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月不知道他接近自己做什么,但看他的表情却是一阵心慌意乱。她随着他的步伐向后退,来不及注意后面和脚下的情况,退到拱门处被突出的石砖绊了一下。
永琪眼疾手快的伸手去圈她的后腰,稍稍用力往自己怀里带了过来。
她惊魂未定地听见他低声在她耳边道:“真是拿你没办法,想着要让你正视,却又不忍心逼迫你。唉,明明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却是个死脑筋的丫头。”
头上传来□□的感觉,腰间的手却是紧了紧,继而那人双手都搂紧了她,头颅埋在颈侧。
“你说,让我怎么办你才好?”他埋在她颈侧的头动了动,最后紧了紧双臂又骤然松开。他眼神如夜空点缀了星子,璀璨迷人。
她看着这双眼睛,思绪全被里面的星子吸引,本来还想着拒绝的心思在此刻完全空白。
“我不知道……”她不自在地看向别处,眼神闪烁。
“既然如此。”他推开一步,缓缓从她身边走过,却始终没再接着说下去。
直到空气中来自他身上的味道彻底消失,她才回过神动了动,手上的红色丝带随着摆动。她抱着东西,脚步极慢地一路回去了自己房间。
……
翌日早膳过后,众人随着老爷行至姻缘树下,老爷惊见姻缘树树杈上一夜之间多了众多红丝带,树枝摇摇欲坠,很是疑惑。
都在头天晚上去姻缘树挂了红丝带的人心虚地顾左右而言他,老爷看他们心虚的模样,摇着扇子想是不是应该给这些孩子指婚?看永琪和隐月之前的互动,永琪好像很喜欢隐月?小燕子昨天又说漏嘴护着尔康,那就尔康配小燕子?
老爷心思活泛地配着对。
因为胡若兰的插曲,老爷决定在月老镇住上三天来感受下月老镇的民风。今天是第一天,隐月等八个年轻人在街上乱逛,老爷和其他人在后面跟着,主要都是迁就着小燕子的活蹦乱跳。
昨晚姻缘树下的插曲,小燕子转眼一觉醒来就忘记了,今天逛街兴起处还下意识地去捅咕班杰明叽叽喳喳,然而她自己说的太开心,并没有注意到班杰明全程神游没回话。
“阿月,班杰明怎么有点不对?”晴儿在隐月身边,注意到好几次小燕子跟班杰明说话,他都是有气无力甚至不回复。
隐月看都没看班杰明,说:“你觉得哪里不对,那就是哪里不对了。”
晴儿一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许久,才看出来问题——她变了。
出宫之前,甚至是昨天之前,她眉宇间都有着化不开的愁思,好像有什么事情萦绕在心里挥之不去,也找不到解决方式,所以常常看她的时候,她都是神色冷淡,若有所思。
现在,她眉间浅纹抚平,神情也没有了冷意,给人感觉暖了很多。
再说她刚刚回复她的话,明显就是暗示她什么了。
所以说,小燕子和紫薇,真的有什么对吗?
那么,隐月呢?
“你呢?我觉得你变了。”她轻轻道。
隐月勾起唇角一边,说:“我有什么事情,会跟你说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经过昨晚,她竟然是意外地被永琪走时候的平静神色给影响得,想通了。出了宫门,外面能发生什么都是她不可控的,她心心念念躲来躲去,看似躲得他远远地却到头来没有离开他一步。
看来她跟晴儿说的那什么‘只是青梅竹马的朋友而已’这句话,要被她自己推翻了。
至少,回宫之前,她还能任性一下。
☆、第三十八章 心境微变
第三十八章心境微变
小燕子在人群前面看热闹,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突然人群骚动,只见一锦衣华服的男子带着五名家丁走过来,姿态着实狂妄。
小燕子一个不注意,被那人推了个踉跄往后面倒去,正被她身后的班杰明护了下来。
“斑鸠谢了!”她站稳,一手拍了拍班杰明的肩膀。
班杰明没说话,勉强对她笑了笑。
小燕子没看到,转头去跟撞她的男人呛声:“你这人怎么这样,撞到人也不说一声对不起??”
锦衣男子睥睨了她一眼,居高临下道:“哪里来的臭丫头,给本公子滚到一边去,少碍事!”
