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安自己动手,掐解树的人中,另一只手用指甲使劲扎着她的指尖,然而解树没有丝毫的反应。
“这可如何是好?!”嬷嬷如热锅上的蚂蚁,没有办法。
“解树!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还是一个母亲,醒过来!把孩子生下来!”祁长安拍着她的脸颊,大声呼唤。
“我命令你醒过来,把孩子生下来,听见没有!醒过来!”。
下手的力道大,声音也在升高,解树慢慢的睁开眼睛,涣散的眼神渐渐凝神“长。。。安?”。
心中松了口气“王昭在来的路上,他一定会来,你要加油,把孩子生下来”。
解树眼中一亮“他。。。会来?”。
“会的,听话,用力。。。把孩子生下来,解树”。
痛意再次袭上来,解树紧紧抓住祁长安的手,没有克制的叫出声。
“对,对!就是这样,再用力!”嬷嬷仿佛看到了希望“看见孩子的头了,再用力啊,尚宫大人”。
“呃。。。啊~!!”。
祁长安的手被抓的惨白,几道血痕出现在上面,在解树痛苦的喊叫中,终于迎来了孩子的啼哭声,响亮而干净。
解树终于得到解脱,弓起的身子重重跌落回去,如缺水的鱼儿一般。
“恭喜贤妃娘娘,是个小翁主”嬷嬷眉开眼笑的抱着婴儿,却跟祁长安道喜,然后开始给婴儿净身,看来她也是个聪明人,知道用孩子讨好祁长安。
祁长安没有在意她说的话,笑着对解树道贺“听到了吗?是个女孩,恭喜啦解树”。
解树却回了一个牵强疲乏的一笑,眉毛像是忍着剧痛似的皱着。
“天啊,血崩了!”产婆一声惊呼。
祁长安闻声走到床尾,将被子掀开一角,只见光滑纤弱的腿下,红色的血漫开来,没有止住的趋势。
太医顾不上礼节了,进来看了一眼,遂即脸色沉了下去“不中用了。。。”。
场面寂静下来,祁长安凝眉,抱过嬷嬷手中被裹好的婴儿“你们都下去吧”。
“是”。
祁长安放轻动作,坐到床边,脸色没有丝毫的伤感之情,带着暖意“看,这是你的女儿,眉眼跟你很像”。
将婴儿放到解树的臂弯里,解树努力动了动,侧身环住自己的孩子,眼中泛起湿意“她。。。好小啊,软软的,还皱皱的”。
她指尖轻轻点着婴儿的小脸,好怕一个不小心就弄伤了她。
“为她取个名字吧”。
解树笑容顿住“不了,还是你取吧。。。。我。。已经不再是她的母亲了,没有资格”。
“怎么不是?她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
“长安。。。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时间做她的母亲了,还有。。。永远也别告诉她,她的母亲是一个胆小,软弱,没有尊严的存在”。
“你现在这样是在留遗言吗?”。
“不止,而且我。。。还是在托孤啊。。。”解树笑着打趣,眼中尽是伤感。
“明伊去了,王银离开了,王郁不在,现在。。。连你也要走吗?”。
“抱歉。。。对于曾经给你的伤害,对于现在给你的重担,我很抱歉,但是长安。。。我等不到他来了,也不想等了,在这个世界。。。我只能信任你了”解树流下泪。
“等我死后,将我火化掉。。。安放在哪里都好,只要能离开这。。。好遗憾,没能看看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
解树看着屋顶,笑着诉说自己的身后事“我庆幸自己。。。。能来到这里,认识你们”。
稳重成熟的王武,冰冷强势的王尧,可爱好动的王银,洒脱专情的王郁,英勇却柔情的祁长安,圆滑小气的王垣,温柔腹黑的王旭,还有。。。。痴心错付的王昭。
这些人,相处的每个片段都在脑海中一一闪现。
“但是来生,我要把你们全都忘掉,所有人。。。。”。
解树声音弱下去,直到声音退去,没了呼吸,永久的闭上眼睛。
怀中的婴儿像是感应到了母亲的离去,大声地啼哭起来,祁长安静静地看着解树的‘睡颜’,耳边是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
手搭在婴儿的身上,轻轻的拍着“别哭了,让你娘亲安详的离开。。。好吗?”。
似是听懂了祁长安的话,感受到了悲伤渐浓的氛围,收起了哭声,小小的抽泣着,鼻子皱着,小小的嘴唇嘟起来,眼角挂着泪珠。
“真羡慕你啊,完全没有忧虑,不知道世道的无常,不知道人心的险恶,体会不到悲欢离合”目光转到解树身上,她的脸上还带着释怀的微笑。
“你母亲在这里经历的忧愁大于欢喜,你要记住,她是个普通人,她勇敢,坚毅,傻傻的只剩爱情的姑娘,你要记住她”。
祁长安还记得,那个被刀剑吓得痛哭流涕的小女孩,还记得她一脸严肃神秘的嘱咐自己远离御花园,还记得她在刑场之上如浮萍一样的迎接死亡,还记得。。。她卑微的爱着一个人,却勇敢无谓的做了伟大的母亲。
“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认识你,也没有后悔救下你,解树。。。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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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荒郊,一个简陋到不行的草皮厚重的摔在地上,草皮上带着一团血迹,边缘露出黑色的头发还有白色的衣角。
