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安挣扎了好久,终是抽回自己的双手“祁长安不在这里!”高声反驳他,随后又平静的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柳华萱,是你苦心孤诣创建的女人,陛下不要再叫错人了”。
“祁长安是你,柳华萱也是你,我为了创建好这一个女人,花费了多少心思,动用了多少人力,财力,为什么就不能换来你一个微笑、轻语呢?!”。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那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一冲动,王昭急着问她。
“自由”。
王昭愣住,久久看着她。
“我什么都不要,就要自由,你可以给我吗?”没了之前的强势,祁长安商量着问他。
王昭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拧着眉,红了眼眶“我还要怎么做。。长安。。。。你还要我怎么做?”。
王昭突然卑微的语气,让祁长安始料未及,他接着说“王郁可以陪你生死与共,我也可以,甚至王银的痴心等待我也可以做到,我为了你隐忍在王尧的威胁下,做尽坏事,我也为了你等了五年”。
“为什么就不能得到你一丝一毫的在意,你告诉我。。。我还要怎么做?才可以在你石头一般的心上留下一分位置!!”。
极力克制的低喝,拉过祁长安的左手,举高,把祁长安带近自己的身前,她看着近距离的王昭,看他俊冷的脸庞滑下的清泪,怔了神。
她这是第一次听王昭提起,他为了自己,屈服于王尧的事情,她没想到王昭这么个嫉恶如仇,不甘心被掌控的人,竟然做到这个地步,竟不知道该如何把话说下去。
袖子无征兆的滑到臂弯处,王昭的余光不小心瞥到她小臂上的红色朱砂,一下子如雷击中般,之前的悲愤化为震惊。
“你。。你这个。。。”。
祁长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下一秒快速的抽回左手,袖子遮住手腕,她侧身不想看王昭眼中过分的炙热。
“我还是可以完整的拥有你是吗?!”王昭激动的毫不掩饰的直言表达。
“。。。。。”。
“我还有机会!”。
闭目长叹一口气“不,你没有,我不是完整的。。。我的心不在这,王昭。。。。你放过我们?更放过自己。。。不好吗?”。
不要再彼此互相折磨,我们累了,你也累了。。。。
王昭没有回答,直到门外有人敲门,才打破平静,一道轻却不能忽视的声音响起“陛下,偏殿的那位突然昏迷,状况不是很好”。
☆、77 命运的不可逆
只有经历了一切,才知道,原来未曾拥有过的才是最美好的,我愿这今世的纠缠羁绊都化作浮萍,随清风涟漪而去,不再复往。。。。。。
踏进偏殿,这里除了清冷以外,东西尽全,太医都已经离开,解树的贴身婢女看到来者,急忙行礼迎接。
“贤妃娘娘”。
“都退下吧”。
屋里静悄悄的,莲步走到床边缓缓坐下,看着瘦弱苍白的人儿,素手轻轻落在解树平坦的腹部,哪知道睡着的人突然惊醒,眼中是还没收起的惊恐。
解树刚从梦魇中醒来,看清祁长安坐在身边,一身嫁衣红裙,脸色放缓下来,暗哑着嗓子“今天。。。不是婚礼大典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我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个形式”。
继续道“我还从不知道你的身子已经这么弱了,好好调养吧,要不待你生产那天可怎么办”。
解树眼神暗沉几分“他。。。没有来吗?”。
祁长安“你就想这样自怨自艾的在这‘冷宫’里过一辈子吗?就因为你爱他?”。
久久没有回答的解树突然笑了笑“你相信命运吗?我曾经是不信的。。。。但是我来到这里,就不得不信了”。
祁长安不解的看着她,没有回答。
“你相信吗?我来自另一个世界,那里没有王权,那里有自由,可命运却唯独送我来到这里,我曾试着抵抗命运,可现在才发现,命运根本就没法改变”。
解树笑着却红了眼眶“我跌入历史的洪流里,知晓着所有人的结局,却难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几句的信息量太大了,若是换成别人听到可能不会相信,但是祁长安却相信了,她知晓解树性格的突然变化,完全像是换了个人。
