢。”梁溪冉答的很爽快,江颐立马跳了出来:“老三不许吃他的。”他张开手臂,挡在梁溪冉面前,扯着嗓子道:“喜欢吃我给你把西街的糕点铺子买下来,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噢。”梁溪冉淡淡答了一声,瞥了一眼苏月令:“不吃你的。”
苏月令:“…………”
他怔了片刻,面上却不带着被拒绝的尴尬,而是对梁溪冉缓缓一笑:“没关系,我还是想和你做朋友。”
“做梦!”
江颐怒道,随即就把梁溪冉拉着走了。
他真怕再呆下去,梁溪冉这没良心的货就要被苏月令那无耻的笑容给俘虏!
走到门口,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月令:“你们家妹子被人往死里暗算,快回去问问你老子是不是又造了什么孽?”
面对江颐的嘲讽,苏月令依旧保持这那一身霁月清风般的温和笑容:“多谢江公子告知这个消息,苏某回府定然会严加搜查此事。”
面对苏月令那温润的笑容,江颐只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简直呕的想吐血,他把梁溪冉拉倒角落里,一脸‘我心好痛’的表情紧紧盯着梁溪冉。
梁溪冉被他盯着,依旧心无旁骛的吃着东西。
江颐觉得胸口中了一箭,忙伸手捧着梁溪冉的头。
梁溪冉吃东西被打断,下意识想一拳走过去,却见江颐两眼泛着泪光,一脸委屈的望着自己。
对上他这样的表情,梁溪冉一时反应过不来,只能握着拳头,神色呆呆的看着他:“你哭什么?”
江颐吸了吸鼻子,一脸委屈的道:“老三,我缺你吃的喝的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还跟个饿死鬼一般?看见吃的就两眼放光?”江颐控诉道。
梁溪冉答:“因为能量。”她这些天堆积的能量,刚才控马阻车的时候就用了不少,她只能吃啊!
“能量是个什么鬼?”
“能量……就是……”梁溪冉抽出绣春刀,手腕一挥,就把身后的墙削了个四四方方的豆腐块出来。
她把豆腐块捧到江颐面前:“能量就是这个。”
能量等于武力值啊!
江颐懂了,然后继续含着泪说:“但你不能这样,我跟你说啊……”
江颐开始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关于吃和不吃,吃谁和不吃谁的问题。
在他看来,梁溪冉除了吃,啥心机也没有,他现在和湛若水一样,生怕她被人用吃的就能拐走了。
巴拉巴拉的说了小半个时辰,他最后做了总结:“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随便吃。”
“噢。”梁溪冉吞下嘴里的东西,慢悠悠的开口:“苏月令没恶意。”
江颐握拳:“等他有恶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第55章
看着他那义愤填膺的表情,梁溪冉眨了眨眼睛:“放心,我直觉准的很。”
看着她茫然的眼睛,江颐发火:“这关直觉什么事?”
“分人的好坏。”梁溪冉难得一次说了两句话:“对我有没有企图我知道。”
江颐:“…………”
他深深觉得,这一次的谈话很失败。
于是只能捂额,叹道:“老三,我该拿你怎么办?”
然后老三转身走了,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江颐:“…………”
江颐无奈叹气,也只能转身跟了上去。
却被手下告知,他中午救过的那位少女正在门口等着他。
江颐皱眉,走了过去。
那少女红着脸,局促无比的看着他:“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
“不用以身相许。”江颐打断了她的话:“西街我罩着的,当然有责任保护你们的安危。”
那少女一愣,脸色的红晕更红,于是她递了个荷包给江颐:“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姑娘,你要知道,男女授受不清。”江颐话落,转身就走。
走到远处,他背对着那少女挥了挥手,大声道:“若是因为刚才的英雄救美对我芳心暗许,那你错了,我不是你的良配,更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英雄!”
这话被风吹来的时候,江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那少女眼前。
那少女回味着他这句话,却独自脸红不已。
而那边,江颐一回去便见萧遥一脸懒散的靠在梁溪冉所坐的椅背上,像个无骨的滑赖似的对着自己笑:“老二,好一番甚有自知之明的话。”
“滚!”江颐怒:“不许叫我老二。”
“我来是想告诉你,近打算去云安城玩乐一番。”萧遥含笑看着两人。
“你不去皇陵看看你姐的皇后风采?”
