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昨晚就已经趁夜摸排过了,一无所获。”
“哦,这样啊,那可真难办?”张雪莹也觉得心中忐忑起来,如果真有混进来的奸细,要想把水搅混,肯定会拿百姓开刀的。比如烧抢、比如杀戮。
“所以今天叫你来就是让你没事不要出门,你所住的那条街我会让人不分昼夜的巡视的。”高俊眼中露出一丝温柔,轻声安慰道。
“嗯,谢谢你……胡力。”张雪莹顿了一下,叫了一声他前世的名字。
高俊笑了起来,那种真心的、畅快的笑意。张雪莹也对着他一笑,俩人的关系真正拉进了一些。
“对了,我不是问过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你、还没回答我呢?”张雪莹笑道,心中有一丝紧张。高俊又是一笑,带着一丝尴尬“你也知道我前世是什么工作,所以……”他摊了摊手,耸了耸肩“一不小心就挂了,等到再有一丝思维时,就感觉有人在用针扎我,脑袋一阵钝痛后,便有了高俊的记忆。”
第一百二十四章你为何而来
更新时间2014…10…27 19:57:35 字数:2175
“啊,真不幸!”张雪莹同情地说,却悄悄松了口气。
高俊洒脱地一笑“不是我军不给力,实在是敌军太狡猾!不过,能在这儿遇到你,我觉得老天已经待我不薄了。”他的眼睛转为深幽,里面似乎又跳动着灸人的火焰。
张雪莹似乎被那束隐藏的火焰灸痛了,急忙调转眼睛看向地面。
高俊眼睛一黯,叹了口气“你呢,小妹,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他说的很慢,很困难。
“我?”张雪莹诧异地说“我怎么了?”
“你为何要自杀?”高俊说得很慢很辛苦。
“我不是自杀而死的。”张雪莹苦笑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是自杀,真的!张家的女人天生命运多舛,却绝不是脆弱厌世的人。”她叹着气,眼睛变得深远起来。
“外婆的离世确实给了我很大的打击,而、而他的忽然悔婚,更让我痛不欲生。更糟糕的是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她苦笑着看了他一眼“张家三代女人似乎都没逃脱被男人抛弃的诅咒!”。
“那为什么你会……?”高俊皱着浓眉继续追问道,按住心底那一丝悸动与紧张。
“唉,倒霉呗。我发现自己怀孕后,确实有些手脚无措。茫然、绝望、伤心……!这些我一一品尝,却又一点点淡忘。”她重重叹了口气,眼睛变得坚定起来“可是后来我想,都什么年代了?单亲妈妈又是何其多?张家三代的女人本就在别人鄙夷的眼光中生活着,我既然从愤怒到习惯到漠视,又何必再顾虑忌讳这些?所以,我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大不了休学一年,我相信自己会有能力抚摸她长大。”她平静地看向高俊。
高俊点点头,作了个继续的手势。
张雪莹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有些茫然“可是,就在外婆火化那天,我回到家发现自己有些感冒发烧。我以为是自己累着了,于是便喝了碗姜汤,又自己作了物理退烧处理便睡下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眼睛变得忧伤起来,又慢慢说道“但是第二天起来,我发现更严重了。我就自己拿了一支林可霉素出来给自己打了一针,到了下午果然好了很多。我就给自己冲了一杯板蓝根喝,但是,喝了以后,人就变得有些晕晕的。我便自己出门准备打车到医院去,或许是房子太旧,加上潮湿,木门不好开,我用了力,肚子猛然痛起来,后来越来越严重,最后就流血了。我想打电话,可是手机却没电了,我想叫,嗓子却发不出声音来。很快的,我就没有知觉了。”
她看向高俊,自嘲地一笑“糊里糊涂的就把小命丢了,我想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吧?!再睁开眼睛,变成了五岁的张雪莹。”
高俊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眼睑下的眼睛有果然如此的笃定与悲伤。
他平抚了一下心情,抬眼淡笑道“你果然是个糊涂虫!”
张雪莹不好意思的一笑“不过,我却觉得是因祸得福,这里极好。空气好,伯母好、哥哥姐姐也好,老王头好、喜鹊也好。还有……”她看向高俊,真诚地说“你也来了,这最好!”