谁能知道现在躺在床上的软弱女子,竟然来自另一个世界。
“长安,若是有一天我坚持不住了。。。”冰冷纤细的手指搭在祁长安的手背上“你能不能来陪我,我只有你了。。。”。
握住她冰冷的手指“不会的,你还有孩子陪着你,你只是忧虑过度,心郁成疾,会治好的,不会有那一天”。
“答应我好吗?”解树眼中闪烁着光芒,祈求着。
“。。。好,我陪着你”。
得到了承诺,解树心满意足的阖上双眼,浅浅的呼吸着,任由清泪滑入发丝中。
距离婚礼大典过去已经七个月,所有的事情都回归平静,不管是高丽的天,还是王昭的后宫,都一片安静。
但是一切都按着自己的轨迹进行下去,边境的十四王子王贞要凯旋而归,王昭身体出现了状况,王后皇甫莲花怀有身孕,解树也即将临盆。
唯一没有变化的只有祁长安还有王郁,还有每日遥遥相守的目光。
“咳咳。。。”。
祁长安收到王昭的邀约,来到御花园时,就先听到对方刻意忍耐的咳嗽声,抬眸看过去,王昭立在桌案前,一手掩着嘴,一手铺开身前的白纸,一双桃花眼微眯着。
王昭发现了祁长安,咧开嘴角“你来了”。
这里除了王昭、祁长安以外,还有崔知梦和常安俩人,几个侍卫背着站在不远处,毕竟在所有的人眼中,这位受宠的贤妃怀有九个月的身孕。
可是面前的祁长安,红色腰带收身,腰肢不盈一握,身姿好像随风的拂柳一般,哪有半分有孕的样子。
“长安,我新学了彩画,给你画一幅可好,你就坐在那里,我找人搬把椅子给你”王昭欣喜地说,随便叫了一个侍卫去执行。
祁长安静静地看着上演着独角戏的王昭,这半年下来,王昭的无微不至,苦心孤诣自己都看在眼里,他变着花样的哄自己开心。
对于自己的冷言冷语毫不在意,如今更是贬低身份学作画,为一个妃子作画。。。。
说没有过感动是假的,可是祁长安却不能回应他一点感情,因为爱情不是施舍。
侍卫搬着椅子过来,祁长安侧身的时候,看见了立在远处长廊中的白影,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那副面具给他上了枷锁,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的脸。
王昭已经在跃跃欲试的调试着颜色“你就放松的坐在那,我还是新手,可是要劳烦你多坐几个时辰了”。
祁长安听着王昭的声音,犹如画外音,目光却一直放在了那人身上,久久不离。。。
‘还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你着白衣,我穿红裙,也是在这百花丛中,那时。。。。你对我说了什么?’。
‘现在的我没有金银,没有名利,但是我王郁对这千年不竭的离海,百年不枯的槐树起誓,此生爱你,至死不渝’。
呼出一口长气,衣袖翩飞,祁长安迅速地拔出侍卫腰间的长剑,真的是只发生在一刹间,常安吓得惊叫一声“娘娘!”。
被抢了剑的侍卫一愣,反应过来直接半跪在地上,王昭握着笔的手顿住,崔知梦也是一脸莫名“贤妃。。你这是。。。”。
看着那个白影焦灼的晃动几下,祁长安收回视线,放在王昭身上“动作我来定好吗?”。
王昭觉得她来了兴致,眼下也开心道“好,好~”。
侍卫搬着椅子退下,在祁长安的眼神示意中,常安也默默后退。
百花中间,就留有祁长安一人,她微微俯身,半蹲下去,将长剑插。入脚下,一个旋身站起来的瞬间,繁重的红袍从身上脱下,带着不知名的花瓣,在衣袍与裙摆间飞舞。
手一扬,长袍稳稳地落在常安的怀里。
第一次目睹这样场景的常安看呆了眼,而这熟悉的举手投足的动作,落在其他人眼里也是同样的惊怔。
王郁看着模糊的背影,眼中满是复杂,手心用力抓住身前的栏杆。
笔尖滴落的红色绽放在白纸上,王昭还不自知,直到祁长安毫无温度的双眸扫到自己身上,他才慌忙的收回视线,舔了舔嘴唇。
崔知梦又为他换了一张新的白纸。
左腿高踢,地上的剑被踢出,旋转带着裙摆绽放,取出腰间的匕首,并接住了高空坠下的长剑。
左剑横于胸前,右剑背在身后,目光清冷,正如当年一样,带着双剑在花中起舞。
贴身的红衣裹着曼妙的身姿,她柔软的舞动,却带着斩破千军的气势,王昭紧抓着她的身影,手下的笔在画纸上迅速飞舞,渐渐地有了些吃力,额头上落下薄汗。
三千青丝吹起,拂过朴素的木簪,拂过白皙的面庞,一剑指向王昭,一剑挽在背后,右腿高举于顶却穆然止住,吐气如兰。
目光与剑锋对着王昭,秀眉间有忧愁、有隐忍、有怨恨之意,眼神也是满满的复杂之色。
崔知梦被这一剑惊到,可旁边的王昭极度兴奋的埋在纸上。
突然一阵箫声传来,使得祁长安的身体颤了颤,瞳孔微微晃动,在王昭发现自己异样之前,慢慢收回剑锋与强烈的视线。
