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继续挣扎、抗拒?她可以大胆的接受,不必再害怕,因为他的确彻彻底底的改变了,不再是过去那个对她不屑一顾的人了。
伍冬鸳的心安定了下来,打算在七夕时,除了缘结之外,还要再给欧阳延彻其他的“惊喜”。
她想告诉他一些秘密,或许他永远都不会相信那是真的,但她还是想把她之所以突然对他死心的真正原因告诉他。
真希望七夕快点到来,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告诉他那一切的一切了……
伍冬鸳跟着柳依依认真的学做缘结,做完了觉得不好,搁在一旁又重做一个,就这样前前后后忙了一个月,舍弃掉三个缘结,直到第四个才终于觉得满意,可以拿得出手见人了。
七夕当晚,伍冬鸳特地命人在寝居外房的小圆桌上放了些点心及薄酒,点上淡雅的薰香后,便要丫鬟们全都退出房去,免得她害羞尴尬。
等欧阳延彻一进到房里,伍冬鸳立刻紧张起来,心跳得飞快,她努力要自己镇定下来,绝不能慌了手脚,嗓音有些僵硬的说:“王爷,你先坐下吧。”
只是给一个缘结罢了,她在紧张什么?欧阳延彻没有点破,按她的吩咐在桌边坐下,静待发展。
伍冬鸳将已经准备好的一只小木盒递到他面前,黑色的木盒四周绘制着精细的银色花草纹路,看起来典雅又精致。“哪,我亲手做的七夕缘结,没外头卖的精巧,你可不能嫌弃。”
欧阳延彻接过木盒,打开盒盖,就见缘结妥贴的躺在木盒内,他用姆指及食指勾住最上头的结圈,往上一提,完整的缘结便呈现在他面前。
缘结的最上头是由红绿两线编制成的圆形花结,花结下系着一块圆形绣片,绣片上绣了一对戏水鸳鸯,而鸳鸯两旁各绣了一个“彻”及“鸳”字,最后在绣片下头缀了一条红色流苏,正轻轻晃动着。
花结扎实平整,鸳鸯绣虽然细部还可以再加强,但大致上已经很不错了,算是有中上水准。
欧阳延彻淡淡一笑,心底明白她为了这个缘结忙了整整一个月,花了很多心力。其实他并不在意她的手艺到底巧不巧,他要的就只是她的心意罢了。
“你放心,比我预料的要好。”他将缘结收回盒子内,动作轻柔,颇为珍惜。这下子伍冬鸳终于能够松一口气,放心不少,但接着又紧张起来,挣扎着接下来这件事她到底要如何开口。
“那个……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他将盒子放回桌面上。
她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拐个弯说。“我曾经作了一场梦,一场很长很长的恶梦。”
欧阳延彻感到纳闷,她怎会突然把话题转到这里,这与缘结有什么关联性?
“在梦里,我倾慕着你,希望能嫁你为妻,还靠着爹爹在朝中的地位求皇上赐婚,而且也真求来了这门婚事,本以为我的美梦终于成真了,却没想到……”伍冬鸳自嘲的苦笑了笑。
“原来那才是恶梦的开始。”
欧阳延彻的表情立变,忍不住讶异,曾经有过的怀疑再度浮现,难道她真的……还记得些什么?
“与你成亲后,我受到百般冷落,有苦难言,之后发生了一场意外,那场意外……踩碎了我的心,也终于让我醒悟,强摘的瓜不甜,我太过天真,错得离谱,才会让你我都痛苦。”
欧阳延彻紧抿住唇,静静听她述说她的“梦境”,内心却万分激动,他很清楚,那一切并不是梦,是真真实实曾经发生过的事!
他本以为这世上只有自己还记得那些事,没想到她也记得,难怪重来一次后她对他的态度丕变,原因就在这里!