江颐这番话说的有些刻薄,萧遥却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
只是这笑虽然潇洒坦然,却没落进眼里。
他扭头看着梁溪冉吃东西,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她吃东西的模样,便觉心中诸多的烦恼都随之抛在了脑后,这也是他为什么喜欢粘在梁溪冉身旁的缘故。
这大约就是吃货的魅力吧?
看着梁溪冉吃完了自己送来的糕点,他这才从椅背上起身,伸了个懒腰对着两人道:“等祭祖完了,我就回来,不用想我。”
梁溪冉听见‘想我’这一词,蓦然一顿。
脑中忽然想起了那一日,相里续和风霁月的模样,他让自己记得想他。
萧遥却让不用想他,这人类果然是个神奇又复杂的生物,这想和不想竟然也能扯这么多!
真是毛病!
江颐看着萧遥的背影,皱了皱眉头,总觉得的这货潇洒中带着孤寂是怎么回事啊?
当然他很快就把事情抛在了脑后,因为皇家祭祖的时日越来越接近了。而他们掌守卫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繁重了。
这一日下午,江颐和梁溪冉又在巡街的时候,遇见了苏月令。
彼时两人骑在马上,苏月令坐在马车里。
苏月令从半开的车帘中露出那张郎朗如玉的脸庞,对着两人笑的温和有礼:“江公子、良兄真巧。”
“一点都不巧。”江颐冷言冷语的看着他。
苏月令却不介意,而是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江颐:“这是苏某从家妹遇险的事情上查出来的线索,或许江公子用得上。”
什么破玩意儿,江颐看也不看打马就走。
在他心中苏府的事情都是破事,而苏月令这家伙言辞模糊的走过来肯定是为了搭讪老三而来。
果然等他走了几步回头,就见苏月令含笑将手中的信递给了梁溪冉。
“老三,快走!”江颐气的大喊。
梁溪冉则偏头看着苏月令,只听苏月令嗓音清越的道:“良兄,劳烦你转告江兄,这线索或许同关外贩卖芙蓉膏的事情能扯上关系。”
话落,苏月令对她温和一笑:“告辞。”
苏月令走后,梁溪冉骑马走到江颐身旁,还没开口说话,江颐就指着那封信怒道:“这信不准看。”
梁溪冉:“…………”
好吧,不看。
在掌守卫当值这些日子,她也懂了关于线索的事情,都得拿回办事处放起来。
于是苏月令这封信,便就这么原封不动的房进了梁溪冉办事处的小抽屉里。
初春二十三日。
当天边洒下第一缕阳光的时候,皇城北门嘎吱一声被数个身披金甲的侍卫缓缓推开。
料峭春寒的早晨,丰庆帝带着萧贵妃和文武百官在锦衣卫和掌守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朝皇陵汉山而去。
锦衣卫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和萧贵妃的安全,而掌守卫则负责在前头开路。
作为掌守二美的江颐和梁溪冉自然被谢秋选出来,当做了驾前扈从的不二人选。
两人头戴无翅乌纱帽,身穿御赐朱红麒麟袍,腰悬绣春刀,器宇轩昂的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甫一出宫便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这拉风的装备,虽然帅,但梁溪冉其实是拒绝的。
因为这种庄严隆重又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是不允许吃东西的,对于她而言,不吃东西不幸福啊。
谢秋其实也很头疼,因为陛下率领文武百官出行重中之重是安全问题,他选择梁溪冉打头阵,自然是因为她的武力值和暴力在外的名声可以震慑住一些不法分子。
谢秋还想啊,就算有刺客出现,以梁溪冉那路过不留命的杀伤力,定然能将出现的刺客全都斩杀在刚冲出来的时候。
为此,面对梁溪冉的不合作。
谢秋语重心长的说了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要是吃东西的手速也能快到人家看不见,随你高兴就好。”
梁溪冉闻言偏头想了想,觉得‘唯快’两个字自己做起来不难。
于是很合作的上了第一战场,而她也确实将‘唯快不破’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