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没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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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没有花-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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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又往她身边走了一步。
陆晚云这下往后一退,直接贴在了蒋一澈胳膊边上。
她的手臂离他已经很近,却并没有要躲闪的意思,反而觉得这个位置很安全似的,定定地站住了。
意识到她对自己的肢体接触并没有那么反感以后,蒋一澈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有一点飘了起来。
他们到了南京路口新世界对面的观光大巴起始站,买了票,蒋一澈跟着陆晚云上车,爬到敞篷的二层,找了个位置坐下。
车上很空,除了他们,只有几对外国的情侣。
观光大巴上配了讲解沿途景点的解说耳机,陆晚云皱了下眉把耳机丢在一边,并没有戴上。
坐定以后,陆晚云从她硕大的环保袋里摸出两瓶水,递给他一瓶。他很自然地把瓶盖拧开到一半,又递还给她,从她手上接过第二瓶水,才拧开了自己喝。
她接着又很神奇地摸出一盒烫伤膏递给他。
其实他手已经不疼了,但还是笑着接过来,抹了一点薄荷味的药膏在手背上。
药膏很凉,气味很香,他觉得很舒服。
旅游大巴路过的自然都是热门的景点,蒋一澈打开手机里的地图,沿着显示坐标的小蓝点看他们经过的地方。
陆晚云一边看着他手机上显示的定位,一边不停地用自己的手机查找周边景点的介绍,一直指给他看。
看了没一会儿,蒋一澈就觉得她这样埋头像做功课一样地当导游实在是太辛苦了。
他先把自己的手机锁屏放进口袋里,又伸手摁下她手机的开关,指指车外,示意她不要看手机,还是尽情看外面的风景比较好。
她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便扭头看向车外,一只手臂支在车边,托住脸颊,整个人渐渐放松下来。
初夏的暖风熏得人有些飘飘荡荡的,间或撩起她的长发,抚上他的脸颊。
其实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匆匆地赶着去看房子,就是低着头拿手机对话,他还很少有机会能平视她的侧脸。
她一直看着窗外,并没有意识到他一直在看她,看树影在她脸上投下的小小光斑,看她微微抿起的粉色双唇,看她鼻翼一颗芝麻大小的咖啡色小痣。

☆、3…蒋一澈…3

风再一次吹起陆晚云的头发扑向他脸时,蒋一澈恍恍然地伸出手去,想要把她的头发撩到耳后。
陆晚云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回过头来,看见了他已经悬在空中的手。
他尴尬地将手转了个方向,搭在她椅子的靠背上,可是目光却错不开,一直盯着她的双唇看,似乎意识到她想要说点什么。
陆晚云动了一下嘴唇,却又放弃了,拿手机出来问他:“要不要下车?到外滩了。”
他这时往车外看去,发现黄浦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脚下展开,波涛翻滚,地面上的人也多了很多,观光的游客们把外滩的观景平台挤得像个地铁站。
他摇摇头,实在是不想下车回到两个人只能默默走路的状态。
陆晚云可能是刚才感觉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尴尬。
蒋一澈只好赶紧找话题:“第一天到上海就来过外滩了。上海是除了纽约之外Art Deco建筑最多的城市,其中大部分都在这里,当然要来看看。”
陆晚云点点头,“那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每栋都不一样,好难挑。”
她笑笑。
他又接着打字,“全上海我最喜欢的是静安寺。”
这回陆晚云的眼神变得有点错愕不解。
“因为金顶金柱,好有钱的样子。”
见她成功地被逗乐了,露出一个略带孩子气的笑容,蒋一澈偷偷舒了一口气。
“你信宗教吗?”他问。
陆晚云摇摇头,嘴唇动了动,在问“你呢?”
