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扮醉不糊涂,先把他们觉得意见最大的节礼一事从一概免了变成除了四时礼节之外,为了填补亏空,从上到小都不用筹办寿礼,给节度使与京里的,都由布政司贾大人自行负责。
但大人出于公心,承担了此事,大家就要更加尽心尽力得帮助大人。
来的女眷并不多,王桂枝发现她们都挺好说话的,就让着她们吃吃喝喝,以招待朋友一般饮酒作乐,最后自己倒是快吃醉了,她便借着更衣的机会,让李纨陪着她们,自己让彩云彩霞陪着坐在乌蓬船上,让船娘摇得离舞台远些,锣鼓宣天的,她酒气上涌,觉得有些吵闹。
“太太,您怎么那么实诚,明明我们都给您换成小杯,还让她们只给您倒了五分满,可这也挡不住人家一来敬,您就一口一杯的灌啊!”彩云是嫁了人,但因王桂枝身边事多,她自己也愿意跟来,所以除了发型有些变化,每隔几日她出去睡之外,跟以前一般无二,对着王桂枝她也是有话就说。
彩霞见太太连胸前扣子都自己解下来一粒,便拿帕子给她摇着风,“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我见也有两位夫人像是吃醉了呢。”要是好端端来赴宴,竟要醉熏熏让她们回家去,是不是不太好……
王桂枝吐出口气,打起精神说道,“让她们别再上酒了,换成解酒汤跟茶,一会儿吃完腊八粥,先安排妥当人把女眷们一一送回去。至于爷儿们,不用管,反正就算是烂醉如泥了,博味楼也有地方歇息。”
要是可以,她真想来个ktv啊,一时她望着由灯笼光罩着微微亮的水面,心底响起了月亮之上……
“敢问船里的是哪位娘子!能否出舱一见!”
王桂枝还在犹豫在自己的贴心丫环面前能不能突然开腔,就听到有腔清朗之声传来,不等她想这是谁,莫非是哪对小儿女走散了,就听到船娘呵道,“哪里来的登徒子,走开!”
“这位姐姐别生气,我们这就走!”
“快别胡闹了,候兄!大人们可都没有散呢!”又有个低哑些的劝着。
那人却像是吃了酒,“怕什么,凭什么他们就能先去一睹九大美人的芳容,那个头名柳绿珠在博味楼里陪着高官们,我没话说,可还剩下九个呢,总不能我来得晚了,没看着热闹,连口汤也喝不着吧!别拉扯我,干嘛,我就想见见还不行!我给钱,我给钱啊!”
彩霞气得双脸通红,“可恶的男人!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这不是把她们当成□□了!
王桂枝却是笑出了声,旅游的时候经常看到游客们拉着表演人员拍照,男女皆有,就像去泰国就去看人妖,不过是好奇心罢了。这变相证明她这个节目安排不错啊,以后还可以继续办。嗯,说不定能收收门票?还可以办举投票?……
一边想着,她安抚着彩霞,“这有什么,这乌蓬船上又没刻着名字,他们来凑热闹的误会就误会了。”
彩霞点点头还没出声,外边的候兴却是耳利,一下子就听到了,觉得声音悦耳动听,欣喜万分道,“这位娘子好生讲理!”
不知道究竟是哪位美人,他清楚今日博味楼里还有些官眷夫人小姐,一时更是浮想连翩!越发想着能一览芳容,说不定还可以成就一场才子佳人的姻缘!
船娘乌犀却是急了,这几个该死的公子哥,本来太太找个空当坐船散酒,没想到让他们的船给拦住了,还敢口言不敬,她深怕到时候这些小爷喝多了酒更要胡闹,拿起身边的竹竿就敲了过去,想吓他们一吓,把他们撵走,“快躲开!”
却是没躲开!
虽然她的竹竿并没有碰到那“三明瓦”船头上的几人,却是凑得最近的候兴被突然晃至眼前的黑乎乎吓了一大跳,自己大叫一声转身趴在船板之上,却连累他身边两个正劝着他的友人,一个好悬趴在了船沿之上没掉下船去,另一个渠源却是没抓住掉进水里。
“呀!”船娘被吓得呆立在场。
王桂枝听见声音不像,没让彩霞出舱,自己让彩云照着灯走出来细问,“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有人掉下船了!”船娘哭泣着。
“什么?”王桂枝看着这水,也不知道深度如何,顿时焦急,“快救人!你会不会水!”