高手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一脚踩在皮草上,碾了几下。
“已死之人还是尊重些好”王贞面无表情。
“将军久经沙场,我还以为早就看淡了生死呢”。
“对于死者都是要怀有敬畏心的,况且。。。。他跟我无冤无仇,实属凄惨”。
“我现在就回宫回禀陛下,将军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陛下吗?”。
“不用了,我跟你一同进宫”。
王贞最后看一眼草皮中刚刚露出的手指,一枚被血染透,看不出原样的戒指,王贞淡淡的移开视线,与高手一同离开。
寂静诡异的荒郊,下起了大雨,雨水无情地砸在皮草上,血水沿着下坡四处流淌,手指上的木戒被大雨冲刷,颜色淡去,光滑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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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皇甫莲花从椅子上站起来,焦急地看着下方跪着的蒙面人。
“是卑职亲眼所见,王郁被抛尸在荒野森林里,血水流成河”。
皇甫莲花又跌回座位,面上混合着伤心、无奈、感叹,最后被快意的表情取代。
“祁长安啊祁长安,我虽然不能动你一丝一毫,但是你最爱的人暴尸荒野,没有比这个更能折磨你了吧”。
怡悦的长叹一口气“你就是命定的天煞孤星,现在你的身边还有谁?谁也没有,哎~~真想看看不哭战神的眼泪是什么样的”。
王宫被一片宁静的黑夜笼罩,里面的人各怀心思,在角落里,被封印的洪荒只等着一个时机,一旦时机将至,它将会涅槃重生,不惧鬼神。。。。。。
☆、81 寻回她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跨越时代,跨越爱恨的离奇之梦,在梦里我遇到了很多人,发生了很多事,曾快乐过,悲伤过,逃离过,死亡过。。。。。。
里面的人我想摆脱,里面的遭遇我想停止,所以。。。让我醒过来,从梦中逃离出来。
慢慢的睁开双眼,白茫茫的一片,模糊褪去,余光中的纱帘翻卷着,阳光落在脸上,好不真实。
夹着仪器的手指艰难地动了动,找回身体的掌控权,慢慢的坐起身来,身上的病号服让自己感到迷茫。
手指摸过头发、眼睛、脖子,最后落在床边趴着的女人身上“彩。。。彩玲。。。”。
声音沙哑的连自己都惊到,趴在床边的女人感觉到了什么,手下一模,没有摸到东西时立马抬起头来,与坐在床上的人对视。
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夏珍?夏珍你终于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女人喜极而泣,伸手撩开夏珍的刘海,心疼的抚摸她苍白的小脸。
此时病床上坐着的女人就是高丽时的解树,也是二十一世纪的高夏珍,高夏珍眼神有些迷茫,整个人感觉反应慢半拍一样“。。。。妈?”。
“嗯!你终于醒过来了,你都已经睡了整整五天了,妈还以为。。。还以为,你还要一直睡下去呢”。
夏珍妈妈抹着泪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你肯定饿了,这么久都没有好好吃饭,我现在给你小姨打电话,给你煲些粥,等着啊~~”。
夏珍妈妈说完就拿着手机出去了,病房中其余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都惊奇的看着醒过来的高夏珍,投以善意的微笑。
而高夏珍却没有一丝雀跃的心情“五天?我。。。睡了五天吗?可是怎么感觉过了很久。。。还有。。。彩玲。。。是谁?”。
【近日,一座古墓被挖出,据专家勘测,这墓的主人就是高丽王光宗,墓中的陪葬物品都十分的珍贵稀有,竟还有接近现世纪的发明记载,另外在光宗主墓中,只有一副精心保存的画轴】
墙上的电视机传来极小的声音,但却莫名吸引了高夏珍的注意,她看过去,一副被层层包裹的棺椁占据整个画面,她的心口痛了一下。
【画轴之上画的是一位妃子的画像,令人可惜的是画像面部被损坏,现在这幅画轴还有出土的相关珍宝被送到了最大的银安博物馆,相信不久,画像上的美女会被高科技恢复,到时为大家揭晓‘光宗唯一陪葬’的秘密】
棺椁画面被换成了那副画轴,旁边的小字她没有注意,只看到一位曼妙红衣的女子跃然纸上,她双手持剑,一个舞姿展现在那里,看不清面容,却带给高夏珍压倒式的压迫感。
一幅幅画面强行在脑海中闪现,清晰之极,除了。。。。面容。
一个红衣女人俯身拍了拍另一个女人,后者挣扎着,前者用力拿开她挡着的手,手后的脸上全是泪水
那个红衣女人扶她起身,轻柔的拿掉了她头上的几片叶子,看着她温柔的动作,另一个人有点呆愣住了(三十章有提及)。
画面一直是围绕着她们两个人,她们是谁,为什么这么熟悉,她们是谁?为什么要在自己的记忆里?!
