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等人茫然不解地看了看水幕中的男子,但见其眸光清正,英俊洒脱,正是个不可多得的大好男儿。这又怎么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此界天帝到底肯不肯给长留、给众仙一线生机?
寡言如白子画,也忍不住再次问道:“不知长留的一线生机在何处?”
伏羲却是很快就淡定了,伸手指了指水幕,道:“这一线生机,便应在了神将飞蓬身上。”
白子画立时蹙眉:“这男子虽骨秀神清,但经脉滞涩,怕是仙道无望。”
一旁的花千骨冷笑一声,讥讽道:“这句话,师父也曾对徒儿说过!”
可结果呢?
便是五上仙加起来,也不是花千骨的对手!
白子画无言。
但世间又有几个妖神之力再给这男子罐体?
若真要让他将长留一门、数万修士的生机寄望于那渺茫的几近于无的奇迹上,白子画是万万不敢赌的!
他又看了看水幕,更对那男子的资质绝望:“此子……唉~倒是那女子天生百脉俱通,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不想,伏羲却点了点头:“对,本座说的便是那女子。”
莫说是白子画,除却早已知情的共工,便是火神祝融都吃了一惊:“什么?”
檀凡惊讶地合不拢嘴:“南天门的守将……是个女神?”
这倒不是他对女神有偏见,只一听“守将”二字,大部分人第一反应便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就连同为女仙的夏紫薰与花千骨都觉得诧异。
伏羲淡淡地说:“飞蓬当然是个男的。只投胎转世,一切皆有可能。他这一世还是人身,本座已足够欣慰。”
在场诸人齐齐打了个寒噤。
但凡想想自己一朝换了性别,无论是男变女还是女变男,都足够惊悚!
共工犹在一旁锤足顿胸:“待飞蓬历劫归来,本座如何还好意思与他切磋?”
祝融冷酷无情地泼他冷水:“说得好像你赢过飞蓬一样!”
“呃?”共工被噎了一下,讪讪道:“谁知道他是吃什么长的?成神的时间还不到我的零头儿,竟那么能打。”
☆、第89章
白子画有些茫然地看着水幕中瑰姿艳逸的少女,只觉前途一片渺茫。
恰此时,那少女微微掂了脚,仰头去嗅那枝头斜下的一枝红杏。少女所在的地界里似乎刚刚拂过一场烟雨,晶莹的甘露凝在花蕊里流动,剔透如世间最纯净的水晶。
杏花比甘露还要娇艳,却敌不过闻香美人雪样白腻的侧颜。
试问,这样一个美人,又岂能扛起千钧重担?
白子画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由确认道:“天帝是说,让子画收此女为徒?”
“不错。”伏羲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白子画为难道:“子画已有两个弟子承欢膝下,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教导第三个了。”
他来此界之前,已与师兄摩严商定了,以天儿为下代掌门。若再将这神将转世收入门下,人家又岂肯屈居天儿之下?
伏羲岂看不出白子画的心思?暗叹白子画当真是个好师父的同时,他也更觉得飞蓬拜入其门下再合适不过。
“你且安心!”伏羲安抚道,“飞蓬虽天性好战,但心思单纯诚挚。若不然,他也不会因与魔尊重楼一诺,与之私斗于新仙界,结果被贬下凡。”
当年飞蓬一事,伏羲其实早有预料。只是飞蓬命中注定该有此劫,用以完成天道布下的千年大局,他虽惜飞蓬之才,却也不能正面与天道抗衡,只得钻了个空子,贬了飞蓬下界,却又保留了他的神籍。
——这也是伏羲少有的后悔之事,也因此事彻底看清了天道的至公无情!
原本,飞蓬的命运是贬入凡世千载,开启并结束人间的一场劫难。而后,便功德圆满,可以再次转世重修,再回神道。
但因伏羲的一己私心,想着保留了飞蓬的神籍,等用的到他时随时可以将其神魂召回。却不想,飞蓬的命运却因此走入了一个死局!
——若要终结那场注定的劫难,须得应劫之人以身相殉!
而应劫之人,只能是飞蓬!
而这个时候,伏羲已是无可奈何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可是,如今却又不相同了。
两个世界的融合,必将会使两个天道相互碰撞,努力吞噬对方。
凡人尚知道统之争,犹甚性命!何况天道乎?
每个世界的天道都有其特定的规则,也就是天道的“道”!
