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奢华,恪守礼仪,最讲究尊卑。你只要谨慎从事、对答有礼便是。千万不要自作主张的多说多问,记住了吗?”张雪聪问道。
“记住了,大哥放心!”
“嗯,好!还有……”张雪聪顿了一下“贤妃娘娘在宫中自成一派,一向不与皇后、贵妃,或是其他妃嫔过于亲近。这一点很重要,你也须记住。”他的声音越发低沉了,却露着郑重。
张雪莹也认真的答道“知道了大哥!”
“好,你是个聪慧的,其他的我便不多说了,你见机行事便是。”张雪聪放下心来,说太多,反而会小妹紧张,不如点到即止。
环佩声轻响,张雪莹慢慢从内室走了出来。
张雪聪一看,脸上便露出一丝称赞与骄傲。
自家小妹里面穿着米黄色绣白玉兰的短儒衫,是以精棉布制成的,淡雅清新,虽不如绸缎耀眼贵重,却难得朴实自然。想来很符合一向节俭的贤妃娘娘的审美,下面是一条碧绿色的蜀锦马面裙,只在裙裾上绣着同上衣一样的白玉兰。乌黑亮丽的长发梳成一条大辫子,却没有挽成髻,只在辫子上缀着几朵碧玉雕成的小素心兰,饱满小巧的耳朵上垂着一对翡翠兰花耳环,映着凝脂般的秀颜。清新大方,却又略显贵气。
张雪莹一笑,转了个圈“大哥,清流一派的贤妃娘娘想来是不会讨厌兰花与玉呗。”自命风雅的人想来是不会喜欢金银珠宝的,故而自己只以玉为首饰。可玉却是最上好的碧玉,想来不会让人觉得俭朴有余、慎重不足的。
张雪聪满意的点点头“甚好!走,大哥送你入宫。我会在外面等你,想来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的。贤妃一向不会与外臣多打交道,只是无论她赏你什么,你只管恭敬有礼的接着便是。”
“知道了大哥!”张雪莹跟着他的步子,点头称是。
从皇宫侧门进了宫内,便由等待在那里的小内侍带着到了贤妃的昭然宫。
一进昭然宫的院子,张雪莹垂首扫了一眼,便知道自己的决定没错。
满院子的玉兰花夹在深深浅浅的绿中;清新雅致,不见艳色,牡丹、芍药等名贵而艳丽的名花,全不见踪影。
她屏息静气的跟着小内侍亦步亦趋的踏上白玉阶梯,静候在外面,身不动、眼不瞟,稳重而文静。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一个面容清丽的大宫女才走出来,带着神视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柔声道“贤妃娘娘有请高夫人晋见。”
张雪莹闻声屈膝蹲身后,才随她进到内殿。
颜色素淡的殿内,布置雅趣,几个半人高的玉石圆缸内种着水生美人蕉、凤眼莲、水生鸢尾与睡莲,传来若有若无的清香,便是这殿内最打眼的装饰了。
“上前见过贤妃娘娘!”宫女轻声道,退到一旁。张雪莹急忙跪下,依礼问安。
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你便是张氏吗?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张雪莹柔顺道“是,娘娘!”稍微抬起玉颜,眼睛却只敢看着贤妃的嘴唇位置。
贤妃清丽端庄的相貌上有一抹微笑,有礼却不亲热。眼睛清冷含着审视与揣度,细细打量了一下阶下身不动、气不急的女子。
嫩黄配碧绿的装饰,清新又带庄重,却也能让人眼前一亮,看上去让人极为舒服。
面容绝美,神态庄重,通身上下自有风仪,不见小门小户的谦卑或是局促不安;只有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不骄不躁。
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满意,笑容真诚了一些“便是你救了本宫的皇儿?!”
