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提前恭贺了!”
少恭微微一笑,手掌一番,便将玉衡收入了袖里乾坤,对雷严道:“掌门一片拳拳之心,少恭心领了。只是……长生不老药又岂是少恭一介凡夫俗子可以制成的?怕是要让掌门失望了。”
雷严面色一变,又惊又疑:“少恭,你这是什么意思?”
少恭淡淡瞥了他一眼,满脸的无辜:“雷严掌门没有听懂吗?意思就是这长生不老药,在下无能为力,还望掌门见谅。”
“你耍我?”雷严终于是懂了,登时大怒,“欧阳,你不要忘了,寂桐还在我的手上!”说着,他使了个眼色,那压着巽芳的青玉坛弟子立时抽出佩剑,架在了寂桐的脖子上。
少恭轻笑一声,看雷严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掌门以为,在下是个圣人吗?竟会在乎一个背叛之人的死活?”
他说的都是实话。
奈何他平日里给雷严的印象太过心机深沉乃至深不可测,雷严跟本就不敢肯定这一句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是示意那弟子看好了寂桐,对着少恭目露凶光:“少恭不在乎旁人的生死,难道连巽芳也不在乎吗?”
——这是雷严最大的底牌!
可是,他却不知晓,因着某种非人力可控的原因,他这张最大的底牌,在少恭眼中早成了最大的笑话。
在雷严脱口而出“巽芳”二字之时,少恭有意无意地扫了寂桐一眼,果然见她面色一变,变得灰败又颓然。
少恭亦跟着面色一变,正欲顺着雷严的话戏耍他二人一番,突然听到了方兰生的声音:“哈!少恭,我们来帮你了!”
既然小兰到了,那天儿也一定到了!
他想起上一次的教训,只得遗憾地看了一眼雷严,放弃了方才的想法,转身笑道:“诸位来得果然及时,雷严掌门正要留下在下呢。”
“哦,谁要留下你?”这回是一个珠玉般的女声,少恭认得是天儿。
待这一句话音落下,几人便从拐角出转了出来,漫天从走在最前的无垢身后抢身而出,提着霄河剑快步走到了少恭身旁,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少恭轻声道:“我很好,天儿不必忧心。”
漫天见他气色的确不错,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转身冷冷地看向雷严:“阁下便是那位欺师灭祖的雷严掌门?”
雷严诡秘地一笑,怜悯地看着漫天,摇头叹息道:“又一个被欧阳少恭皮相所惑的可怜女子!这位姑娘,你可知,他早已心有所属?”
漫天微微蹙眉,忽略了心头那一点儿不舒服,反问道:“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方兰生哼了一声,大声道:“芙瑶师姐,你不要听他挑拨离间,我和少恭一起长大的,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心上人!”
——别以为他小就看不出来,少恭肯定喜欢芙瑶师姐!作为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他一定会帮忙的!芙瑶师姐长得那么美,一定不能便宜了别人!
且不说方兰生如何励志,少恭又如何以眼神向他表达感激,漫天是觉得脸都要烧透了!
“你……你胡说什么呀?”漫天假作恼怒地瞪了方兰生一眼,却是半点儿凌厉之色也无。
方兰生“嘿嘿”一笑:“我懂,我都懂!”
眼见漫天羞得就要恼羞成怒了,少恭连忙开口解围:“好了,小兰,咱们还是先顾及眼前吧。”
方兰生却是得意地蹿到无垢身边,笑着炫耀道:“有明镜大哥在,一切都不是问题!少恭,你是没有看到,明镜大哥可厉害了!不单法术厉害,就连始皇陵中的机关都难不倒他……”
“好了,好了,咱们身为客人,岂可让雷掌门久候?”少恭不耐烦听他一个劲儿的夸无垢,便出言转移了话题。
感觉到事情似乎超出了预期,雷严有些慌乱。但他对自己的那张底牌太有信心,有意无意地扫了寂桐一眼,再次问道:“少恭当真不在意巽芳的死活吗?”
“巽芳?”听到这明明陌生却又似乎很熟悉的名字,漫天恍惚了一瞬。但她知晓此时情况危急,容不得她多想,连忙收摄了心神,以防雷严突然发难。
却听少恭好笑地反问:“巽芳是生是死,还会有人比在下更清楚?掌门莫不是技穷了?”