王宫、刑场、荒郊放逐,大脑欲裂一般,自顾自的放映着‘影片’,高夏珍捂着头,嘴唇开始颤抖。
直到。。。。。‘做我的女人,我可以给你除了爱情以外的所有’。
‘你爱我?那就给我生个孩子吧,我会永远把你留在身边’。
‘把这个孩子给她,你回去继续做你的尚宫’。
‘别指望用孩子威胁我,我可以给你的,也可以亲手毁掉’。
‘我为什么这么对你?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吗?只是因为你像她’。
男人清冷绝情的话挤掉了那些画面,可是却让高夏珍浑身颤抖,身子蜷缩到一起,瞳孔晃动,一股悲伤痛心之情蔓延开来。
“王。。。。王。。。昭,王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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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你敢告诉她王郁去哪了吗?你敢说吗?!”。
“我再说最后一遍,滚回你的寝殿”王昭坐在主座,冷眼看着皇甫莲花。
“呵,不敢了吧,你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就不怕有败露的一天?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王昭一下子站起来走近皇甫莲花“你有什么证据?再说了,我王昭做的事情,就不怕有败露的一天!”。
皇甫莲花冷笑“你承认了吧,是你派人杀了王郁,不,应该说就是你杀的他”。
“他早在一年前就应该死了,更不应该活着回来,是我杀的又怎么样?”。
“哈。。。哈哈哈~~”。
皇甫莲花开心的样子让王昭皱眉“你笑什么?”。
皇甫莲花笑着指着他“我笑你机关算尽,至亲可杀之后,换来的只是恨,你不惜一切的那个人此时就站在门外,真想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啊”。
王昭听后一惊,急忙推开殿内的大门,可是门外空无一人,却留有几缕淡去的栀子花香,心中一紧。
“哎呀~走的这么急?这也不是她的风格啊。。。啊我知道了”皇甫莲花假作忧心道“今天是她毒发的日子吧,这可难办了,人家死都不想见到你呢”。
王昭转身抓住皇甫莲花的手,毫不怜惜的拽到身前,眼神带着杀伐“你都跟她说了什么?”。
皇甫莲花毫不畏惧的仰视他,脖子上的红痕露出来“陛下,我告诉她的不都是在你口中得到证实了吗?”。
“皇甫莲花!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杀意重了。
皇甫莲花笑的风情万种,但是眼中悲怆、伤怀之情流露出来“我从小就喜欢你,在你流落到庆州之前就念着你,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成为了你的王后,可你又曾正眼看过我?!”。
“既然得不到就毁掉,王昭,这不就是你爱人的方式吗?我毁不掉你,就毁了你最爱的人。。。”。
皇甫莲花的真情表白王昭看在眼里,听进耳里,却没有放在心里,松开她直接走出去。
对着他的背影,皇甫莲花含泪大声道“你们之间不会有好结果,你们之间只剩下互相伤害,你会害死她的,王昭!你注定得不到爱情!你注定孤独终老!这是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
“封锁王宫,搜遍每一个角落,一定要把贤妃给我找出来!”王昭一声令下,王宫内的宫女、内官、侍卫、禁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