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漪低声问:“冷不冷?”
苏若维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那你听好,现在打车回酒店,多穿点衣服,去我房间把浴室打扫干净,地上所有的血迹都要弄干净,不能让人发现,然后把我和你的东西收拾过来,这些事两个小时内要完成,我们六点钟的飞机,回江城。”
我一愣,反应过来后低声呵斥道:“你疯了吗?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走?”
苏陌漪露出一个很惨淡的笑容:“要是不想把我抑郁症自杀的事透露出去,我现在必须回去,你放心,我只是有点失血过多,回江城会好好调养的。”
我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我们这一行人里,除了宋延卿,还有谁不知道你得抑郁症?你有必要跟见不得人一样鬼鬼祟祟躲躲藏藏吗?”
苏陌漪顿了顿,低声说:“可我最不想让他知道的人就是宋延卿,我费了这么多心思才得到这一切,要是让他知道我得到这一切,却无法心安理得的享用,那我岂不是输得很可笑?”
我:“……”
“疏词,尊重一下我的意愿好吗?今晚自杀只是一时冲动,我现在已经后悔了,我保证,回江城一定会好好调养身体,再也不这样了。”
她眼里闪烁的情绪让我的心跟被人揪扯一样疼,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我咬着后槽牙点头:“好。”
比起身体上的伤痛,现在确实不应该再给她加重心理上的负担了。
苏若维很快就走了,按照苏陌漪的吩咐回去收拾东西,我嘱咐她好好休息,订了六点钟的早班机票,决定一个小时后送她去机场,然后去找医生了解她现在的身体情况能不能坐飞机。
但是一走出病房,我立刻被外面站着的宋延卿吓得差点尖叫起来,宋延卿眼疾手快的捂住我的嘴,用眼神示意我别说话,跟他出去。
他松开手时,我心跳得几乎快要蹦出胸口,脑子里跟弹幕一样跳出一连串的疑问,他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苏陌漪受伤的内幕他知道多少?这件事还有没有用谎言圆过去的希望?
跟着宋延卿走出医院,站在外面时我才发现他也穿着睡衣,这个发现让我的心凉了半截。
毫无疑问,他目睹了整个过程。
在凌晨四点半的医院门口,我和宋延卿相对而站,足足十多分钟没说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前一刻苏陌漪还在恳求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宋延卿,为了隐瞒甚至不顾身体坚持要回江城,我答应得好好的,可下一刻,现实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许久,宋延卿问:“她这样有多久了?”
我没来由的有些心虚:“好几个月了。”
“抑郁症?”
“……嗯。”
“看医生了吗?”
我点头,不敢抬头看他。
宋延卿又是好一阵沉默。
我小声说:“她不希望你知道。”
“我知道。”
我抬头看向他。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我:“……”
“既然她不希望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好了。”宋延卿自嘲一笑:“在她眼里,我没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我张了张嘴,想为苏陌漪辩解几句,但又觉得这些话未免太过多余,踌躇半晌,到底还是没说出口,最后只能低低叹了一口气。
“让她回去吧,我会派人一路保护她,你别声张。”宋延卿说。
我点头:“好。”
宋延卿转身就走,但是走了几步,他又回头说:“你帮我多照看着她点儿。”
“……宋少。”我脑子一热,叫住他:“苏陌漪的抑郁症跟你有脱不开的关系,她在你频频出轨那段期间就有抑郁症的倾向了,后来跟你离婚,各方压力加重病情,现在连吃药都不管用了……你看着办吧,你要是能帮帮她,那最好不过,你要是帮不了她,就自动过滤掉我今天这番话。”
宋延卿顿了顿,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我目送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医院门口,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时间拿捏不准他到底会怎么想。
第254章吃错药
今晚发生的事彻底崩断我本来就紧张的神经,我承受不起任何失去苏陌漪的风险,她不能继续这样下去,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坚持吃药还是没有效果,但如果工作和生活继续给她压力,那她迟早会被逼死。
说到底我只是个外人,有自己的工作家庭和生活,无法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苏陌漪,而且就算我愿意守着她,她为了避嫌也会拒绝,现在这种情况,能不用避嫌又理所当然接近她的人只有宋延卿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宋延卿能帮帮她。
把苏陌漪送走,我不动声色的回了酒店。
进房间时刚好看到陆庭修套了件外套就往外面冲,差点迎头和我撞在一起,看见我,他愣了一下,皱眉问:“你去哪儿了?连手机都不带。”
我支吾了一下:“去找苏陌漪了。”
陆庭修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他问:“她怎么了?”