任何人都能听出他言语中的不在意,寂桐眸光一黯,漫天却是下意识就觉得心头一松,继而有有些莫名其妙:这关我什么事?难不成,我……我对他……
她蓦然膛大了眼,下意识去看少恭,却正碰到他温柔似水的目光。这一下当真犹如触火一般,烫得漫天心尖儿一颤,连忙避开了目光。
“哼”雷严深深地看着他,虽然并没有看出任何破绽,却仍是冷笑道,“少恭果然城府深沉!即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动手!”
随着雷严话音一落,在场的青玉坛之人纷纷取出了一瓶丹药倒入口中。片刻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是骨骼拉开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裂锦声响起。
众人凝目一看,便连无垢都暗暗心惊:这是什么丹药,竟能将人变成这般怪物模样?
却原来,以雷严为首的青玉坛一众服了药之后,身体竟暴涨了一倍,更是头上生角,背上生刺,四肢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长出了类似蛇类的鳞甲。
他们已经不算是个人了,却也不是纯粹的妖类。这般不人不妖,岂非就是怪物?
少恭取出九霄环佩,席地而坐,将瑶琴置于膝头,广袖一拂,素手拨弦。
“呛——”的一声长响之后,一曲激昂又壮阔的琴音自他指端流泄而出。无形的音波所过之处,凡是活物皆不免受到了影响。
只不过,己方之人是感觉浑身一轻,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敌方之人却是浑身一僵,顿时心烦意燥。
尹千觞哈哈大笑两声,仰头灌了一口酒,笑道:“好一曲《沧海龙吟》!千觞不才,愿舞剑相和!”说着,反手拔出背上那柄阔剑,冲向了青玉坛的弟子。
其余几人也都冲了上去,但他们却很有默契地将雷严留给了战力最高的无垢。
唯有漫天听到这首常在梦中响起的曲调,神情恍惚之余,竟是放弃了与人厮杀,提剑走到了少恭身旁,摆出了护卫之态。
少恭心头欢喜不已,忍不住仰起头,深情又缱婘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专心弹你的琴!”漫天喝了一声,用以掩饰心头的慌乱。
少恭猜到她的心思,也不拆穿,笑着应道:“遵命!”
☆、第 60 章
漫天红着脸“哼”了一声,见他笑得越发温柔,心头羞囧,干脆便别过脸,将注意力放在了诸人的战场上。
也不知青玉坛一众究竟服了什么丹药,浑身的鳞甲坚硬无比,刀剑、法术打在他们身上,竟是只溅起一阵火花,留下一线白痕,就没有别的了。到头来,竟是唯有少恭的琴音起得作用最大。
可是,变成半人半妖怪物的青玉坛弟子们虽还有些意识,对音律什么的那是肯定一窍也不通的。而不通音律,少恭的音攻之法便打了折扣。
这下,就连无垢的神色都凝重了起来。他甚至头一次放下了对少恭的成见,一边以灵气凝成屏障将青玉坛一众与自己等人隔开,一边回头询问少恭:“少恭久在青玉坛,精通药理,不知可有应对之法?”
少恭瞥了一眼棺錞旁幽香袅袅的青铜鼎,一面悠闲地弹奏琴曲,一边胸有成竹地笑道:“明镜勿忧,只需拖他一时三刻,便见奇效。”
见他这时候还卖关子,性急的方兰生忍不住嚷嚷了起来:“唉呀,这都什么时候了?少恭若是有法子,就赶紧说吧!他们身上也太硬了,跟本就打不透啊!”
无垢也是灵慧之辈,见他特意瞥了一眼那青铜鼎,便知玄机是在那鼎中香料上。见他有了成算,无垢便不再多言,只专心支撑那结界。
索性雷严等人自身防御虽极佳,攻击力却不是很强,巨大的爪抓在灵气屏障上,屏障连颤都不待颤一下的。
雷严气得哇哇大吼,因化形的缘故声音粗厉又嘶哑:“欧阳少恭,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英雄好汉?我知你法术精深,快来与我大战一场!”
漫天闻言,握紧了剑柄,对雷严怒目而视。
少恭手上不停,口中懒待地应道:“雷严掌门莫不是忘了?在下只是个大夫,治病救人在行,与人打斗却是比不上天儿的。天儿肯护着在下,在下只有欢喜不尽的。”
漫天这才缓和了神色赞赏地看了少恭一眼。
这世上还有谁比欧阳少恭更了解霓漫天?他若想哄她开心,那真是易如反掌!
而事实上,自此次重逢,他当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讨她欢心。
至于漫天记不得自己的事,他也已经想通了。甚至于,他觉得她记不得对他来说反而更好。他们可以重新相识、相知、相爱、相许,从前的一切伤害都将不复存在。
更重要的是,她将不会再记得北堂朱明,那一具俊美到令他妒忌至今的皮囊!
