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蹦三尺高,欢呼雀跃的讨好道:娘亲真好!
母子俩手牵手正要出门,却碰见天枢、伽瑜陪阿离来昆仑虚上课,她疑惑的看着阿离道:阿离,你大伯有事外出,这几日不在,他没和你说吗?
阿离茫然无措的摇了摇头,道:没有啊,许是大伯太忙给忘了吧!
天枢和伽瑜向她请安,然后互看了一眼,道:既然墨渊上神不在,那小殿下,我们就先回去吧。
见阿离耷拉着脑袋,桃子灵机一动,相邀道:阿离,既然来了,就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吧,我娘亲要带我去凡间玩呢!
都还是孩子,一听说有的玩,还是去凡间,阿离自然也想去,但又有些为难。
见状,她对天枢道:阿离就随我们一起去,晚点我会亲自送他回天宫,劳架两位和你们太子爷说一声。
如此天枢、伽瑜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同意,先行返回天宫交差。
☆、冤家路窄
带走两个孩子,腾云落在了凡间,又给他们换上凡间孩童的衣服,三个人走在热闹的市集中,她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母亲。
阿离不是第一次来凡间,桃子更是常客,只见哥两勾肩搭背,熟门熟路的找到各种美食。
站在一个卖水果的摊子前,桃子垫着脚,插着腰,挺着小身板,有模有样的和小贩们讨价还价,阿离则负责谈完价后,掏银子付钱。
两人配合的很是默契,她跟在后面,看在眼里,忍俊不禁。
一溜烟儿的功夫,桃子揣着一袋,颜色鲜红的石榴走的她面前,献宝似的递给她,笑嘻嘻道:娘亲,这是我和阿离请你吃的,那小贩说石榴多子~
她没明白过来,愣愣的“啊”了一声。
他眯着眼,咧嘴傻笑,把石榴放回袋子里,没心没肺道:吃了三年抱两!
说问,她惊的瞪大了眼珠子,揪着他的耳朵,惊讶道:这些都是打哪儿学来的,你爹那块木头可教不出这些,说,上哪儿学坏的?
他呲牙咧嘴的低着头,求饶道:娘亲~我错了。
她松开手,软硬兼施道:告诉娘亲,这些年除了来凡间,你都上哪儿玩去了?
揉着自己发红的耳朵,桃子憋着嘴,嘟囔道:十里桃林啊。
她咬牙暗道,原来是那只不正经的老凤凰,把我儿子教坏的,哼!
没好气的对他说道:以后少去,听见没!
桃子知趣的低着脑袋,讨好道:知道了。
虽然伯母是在教训桃子,可阿离在旁看着,心里却感到很羡慕。
经过一家绸缎庄时,她瞥见里面有几块料子还不错,便走进去,挑了几块布子,又买了些毛线团。
等她买完东西出来,兄弟俩已经买了不少零嘴,逛了大半天,她也有点累了,便领着他们找家茶馆休息。
上了二楼,要了个安静的雅座,点了壶热茶,稍作歇息,她正嗑瓜子听着戏,阿离突然拉了拉桃子的衣袖,小声嘀咕着:你帮我问了吗?
桃子愣愣的看向娘亲,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她自然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问道:问什么?
想了想,桃子问道:阿离最近老梦见他娘亲,他想知道白浅上神魂魄如今在何处?
她微愣,迟疑了一下,对阿离淡淡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估计是太想你娘亲了!
阿离怔愣的看着她,良久,执着的问道:我真的想知道,我娘亲现在怎么样…
望着他孩童的面庞,她抿着嘴,眸中冷意转瞬即逝,无奈道:知道了,你又能如何?徒增烦恼罢了。
无法理解她话里的意思,阿离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坚定道:上神,你能让我见她一面吗?
闻言,她的眉宇间闪过不易察觉的犹豫,但稍纵即逝,看了眼在专注听书的桃子,将袖子里的东西默默收了回去。
看了眼天色,她淡淡道:时候不早了,阿离,我送你回去吧。
阿离抿着唇,脸上难掩失望之情,却还是懂事的点头遵从。
路上,她牵着桃子的手,刻意和阿离保持距离,以此来坚定自己的心念。
到了南天门,望着巍峨又高耸的神门,她微微发愣,正巧乐胥娘娘今日从娘家回来,一下轿,看见她的样貌,惊的说不出话来。
阿离上前向奶奶行礼,道:阿奶,你回来了。
乐胥娘娘微微回过神来,神色不宁的看着他身后的人,喃喃道:阿离…你怎么站在门口?今日不用读书吗?
