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妹妹别生气,婆婆也请息息火。”熊氏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扶着平氏重新坐下。
张雪莹看见她故作贤惠的样子就觉得恶心!平氏来自小地方,不懂规矩。她堂堂一个贵女难道还不知道吗?竟敢叫堂堂漕运总督的义女给人作妾?这不是成心恶心自己家吗?
她冷冷的看着熊氏,努力把胸间翻腾的怒火压了下去。
“其实张妹妹啊,婆婆是个热心人。亲自来你庄子提出此事,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熊氏好似并没有看见她的怒火一般,仍然笑得端庄温和。
“乔荞虽说王大人的义女,可说句不好听的,毕竟出身摆在那里。她父亲只是你姐夫府里的一名管家而已!管家是什么?奴才嘛!”熊氏掩着口轻声说道。
“婆婆也是一片好心,乔荞生得秀美,却身子娇弱。若是要议亲,别人家怎么不会挑她身子骨弱的错呢?谁家会娶一个身子虚弱,出身不显的女子当主母呢?作妾就不一样了!子嗣的重担落不到她头上,她只管服侍好相好便是了。再说了,我堂哥说了,看在张家与王家的面子上,仍是要她当一个体面的贵妾的。我堂嫂常年在西安侍奉婆母,在京城便是她在后院一枝独大。上无公婆要立规矩,下无子女要操劳,何乐而不为呢?”熊氏说的口绽莲花,平氏听得连连点头。
张雪莹怒极而笑“乔荞的婚事自有姐姐姐夫操心,轮不到我这个当姨母的,也轮不到你们操心。姐姐不想让她去攀权附贵,只一心想着给她找个真心待她之人便是了。”
“听妹妹这话便是回绝我与婆婆的好意了?”熊氏也沉了脸。
“若是你们没有其他的事便请回吧!”张雪莹看也不看她。
“张氏,你粗鲁无礼便也罢了,居然要赶我这个当婆婆的走?”平氏又发难了。
“如果婆婆喜欢在这住,便住下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张雪莹说完,干脆利落的起身走了。
“你、你……”后面传来平氏气急败坏的声音。
张雪莹头也没回。
突然“咚!”一声传来,紧接着是熊氏惊慌的声音“婆婆,婆婆您怎么了?您不要吓我呀!”
张雪莹回头一看,平氏倒在了地上,熊氏正在那大呼小叫着。
“夫人,求您给老夫人看看吧!”一道青色的身影冲过来抱着她的腿。
张雪莹低头一看,正是满面惊慌的杨枝。
“我有说不去看她吗?你这样是干什么?”张雪莹板着脸大喝一声。
杨枝吓得急忙松开了手,小脸白了起来,喃喃道“对、对不起!”。
张雪莹看了她一眼,向平氏走去。
把了一下脉后,她松开平氏的手“没事,气结于胸而已,一会便会醒来。”
“那,那要开药吗?”熊氏眼巴巴的问道。
张雪莹想了一下“我那里有些药丸,是强身健体的。一会带一瓶回去给婆婆用便是了!”。
“妹妹既然不同意这门婚事便作罢了,只是千万别恼了婆婆,她只是热心而已。”熊氏又说道。
张雪莹睨了她一眼,心中暗自冷笑。
熊氏在后宅的手段可真是花样百出,却万变不离其中:一是装贤惠善良,衬托出她的狭隘自私;二便是挑拨离间、使得众人都对她冷漠疏离。
她懒得理熊氏,叫枫叶去拿了瓶荣养参丸出来,杨枝手快地接了,张雪莹不由看了杨枝一眼。杨枝似乎有些变化了,不过她没放在心上。
平氏不一会儿就醒来了,也不顾张雪莹挽留,坚持怒气滔天,一路抱怨的回了京城。
平氏与熊氏灰溜溜地回到高府后,已是掌灯时分了。
平氏也不用饭,气哼嘛地躺下了。杨枝轻手轻脚的点燃了一枝安眠香,不一会儿卧房内便传出平氏的呼声。
杨枝上前轻轻叫了她两声,又摇了摇她。她嘴里嘟啷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杨枝蹑手蹑脚的出了平氏院子,来到了高府内僻静的后花园,学了两声猫叫。
不一会儿,不高的院墙上慢慢翻下来一个人。
“哥哥!”杨枝从树丛中站起来,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
“嗯!”稀朗的月光下,来人正是杨树。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我看见你留的信号了。”杨枝轻声问道。
“你今天是陪着老夫人与夫人去张氏庄子上了吗?”杨树低声问道。
“是的。”
“那你可听我的话在张氏那拿了什么东西?”