“之后我从恶梦中醒来,也从梦里切切实实的得到教训,不再奢望与你成亲,认分决定嫁给本就喜爱我的劲保哥,怎知梦醒后,你竟然来抢亲,还请求皇上赐婚,绕了一圈,我终究还是如梦里一般嫁给了你。”说着说着,诸多感慨涌上心头,伍冬鸳鼻子一酸,两行清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很怕,怕恶梦会在现实重演,所以才一直挣扎、抗拒,就怕最后也会如梦里般再心碎一回,那种椎心刺骨的痛……我已无力再承受。”
欧阳延彻拥她入怀,心疼不已的安抚道:“不会的,恶梦早已过去,不会再重演了,你不必害怕,真的不必怕……”
原来她心中有如此大的恐惧,原来她曾受过的心伤犹在,他多么希望她能忘记那一切,忘掉他曾带给她的所有伤害,那么她就不会痛苦了。
千言万语都无法形容他到底有多么后悔,他只能努力弥补她,好平抚她内心的伤痛,并且暗自发誓,无论如何,再也不会伤害她!
伍冬鸳柔顺的依偎在他怀里,一边流泪,一边哽咽的问:“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可以,冬鸳,相信我,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会好好待你的,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与伤害。”他发自内心,诚挚的向她许诺。
既然她将那段过去当成一场恶梦,那就当那一切真的只是场梦吧,他也不需要再多解释些什么,只要好好疼惜她就够了。
他的承诺犹如定心丸般,扫去了伍冬鸳心中最后一丝恐惧害怕,她紧紧回抱住他,在他怀里大哭特哭,将压抑许久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她愿意相信他,愿意将自己的心全然交给他,她相信这一回真的不一样了,他会好好的呵护她、珍惜她、疼爱她,两人情意相通,再无隔阂,一定能做一对恩爱夫妻。
“冬鸳,别哭了……”
欧阳延彻捧起她满布泪痕的脸蛋,轻柔的替她拭去泪水,最后疼惜的吻上她的红唇,以此告诉她,他对她是真心的,想要和她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伍冬鸳鼓起勇气,抛开羞涩,泪中带笑的回应着,她也想和他成为真正的夫妻,不再有任何迟疑,全然的信任着他。
有了她的应允,欧阳延彻喜不自胜,立刻打横抱起她,快步走入内室,早已迫不及待。
这迟来的新婚之夜,他会好好的、温柔的对待她,让她永难忘怀,并且对他死心塌地,除了他以外,再也容不得其他人进入她的心房……
原本分离的两颗心,终于突破阻隔其间的障碍,紧紧的相靠在一起,再无任何芥蒂、猜疑,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甜蜜喜悦。
下人们都感觉得出来,欧阳延彻与伍冬鸳之间的气氛变了,之前是“相敬如宾”,现在可变成了“如胶似漆”,差别之大,他们想忽略都不行。
像是要弥补过去的日子似的,现在欧阳延彻与伍冬鸳几乎是形影不离的黏在一块儿,经常有说有笑,洋溢着幸福。
这一日,天清气朗,欧阳延彻带着伍冬鸳出游,两人来到城西近郊的湖泊边,坐上画舫,惬意的欣赏湖光山色。
这座湖泊上不只有他们,还有好几艘大小不等的船舫也在附近,此处风景秀丽,又接近京城,京内有不少人闲暇时会来这儿踏青玩乐。
伍冬鸳靠在舫身,瞧着远方黄绿相间的山色,轻风拂面而过,嘴角始终轻漾着笑意,这儿她不是没来过,甚至还来过好几次,但今日的感受就是特别不一样,格外的舒爽,要她一整日都待在这儿都行。
“在笑什么?”欧阳延彻从后方轻搂住她,低头在她耳旁亲昵喃道:“说出来也让我笑一笑。”
“没什么。”嘴上说没什么,但她的笑意倒是更明显了,又甜又柔的,足以醉人心魂。
她轻靠在他怀里,贪恋着被他拥着、护着的幸福滋味,与他真正成为夫妻后的这段日子,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只要与他相互依偎在一块儿,她就感觉不到任何烦忧,只有满心的甜蜜喜悦。
情投意合,原来如此美妙,她多么庆幸自己终究还是得到了他的情意,没有错过此生最美好的事。
“肯定有什么,你要是再不吐实,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欧阳延彻故意沉下嗓音威胁。
伍冬鸳偏过头笑睨了他一眼,才不怕他。
“哦……那你打算如何的“不客气”?”