“会,会,我会水!”船娘这才赶紧跳入水中救人。
王桂枝取下船头的灯对着那面吼道,“有人落水了,有熟水性的快救人!你们剩下的人赶紧准备下热水姜汤。”腊八时节,天寒地冻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大船上忙有两个船夫也跟着跳了下去搜救,好在虽然事发突然,此处水流平静,也只是几句话的功夫,没多此渠源就被船夫救回到他们船上,吐出几口水擞哆着还拱手朝王桂枝这边致意道谢,才被裹拥着进了船舱。
没闹出大事就好,王桂枝让彩去取两个打赏荷包掷到对方船上,“天气寒冷,船夫下水救人有恩有德,请拿去烫两杯热酒暖暖身子。”
两人全身湿透的船夫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好事,抖着打开荷包一看,竟有好几个如意花样子的小巧银果子,顿时想磕头道谢,却只见船已经转头往小观楼而去。
王桂枝见船娘冻成那样还在撑船,可是她们别人也不会,还是尽快让她把船摇回去才行,“回去赶紧泡个热水澡,多喝点姜汤。”
“是。”
好在太太没有责骂她,乌犀已是感恩,等王桂枝下了船,她便赶紧跑去找自己的爹娘,博味楼有专门给工人们洗浴的地方。东为男,女在南,他们自己人,只要给两文钱就能有一大桶热水,你进几号房就帮你倒进哪号管里,到了房号,轻轻扭一下水桶上方,头顶上就有热水下来,方便又舒服。
李纨见太太回来了,忙站起来搀扶,见她脸儿也是红红,王桂枝小声问,“怎么还再喝吗?”
“没有,只是酒性上来了。”李纨见太太离开就没上酒,心知是太太交待了的。
王桂枝轻点一下头,冬天天黑的早,腊八过了就是年,博味楼的东西再好吃,也没有在自己家里吃的舒心,还是早点解散,到底因为刚才的事有些扫兴。
“大家来尝尝我们博味楼的腊八粥。”
随着她说话,六个丫环们都端着托盘上来,将一个个锦当春□□小碗送到各位夫人们身上边。
就算是已经吃了不少东西,毕竟这小碗俊的可爱,勺子也小巧,不过三四口就吃尽了,在场的都用了,又说了些场面话,便一一告辞而散。
贾政端着架子坐在二楼上,只与几县的知州们闲谈着,一时有人在他耳边道,“老爷,太太那边用完腊八粥已经散了,正要回家去。”
“唔。”
他顺着栏杆看了一下贾珠,觉得也差不多了,“我们也上腊八粥吧。”
“是。”
元春在家里看了会儿书,新补上来的丫头黄钟又捧上一座烛台给她照亮,“大小姐,太太常说白日里读书好,夜里助眠可略瞧上几页,不能总看,免得把眼睛弄坏了。”
“嗯,你让厨房备着热水,我看今日他们回来,定然都是要洗漱的。”她披上件玉堂富贵的大毛衣服,先去隔壁看了看弟弟们,见他们都睡的香甜,连同旁边榻上的小小厮们都瞄了一眼,果然跟妈说的一样,像小萝卜头似的。
本来宝玉美玉同胞而生,亲厚非常,本来是同卧同行的,但妈不怎么愿意给他们身边放小丫环,除了奶娘媳妇们,都准备的半大不小的小子,她就干脆回了父亲母亲,把妹妹美玉接过来跟自己一屋住。
果然如元春所说,没等她睡下,就听见动静。
王桂枝跟李纨先回来。
“你也吃了酒,自去洗漱歇息吧。”忍住想要打嗝的酒气,王桂枝让李纨先去休息,见元春屋里还亮着灯,便走到屋前问着,“怎么还没睡?”
“马上就睡了。”
“好孩子,快睡吧。”
元春听了王桂枝这一句话,心定安恬,换上睡衣窝进被窝里,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贾政洗完进了屋,就看夫人靠在床头凑近烛火正写着什么,“怎么还不歇息,夜里写字,当心眼睛。”
“我记下来怕忘了。”王桂枝几笔写完,这铅笔还算好用,就是有时候觉得颜色太淡了点,她放下东西,让开位置让贾政躺下,兴奋得问道,“怎么样?你那边顺利吗?”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了一大篇有关于官场斗的,但看来看去都觉得不像,所以还是免了~大家能看明白有这样一回事就好~(这弱点等我再看些正史书以后慢慢填补,努力!)