张雪莹急忙轻轻磕道“民妇不知是五皇子,虽说救了他,却也伤了他的龙体。”这么说没错吧!她心中有些惴惴。
“起来答话吧!赐坐!”贤妃看她有些紧张,又笑了一笑。
张雪莹恭声谢过后,挨着小锦墩轻轻落坐,眼观鼻、鼻观心。
“你的医术本宫也曾听闻过,不过,你救五皇子的法子,却让本宫大大地吃了一惊。你自是艺高人胆大,却也太大胆了一些。你就不怕万一有个闪失……?!”贤妃柔和的声音含着意味不明的叹息。
“回娘娘,民妇刚进去时,一心只想救人,不知道他是五皇子。”张雪莹悄悄掐着自己冒汗的手心“再者,恕民妇说句大胆的话,当时五皇子情况危急,民妇除了这个法子,实在想不出要怎样救已窒息过去的五皇子。对于施救的法子,在门外人看来凶险,民妇却是相当有把握的,只会救人,绝不会害人性命。”
贤妃沉默了一下,轻轻道“是呀,本宫也曾细细问过太医院判,这几日也曾查遍医经。当时五皇子的情况若不是你果敢出手相救,恐怕……!终是他幸运,幸亏遇着了你。”
“民妇也是凑巧经过那里,是五皇子鸿福齐天才是。”张雪莹不敢多说话了。
“本宫是个无趣的人,平时除了侍弄花草,便是看书了。自问阅书无数,书的种类也是繁而杂,可从不曾见过你这种救人的法子。你,能与本宫细细说一说吗?”贤妃的声音依然不轻不重、不急不缓。
“回娘娘话,民妇的医术得于娘亲身边一位老妈妈,老妈妈早年过逝之前,曾给过民妇一本手抄医经。并要民妇发下重誓,不得誊抄,不得外露,背熟之后便焚毁。”张雪莹脸上满满的为难,白玉般的手指互掐着,显然矛盾而不知所措,凝脂一般的面颊慢慢浮上一层绯红。
贤妃不眨眼的打量着她,突然了然地笑了一笑。(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羞辱
“既如此,自是要尊敬故人遗愿,本宫就不为难你了。总之,还是要谢谢你的。你既喜欢医,本宫便送你两本孤本医书吧,以示谢意。另外,看你一进门便把目光落在了那盆水生鸢尾上。想你也是个爱花的,而且眼光独到。”她顿了顿,接着道“这花儿是从海外来的,在大夏王朝,恐怕也只有本宫这有了。就再赏你一盆吧,只是这花极不好种,要栽种在水中。”
张雪莹急忙磕谢“谢娘娘,民妇感激不尽。”脸上又是欣喜若狂又是如获至宝的样子。
贤妃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打趣道“哦,两本书,一棵植物居然能让你高兴成这样?你没有失望本宫不曾赏你金银珠宝吗?”
张雪莹大胆地抬起头,眼神清澈而隐含热烈“回娘娘,金银有价医无价。何况……”她指着那缸水生鸢尾“此花在民妇眼中乃至宝,以前在一本杂书上看到过它。其性味特征苦、辛平;能活血祛瘀、祛风利湿、解毒消积、用于跌打损伤、风湿疼痛、咽喉肿痛、食积腹胀、疟疾;外用治痈疖肿毒外伤出血另外,鸢尾的根茎,可提取一种珍贵的香精,若直接研成粉末,便是上等的香粉。”她面颊浮着红晕,眼睛闪闪发亮的如数家珍。
贤妃眼中有了笑意,身子向前倾了倾“合你的意便好,在我这是凑个趣,在你那却是能治病的良药。甚好,也算是我的功德一件吧!”她抿唇一笑“只是不知道这花儿作出的香料又是什么样子的,你若种植开了,以后制成香料能否送本宫一些?”
“当然能的,娘娘。”张雪莹立刻挺着胸脯,扑闪着大眼睛,认真而严肃的说道。
贤妃的笑意止也止不住了,下来两步站在她面前“好,那本宫就等着。”
“嗯!”张雪莹急忙从锦墩上站起来,点点头。
“本宫也不好多留你,改日有机会再召你前来陪我聊聊天。”贤妃笑道。
“是民妇的荣幸。”张雪莹急忙屈膝蹲身颔首。
“好,诗经,送张氏出去吧!”贤妃对一旁的大宫女说道。
“高夫人请随奴婢来!”大宫女的声音除了一如开始的柔和,更多了敬重之意了。
张雪莹又跪下行礼告辞,才随着大宫女踏出昭然宫。
“母妃,这张氏简直就是一个医痴啊,花都能入药!”身着玉蓝色锦袍的五皇子从内殿走出来,颈部包着白布,声音有些暗哑。
“嗯!看来是母妃多心了,她真的是路过,见有人凶险,便按捺不住自己的医技了。”贤妃点了点头。
“是呀,她并不知晓我的身份的,我虽然当时昏迷,可迷糊中也听到了几句。如果不是她坚持救我,我恐怕真的已经……”五皇子脸上一黯,还有丝后怕之色。
“她说你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才引发的喉疾,继而窒息的是吗?”贤妃怜惜的摸着他的肩,低声问道。
“是的,那时儿子已转醒,正好听到她这么说。”
