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了。
漫天顿了顿足,娇嗔道:“唉呀,爹!您就这么想把女儿嫁出去呀?”
霓千丈诧异道:“怎么会呢?”
漫天转嗔为喜,努力忽略了心头那点儿失落,得意地瞥了一眼朱明。
可她这三分得意七分娇媚的眼风还没收回,便听霓千丈续道:“不是说好了他嫁过来吗?”
漫天:“……”果然是亲爹!
这回,轮到朱明对她桀然一笑,春暖花开。
漫天脸色烧红,又羞又气,指着朱明道:“你可别得意,等你进了我们家的门……哼!”一副到时候再收拾你的样子。
朱明立时以袖颜面,捏着嗓子娇滴滴道:“还望娘子怜惜!”
漫天一噎,扭过脸去不搭理他了,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哈哈哈……”祝融很牙疼,遇上这么一个坑爹的儿子,却还不得不捧场。
反倒是霓千丈蹙眉斥道:“如此作态,成何体统?”
朱明立时肃容受教:“爹教训的是,孩儿记住了。”
霓千丈与女儿是一样的顺毛驴,见朱明态度如此诚恳,便缓和了脸色,反而安抚他:“你且安心,为父必不会让天儿欺负了你。”
祝融:“……”
——喂、喂、喂!这话好像是该我来说吧?
还有,到底谁欺负谁呀?你貌似说反了吧?
倒是夏紫薰多看了朱明一眼,心头反而升起了一股羡慕之情来。
——她一生追逐白子画,只愿得他一句宽言,便觉于愿足矣!可白子画却从来也不肯对她稍假辞色。
看着肯为漫天如此的朱明,她心底因花千骨的深情而对朱明的不满一扫而空,反而觉得漫天一生,能得了这么一个男子、能得了这样一份深情,真真是三生有幸!
檀凡看出了她的心思,暗暗叹了一声,却也无可奈何。
他既劝不了紫薰,也不能勉强子画,心头的苦涩不比紫薰稍上一分。
花千骨不愿看朱明惺惺作态,笑着道:“请道长尝尝我做的羹,看可还合口味否?”说着,又为诸人都盛了一碗,“诸位也都尝尝。师姐,这是你的。”
汤羹入口,漫天脸色一变,偏头便吐了出来,嫌弃道:“这是什么呀?甜得齁人!”
花千骨脸色一白,忙端起碗来尝了一口。
诸人本正自吞吐不得,这时讪讪一笑,勉强咽了下去。白子画昧着良心安慰徒弟:“小骨的厨艺,还是……能入口的。”
“铛”的一声,花千骨手中瓷碗落地,竹席上溅得到处都是。
白子画连忙挥袖,竹席又光洁如新。
漫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目中露出歉意:“千骨,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师姐不必说了!”花千骨抬手打断了她,想要笑一笑安抚师姐,却比哭都难看,“大概是这几日身体不舒服,舌头都木得没有知觉了,过几天就好了。”
漫天却梦然想起霓千丈之言:“这几日……你就多陪陪她吧!”
她当时尚不太解是什么意思,如今却突然久明白了:“千骨,你……何苦如此?”
说起来,漫天对花千骨着实算不得好,一是师父不喜自己接触她,二就是觉得自己的性格与她合不来。
可突然有一天,自己待她并不好的一个人,却肯舍命来救你!
只要有些良知的人,都会为此而羞愧,甚至是后悔曾经待她不够好。
漫天此时,便是如此。
花千骨温良地笑了:“无论为师姐做什么,小骨都心甘情愿!”
漫天无话可说。
花千骨小心翼翼地祈求道:“师姐小骨今天可以和师姐一起睡吗?”
此时漫天正在感情充沛之时,立时应道:“当然可以。”
花千骨笑靥如花。
——能得师姐如此,便是失了味觉又如何呢?
朱明垂眸掩去了眸中的厉色。
——此女当真痴心妄想,可恶至极!
霓千丈虽觉得有些对不住朱明,但他是不会觉得自己的女儿有半分不好的。至于花千骨……一个将死之人,想来朱明也不会计较……吧?
祝融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朱明一眼:没出息的东西,连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
白子画只做不知三人之间的暗涛汹涌,其余人则更不做置评了。
朱明VS花千骨——花千骨示敌以弱,博取同情,大获全胜!
☆、第91章
自上古诞生至今,祝融头一回因自己的耳目太过灵敏而苦恼。
虽然吧,他是神,不需要像凡人一样日落而息。但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夜深人静的,就不能让神安静一会吗?