第106章 学院
夫妻俩床头上交谈起来,贾政知道夫人为这一场热闹喧嚣而付出的努力; 今年山西库里会加上三万五千两银子; 其实可以说完全是夫人的功劳。他还不得不从其中拿出两万两出来分给下官们; 让他们都按级有所分润; 让他们知道跟着自己办事; 就有汤喝……而最辛苦的夫人; 用整个博味楼给他造势安排; 要是知道自己还要把钱分给那些人,心里肯定不好受。
“贾珍交来的银子,你收着吧。”
多少能弥补一点儿夫人的开销; 贾政想着今天的开销就有些头大; 流水般的席、还有戏酒,在对了好几次要填补的亏空之后,他都恨不能让那些人不要吃了; 把银子折现让他缴进库银!
王桂枝点了下头,说实话,博味楼现在没开张; 建筑的时候就不用说了; 毕竟比真味馆大; 她的要求也跟着变了很多,真味馆的收益几乎都填进去了。
“再过几天,我们封印了,我也能好好陪陪你们。”
打从来到山西,连一家人一起吃饭都没几次。
“嗯; 准备完年终总结,我们就要过年了。”王桂枝听他说到这个,眼皮也渐沉重起来,原来又是一年了呢,时间真的过得好快。
因渠源落水,候兴等人就是再想在博味楼凑热闹,也不由赶紧先送他回家,免得他冬日入水着凉生病。
他母亲祁氏见状忙让人抬热汤给儿子浸浴,又赶紧让厨房做驱寒汤,同时斥责跟着小儿子的随从们,“你们是怎么看少爷的?这么凉的天,怎么让他掉进水里去了?”
随仆们不敢胡说,总不能说候少爷想一睹十大美妓的风姿,结果调…戏错了人,让人家船娘一杆子打过来,让他们家少爷受了鱼池之殃吧?小少爷虽然脾气好,可却不喜欢他们多嘴多舌的。
“哼,怎么还不说!以为不吭声,我就不会罚你们了?”祁氏见他们这样子更生气,老爷去陪新来的布政司大人,名额受限,只带了大儿,为了怕小儿子觉得他们不公平,早早弄了条船让他到时候也能去看热闹,还让他带着朋友们一道去,谁能想到他居然掉到水里去了!
寒冬腊月,水凉彻骨,她的源儿要是被冻坏了可怎么办!
“娘!我又不是泥捏的,不过是不小心掉落下水,那水也浅,就只是衣裳打湿罢了。”渠源披着头发出来,顺便给了跪在地上小厮们一个眼神,他们就静悄悄退了下去。
果然儿子一出来,祁氏就顾不得训下人了,“源儿你怎么不多泡一会儿,快快,把驱寒汤拿来,呀,这头发上还滴着水呢,快拿毛巾来给少爷擦干,把笼炉移过来烘烘……”
渠源由着娘吩咐着,反正娘的嘴巴是停不下来的,果然不一会儿又问他,“今天热闹不热闹?”
“热闹!好多人都去了!天快黑的时候,博味楼还散腊八粥送给那些人吃,我也尝了,味道非常好!”渠源认同道,新来的布政司大人果然格局不同,心系百姓,“娘,以后您也能去博味楼的。”
“娘去那里干什么,尽是些臭商人当官的。”祁氏摸着儿子的一头青丝,老爷是经商的,当初有了大儿这个根儿,就更是时常三五年不着家,如今这个小儿子是她近四十才得的,爱的如珍似宝。
渠源笑道,“那博味楼可不一样,它有一条道只有女宾可以过,由船娘拿乌篷船摇到小观楼里,吃菜看戏都行。”
“真的呀?”
祁氏也顿时来了兴趣,要不是有宴会请人来家里摆戏唱曲,有些地方眼看着老爷的生意越做越大,她倒是没以前那样出门方便了。
“嗯。”
渠源想着博味楼果然名不虚传,就冲着它的戏台就明白真是与众不同,他们当时在船上离得并不是很近,人却看虽然不是十分真切,声音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腊八已过,还有十来天就是小年,到时候我们也会封印封笔,什么事都等到过完年再说。但是库中什么情况大家都很清楚,我贾政新到此地,收到的第一笔税金,就拿两万五千两出来给大家过个好年。”
贾政端坐于堂上,看着他说出这句话之才露出一丝笑意的一些州官们,心里实在苦笑,接着更加严肃道,“另外有一件事要交待你们,在封印之前,你们各府州县都要给我上个折子,咱们山西三百多万两的亏空,到底要怎么个填补法,就算是每个人都分任务,也是定要完成的,要是摊到你们头上 ,你们自己要如何办理?”
他站起来朗声道,“这是皇令,也是贾政要拜托大家的最重要之事!我携妻带子全家上任,就是为了表明我的决心。你们若还是想偷懒耍滑,弄虚做假,让贾政完成不了皇令,就别怪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