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纱衣挡住白皙的肌肤,身后的宫女刚要给她披上外衣时,一个她不能忽视的身影直直的闯了进来。
“王后娘娘”一众宫女忙停下手中的动作,赶紧卑躬屈膝的行礼。
皇甫莲花依然打扮的隆重,凸显自己一宫主位的身份,看着祁长安身上的正红色不屑的冷哼一声。
“你这再嫁之身只是一个妃位,穿得起这么红的颜色吗?”。
嘴上不松,手下也不避讳的有所动作,抬手覆上祁长安的衣领,祁长安冷眼看着她的手,那手深入她的领口往下一拉,直接让那雪白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
胸脯之上还有些淡淡的红黑色脉络露出来,好似刺青一般。
“王后娘娘,今天是我们娘娘大喜的日子,您怎么也要顾及陛下的。。。”一个年纪较轻的婢女站出来,躬着身子,低声劝阻着。
祁长安深深地看她一眼,她记得这个小姑娘叫常安,解树走后,王昭让她选几个婢女贴身伺候,因为跟自己名字同音,模样清秀,性格乖巧,便把她留了下来。
此时到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敢拦着皇甫莲花,心中倒是对她有了些在意。
皇甫莲花不悦的看向她“常静,这是哪里丫头,一点规矩都没有”。
身边的婢女授意横眉斥责常安“你是什么东西,我们娘娘是后宫之主,一国之母,哪轮得到你指三道四的,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一样没规矩,乡野村。。。。。哎呦!”。
话还没说完,一颗珠子就打在自己的脸上,那力道好似震碎了牙齿,脸上立马泛起红色逐渐演变成青色。
常静痛苦的捂着脸,睁大眼睛看向了殿里唯一能动手的人,只见祁长安收回的手指轻轻拍过衣带上少了颗珍珠的地方。
面色清冷,声音如寒霜一般“明明起了个喜静的名字,可这一张口可真真是不讨喜啊,你又是什么东西,越过我去教训我的人,难不成这是王后教的规矩~~”。
拉着长音,祁长安一把抓住皇甫莲花放在衣襟上的手,即使没用力却也让她疼的皱眉,直接将她的手甩开。
皇甫莲花踉跄一下震惊得看向祁长安,她正淡然的将衣服穿好,完全没有丝毫的顾忌。
‘她不是中毒后就没有武功了吗?怎么还有这个能力’。
似是知道了她眼神的意思,祁长安回复她“怎么?王后娘娘好像有疑问”。
‘看来王昭的药真的有问题’祁长安心中有了肯定的答案。
常静委屈的看着自家主子,可是主子好像也对祁长安没辙的样子,内心十分憋屈,却又不敢再惹对方,捂着脸用眼神抗议。
被祁长安护着的常安则是内心激动不已,感动庆幸自己跟了一个好主子。
被打脸一回,皇甫莲花黑了脸,这才想起了此次的目的,挂上笑脸“从今往后,你我就是姐妹了,姐姐也是有见面礼送给妹妹的”。
轻瞥向她“我就有一个关系好的姐姐,两年前重病去世,家中也只有我一个女儿,你是哪位?我身份低微,王后还是不要乱攀亲戚的好”。
“柳家的女儿怎么会有你一个女儿,妹妹可不是记错了”生气归生气,还是抓住了她的把柄,怼回去,可是祁长安却是一点慌乱都没有。
“哦~~那便记错了吧”。
自家主子的冷幽默让常安等宫女忍不住笑,敢打王后脸的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得不说,很解气。
皇甫莲花暗自咬牙,好似一拳拳打在了棉花上,不仅没有效果还会反弹,调整好心态,再次出击“妹妹真是口齿伶俐啊,怪不得陛下这么喜欢,快到吉时了,我这礼物妹妹总要收下的”。
常静瞪了祁长安一眼,端出来一个杯子,皇甫莲花则拿起一支毛笔,在里面蘸了蘸。
被皇甫莲花纠缠的心烦,也没有精力想她在搞什么名堂,转身想继续穿衣装扮“王后有什么礼物直接放下吧,恕我没有精力和您一起欣赏了”。
可是皇甫莲花却一把抓住她的左手,左手一直都是祁长安敏感且忌讳的地方,猛地一收回,皇甫莲花执意抓着,反倒是被祁长安带着往前踉跄几步。
栀子花手链被对方按着,祁长安此时是真的不悦了,皇甫莲花却很是欣赏她生气的样子,以为她是怕了什么心虚了“这见面礼,可是必须要所有人一起欣赏的,真是可惜了。。。陛下没能一起见证这个时刻”。
她的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惋惜之意,面上的表情开心着呢。
冰凉湿润的笔尖刷过小臂,谅她一个柔弱的女人也不会在明地里耍花招,视线只是从皇甫莲花看好戏的嘴脸上转到手臂上。
红色的液体顺着小臂缓缓流下,水渍离去,却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
皇甫莲花瞬间一惊,得意的笑容都僵住不动了,毛笔一扔,使劲蹭着祁长安的小臂“怎么会是这样?你不是失踪一年,早就跟人情意相投吗?还跟他住在一起成了婚,怎么还是完璧之身?!”。
似是知道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殿内的宫女们将头埋得很低,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看着手臂上一颗小小的红痣,知道了皇甫莲花的意图,祁长安柳眉皱起,冷眼扫过皇甫莲花“知道了你想要的,现在离开这儿”。
抽回胳膊,拿起托盘里的长袍,一个旋身,利索的穿在身上,衣服上的金丝凤凰活灵活现,好似在振翅嘲讽皇甫莲花一般。
她嘀咕着不断后退,看着遗世而独立的祁长安,她的淡雅,她的脱俗仿佛在向自己炫耀。
王昭知道的是她已为别人的妻子,却还是对她呵护备至,宠爱有加,但他不知道的是,祁长安现在还是处子之身,若是知道了,岂不是如获珍宝般对待?!