小燕子是什么样的人,向来没有人吵得过她,再加上这个还珠格格当得颇为有模有样,如今这人穿的人模狗样的却如此霸道嚣张,她立刻就起了格格脾气。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是你自己做错了事情,现在还在这里摆架子?你给我道歉!”她抓着那人的衣袖,大有不道歉就不放开的架势。
男人被她弄得烦躁,立刻甩手甩开她,嫌恶道:“滚开!别给我多管闲事!”
小燕子被他用力甩开,又是踉跄不稳,随后眼睁睁看着他在手下的开路下,直至一个书生的摊子上,也没做什么动作,他手下的人立刻会意上去捣乱了书生的摊子。
那书生也是颇有傲骨,被这样欺负了,即使自己孤身一人无人帮忙,也奋力一搏,最后不只摊子被破坏殆尽,连他这个摊主都被打得鼻青脸肿。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想上去帮忙,却被老爷伸手拦下,示意看完再说。
然而,事情越来越不可收拾,锦衣华服的男子带头将书生的摊子砸得破烂不堪,字画都被撕毁,还出言不逊地辱骂他,书生被揍得敢怒不敢言。
那打人的人似乎身份不低,周围的群众即使有指指点点的,却都不敢上前去帮忙,深怕被他抓走一起打似的。那人一边看着手下打书生,一边辱骂的词语让众人听清,大概前因后果算是明白了。
不过就是,两人同时看上月老镇上一间当铺老板的独生女,独生女生来漂亮温柔,虽然比不上名人胡小姐,却也有自己的才情。然而,那锦衣华服的公子是当地乡绅的儿子,吃好住好,和这书生一起看上了那个姑娘,偏偏姑娘选择这个书生,他就来找这个书生的麻烦。
“欺人太甚,这不是‘士可杀不可辱’嘛!”小燕子撸着袖子凶狠地说道,很是忍受不下去,非常想上场去揍翻那个公子哥儿。
虽然很不想煞风景,但可能是因为心情有了好转,隐月去看小燕子,称赞道:“小燕子,你这次算是用对了成语,恭喜。”
这么严肃紧张又令人气愤的时刻,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大家伙儿齐齐愣住。随后老爷先回神摇扇笑了,其他人也噗嗤一声——除了当事人小燕子一脸懵懂。
老爷忍俊不禁:“哈哈……没错没错,这次确实用对了……”
“虽然不是很懂……”小燕子奇怪地瞥了老爷和隐月,说道:“但是现在应该不是夸我的时候吧?老爷,那个人这么嚣张,简直就是人渣,让我去教训他吧!”她摩拳擦掌,只要老爷一声令下,立刻就能瞬移过去踹飞得意嚣张的人。
老爷挑眉,冲她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小燕子首当其冲,过去就是对着公子哥儿当胸一脚,把人踹进去了人堆里,爬了半天才在手下的搀扶下起身。
他指着小燕子,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什么人,敢踹本公子!”
小燕子叉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姑奶奶小燕子是也!”
那姿态,十分女土匪。
老爷笑着摇头无奈,转头一边吩咐傅恒和福伦去带着胡太医去看那名书生,一边对四大护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去给小燕子撑场面去。
隐月拍拍晴儿的手,将她往安全的地方轻轻一推,抬脚已经跟在四大护卫身后,直穿过他们和小燕子,来到了那个男子的面前。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左腿一疼:“嗷——!!”
隐月一脚踢上了他左腿膝盖一侧,力道足足用了七、八分,没踢断,但是肿个三五月顺便阴雨天气走不了路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谁也没想到隐月会来这么一出,她出脚的瞬间快准狠,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老爷他们怔怔看着那一身白衣身姿秀美的姑娘,只听她声音极冷极傲:“人都不会做,我想这腿要不要也没什么区别。”
她转身看小燕子,对她笑道:“人渣我已经替你教训了,免得再脏了你的手。”
小燕子联合后面站着的四大护卫齐齐因她这个笑容打了冷颤。
“你、你个臭娘们儿……”腿疼得让那男子站不稳而跪倒在地,他看着隐月居高临下的身姿,恨得咬牙切齿,凶狠地对吓傻了的手下命令:“你们这群废物!还他|妈给老子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打死她!”