低敛眼睑,阿离小声道:大伯外出了,所以今日不用念书,大伯母便带我和桃子一起去玩了。
乐胥娘娘戒备的看着她,眼里的蔑视之情尽收,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呢喃起来:大伯母?我从未听闻,墨渊上神有成过亲啊,阿离可不许没规矩的乱喊。
闻言,她樱唇勾起,凉薄笑意,童眸倒映鬼魅幻影,冷哼一声,对桃子道:桃子,将来你长大娶哪家女子都好,千万记得别娶这九重天上的女人,这天宫里的女人手不能扛,肩不能抬,养在深闺人未识,只有一张姿色平平的脸,和巧言令色的嘴。哼,自我感觉良好,也不知这莫名其妙的自信都是打哪儿来的。
她故作哀愁,垂眸间冷意闪烁,面上却是笑颜如花,对桃子语重心长道:绣花枕头烂稻草,将来万不可娶这样的女人回来,让你娘我看不起。
桃子倒吸一口气,惊讶道:原来这九重天的女人那么没用啊?那我可不喜欢,我将来要找娘亲这样,能文能武,震的了魑魅魍魉,压的住百鬼千魂,连战神爹爹都怕三分的女子。
她莞尔一笑,启笑娇媚容倾城,看着儿子,夸赞道:有志气!
乐胥气的不行,仰起下巴斜眼瞪着她,拉起阿离的手,没好气道:阿离,还不快跟我进去。小心人家又把你的魂勾走了。
她冷笑起来,眼瞳透着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扎得人心发慌,魅惑道:阿离的魂,我暂时是不会勾了,不过乐胥娘娘的魂,我倒是很有兴趣。
语毕,乐胥娘娘身子一颤,心中有些害怕,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赶忙将阿离一道儿拉进了南天门。
望着绚丽夺目的南天门,她的眼里悄悄闪起阴冷的笑意,暗道:我看你们还能得意多久。
被奶奶拉回洗吾宫后,乐胥娘娘当着夜华的面,不满道:那个泰山王,到底安的什么心,夜华,你怎么还让阿离和她在一起,她可是连帝君都敢扣的人。
夜华一愣,轻抬眼睑,看向阿离,道:阿离,你今日不是去昆仑虚了吗?
不敢隐瞒,阿离只好如实将前因后果讲了。
听完后,乐胥娘娘更加不悦,鄙夷的说道:也不知是不是使了什么阴鬼邪术,竟连墨渊也被迷的神魂颠倒,方才我还听见阿离喊她大伯母,连亲都没成…就急的孩子都生了…简直…
夜华冷冷打断道:天规规定,任何人不得妄议上神,母妃,请慎言。
闻此言,想起墨渊的身份…乐胥只好收敛了些。又叮嘱了几句,便兴讪讪的回了自己的宫。
☆、前缘纠葛
晚上她正准备歇下,桃子就抱着小被子跑了进来,奶声奶气对她撒娇道:娘亲,我想和你一起睡。
她躺在卧榻上,嘴角扬起,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温柔道:来吧。
得到准许后,桃子眉眼欢笑的将被褥丢到卧榻上,手脚麻利的爬进热乎乎的被窝。
她笑着揽过儿子,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母子俩温馨的躺在被子里。
过了一会儿,她低头一瞧,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情不自禁的轻抚那稚嫩的睡颜,感叹道:这眉眼轮廓,和墨渊还真像。
想起墨渊,她心里有些不安,也不知他在神洲怎么样了?——————
从神洲见太原圣母,墨渊并没有直接回昆仑虚,而是绕道去了篙里山。
秋天,枯黄的树叶从树上掉了下来,在空中翩翩起舞,最后落在地上,一蓝一黄两道儿身影,并肩走进火红的枫林。
红叶在微风中轻轻地抖动,不时飘飘悠悠地落下来,给大地铺上了一条红色的地毯,置身于林海之中,会让人感觉自己忽然变得十分渺小,漫步走来,两人都一直沉默。
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正从密密的松针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梁父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眼中绽放出一种喜悦的光,侧过头对身后的人道:今日来找我,到底什么事儿啊?
太阳是那样明亮,亮得更加柔和,云是那样无暇,给人一种玲珑剔透的感觉,看到这明澈的秋,墨渊的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勾唇一笑,道:我想知道,她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儿,又为何会成为泰山王?
微眯了眯双眼,眸光盈满笑意,梁父调侃道:你不是刚从神洲回来,难道你没问太原圣母,还是她没同你说?
抿了抿嘴,他柔声道:没错,我确实去了神洲,但太原圣母说,梁父比谁都清楚,让我来问你。
闻言,梁父嘴角上扬,惊喜道:哦,是吗?