不敢再想下去,皇甫莲花内心失去了平衡,不敢相信的甩袖离开,哪有刚来时的傲慢。
这么大的气压走了,宫女们可算是能大口喘气了,继续忙碌起来,以祁长安为中心围着打转。
祁长安站在原地,看着小臂上的守宫砂沉思。
“守宫砂不是选妃时必点的吗?为什么王后娘娘屈尊亲自来”。
被提问到的常安怔住,脸红了红“是有这个必要仪式,但是。。。陛下把这个剔除了,并没有授意谁来执行”。
贞操对于女子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尤其是新婚夫婿,可是王昭。。。。哪怕自己真的与王郁有了夫妻之实,也还是要娶自己。。。。
早就听说些流言的常安忍不住欣喜“娘娘,陛下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你觉得他会高兴的放我走吗?”。
常安吃惊祁长安的想法“娘娘?!~~”。
“那我就不在乎他高兴与否了”放下袖子,望着梳妆台上的金银首饰,饶过它们,将槐木簪子插入发中。
‘王银。。。。但愿你听不到这里的消息,现在的祁长安已经成为了笼中的鸟儿,没了半点你曾欣赏的样子,只剩下无可奈何’。
抚摸指上的戒指,黯然神伤“我更不想让你看见。。。。。”。
那高傲的祁长安已经成为过去了。。。。只剩下无能的我。。。。
☆、76 还要怎样的卑微
丝竹声一声接着一声,一声高过一声,红毯铺在白石阶上,一路而下,这十里红装只允她一人走过。
王昭立在高处,第一次穿这鲜艳的红衣,更显他嗜血与唯美,负手而立,一个转身,笑容绽放的瞬间仿佛连天地都失了色。
遥遥望着红毯的那一端,眸光绚烂,终于。。。。一道亮眼的金光驻入眼中。
他会永远记得,那一年,那一天,她一身红装,长长的金丝裙摆拖地旖旎,举手投足之间,腰间的璎珞随之摇晃,衣服厚重却不显臃肿,服饰高贵富华却不显庸俗。
她描着眉黛,绘着红脂,眼角的泪痣绝美,戴着金冠,两边的流苏垂在耳旁,时不时抚摸那小巧的耳垂。
她缓步而来,没有女子的娇羞欣喜,那淡然的模样,好像在走一条普通的长廊,目光不卑不亢的与自己对视,没有丝毫的感情。
王昭笑容顿住,与她在百官的注视中对视,可是她的眼中,没有自己。
那一年,那一天,她是新娘,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所铺,名字、家室、身份,她为自己着了红妆,可是却没有为自己披上红纱。
她无谓的露出真容,不管那些大臣是怎样的低语,只是在完成任务似的向自己走来。
看着祁长安一步步走上台阶,立在自己对面,王昭抬手举到她面前,一往而情深,祁长安如他所愿的抬起手,可是。。。。
祁长安轻搭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压下去,在其他人看来,他们两手相握似的。
在王昭疑惑的眼神中,祁长安轻轻走近,在他的耳旁说“今天你开心吗?幸福吗?”。
只听她接着说“你觉得我开心吗?幸福吗?。。。。。我原本是那样的,可是现在。。。我找不到那种感觉”。
心中被狠狠一击,王昭与她近距离对视,眼中的探寻之意颇深。
“还不清楚吗?你王昭给不了我喜欢的感觉,不是时间的问题,不是付出多少的问题,只因。。。我爱的人不是你”。
王昭瞳孔晃动,震惊、疑惑、神伤之情在眼中汇聚,但是却得不到祁长安的怜悯“你的付出我心怀感激,你的真情我很抱歉,对不起,不能像你爱我一样,去爱你”。
祁长安饱含着歉意和真心,但是却让王昭心中一痛,王昭转向一旁,只留给她一个隐忍的侧脸“婚礼还没结束,别耽误了吉时”。
说完怕祁长安再说出什么话,急着先迈出了步子,双拳紧握,紧咬着牙齿,强撑着自己把最完美的背影留给祁长安。
祁长安抬脚跟上他,王昭走的很慢,像是在配合她的速度,但也在保持着不长不短的距离。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转身看去,模糊的人影立在人群后面,看不清神情,但她知道那是他,看了一会,轻轻呢喃一句,转过身,继续走下去。