“是,我来了,会像上一世那样,像当哥哥那样照顾你!”高俊溶化在她纯真的笑颜里,柔如春风一般地轻喃道。
假若你爱至成伤,你会发现,伤已殆尽。对她,唯有更多的爱。再无其他,是的,若她欢喜,什么都无所谓!
“嗯!谢谢你。”张雪莹侧了侧头,笑着应道。
高俊笑而不语,眼睛却柔如春水。
坐了一会儿,张雪莹便起身告辞了。
高俊倚在门边,目送她高挑纤细的身子慢慢离去。眼睛不再柔情似水,渐渐凝结成了寒冰。
他退回房间,关上门,全身战栗起来。
他将握成拳头的手放到嘴里死死咬住,发出一声悲哀、愤懑的低吼,如同一只受伤猛兽发出的悲呜声。
紧闭的眼睛里慢慢渗出晶莹的泪水,再睁开时已赤红如血,果然如此!
他自己也忘不了那一幕:当自己发现快一天一夜没见到她哀伤无力的身影时,自己再也按捺不住思念与担忧来到她家门前。
任自己再怎么敲打那扇破旧的木门,里面也是死寂一片;任自己再怎么拨打她的手机,里面永远传来那个冰冷、机械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当自己强行撬开那扇木门后看见了什么?到现在自己一闭上眼睛也能看见那片剌痛人心的鲜血!就在那高高的门槛旁边,昔日那具轻盈如蝶的身子无力的俯倒在那里,如同折断翅膀的天使。生机全无,下身的白裙被鲜血染得血红一片,已凝固成了黑色。
呼吸与心跳在那一刻仿佛都离自己而去,平日里尖酸刻薄的邻居也禁不住发出惊恐的悲呼声。
尽管在第一时间送到了医院,尽管自己疯狂地拿出配枪指着医生的脑袋,就算自己低声下气的哀求,可是她还是安静地、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她就那么静静地、乖巧地躺在那里,她长长的睫毛好像偶尔还在轻颤;她色泽浅淡的红唇好像依然含着一丝有礼却淡漠的笑意。可是他不吃不喝、眼也不敢眨的守了她两天两夜,她始终没有睁开她美丽、清亮的眼睛看着他,露出她平日里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轻轻唤他一声他的名字。
一想到上一世的那一幕,高俊忍不住轻轻按着自己的胸口,每次呼吸都带着不可避免的痛。
当自己捧着她的骨灰,心若死灰的回到那间破旧的木楼后。他环顾着昔日阿婆行医、按摩的小诊室,小诊室旁边那间小小的、雅意十足的小书房。面前又好像看见了阿婆慈爱的笑脸与她纯如百合,冷如霜雪的俏颜。
一尸两命!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医生惋惜而忧伤的话语不断回荡在自己脑海。
他在那间屋子呆呆坐了一天,哀伤渗入他的心肺,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浑沌而麻木。只有那不时的、噬心入骨的厉痛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以及他还活着的事实。
可是,他不相信,不相信她会自杀。
第一百二十五章杨柳依依
更新时间2014…10…28 21:30:13 字数:2085
即使她唯一的亲人已过世,但她还有他,自己记得小妹的男朋友高浩天,她还有了他俩的孩子。小妹唯一的愿望便是风风光光地嫁给高浩天,头也不回的走出这条破旧的小街。留给那些以她们为谈资笑料的愚妇们一个高傲的背影,完成自己人生华丽的转身。所以,她为什么?又怎么会自杀?
他心中一个激澟,猛然站了起来,收敛心神,忘却忧伤。细细打量着这间他再熟悉不过的屋子。
药箱打开了,有翻动的痕迹,垃圾筒里有一支林可霉素的药瓶,有一支一次性针筒,还有一包撕开的板蓝根。桌上的小碗里留有一丝黑褐色的药迹,闻一下正是板蓝根的味道。
张阿婆一直在医院住院,这显然是小妹喝的。一个要自杀的人怎么会有心思喝这治感冒的药呢?
但除此之外,似乎无可疑之处!
他走向大门边,大门虽显破旧,却仍是坚固结实的,锁没有被撬过的痕迹。他拉开又关上,反复几次,门变得很紧,不用些力气根本拉不开!?他再次仔细谨慎的检查了一下,发现门的两边用两片木梢子插紧了,不用些力气是打不开的。家中这些事一向是自己做的,而且并没有听小妹与阿婆说要固定门啊?