“哒、哒、哒、哒……”
自隔壁传来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响!偏这脚步声的主人对乐之一道造诣极深,每一步都不自觉地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
所谓乐由心而发,此人明显是心情烦躁,一步步踩出来,弄得祝融也跟着心烦意乱。
偏这时,另一边隔壁不通音律的共工睡得昏天黑地,更令不得清净的祝融羡慕妒忌恨!
——臭小子!要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老子早跟着天帝回神界平衡天地局势了,你还让老子不痛快!
也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终于停了。祝融一口气还没松完,便察觉到了一股极其微弱隐蔽的灵力波动。他微微一怔,便明白了朱明此时施展的会是什么法术,不由摇头失笑:“臭小子!”却是抬手又给朱明的法术添加了一层防护,使之更加不为人所觉。
——那个叫花千骨的丫头,虽是精气枯竭、法力大损,但毕竟境界还在,万一这小子一个情绪激动为人所觉,不就洛了下乘了嘛?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
朱明在房中渡了近半个时辰,终于是忍不住施展了“玄镜术”,一定要看一看那花千骨究竟意欲何为?
只一眼,他便目眦欲裂,恨不得立时冲过去,将花千骨碎尸万段!
漫天已经睡熟了,呼吸平稳,规规矩矩地躺在里侧。
似乎是确定漫天已经睡熟了,外侧的花千骨轻轻睁开了眼睛,抬手在漫天玉枕穴上轻轻一拂,这才坐起身来,痴痴凝望着漫天的睡颜。
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朱明也不是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容不下的(渣作者:你确定?老板:一弦封嘴式!)!
只是……
贱人!你的手往哪摸呢?
——花千骨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上了漫天如玉般莹滑腻的脸颊。漫天的脸色比之常人总要微微苍白一些,而她又偏是个明艳多姿型的美人,脸上少了几分血色,也就平白减了三分颜色。
“师姐,”花千骨眼中尽是疼惜,低声道,“小骨以前没有用,保护不了你,以后……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她忍不住啜泣了一声,连忙捂住了嘴巴,将哭声压了下去,眼泪却是止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落,不多时便氤湿了一片薄被。
“可是,总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她露出了幸福中夹着辛酸的笑意,目光里却是一片决然,“我终于能为你做点儿什么了!我觉得……我觉得自己好幸福!”
她握住漫天的手,用力按自己的胸口上:“师姐,你感觉到了吗?我好幸福啊!”
翠绿色的光晕自她周身泛出,汇成一束自漫天眉心涌入。随着漫天的脸色越来越好,她的神色逐渐衰败了下去,双手也开始颤抖。
“呃!”一口淤血自胸口涌出,她连忙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待终于将最后一丝精气尽数送入漫天体内,修复了漫天五脏六腑的损伤,她已是满身大汗,大口大口地喘息。
“师姐,这样,你就再也不会比旁人差些什么了。只是可惜,”花千骨叹了一声,惋惜又痛恨道,“可惜我没有时间去查究竟是谁伤了师姐的脏腑,不能为师姐报仇了。”
脏腑?
朱明一怔,突然便想起了漫天被焦冥啃噬到消逝的情景。
难不成,是那一次?
怪不得天儿气恼至此,非得杀他一次才能解恨。天儿自幼娇养,又何曾受过这等虫蚁啃噬之苦?
她当时,得有多疼啊!
朱明只是想想,便觉感同身受,恨不得能回到那时,抽死当时的自己!
眼见着花千骨耗费自身补益漫天,他心头复杂之余,头一个念头竟难得不是怪她多管闲事,而是:
——绝不可让天儿知晓此事!若不然,怕是天儿一生也难以忘记花千骨了。
幸好,花千骨也是这样想的。
“师父一直不让你知晓自己身体衰弱,怕影响你的道心,我便也不让你知晓了吧。师姐,我将自己的本命精气赠于你,你便代我活的长长久久、快快乐乐的,好不好?”
漫天依旧睡得无知无觉,又哪里会应她?
花千骨调皮地一笑,如小孩子般磨缠耍赖:“你不说,我就当你答应了哦!嘻嘻,我知道,师姐答应的事,是绝不会反悔的!”
直到花千骨也睡熟了,朱明才撤去了“玄镜术”,继续在房中度步。
“哒、哒、哒、哒、哒、哒……”
“砰!”祝融忍无可忍,在枕头上附了“穿墙术”,一把仍进了朱明房中,正落在屏风上。
祝融怒道:“你还有完没完了?”