雷严再一掌重重拍在灵气屏障上,口中嘶吼连连。
无垢冷眼看着,加大了灵气的输出。以他的目力,自然能看出,此时的雷严神智已近乎全失,只是依靠着本能支撑着行动。但这种全无节制的拍打消耗,他们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果然,不过一时三刻,青玉坛一众便身形僵直,重重地摔倒在地。那身鳞甲片片掉落,体型迅速恢复如常。
很显然,丹药的药力已经过了。
雷严全身虚脱,勉力抬起头来,面目扭曲成一个愤恨的表情:“欧阳少恭,是你?”
少恭弹完了《沧海龙吟》的最后一个曲调,从袖中取出一面白巾,一面细细得擦拭手指,一面漫不经心地说:“在下早已说过了,在下是个大夫。而大夫,自然是精通药理的。当然,曲曲雕虫小技,在青玉坛的掌门面前,无异于班门弄斧,却是在下献丑了。”
雷严目眦欲裂,候中“赫赫”几声,突然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笑得极为猖狂,也极为快意,仿若一个冤死鬼在往生台上看到了自己大仇得报。
少恭见他笑得那样得意,明明有话要说却又忍着,一副等着自己去问的架势。少恭觉得一个将死之人,自己便是满足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又如何呢?
于是,少恭问道:“你笑什么?”
雷严止住笑,不住地大口喘息,说出口的话却极为清晰也极为恶毒:“欧阳少恭,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蓬莱公主巽芳。你找不到的!你永远都不会找到,注定了永远孤独痛苦!”
可是,他并没有如愿看见那欧阳少恭有分毫色变,带着满满的不甘与不可置信离开了人世。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待无垢撤去了灵气屏障,方兰生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轻探了探他们的鼻息。等确认他们完全死透了,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宣布道:“他们不会醒过来了!”
结果,众人都不搭理他,他顿时就觉得无趣极了。
他无趣地踢了一脚地上半个手掌大的鳞片,就听见风晴雪道:“诶,兰生,你别踢呀!”
他一回头,就看见风晴雪正兴致勃勃地蹲在地上,去拣那些脱落的鳞片。他疑惑地问道:“你拣这些做什么?”
风晴雪一边拣一边说:“磨成粉做调料啊!这些鳞片可比噗哟噗喲大头蛇的大多了!”
听见“调味品”三个字,方兰生下意识地就想起了昨天夜里的烤果子。
——那味道,简直是终身难忘啊!
他迅速退了几步,拉开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强笑道:“那你慢慢拣、慢慢拣呵!”
其他人显然也都心有余悸,哪怕是没有中招的无垢,想到那绿泥里的昆虫腿,指尖儿也忍不住颤了颤。
唯有风晴雪乐呵呵的,一边拣一边盘算:“嗯,我从家乡带来的虫子还有好多,记得上次在街上看见了一种很厉害的噗哟噗喲大头蛇,哦对了,还有一种味道很好的红泥……嗯,这次做的调料味道一定更好!”
她每说一句,众人的脸色就更青一分,方兰生也就忍不住多退一步。直到……
“哎哟!”一声,方兰生摔倒在地。却是他只顾着离风晴雪远一点了,没有注意脚下,被一个青玉坛弟子的尸体给绊倒了。
其实风晴雪是个很好心的姑娘,听见呼声立时就扭过了头,担忧得连鳞片都顾不得拣了,跑过去扶方兰生,口中道:“兰生,你走路也太不小心了!”
方兰生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她手中用蓝布包着的一包鳞片,声音都只打颤:“别……不用了!我……我自己会站起来!”
这时,一旁的襄铃也早看不下去了,“噔噔噔”跑过来,张老双手拦在了两人中间,一脸警惕又控诉对风晴雪道:“你……你要干什么?你离呆瓜远一点,你这个坏丫头!”
“啊?”风晴雪有些茫然地抓了抓头发:“我就是想把兰生扶起来呀!”
襄铃“哼”了一声,大声道:“不用你扶!”说着,转身架住被吓得腿软的方兰生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
方兰生简直受宠若惊,一脸梦幻地被小狐狸扶了起来,什么风晴雪、什么烤果子啊,这一刻通通都远离了他。他只会痴痴地看着襄铃,傻乎乎地笑道:“襄铃,你真好!”
襄铃这会儿跟本就没功夫搭理他,一边警惕得看着风晴雪,一边几乎是用拽的将只余本能的方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