是谁?
为何阿婆与小妹过世,自己均没有见到高浩天的身影?
他站起来,布满血丝的双眼有了一丝愤慨与怀疑。
“少爷!”添福的声音忽然响起,像一根绳子将高俊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他身子猛地一震,闭了闭眼睛“何事?”声音低沉,尤带一丝轻微地喘意。
“老爷有事找您,请您到他的书房去。”添福小声而恭敬地回道。
“好,马上就来。”高俊站起来,掸了掸衣衫拉开房门。
接下来的几天,张雪莹都在忐忑不安与惶恐中度过。生怕有一天随着院门的破碎声,便会闯进来一群面目可憎、满手血腥的暴民,而自己则成为无力抵抗的待宰羔羊。
好在,事情并没有发生。
宣宁城好像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平和。
只是春季里本该郁郁葱葱的树林变得更加光秃、街上的百姓更加瘦弱以外,似乎一切与以往无异。
但是听说县衙已从大户人家筹集到了春耕的种子,很快便会分发给百姓,如果播撒下去,会给百姓带来一丝希望与生机吧。
张雪莹一边想,一边挎着篮子往江边走去。
入春以后,贵如油的春雨却没有下过几滴,家中的水井已打不上来水了。为了节约水,她与高盈都是来江边洗衣服淘菜的。
平氏的规定是自己与高盈各洗一天,但是她发现到自己洗衣服这天衣服总要多些。自己心里有数,却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小便宜占了又如何?何况高盈望向自己的眼睛总是无奈而愧疚的。
作为一位母亲偏心自己的女儿也是无可厚非吧!只是自己越来越想念大伯母了,已过去月余,想必伯母已到京城了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给自己捎信来呢?有老王头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一边低头思忖一边洗起了衣服。
“少夫人好!”背后忽然传来一个热情恭敬的声音。
她笑着转过头“小花你也来了?这位是……?”
何小花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站在她身后,旁边还有一个衣衫破旧、头发仅用一根桃木钗子挽起的小女子,大概不超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细眉细眼,身子单薄,看着很是温柔、和顺的样子。
“这是杨家的小娘子,自小在杨家当童养媳长大的,名唤杨柳,她的夫君跟我家大牛一样,是春节前才战死的。杨柳,这位便是高家少夫人了。”何小花快人快语地答道,为二人作了简单的介绍。
“杨柳见过少夫人,早听小花说起过您。您果然又漂亮又亲切。”杨柳带着一丝羞涩说道。
张雪莹一笑“你们也来洗衣服?”
“是呀,少夫人,我今天衣服不多。我来帮您洗吧,您过来坐着歇息一会。”小花体贴的拿出自己的帕子垫在石头上,过来搀起张雪莹坐下。
“谢谢小花,我自己洗吧。”张雪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十次来洗衣服,有九次都会遇到小花,也有九次都是小花帮自己洗的。
“唉呀少夫人,这些活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我干习惯的,您千万不要客气。您可是我家的大恩人,治好我奶奶,还救了二牛,更不用说时不时的接济我家了。我无以为报,让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何小花一边连珠炮似的说着,一边洗了起来,手脚很是麻利。
张雪莹听着她又脆又快的话,忍不住笑了“那我就先谢过了。”
杨柳一边听,一边笑着,眼睛里有一丝羡慕。
杨柳洗着一床破旧的床单,原来的颜色几乎看不见了,发白的厉害,上面更是各色布料打的补丁。她认真而吃力地洗着,小手因用力而有些发红。
“杨柳,你先洗衣服吧,这么个大东西我一会帮你,我手劲大。”小花一边说,一边加快了动作。
张雪莹发现,小花虽然人长得瘦小,手劲确实很大,衣服在她手中用力一拧,就跟前世的甩干机似的,保证晾的时候不滴水。
小花见杨柳没作声,倔强地咬着嘴唇用力搓着那团床单,不由拧了拧眉,把自己手中的衣服放下,抢过床单洗了起来。
张雪莹笑了,小花果然是个乐于助人、性子爽利的孩子。
见洗的差不多了,张雪莹站起来“小花我来与你拧吧,杨柳好像力气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