这是曾经的离人散。。。。原本快速强势的舞姿放缓下来,带着无境的忧愁与悲伤,裙摆晃动,由慢到快,仿佛要达到情绪的最高宣泄。
祁长安旋身,王昭正描绘着她的眉眼。
一滴浅墨绽放在眼下,祁长安最后一剑狠狠地挥下,一片灼灼的花瓣在空中打着旋,被锋利的剑刃舔舐而过,身体刹那间被分为两半。
音乐戛然而止,王昭停笔,直起身看着自己所作的画,手中的笔重重的砸在地上,墨汁殃及到白靴之上。
眼神闪烁,抬头看向祁长安未收回的眼神,那里的杀意与恨意和纸上的神情一模一样,就连王昭都不知道,自己本想画上一副温柔如水的人儿,竟然是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痛心之意涌上来,带着一股腥甜“咳咳~”掩唇轻咳,王昭侧头看向远处的白影,触及到他刚刚放下的玉箫,眼神黯沉下去。
‘我本想着就此放过,可你们。。。却偏偏不想到此为止’。
☆、78 见光的暗谋
入夜,一道矫捷的黑色身影滑入窗口,猫着身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踏入房间里,屋子里一片漆黑,黑纱之上的眼眸带着光芒。
掠过身边的高架书籍、古玩机关,干净无痕的桌子上,失去温度的烛盏里,一片烧灼过的纸片极其的突兀。
食指与中指将其捻起,借着微弱的月光,工整的字体在火焰烧灼后,微微扭曲模糊,没被烧毁的部分,只留下一句话。
【西域血蛊存活一人,解毒之法就是。。。。】
震惊过后是复杂,手指略过下面被毁掉地方,只剩下灰烬。
“谁在那里?!”。
大门被打开,苍劲的声音传来,黑影将纸条藏入衣中,迅速逃离。
崔知梦开门后,只看见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敏捷的跳出窗户,不见踪影,意识到有人闯入了,他举着灯笼快步移到桌边。
桌子上、房间里都没有被翻动的痕迹,可是。。。灯笼放低,地上有不明显的灰烬,再看看烛盏,心中泛起涟漪,眉目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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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白一黑聚在冰冷的殿内,王昭冷着神色,修长有力的手指执着笔杆,一笔笔遒劲的字落在白纸上。
王郁戴着面具,自觉地避开视线,盯着王昭身前的桌案“长安的身体日益渐好,可是你的身子好似吃不消了”。
“我的身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一点点血罢了,只要是为了长安,我都不怕失去”。
王昭毫不掩饰的情愫,王郁虽然听了很多次,但却依然心中复杂“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每次到了换血的日子,王昭都会给王郁一个任务去做,第一次是暗地里作为暗卫暗中监视王后宗亲,第二次是不能接近长安,第三次是不能跟长安说话超过一句。
甚至是一次比一次的过分限制,然而这次的王昭却镇定极了,慢慢的等字迹全干,折好装在信封里,更是用蜡油封好后才开口。
“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传达一封密函到边境驿站,亲手交到大将军王贞的手里”。
王郁怔住,对于王昭选定自己颇感疑惑,然而更重要的是“你答应过我,长安每次换血的时候都允许我在旁边陪伴”。
“还有五天,你往返只需三日,并不耽误你陪着她的时间,信送到了就可以回来”王昭将信封拿起,并强调。
“记住,我说的是亲手送到他的手上,这是密信,不能有第三个人知晓,否则祁长安就等不到你了”眼神暗冷下去,带着警告。
王郁上前,接过信封‘王贞亲启’四个字特为清晰。
“我会派一个高手沿途保护密函和你,路上的安危你不用担心”这时的王昭特别像是贴心的兄长,还善意的扬起笑容。
但是他的笑意却未达眼底,甚至比冷着脸时更冷冽。
王郁离开后,王昭把隐藏在一旁的信纸拿出来,目光低垂,冷眼打量着信上的内容。
【此番胜仗,王贞不求高官厚禄,只求陛下能允许臣带解树母子离开王宫,臣可以放弃将军一职,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