杨枝想了一下,慢慢摇了摇头“没找到机会下手,她贴身的东西哪里就是那么好拿的。”
杨树脸上有一丝失望,转而又是愤恨“该死!”,他恨恨的骂了一声。
“不过,她今天倒是送了老夫人一瓶补身子的药!”杨枝突然想起来了。
杨树眼睛一亮,露出一丝笑意“太好了,老夫人会用吗?”
“老夫人刚才回来就已经用了一粒了。”
“好,明天在同样的时辰到这里来等我,我要去见主子的人,向她请示应该怎么做。”杨树说完,又飞快的爬过墙头消失了。
杨枝孤零零的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向平氏院子中走去。
皇城玲珑轩内,罗心素正庸懒地躺在一张贵妃榻上,右手小心的抚摸着自己小腹,脸上露出一丝温柔与祥和。
常妈妈走了进来,见自家主子看似心情还不错,便露出一丝小心翼翼的笑走了过去“娘娘,小皇子今日可乖?”
“嗯!”罗心素小心而温柔的摸着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他一向都是乖的,别人总说头三个月孕吐是如何的严重,自己又是怎样的憔悴、烦燥。我竟从没有一丝这样的症状,可见他是个贴心懂事的。”
“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怀的。”常妈妈一脸骄傲的说道。
罗心素笑了笑,突然问道“侍书的家人可找到了?”
常妈妈摇了摇头“不曾,一丝音信都没有。”
罗心素咬了咬银牙,坐直了身子,冷声道“该千刀万剐的叛奴,不知道是谁收买了她,居然如此陷害我。若不是皇儿来得巧,我现在恐怕已化为一具白骨了。”
“娘娘是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常妈妈瞟了瞟她的肚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哼,这倒是!”罗心素又小心的躺下身子“只是我心中这口恶气一日不出,便会不舒服一日。怪不得她胆敢背叛我,原来竟是给自家爹娘兄弟找好了出路。”
“娘娘,恕老奴说句大胆的话。找不到便找不到吧,您现在已是遇难呈祥,禧珍公主还有几日便要嫁到裴家了。想来也不会再来找您的麻烦,您现在怀有皇子,还是好生保养身子要紧。”常妈妈急忙劝道。
“身子我自会保养,可侍书的家人也要继续寻找。找到他们可千万不能让他们死得太痛快了!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罗心素阴着脸一字一顿的说道,听得常妈妈像大冬天喝了一碗冷水似的心寒。
侍书也是罗家的家奴啊,侍书也是将她从小照顾到大的!
她心中暗自感慨,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
“哦,对了娘娘,还有一事。”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来“杨家小子传话,说杨枝依你所言诱高家平氏向张雪莹为熊贵提亲,可张氏一口拒了。而且张氏贴身的物件也没到手,不过,张氏倒是给了平氏一瓶补身子的药。”
☆、第三百三十四章平氏的病
“哦,是吗?那就从这瓶药开始吧!”罗心素眼睛亮似星子,却冷若冰霜“前不久文姐姐不是给了我一瓶好东西吗?无色无味,正正好用。你将它交给杨树,让杨枝倒在那瓶补药里。”
常妈妈身子不由一抖,颤着声音道“可平氏毕竟是无辜的。”
“无辜?难道我爹娘就该不无辜吗?”罗心素一下子尖叫起来“难道我天天对着一个半老头子欢笑,还要忍受禧珍的无礼辱骂与痛打就不无辜吗?”
常妈妈顾不得其他,急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娘娘慎言,奴才遵命便是。”
罗心素急喘着,慢慢平静下来,冷冷地看了常妈妈一眼。
常妈妈急忙拿开手“主子恕罪。”
“罢了,你明天便把东西交给杨树!我真是一刻钟都不能等了。我要她身败名裂,我要她活着受人唾骂,死了还不得安宁。”
“是,娘娘!”常妈妈只能应了。
罗心素抚着自己肚子,露出一丝阴戾的笑:张雪莹,时间到了!你的报应来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高老夫人好心到庄子上看望儿媳妇,反被儿媳妇气病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了京城。
经过众人口口相传、添油加醋后,张雪莹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一个恃才傲物、冷漠自私、斗强好胜、嫉妒心奇重的恶妇了。
熊氏听了折兰的话后,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张氏,跟我斗?别以为刘妈妈的仇我就不报了!