“昨晚……犯病了。”我推开他进门,不太想继续说这件事。
陆庭修拽住我的手把我拉到阳台上:“苏陌漪现在人在哪儿?”
“……她回江城了。”
陆庭修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眼看事情瞒不下去了,我只好说:“她昨晚割腕了,发现得及时,有些失血过多,人没有大碍,为了不让宋延卿知道,她就先回去了,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宋延卿已经知道了。”
陆庭修:“……”
我低声说:“苏陌漪并不清楚宋延卿已经知道这件事,宋延卿的意思也是不要告诉她给她增加压力,以后在她面前,你不要露了端倪。”
陆庭修嘴角抽搐了一下,讽刺道:“她想瞒着全世界,没想到反过来被全世界瞒着,这叫什么?自欺欺人么?”
我推了他一把:“你够了!”
陆庭修满脸都是无可奈何,摆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既然她已经回江城,那你就别担心了,昨晚是不是一夜没睡?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吃完你睡一觉,完了我们就回家。”
我一愣:“这么快就回去?”
“主人公都不在了,我们还留在这个靠一身正气过冬的城市干嘛?活受罪。”陆庭修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
吃过早餐,我往床上一躺,明明已经很困了,却怎么都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那个满是血的卧室,重重痕迹都表明苏陌漪在割腕前到底有多挣扎和纠结,如果我能早几分钟出现,也许她就不会弄成这个样子了,没有亲身经历过抑郁症的人是不会懂那种在绝望的漩涡里挣扎的感觉……
我慢慢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陆庭修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我匆匆洗漱后,一行人出发去机场。
几个人中只有于曼才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突然要回去,宋延卿脸色很不好看,一路都在沉默没说话,于曼陪在他旁边,好几次试图跟他说话,但都被他用行动拒绝了。
顺利回了江城,整座城市的积雪刚刚化掉,空气中是渗人的冷,司机来接机时,于曼想跟宋延卿一起回去,宋延卿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我还有事,你自己先回去吧。”
于曼大概能猜到他的心事重重跟苏陌漪突然离开有关,她立刻说:“你有什么事,我陪你一起去。”
她的手自然而然的挽上宋延卿的胳膊,大有他不答应她就不放手的架势。
但这次宋延卿没有顺着她,他静静的看着她搭在臂弯里的手,轻轻掰开扯下,面无表情的说:“于曼,我们只是朋友,以后没什么事的话,还是少见面为好,我怕苏陌漪会误会。”
于曼愣了愣,脸色剧变:“你……”
“我要重新追求苏陌漪。”宋延卿嘴角扯出一个略带讽刺的笑:“所以,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农庄那边我暂时不会去了,后续的事还希望你能处理好,有需要帮忙的再给我电话。”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和陆庭修目睹了这一切,总觉得宋延卿其实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所以才突然变得这么坚决。
于曼拒绝了我们的司机,自己打车走了。
这趟旅行彻底闹了个不欢而散。
我回到江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上赵医生,把他带到宋宅给苏陌漪看病。
苏陌漪这次倒是没像之前那么谨慎,一定要赵医生鬼鬼祟祟的进来,相反的,对赵医生的到来她没再遮掩,连我和苏若维都被允许在旁边待着,不用回避。
赵医生给苏陌漪做了个初步的诊断,苏陌漪全都如实交代,包括平时的饮食作息用药和情绪调节,赵医生听完后,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半晌后,赵医生严肃的问:“苏小姐,你跟我说实话,那些药你真的吃了吗?”