他也摇摇头,“我比较相信……”
词到手边,他却卡壳了。
陆晚云一直看着他打字,见他停下来,就好奇地改看他的脸,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他要说的词。
他被她一看就更紧张了,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她笑容更深,用自己的手机打开一个翻译软件,递给他,让他输英文。
Destiny。
命运。
她的脸色略微沉了一下,接着又弯起嘴角笑了笑,笑容里换上了他读不出的复杂。
“但是宗教建筑都很……”
又一次卡住了。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她笑得心神紊乱了。
Fascinating。
他再一次输了英文,看着弹出的中文翻译“迷人”二字。
迷人。
软件上有汉语拼音,他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的发音,觉得自己需要好好记住它们。因为这是这个下午,是她这个人,最好的注解。
大巴车在外滩边非常缓慢地开着,陆晚云再度看向了外面汹涌的人海。
她的头发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柑橘,又像青草,混在阳光里,让他一直忍不住地悄悄深呼吸。
那天晚上回到家,蒋一澈看完了陆晚云写的每一篇文章和菜谱,虽然他对那些食物兴趣并不大。
她的文字同她的人很像,温柔,克制,干净。
她的双手偶尔会出现在做菜的图片中,白皙,修长,纤秀。
认识陆晚云的第一天他便知道她是电台的主播,甚至还特地去下载了他们电台的APP,找到她的专属频道,知道她那个普及古典音乐的节目异常受欢迎,可直到现在看着她的文字,他才终于觉得了解她一些了。
他看到深夜,直到眼睛被人从身后蒙住,才蓦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坐得太久,有点全身僵硬。
他把那双手拽下来,看见蒋一清一脸贼兮兮地冲他笑。
“你请陆晚云下周来我们家BBQ啦?”
“你怎么知道?”
下午分别的时候,他有想请陆晚云吃晚饭,不过她拒绝了,说晚上还有事,他不知道为什么热血上头,忽然想到邀请她下周来家里BBQ party。
蒋一清绕到他面前坐下:“陆晚云偷偷问我你喜欢什么酒,准备那天带过来。还让我不要告诉你。”
蒋一澈失笑。
“我跟她说什么也不用带,让她自己人来就好。顺便夸奖了一下你BBQ的技术。”蒋一清满脸邀功的表情。
“谢谢。”
“又顺便跟她说了一下,从你来了到现在,我每周都在求你做烤肉给我吃,但是你一直不答应。只有她有这个待遇。”
蒋一澈瞪她一眼,她仍然十分得意地说:“没有办法啊,我哥哥对于喜欢的人就是这么上心的。”
这下蒋一澈真有点急了,眉头一皱,刚要发作,蒋一清便异常识相地说:“后面那句我没有说了啦。你喜欢她这种事情,当然是要你自己告诉她,我去说多不合适。”
“我并没有……”
他还没来得及否认,蒋一清只说了一个词,他便收声了。
素描本。
蒋一澈无言以对,只得先上楼回房间了。
躺在床上,他继续翻开了陆晚云的公众号看起来,越看越怀疑自己要用“做饭”这个技能来招待陆晚云,完全就是……那个成语叫什么来着?
班门弄斧。
好在到了约好的那个周六,老天爷特别赏脸,连下了三天的雨终于停了,云倒还是很多,遮住了太阳,不冷不热的。
蒋一澈站在院子里,一样一样盘点等下需要用的东西。
烧烤炉已经在后院里架了起来,炭火已经铺好,待会只消引火点着就行。
准备用来烤的肉早上就腌了起来,现在正在烧烤架边上静静地等着,蔬菜也都洗好切好了,香槟镇在冰桶里。
不太常用的室外桌椅他昨天就搬出来擦洗过了,刚才又抹了一遍,应该算得上一尘不染。
虽然天气还不是太热,但是以防万一,他还是把灭蚊灯点上了,又在桌椅周围都喷过了驱虫水。
就等陆晚云来了。
他颇为愉快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给自己开了一听啤酒。蒋一清在客厅里接受一家媒体的采访,大概还需要好一会儿才能出来。
蒋一澈其实还是有点忐忑。蒋一清说他所谓的“很会烤肉”,其实也只给邻居大叔打过很多次下手而已——通常一群人开派对的时候,他都会比较喜欢去做一些安静的事情。
他努力准备了两天,力图要做到完美。
水果,他居然忘了准备水果!