婆婆这次回来后,确实身子不大好,不过,病得真是太及时,太好了。她故意拖着没去请太医,而是叫了一名坐堂大夫把脉。
坐堂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开了一大堆补品,说是老人家上了年纪原是这样的。
她也没将平氏的病放在心上,却偷偷叫心腹将药减半,熬好的药又倒掉一半兑了些清水。
平氏在病床上多躺上一天,高桦便会对张氏多恼恨一天。
高桦虽说过要休掉张氏,可她却不敢完全相信高桦的话。
毕竟张氏后面是有几个有用的靠山的,作为一心向上爬的高桦真的舍得弃掉张氏吗?她一直对此抱有怀疑之心。既然高桦拖而不决,那她便来推他一把吧!
平氏用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消瘦虚弱下去,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无一处是舒适的。天天燕窝吃着,参汤喝着,可就是吃什么都化作了水,刚用完饭或喝了水,下一秒钟便会直奔净房交待个干净。
她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感觉自己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娘,您这究竟是怎么了啊?”高兴一进门便看见一个骨瘦如柴的亲娘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不由吓得直冲到了平氏床前。
“兴儿回来了!”平氏费力的从喉咙挤出一句话,便又喘起气来。
“妹妹,娘这是……?”高兴看向一旁落泪的高盈。
“我也不知道娘是怎么了?大夫说没事,只需好好调养。可是吃喝没问题,就是不受。”高盈忧心忡忡的拭了拭眼泪。
“为什么不让大嫂回来为娘好好看看?”高兴皱眉问道。
高盈为难的看了平氏一眼,小声道“娘不让。”
“不要她回来,我病倒就是她气得。”平氏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句话。
高兴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娘这是说什么气话,嫂子是个好的。你们之间不过是有误会罢了,你这气话万不可对别人说起。”
若是有心人传出去,不知道又会怎么编排大嫂呢?这样对大嫂就太不公平了。
高盈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老夫人,今天还要用张夫人的保荣丸吗?”杨枝小声问道。
平氏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露出一丝亮光“怎么不吃!还有,你将大爷与大夫人叫来。”
“是,老夫人。”杨枝依言倒出一粒药喂她服下后,然后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高桦与熊氏来了。
“娘今日可感觉好些了!”熊氏一进来便关切地问道。
“好些!”平氏吃力的回了两个字,示意高桦与她上前来。
“娘有事吗?”高桦见自家娘亲如冬日枯木一般了无生机的样子,不由眼眶一红。
“张氏不是在庄子上制药吗?她那生意要算公中的。”平氏费尽全力的挤出一句话。
房中的人都呆了一下,万不想平氏居然民惦记着这么一档子事。
“娘,那庄子与田地都是她的嫁妆,药材也是她的嫁妆银子弄的,与公中没有关系。”高桦虽然知道黄金有价药无价的道理,虽也眼馋得紧,毕竟还有一丝理智。
“她一日为高家妇,这些银子便与高家有关系。”平氏强自撑起半边身子,直盯着高桦,口气是前所未有的强硬与坚持“她不在我床前侍疾,反而在外赚银子。怎么就不该分公中一份,何况你二弟马上便要说亲了,盈儿也大了。家中正是需要银钱的时候,她既然是大嫂便不能不管。”说完这几句,平氏大大的喘息了几声,又猛然咳了起来。
咳着咳着,喉头突然一腥,便吐出一大口血沫出来。
吓得熊氏尖叫一声,高家兄妹全扑了上去。
平氏脸色灰败得没有一丝血色,愣愣地看了看地上那滩自己呕出来的血泡子,凄凉一笑,嘶哑着嗓子道“看,若不是她在庄子上气我那一回,我又怎会受如此苦楚!”。
说完这句,头一偏便晕死了过去。
“娘!”高兴与高盈吓得扑上去搂着她大哭起来。
高桦脸白如纸,急忙对熊氏说道“你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