他颔首微笑。
梁父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母女俩都是撅脾气,谁都不肯先低头。
他依旧浅笑,风清云淡道:梁父和她们,认识很久了吧?
长叹一声,梁父望着天空,缓缓道:是啊,我和她母亲认识很久了,至于子瑶,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那时她还是尊贵的神洲王姬,是太原圣母唯一的女儿,也是盘古留在世间唯一的血脉。天之骄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丫头从小多思好动,就像云中的雁,关不住。太原圣母对她的管教颇为头疼,既严厉又疼爱。
梁父的神情变得黯然,唏嘘道:太原圣母怕她孤单,收养了族里一名叫瑶姬的孤女,两人孩子互相作伴。瑶姬长大后,生的十分明艳动人,她对凡间的种种充满了好奇,不肯老老实实地待在姑瑶山上,就经常化身成各种形态在凡间游走。一次偶然间,她邂逅了一凡间男子,自此便动了凡心。
听到这儿,墨渊并不以为然,心中已有预感,估计是女仙思凡惹出的祸事吧。
梁父温柔浅笑,找了块大石座下,支起一条腿,对他调侃道:后来嘛,你也猜的到,惹出一桩情意缠绵的仙凡之恋。
墨渊站在一旁,安静的继续聆听着,梁父掏出腰间的酒囊,饮了一口,淡淡道:瑶姬是太原圣母养女,金枝玉叶又是女仙,她自己也清楚仙凡有别,若真想与那凡人在一起,必定困难重重。太原圣母更是不会轻饶了那凡人。
偏巧这时天上出现了十个太阳,炙烤大地,弄的生灵涂炭。众仙无计可施,只好求助于太原圣母,希望能用神洲那把盘古留下来的极乐神弓,把太阳射下来。
瑶姬想乘此机会,让那凡人立功,于是将神弓偷走,送去凡间。弓丢,太原圣母十分震怒,事关天下苍生能否得救,所以负责保管的神弓的子瑶,因而受罚,关在盘古山上闭门思过。
墨渊心里一惊,眉头紧皱,低声道:后来呢?
拢了拢发冠旁的流苏,梁父虚叹口气,带着几分无奈,继续道:后来…后来瑶姬和那凡人相恋之事被人发现了,继而偷盗神弓一事大白天下,太原圣母得知后大怒,下令剔去了瑶姬的仙骨,除了她的仙籍,打落凡间,而且生生世世都不准她再位列仙班。哎~~情误人啊!
墨渊眉头紧皱,惴惴不安的,追问道:那子瑶呢?
见他如此紧张,梁父勾起一抹似若非有的微笑,望着他笑而不语,双眸涟漪尽显,
☆、前因后果
梁父眯着眼,仰天看了眼明媚的天空,哀声缓缓道:子瑶也因此犯下一个不可饶恕的罪…
盘古之心悬于天地之间,并与天界清气所钟之地连接,因清浊交汇而生“神树”,成为天界生命之源。得知瑶姬被贬,不忍她在凡间被浊气所污,永堕轮回。子瑶竟将神树上结出的“圣果”摘了下来,偷偷给瑶姬带下凡,结果,你可以想象……
沉吟片刻,墨渊面色凝重的问道:所以,她因此被罚来了冥界?
嘴角扬起,梁父冷冷一笑,神色慵懒,那眼底深处却是绝对的冷酷,对他道:太原圣母将她打入了十八层地狱,而且是无期之判。
闻言,墨渊的心如同跌入寒冰之中,透彻心扉,怎能如此狠心对自己的女儿!
梁父脸露哀愁,无奈说道:十八地狱,是以受罪时间的长短,与罪行等级轻重而排列。
其一日等于人间三千七百五十岁,三十日为一月,十二月为一年,经一万岁,也就是人间一百三十五忆年。逐次往后推,每一地狱各各比前一地狱,增苦二十倍,增寿一倍,到了第十八层,简直苦得无法形容。
梁父薄唇微抿,一双乌黑鎏金的眼不经意地扫向他。
墨渊的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乌云密布,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只觉得喉咙涩的发疼,怔愣的看着梁父,难以置信的哽咽道:那不就是…永不超生嘛!
简单四个字,却仿佛道尽世间最深的冷漠。
直到此时,墨渊才明白,为何她总是忽冷忽热,时而烂漫天真,时而又狠辣霸道。
原来,她曾经历过这么多的心酸苦楚………佯装冷漠无情,其实是想掩盖自己内心的柔弱和无助。
难怪,她那么溺爱桃子……
他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来,恍然间想起一事,惊讶道:她没了仙身,又如何成为泰山王的?
梁父微微颔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