欧阳延彻眸光一黯,似威胁又像是在诱惑。“看来这阵子我把你宠坏了,你才会如此大胆的顶嘴。”
“我是真的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对我“不客气”,才不是刻意顶嘴。”她一脸无辜的回答。
“这样还不叫顶嘴?你这张小嘴可越来越皮了,需要好好的“管教”一番,免得继续作乱。”
伍冬鸳见他的脸庞再度压下,分明就是觊觎她的红唇,赶紧伸手挡住他的嘴,忍不住羞红了脸蛋。
“咱们在画舫上,可有一堆仆人跟着。”
到底是他宠坏了她,还是她太纵容他了?他当着众仆人的面搂抱她,不在意的显露两人的亲昵,那也就算了,这会儿还想得寸进尺?
她可是姑娘家,脸皮就算再怎样厚,在大庭广众下也做不出这种闺房内的私密情事,他可别想乱来!
欧阳延彻拉下她的手,笑得可赖皮了。“反正他们在后头,也瞧不见咱们这会儿在做什么,不必担心。”
而画舫上的仆从们也的确挺识相,颇有默契的尽量不往欧阳延彻的方向瞧,随他们想干么就干么。
“不行,我不准你在这乱来……”
伍冬鸳害羞的努力阻止,欧阳延彻则心情愉悦的继续逗弄她,要吻不吻的,害她又气又羞,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然而他们俩嬉闹的这一幕,却恰巧落入附近画舫内的某人眼中,那个人,正是周劲保。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周劲保还是可以肯定,在画舫上互相依偎的正是伍冬鸳与欧阳延彻,顿时怒火中烧,不愿意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事实。
当初他迫于威势,不得不解除婚约,这件事他始终耿耿于怀,怨欧阳延彻拆散了他与伍冬鸳。
他本以为伍冬鸳是不情不愿的嫁给欧阳延彻,但眼前这一幕,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么回事,他们俩分明如胶似漆,感情好得很!
“为什么……”周劲保不甘心的喃喃自语,他一直以为欧阳延彻强娶伍冬鸳,是得不到伍冬鸳的情意,难道事实完全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内心瞬间萌生的困惑让他很不是滋味,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弄清楚伍冬鸳的想法,要不然……他绝不甘心……
除了闺房之趣外,伍冬鸳兴致来时,还会在欧阳延彻的书房内陪伴他,无论他做什么,只要能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她就非常满足了。
像此刻,欧阳延彻正在书房内画山水图,伍冬鸳就站在一旁静静的帮他磨墨,顺道看他一笔一画勾勒出苍劲松枝、奇石怪岩,染色手法熟练又精准,一幅磅礴大气的山水图逐渐完成,布局之美、笔法之纯熟,可以说是上乘之作。
她早就知道他对书画非常有兴趣,也练就了一手好画技,这回可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他的能耐,不知不觉就看呆了,连磨墨的手也停了下来。
她若是没向师傅学过书画,这时肯定看不懂他一笔一画的精妙之处,就是因为看懂了,她反倒更是钦佩他,忍不住在心中赞叹他这方面的过人才气。
她的夫君真有才!她漾起笑意,除了赞叹之外,也感到与有荣焉,对他的倾慕又加深了不少。
欧阳延彻放下笔,发现伍冬鸳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画上头,连他停笔了都不知道,忍不住失笑的摇摇头,难道他的魅力会比不过一张死的图?
他不甘心她完全忽略自己,刻意伸手一拉,伍冬鸳猝不及防,就这么顺势跌入他的怀里。
“啊--”她有些狼狈的跌坐在他的腿上,被他抱个满怀,待她好不容易坐稳后,马上气呼呼的瞪着他。“你差点吓死我了!”
“是你心不在焉的,怪我?”他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你……”伍冬鸳没好气的再瞪他一眼,懒得再和他争辩下去。
欧阳延彻轻笑出声,终于柔声哄道:“好,别恼,的确是我不对,不该这样吓你,别气了好吗?”
“哼。”她故意抬高下巴哼了哼,她可没这么好哄。
“冬鸳,我的好娘子,别气了……”
欧阳延彻耐心地柔哄着,不厌其烦,一而再、再而三,直到她气消、直到她终于露出满意的笑颜,两人之间的气氛又瞬间甜蜜了起来。
欧阳延彻搂着伍冬鸳,与她一同看向桌上墨迹未干的山水画,随兴地问:“你觉得如何?”
“挺不错的。”她真心称赞着。
“如何不错?哪里不错?说来听听。”
“我只是个外行看热闹的,没法子像你一样品画品得头头是道,你就饶了我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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