蒋一澈从椅子上弹起来,冲进厨房,把家里所有的水果都搬了出来,在桌子上一字排开,又埋头忙碌了起来。
等他把两个完美的果盘摆在桌上,探头想看看蒋一清的采访结束了没有时,才发现厅里没有人。
他走进屋,上上下下地找了一圈,发现蒋一清消失了。
钟点工王阿姨看出来他在找人,站在厨房门口连比带划地跟他解释:先是做打电话状,然后又连连指着门口,应该是蒋一清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的意思。
他拿出手机飞快地点开FaceTime要连蒋一清视频,但是王阿姨拽拽他,又指了指客厅里的茶几。
蒋一清的手机落在了茶几上。
他闭了下眼睛,深吸一口气。
这不是蒋一清第一次出门忘记告诉他,并且忘记带手机了。应该没什么事,说不定只是忽然想吃什么了,去了门口的便利店而已。
他缓缓地叹口气,在楼梯上坐下。
王阿姨又冲他比划了几下,大概是说她的下班时间到了,该走了。
他无力地点点头。
虽然听不见,他也知道王阿姨一定是很大声地在跟自己说话,从她夸张的口型就能看出来。平时他总是觉得王阿姨这样的执着有点无奈又好笑,不过他现在笑不出来。
陆晚云随时可能来,他只希望蒋一清能赶在她之前回家,毕竟他等一下要忙着烤肉,根本腾不出手来跟陆晚云聊天,他不想怠慢了客人。
他走去开了前院的大门,坐在进门的台阶上,防止陆晚云来了敲门他都不知道。
只是一直等到天擦黑,陆晚云都没有来,蒋一清也没有回来。
蒋一澈有点儿着急了,蒋一清压根联系不上,他只能给陆晚云先发条消息。
“天黑了,路上小心。”
陆晚云却一反常态地迟迟没有回他的消息。
他从台阶上站起来,开始来来回回地在院里踱步。
半个多小时后,他才收到陆晚云的消息。
“刚才我在进小区的时候碰到一清了,她有点儿事赶着处理,我陪她一起了。”
蒋一澈皱起眉头,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没什么大事,别担心,你先吃晚饭吧,我们弄完就回来。”陆晚云又发了一条消息来。
他怎么能不担心。直觉告诉他,她们俩赶着要去“处理”的事情,应该跟蒋一清那个男朋友方任有关系。
“你们在哪里?我去找你们。”他问。
陆晚云又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消息:“没事,我们马上就回去了,你不用过来的。”
他本来想坚持追问下去,又意识到自己去了大概不但不能帮忙,反而只会添乱。
这种无力而茫然的感觉他并不陌生,只是心头的怒火却难以平息。
他气那个时常添乱的方任,气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消失的蒋一清,更气无能为力的自己。

☆、3…蒋一澈…4

蒋一澈坐立不安地等了几个小时,才等到了陆晚云。
她只有一个人,手里拎着个巨大的袋子,在夜色下神色匆匆,一进院门只是跟他挥了挥手,便迫不及待地往厨房走去。
蒋一澈跟在她身后,见她走到水槽前,打开手里的袋子,倒出十来只螃蟹。
陆晚云把螃蟹一只只拎起来检查,半晌才回过头来看看他,非常沉重地摇了摇头。
她擦了擦手,摸出手机来打字:“刚上市的六月黄,想带给你尝尝的,可是今天有点热,耽误了太久,都死了,不能吃了。”
他猜六月黄可能是螃蟹的意思,也拿出手机来:“我没关系,只是让你破费,太不好意思。”
她皱着眉摇摇头,似乎还在心疼那些死掉的螃蟹。
“到底发生什么事?”他追问道。
陆晚云咬起了嘴唇,显然是蒋一清交代过,不让她泄密。
“是不是方任的事?”他只得再逼问,“一清怎么没回来?”
她犹豫了一下:“也没什么事。就是有客人在方任的健身房闹事,他们拉扯了两下,去派出所报了个到而已。一清陪他去医院包扎了。”
“严重吗?”
“还好,我有个朋友跟那个派出所的警察挺熟的,帮忙打了个电话,方任又赔了人家一点钱,已经搞定了。”
蒋一澈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青到了极点,因为陆晚云抬头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怯色,还有些焦虑。
她像是下意识地伸出左手,在他的右手臂上轻轻拍了两下,似乎想要安慰他。
他努力牵动嘴角,却笑不太出来。
“一清说……”陆晚云咬着嘴唇打字,似乎要说的话让她非常为难,“她晚上会去方任那里,就不回来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蒋一澈木然地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的手又回到他手臂上,上下摩挲了两下。
她的手很小,暖暖的,又很软,像一片云,隔着衣服也握得他的手臂整个热起来。
他只得强打精神,勉强一笑。
“这么晚了,你吃过晚饭了吗?”陆晚云很快岔开话题。
他摇摇头,这才忽然想起还在后院摊着的一堆烧烤材料,也不知道放坏了没,赶紧匆匆往后门走去。
冰块已经全化了,肉虽然看起来还没什么太大问题,但颜色已经不是很好看了。
陆晚云跟着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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