比如,花千骨的那个世界,天道认为神魔都不该存于世,便使诸神暗斗内耗、使群魔凶性相杀。最后神魔皆灭,又有妖神应世而生,洪荒之力犹如驴子眼前的胡萝卜一般,诱导着后生的妖魔,警示着在诸神灰烬里诞生的仙道。
六界生灵皆在其股掌之间!
而伏羲所在的世界里,天道则又不相同。天界有神,但神却又有定数。若是神有了后代,其后代便会通过某种特殊的渠道汲取神的力量与养分。待其长成新的神,为他提供养分的那一位,便会枯萎而死。
因而,伏羲定下天规的第一条,便是神人不得私恋!
众神对这条天规,一开始都是很理解的,明白天帝的苦心。
但人心易变,神心亦然。
随着时光的流逝,神人无穷无尽的生命就变得寡淡而犹显漫长,总有那么几个神想要寻求刺激,偷尝禁果。
但无论如何,伏羲却是明白,无论哪方天道得胜,其“道”都不会有丝毫的改变。若是不幸两败俱伤,险胜的一方为对方的“道”所侵染,那它也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天道了!
而作为一个神,伏羲自然是希望自己这方的天道得胜的。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能趁机召回几个得力的帮手?
比如乐神。
比如神将飞蓬。
想必这个时候,天道也不会计较这些小事的。
可是,白子画却犹有迟疑:“子画所修乃是无情道,而这女……神将飞蓬却已有了心上人,如何修得了在下的道?”
伏羲道:“此事你不必担忧,飞蓬命中并无情缘。只待三个月后,你便上门收徒就是了。”
白子画只得应道:“是。”
暂时完成了身为天帝的使命,伏羲一秒变回神棍,一脸垂涎道:“这两个人端个糕点,怎么这么久?”
早已坐卧不宁的花千骨立时便道:“我去看看。”
她走到厨房门口,却见门虚掩着,里面隐隐传来男子的诱哄声,和女子浅浅的喘息。
她浑身一僵,收敛了气息自门缝里望去,正看见了朱明诱哄着与漫天拥吻。
一瞬间,如遭雷击!
她侧身靠在墙壁上,咬住自己的手掌抑制住哭意,胸口与泪腺都胀得发疼。
她浑身颤抖,不住地告诫自己:师姐要的,你给不了!你也不能保护师姐!你只能成全她!
所以,她又有什么理由不成全呢?
自来到此界之后,她便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就连间隔一个天道都不能阻止!
不是已经决定了不要师姐知晓自己的心思吗?师姐心有所属,岂非再好不过?
至少,师姐不会因自己的逝去而太过伤怀。
只是,好不甘心啊!好妒忌啊!
过了许久,花千骨终于平复了所有的情绪,便正听见朱明要替师姐做糕点。
——不就是糕点嘛,当水不会?
“师姐。”花千骨推门而入。
漫天慌忙推开了朱明,急急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衫,极力镇定地轻笑道:“师妹怎么也过来了?”
花千骨轻轻瞥了一眼朱明,抬脚走了进来,笑道:“我怕厨房的糕点不够吃,就想着再做一些。”
漫天脸色一僵,伸手指着朱明,一本正经道:“所有的糕点都被他给吃光了,如今他正要做了赔我呢!”
被当头扣下一口背锅,朱明摸了摸鼻子,非常识相地背了:“天儿说得是。不知天儿想让在下赔什么点心?”
花千骨笑着拦了他的话头:“算了,君子远庖厨,这糕点还是由我来做吧。师姐,你想吃什么?”
朱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在下也不是什么君子。天儿既不喜疱厨之事,以后便都由在下来做也无不可。”
漫天脸上一红,眼中已有了绵绵的情谊。
花千骨暗暗咬牙:狡诈之徒!
但花千骨自信自己的厨艺一定高于朱明,便退了一步:“师父和诸位前辈都在外面等着呢,不如你我一起做,也能快些出锅。”
有漫天在侧,朱明也不好得寸进尺,只得咬牙应道:“也好。”
想想自己曾渡魂成女子的那几世,洗漱做羹汤再所难免,他就不信这花千骨的厨艺能强过他!
两人都很自信,也都寸了较劲的心思,问了漫天的喜好便各自行动了起来。
云片糕、三色堇、玉酥梨,这三样是朱明的作品;
如意糕、金丝糕、桂花羹,这三样是花千骨的作品。
两人机会是前后脚做好,又一起端到了漫天面前:
“天儿,你尝尝。”
“请师姐品尝。”
漫天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先吃哪个都不好。她干笑了两声,急中生智:“前辈他们想必等久了,咱们还是快些将糕点端出去吧。”
好一招祸引东水!