苏陌漪眉头轻皱:“吃了。”
“不要对我说谎,这种事说谎只会害了你自己。”赵医生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犀利的眼神好像能看到她心底去。
在赵医生这种压迫力极强的目光注视下,苏陌漪无奈的叹了口气,摊摊手:“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我真的吃药了。”
赵医生说:“把药给我看看。”
苏若维立刻转身去拿药。
药瓶到了赵医生手上,他左看右看,又打开倒出好几粒,放在鼻尖嗅了嗅,脸色立刻大变:“这药……”
我和苏陌漪的神经立刻跟被人拽了一下似的:“怎么了?”
赵医生脸色很难看:“这是维生素,不是抗抑郁药。”
我:“……”
苏陌漪:“……”
屋子里有那么一瞬间的静谧,我和苏陌漪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事儿严重了。
现在事情有两个疑问,一,好端端的药为什么会变成维生素?二,药是赵医生弄错了,还是苏陌漪弄错了?
这事儿说轻了只是吃错药,但往严重里说,那就是意图杀人。
抗抑郁药对抑郁症病人来说有多重要不言而喻,如果在明知道对方有抑郁症的情况下还偷偷把药换了,那就是谋杀。
找到证据可以直接把换药的人告上法庭。
足足两三分钟,赵医生才开口:“苏小姐,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没有开错药,我是医生,我的职业道德和良心不允许我做这么愚蠢的事。”
苏陌漪点头:“我没有怀疑你,这药刚开始吃的时候确实有效果,副作用还很明显,但是后来吃了一段时间,副作用突然消失了,我还以为是我的体质慢慢克服了副作用,没想到……”
第255章流言
赵医生盯着药瓶看了一会儿,说:“要报警么?”
我和苏陌漪齐齐看向他。
“这药是被换了,但瓶子还是装抗抑郁药的瓶子,如果拿去检测,应该还能从维生素上面检测出抗抑郁药的碎末,药被换了瓶子还在,这足以证明药是被刻意换掉,而不是不小心拿错了。”赵医生分析道。
苏陌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摇头:“暂时不用。”
这件事她不想闹大。
赵医生似乎早就猜到她会是这种反应,起身说:“那好,这件事我无权插手,我给你换一种药,你后续要多加小心,一旦发现不对劲,要立刻告诉我。”
“好。”
赵医生很快就走了,苏若维出去送他,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苏陌漪。
和苏陌漪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我低声问她:“有头绪吗?谁会换掉你的药?”
苏陌漪苦笑道:“我能说因为怀疑的对象太多了,我现在根本就理不过来吗?”
我:“……”
苏陌漪因为夺权的事在宋氏树敌那么多,想要追究出这件事是谁做的,真的不容易。
但是她抑郁症这件事一直瞒得那么隐秘,还有谁会知道?
我迟疑了一下,小声问:“有没有可能是……他?”
“苏若维?”
我轻轻点头。
苏陌漪摇头:“那小子确实是最有机会换掉药的,但是他没动机这么做,我死了对他没好处。”
我转念一想也是,如果真的是他做的,那他就不会在苏陌漪的急救室外面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思来想去找不出头绪,反倒让自己头疼不已,我起身说:“这件事我会帮你一起好好调查,为了避免再出危险,你这段时间态度必须强势一点,该放权让公司那帮人去做的事必须放权让他们去做,再这么累,你可就……”
我点到即止,后面的话没继续说下去。
苏陌漪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我这才离开。
回到家里,我把这件事跟陆庭修说了一遍,他很惊讶:“药被换了?”
“对,她树敌太多,现在一时半会儿找不出嫌疑人。”
陆庭修沉思半晌,分析道:“先不说有机会下手的人,就说她这个抑郁症,她不是瞒得很好吗?除了我们,赵医生,苏若维和宋延卿,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我摇头:“没有别人了。”
“那嫌疑人就在我们这些知道的人里面。”
“怎么可……”话说到一半,我立刻顿住了,因为我想起来,除了我们,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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