王郁从头到尾都紧握着拳,抿着唇,面具下的肌肤紧紧地绷着,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随着祁长安走进殿中,消失不见。
紧绷的身体得到无止境的放松,那句话犹如在耳边绽放“你不带我走,我不怪你。。。我不跟你走,也不要怪我,爱都怕不及你”。
在很偏的宫殿内的解树,倚在门框上,看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发着呆,她的贴身婢女看她一直这样待了很久,不禁上前劝慰“尚宫,该歇歇了,别受了风”。
解树却问她“礼炮和丝竹的声音好隆重啊,已经从破晓持续到现在了,整个高丽都看得见,听得到了吧”。
“娶妃子嘛,从太。祖时都是这样办的,没什么不一样,尚宫不用大惊小怪的”。
眼神黯了黯“不一样。。。不一样的,大大小小的事宜都是陛下亲手操办的,亲自过目的,每样东西都是最好的,不一样的”。
婢女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尚宫。。。。婚礼已经结束了,已经这样了,您还是要保重好身子”。
“我为谁保重?孩子?他不会属于我,陛下?他也不会属于我。。。。”这么说着,声音有了哽咽。
“为什么爱一个人要这么难,为什么让他爱我要这么难!”流出了泪,在这无人问津的偏殿,她没有任何的顾虑,放肆自己哭出了声。
“尚宫~”婢女心疼的扶着她。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是不是回去了就可以忘记这里的一切,是不是就可以一并忘了这里的所有人!”痛苦的抱着头。
“我要把它们全部忘掉,忘了他。。。。让我回家吧,我要回家!~~”无力地瘫软下去,抱着身边仅剩一人的婢女。
解树哭的撕心裂肺,隐忍一年的情绪在此刻突然爆发,直到哭晕过去。
“尚宫?尚宫!”。
新罗947年,光宗王昭盛大迎娶柳氏柳华萱为妃,贤良淑德,高雅端庄,封为贤妃,据说这一妃子颇得圣宠,同年便有了身孕,光宗屈尊身份也要博得美人一笑,一代冷血帝王也有了柔情似水的时候。
相对于解树殿中的清冷,灯火通明的另一处,红烛红帐,祁长安却在桌案上点燃了无数的白烛,不急不缓的,高矮不同,殿里渐渐散开栀子花的淡淡芬芳。
繁重的长袍与凤冠去掉,戴着木簪,一身轻巧的曼妙红裙,这时,王昭红着脸,一副醉态晃进殿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她闲适安逸的模样,素手点燃一桌的白烛。
烛光映在她的脸上,顾盼生辉,美丽的使富丽堂皇的宫殿都失了色,王昭再看自己一身酒气的样子,仿佛跟她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祁长安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惴惴不安的冲过去一手抓住了祁长安的手腕“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点这么多白烛做什么?”。
祁长安神色不变,动了动手腕,奈何对方的力气太大,不能撼动分毫“你喝多了,身体不会吃不消吗?”。
“你是在关心我吗?我就知道。。。长安,你是在乎我的是吗?!”欣喜的又抓住祁长安的另一只手。
“你每月都为我输送大量的血,国事繁忙,日理万机,你若是倒下了,下个月我怎么办?不就白白辜负了自己留下我的苦心吗。。。”。
“长安。。。你我之间。。。一定要每次都心怀芥蒂,站在对立面吗?!”王昭面色痛苦的问。
祁长安挣扎了好久,终是抽回自己的双手“祁长安不在这里!”高声反驳他,随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