朱明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只看得她头皮发炸,却也没有再为难她:“也好。”
而花千骨就不会为难她了:“若非师姐提醒我,小骨就要忘了呢!多谢师姐。”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飞蓬的CP,孤有两个想法。
第一,白子画投身成徐长卿,走景卿线;
二就是楼景线。
不造大家更喜欢哪个?
☆、第 90 章
漫天讪笑了两声,当先走了出去:“咱们还是快走吧!”
朱明与花千骨极有默契地落后了几步,两人各自端着糕点,眼神交汇间,火花四溅!
花千骨:“北堂公子当真是好厨艺!”
朱明:“一点儿小手艺罢了,也就比师妹强那么一点儿!”他伸出手,用拇指在小指上掐出了一个极短的距离,表示真的只是“一点点”。
花千骨:“……”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朱明笑得一脸谦逊,整个人都无害极了,语气万分诚挚:“师妹的脸色不大好,还是少动些心思,仔细保养的好!”
花千骨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差了。见朱明如此得意,她哼笑了一声,忽而笑得一脸甜蜜:“我与师姐多年未见,今夜少不得要抵足而眠,叙一叙离情。”
“咔嚓”一声轻响,朱明“一不小心”捏裂了托盘的一角,皮笑肉不笑地说:“天儿对同门一向友爱,便是认识不过几天的师弟,也能为之出头。在下已经习惯了!”说到最后,他轻轻摇了摇头,笑得又是无奈又是宠溺。
花千骨眸光一转,问道:“那位师弟长得可俊?”
——来呀!互相伤害呀!我可不介意两败俱伤!
朱明一口老血梗在喉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这可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朱明VS花千骨——花千骨以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之势,险胜!
漫天都走到拐角了,却不见两人跟上来,奇怪地回过头来:“你们怎么不走啊?”
她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来是怎能回事。
朱明叹了一声,快步上前,一脸担忧地对漫天道:“我看师妹的脸色极不好,这几日还是静养为妙。”
这一点儿,漫天也看出来了,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问道:“你这院子空房多么?可能单独腾一间给千骨?”
朱明道:“多的。恰好北面有一间向阳的,通风又干爽,正适合养病。”
花千骨脸色一变,忙道:“我没关系的,这间屋子还是给师姐吧!”
朱明笑道:“师妹也太客气了!我的东西都是天儿的,你们姐妹之间,又何必客气?”
漫天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眸光潋滟地睨了朱明一眼,转而对花千骨道:“师妹不必和他客气,只管安心养病便是。”
花千骨虽不愿,但面对师姐的好意,她也只得一面暗骂朱明狡诈,一面合血应了:“多谢师姐。”
朱明VS花千骨——朱明以绝对的机智与常人难及的厚脸皮,大获全胜!
三人才过了拐角,便听见伏羲的催促声:“这是谁的手艺?闻着就香甜无比,快点儿端过来,让贫道尝尝!”
“正好,您给尝尝哪一碟最好吃。”漫天走在前头,当先应了,顺势将吃力不讨好的“评委”的位置推给了伏羲。
朱明与花千骨跟在她身后,闻言同时露出了笑容。只是,一个志得意满,一个憋屈黯然。
六碟糕点摆上了桌,伏羲看了看,伸手就捏了一块儿云片糕,顺口对漫天道:“丫头,给贫道盛一碗这个甜羹。唔,甜而不腻,这糕点不错!”
朱明立时笑着道谢:“多谢道长夸赞。”
“哟,”伏羲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原来是朱明的手艺!不错,不错,当可嫁了!”
朱明垂头做羞涩状,看得花千骨恨不得撕了他。
漫天脸上一红,嗔道:“道长真会说笑。”
一旁的祝融也吃了一块儿云片糕,哈哈大笑着接口:“怎么是说笑呢?亲家公,你看,咱们定在哪一日好?”
以漫天对她爹的了解,肯定会吹胡子瞪眼地拒绝,教祝融不要痴心妄想。可出乎她的意料,霓千丈竟真的面露沉思,显然是在考虑了。
漫天顿了顿足,娇嗔道:“唉呀,爹!您就这么想把女儿嫁出去呀?”
霓千丈诧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