手下们因为他的话回过神,立刻三三两两地跑去隐月身边就要出手。而这时四大护卫和小燕子也没楞很久,连忙上去护航,一时间书生的摊子前又乱做一团。
富贵人家的打手也不是个经打的,不到一刻钟时间全体躺下再也起不来,也不敢起来。
公子哥儿一看事情一边倒,连滚带爬地放狠话说明天再来,让手下驮着走了。
街上早就围了好些群众,三三两两自言自语,都知道老爷他们昨天的事迹,觉得老爷他们不是简单的人,那个公子哥儿可能明天遭殃;也有人虽然知道昨天的事情,但是也觉得老爷再厉害也不可能厉害过那公子哥儿的老爹,明天遭殃的可能是老爷他们,纷纷劝说老爷早做准备。
老爷笑笑不语,带着小辈儿们,还有那个受了伤的书生往客栈走回去。
……
“隐月啊,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客栈后院亭子,小燕子夸张地看着隐月,一脸崇拜。
早在大杂院见过隐月神奇身手的尔康、班杰明和紫薇也不免再次惊叹,短短三年的时间,一个姑娘家竟然武力强到如此,令人叹服!
“厉害什么,你的小聪明要是多用在该用的地方,按照你习武人的力道,他的腿能让你立刻踢废了才是。我只是雕虫小技。”隐月难得没说小燕子不务正业芸芸,难得地夸了她还自我谦虚。
“什么啊,怎么又扯到我身上?”小燕子哀嚎不止,觉得人生很灰暗。
“不知道那位书生怎么样了?”紫薇开口问出众人都关心的问题。
客栈的客房门还没开,也不知道那书生身体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
“紫薇,不用担心,胡太医那里有从常太医那里拿的药,而且根据我的观察,那几个打人的手下身手也不怎么样,虽然都是蛮力,但那书生公子看样子经历得多了也会保护自己了,应该并无大碍的。”尔康看过去,温和对紫薇解释,企图令她放宽心。
隐月看过去,挑眉没说话。
看来还真的有武侠小说写的那种神奇功能,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的神技能。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胡太医和傅恒一起出来。
小燕子连忙蹦跳着过去,询问道:“胡太医怎么样?他没事吧?”
胡太医道:“您放心,他身子骨健朗,养两三天就没事了。看样子是三不五时地就被打,身上有旧伤。”
“那……”小燕子往房间里看了看,看样子是想要进去看看。
傅恒阻止她,解释:“您先别进去,他喝了安神药睡了,估摸着要晚饭的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听闻如此,小燕子点点头没有想要进去,其他人闻言也跟着放下了些许担心。
送胡太医至拱门,傅恒转而折回,往隐月的方向而去。
“月儿,为父有事与你说。”他到隐月面前,神情严肃认真。
隐月料到他会来找自己聊聊,因此很淡然地点头应承,跟在傅恒身边走出了后院。
“阿玛。”她随着傅恒停下的脚步站定在他身后,低眉顺眼,低低叫了一声。
傅恒周身气场微变,语气也严肃起来:“月儿,你可知错?”
隐月姿势未变,语气淡淡:“月儿不知犯了什么错,还请阿玛明示。”
傅恒转过身来,看着一向得体规矩的女儿,如今站在他面前却仿佛多了一丝倔强强硬,他心中忍不住又是叹息又是无语。
“那好,为父问你。”他背着手,直言道:“你对五阿哥是否有着男女之情。”
这话问得,直白。
且直白。
直直地戳进隐月的内心,一丝犹豫也没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迹斑斑。
虽然早就能想到父亲会问她和五阿哥之间的事情,却还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接明了地问,一点儿委婉的余地也不留。
她慢慢抬起头,双手在身前交握,双手食指紧紧地勾在一起,泛白发疼。
“是。”简简单单一个字,只有她明白自己内心多么的忐忑。
这人毕竟还是她的父亲,相处了五年有余,虽然自己对他的感情不甚深重,却也因为记忆中的丝丝回忆,对他有着女儿对父亲的天生亲情。
她之前拒绝永琪的好、拒绝承认自己对永琪的感情,一方面确实是因为‘皇宫’和他今后很可能的身份。另一方面却是为了傅恒这个父亲,她不想让傅恒为难,不想让本来就不愿意跟皇家再有什么更甚交集的父母,因为她和永琪的感情,进而变得左右为难,郁郁寡欢,甚至最后对她这个女儿失望。
傅恒静静地看着她抬起来的小脸,一双跟妻子一模一样的凤眸中,透着许久未见的认真和不安踌躇,令他本来想冷硬下来的心肠,蓦地柔软。
这毕竟还是他的女儿啊……
心头肉一般疼爱着的女儿。
他许久,叹息地笑了,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感受到她身体轻微一颤,说:“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