朱明的脚步只顿了一瞬,便又继续响起,甚至比刚才更重、更响!
“哒、哒、哒、哒、哒、哒……”
祝融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爆粗口,却又突然一怔,继而哑然失笑。
祝融本也是精通乐理之辈,若不然,也不会有凤来化灵之事。他自然听得出,长琴再踩出的脚步声,与先前并不相同,竟是一曲《花好月圆》!
——这本是一首迎亲时所奏的喜乐,长琴现下踩出来,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罢、罢、罢!”祝融举白旗投降,“你不就是想早些嫁出去吗?为父便遂了你的心意又如何?你可别再闹了吧?”
朱明闻言,立时便上床睡觉了。
隔壁的祝融听见动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你个臭小子,好歹把枕头还我啊!
☆、第92章
虽然已经事先商量好了,是朱明“嫁”到他们蓬莱,但身为一个女儿控,霓千丈对来抢走他女儿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
因而,若按照他的想法,婚事什么的,自然是越晚越好,也好让那臭小子知晓,他霓家的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哼!
但霓千丈对众神之首伏羲十分迷信,伏羲既然说了,让他们两个最好快点儿成婚,霓千丈虽不明所以,但这并不妨碍他无条件地遵从。
因而,当祝融稍加试探,霓千丈便也毫不刁难地答应了与他商定一双小儿女的婚事。只是,黄道吉日好定,只拣着最近的就是。至于细节方面嘛……就有得磋商了。
霓千丈:“虽然我蓬莱一门自古富足,不差那点儿东西,但嫁妆什么的,绝对不能少!”
“嫁妆?”祝融有些傻眼儿,“诶,不是,你说我儿子一个倒插门的,还要什么嫁妆啊?”
霓千丈斜眼看他悠悠然道:“其实,你儿子有没有嫁妆,我与天儿都不是很在意,大不了就是被人议论几句门不当户不对嘛!只是……你儿子会不会因此而被人看轻,那就不得而知了。”
听听这话说的?祝融都要被他给气笑了!
于是,祝融便真的笑了。
霓千丈怎么都觉得他这笑很不对味儿,蹙眉问道:“你笑什么?”
祝融敛眉道:“笑你。”
霓千丈虎目一膛,对他怒目而视:“笑我什么?”
祝融抬眼,极为诚恳地看着他:“我笑你说得真是太对了!本座好歹也是堂堂火神,蓬莱却只不过是个修仙门派,的确是门不当户不对!”
一听这话,霓千丈就炸了:“既然如此,这婚不成也罢!也省的我儿日后因着身份低人一等!”
这……
祝融简直要被霓千丈的任性自我给惊呆了!
——这可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门当户对什么的,究竟是谁先挑起来的?就他这样的性子,究竟是怎么坐稳一派掌门之位的?
孰不知,霓千丈之所以会如此,纯粹是做掌门这些年不得不顾全大局,给压抑得很了!如今好不容易将重担甩给了弟子,还不许他自我放飞一下?
但祝融和他又不熟,自身又是上古神诋,自有傲气,如何会纵容忍让他?当下便掀了桌子,怒道:“不成便不成!凭我儿子的品貌,还怕找不着媳妇儿吗?”
——哼!本座原本是想给那丫头一条通天之路的。如今看来,人家跟本就不需要!
两人不欢而散。
隐在书房里暗中观察进度的朱明不禁扶额长叹:亲爹呀!若想找一个能完完全全接受你儿子的人做媳妇儿,怕还真不好找!
为今之计,还得他再接再厉啊!
见祝融甩袖走了,霓千丈不禁也有点儿后悔:难道,真是他太过分了?
但很快,这位卸了任的蓬莱掌门就又理直气壮了:本座要嫁妆怎么了?怎么了?啊?难不成,是怕我蓬莱出不起聘礼不成?哼,就你会甩袖子?
于是,霓千丈也甩袖而去,正碰上了外出归来的漫天与花千骨。
漫天心思虽一向不够细腻,但对在意的人却是心细如发,一眼便看见父亲的脸色很不好。
“爹,你怎么了?”漫天担忧地问道。
看见女儿,霓千丈心里便觉得委屈,忍着气和漫天打商量:“天儿,咱不要那北堂朱明了行不行?”
漫天登时便脸色一白,第一反应便是朱明干得那些破事儿被他爹给知道了。可仔细再看,他爹眼中压抑的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