贤妃清冷的眼神更冷了,嘴角隐有不屑与厌恶“放心,母妃会把那只鬼抓出来的。”
自己一向与世无争,只是厌烦,但并不代表自己是怕是不会。
五皇子觉得自己一向书香气浓重、温柔恬淡的母妃此时像极了一把出鞘的利匕,杀气锐不可挡,从此以后,与世无争的贤妃将会成为过去。
走在繁花似锦的御花园里,张雪莹的眼里却只有那株蓝色鸢尾花与怀里的两本手抄孤本。
到了一处月亮拱门前,突然听到一声娇喝“她是谁?看着不像是宫里的?”声音又糯又甜,却含着嚣张骄横。
诗经身子轻轻一颤,急忙跪伏在地“奴才见过禧珍公主!”又向张雪莹递了个眼色,张雪莹急忙跪下,恭声道“民妇张氏见过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双粉色绣鞋停在她面前,上面镶着的明珠颤微微的动着,在阳光下闪着莹光。
“她是谁呀?贤妃娘娘不是一向不喜欢接触外人吗?”禧珍公主好奇的问道,一双灵活的大眼睛打量着张雪莹。
当看到她脖颈处露出的肌肤时,眉头皱了一下“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张雪莹暗自无奈的叹了口气,驯服地轻轻抬首,目光沉静,眼睛望着禧珍公主水红色的八幅裙。
禧珍公主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眼中突然露出一丝惊色,高声叫道“把头抬高点!”声音有丝严厉。
张雪莹心中一突,只能依言行事。
禧珍公主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面有着狡黠与傲慢,巴掌大的心形脸,下巴尖尖,嘴唇又小又厚,光泽润滑,像一枚诱人的樱桃。
她眼也不眨地看着张雪莹,突然问道“她为何要去贤妃宫中?”
旁边的诗经急忙战战兢兢地答道“回公主话,高夫人便是救五皇子的人,贤妃娘娘亲自见她,是向她道谢。”
禧珍公主粉嫩的小脸突然一绷,尖声道“她便是那妖妇?!敢划开五皇弟喉咙的妖妇!”
张雪莹吃惊的张了张嘴,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诗经。
她从禧珍公主的脸上看到了毫掩饰的厌恶,眼睛里也有憎恶与凶光。
诗经磕首道“回公主,高夫人不是妖妇,只是所用的法子异于常人而已。”
“闭嘴,死奴才!”禧珍公主却是突然勃然大怒,小小的脸气得绯红,娇小的身子向前又踏了一步,狠狠地盯着张雪莹“你敢用那样的法子伤我五皇弟,不知道你用的什么法子骗过了父皇与贤妃,却万万不能骗了我去。今天,我便要为可怜的五皇弟报仇。”
她高高扬起头,向旁边一个太监道“来呀,取板子来,将这妖妇痛打五十大板。”
“这……”诗经闻言大急,又是磕头又是哀求“不可呀,公主,若是陛下与贤妃娘娘知道了……”
“知道又怎样?”禧珍任性的一跺脚,又娇喝一声“死奴才,还不快点去取板子,就在本公主面前打,看本公主不将她打得现出原形。”
张雪莹又急又怕,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到了这尊煞神。也不知道这五十大板下去后,自己是否还有命在。只能非常没骨气的又是磕头又是苦求“公主饶命,民妇真的不是害五皇子啊!您是从哪听得这些谣言。”
“闭嘴!”禧珍闻言却是更加生气,一巴掌挥上张雪莹的脸“你敢骂本公主青红不分吗?”
“不,不敢!请公主您大人大量,原谅民妇有口无心之失。”张雪莹捂住脸,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却是因为羞窘。两世为人,除了被裴如意打,今天又要被这个刁蛮公主羞辱。
她心中又急又气,更多的是羞愤,是恼怒。
她看向诗经,意思不言而喻,如果不阻止禧珍公主责打她,诗经也不能向贤妃解释。
“公主,板子来了。”两个小太监抱着又厚又重的板子,喘着气跑了过来。
诗经悄悄向后面退去,她根本无力阻止禧珍公主,现在只有去求贤妃娘娘了,希望来得及救高夫人一命。
“来呀,将她按住,行刑。”禧珍公主厌恶而凶狠地看着张雪莹,白玉般的小手一挥。
“救命啊!冤枉。”张雪莹不管不顾的大叫起来。
“堵住她的嘴呀蠢材。”禧珍公主柳眉一挑,怒喝道。
两个宫女急忙掏了帕子出来塞住张雪莹的嘴。
张雪莹拼命挣扎着,眼中流出泪来。
她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