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桦点点头,迫不及待的扶着熊氏去了。刚出张家大门,后面便将他带来的礼物全数扔了出来,然后砰一声关上了大门。
引得百姓站在街边,看着他们指指点点。
他感到狼狈又难堪,马也不骑了,跟熊氏一起坐着马车离去。
汪氏见张雪莹慢慢平静下来,想了想,往外院走来。
“少夫人有事吩咐吗?”张富迎上来。
汪氏低声道“刚才扔东西出去时是不是有很多百姓围观?”
张富点点头。
“那好,你叫府中的小子们出去说张府三姑爷忘恩负义、停妻再娶,妾室上门逼正室让位。要小心些,不要让人查觉是我们说出去的。”汪氏小声吩咐道。
张富点点头,搓了搓手“少夫人放心,小的明白。”妈的,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敢欺负他家小姐!
就在高桦进入张家大门的时候,高俊正在听着马档头带回来的消息。
“唉呀,这么说来我这个堂哥竟是在外面娶了新夫人了?还是一个总兵的女儿!”他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这可不大好啊,有攀龙附凤之嫌啊!”他砸了砸舌,张小妹,你的机会来了!
他想了一下,站起来往外面走去“我得去看看我堂嫂,这么大的打击,我怕她会受不了。”张小妹,你现在的戏又唱到哪一出了,我可要来看看。
他几乎是迫切的蹿了出去,骑上马向张家跑去。
到张家下了马,将马鞭朝小厮一扔,便大步向张雪莹的院子走去。张小妹此时一定会要求众人让自己静静,众人以为她在暗自伤神,其实自己躲在房里睡大觉。
他猜得没错,众人躲在房内偷偷哭泣的张雪莹,此时正在自己房里睡着,眼帘上还搭了一块冷帕子,为她哭肿的眼睛消肿。
“堂少爷,您不能去打扰我家小姐,她正在伤心呢!”外面传来喜鹊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愤。
她坐起来,她也正想找他呢,自己送上门来了“喜鹊,让堂少爷进来吧!”她清了一下嗓子,低声道,听上去有气无力,带着一丝伤心。
高俊露出一丝严肃与同情,看着喜鹊“还不快下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我去劝劝她。”
喜鹊无奈的拉开房门,然后下去端茶。
张雪莹从卧室走出来,与他一起坐在外厅里,房门大开着,两人正好能看清楚外面有没有人来。
“小妹,恭喜你就快心想事成了啊!”高俊笑嘻嘻的说着,还拱了拱手。
张雪莹眨了眨自己仍有些酸痛的眼睛“希望能顺利吧!你堂伯母居然想让我与熊氏共侍一夫呢!”
“这是古代,一般人遇到这事都是这反应,估计你伯母气过了,最后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也是这样。你可千万得坚持住了,打死也别松口。”高俊嘱咐她。
“唉,希望吧。现在她们正在为大老婆二老婆的位置争论呢?希望熊氏要咬定青山不放松才是真的。可我看她对高桦一往情深的样子,千万别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啊,那我可就被她害死了。”张雪莹说得有些着急。
高俊想了一下,摇着头道“应该不会,一个高门嫡女,想必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会为你这个小孤女让路?”
“但愿如此,阿弥陀佛,上帝保佑!”张雪莹双手合十的祈求着。
高俊扑哧一声笑了“东方西方众神你都求了,想必会如你的愿的。”
张雪莹点点头,握着拳头“一定会!”
“那……你跟高桦脱离关系后,有什么打算?”高俊问道。
“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等过两年年纪再大一点再说呗。”张雪莹漫不经心的答道。
“咳,我看啊,咱们凑合凑合算了,两份剩菜热成一锅热饭,怎么样?”高俊朝她挤了挤眼睛,面上却带着期待。
张雪莹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低下了头,过了一会才闷声闷气地说“怎么又来了?烦不烦呀?”
高俊有些失望,又有些自嘲地一笑“你说我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厚脸皮呢?怎么就这么不死心呢?对吧!唉,好了,不打扰你在这伤心了,我走了。”站起来拍了拍衣袍,施施然走了。
第二天,关于熊总兵的女儿抢人丈夫,高桦停妻再娶,带贵女逼正室让位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第二百五十七章夜访
平果儿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想了一下来到了平敢当的书房“大哥,我要进宫见贵妃姑母!”
“有事吗?”平敢当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气呼呼的样子不由有些疑惑。
“张姐姐的事您听说了吧?”平果儿走过去坐下。
何止听说,他为了这件事一晚没睡。他感到自己有些绝望了,她的丈夫没死,自己是没有一丝希望了。可一想到她坚持到高家当节妇,应该是对高桦一片情深,她与自己喜爱的人在一起,又让他有些替她欢喜。
“大哥!问您话呢!”平果儿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哦,听说了,怎么了?”平敢当回过神来。
平果儿一脸打抱不平的样子“熊氏不过仗着自己出身高贵,便想压张姐姐一头,让张姐姐自居为妾。这可不行,我要进宫求娘娘作主,让熊氏当妾去,还是贱妾。”平果儿扬着自己精巧的下巴,一脸的任性、刁蛮。
平敢当笑了,轻轻捏了捏她皱成一团的小鼻子“真是小孩子家家的话,别人的家事,你去掺合什么?”
平果儿不服气的瞪大眼睛“我才不是瞎掺合,张姐姐要被别人欺负了。”
“那也是她的家人该操心的事,轮不到你管。”平敢当放下手中的书,反正也没看进去。
“那可不成,熊氏可是总兵的女儿,听说还有几分功夫在手里的。若是张姐姐在她手底下过日子,一定会很不好过。她一定会想尽法子折磨张姐姐的。”平果儿一脸担忧。
“为什么?你看咱家的两个姨娘,整天吃得好、穿得好。还不用操心中馈,不挺好的吗?”平敢当笑道。
平果儿一脸深思,摇了摇头“张姐姐人好、医术好。相貌更是出挑得很,我相信高桦再加上对张姐姐的愧疚,久而久之,一定会更喜欢张姐姐的。所以,熊氏一定会防着张姐姐。弄不好……”她放低了声音,小脸严肃至极“弄不好,她会想法子除掉张姐姐,让自己真正放心。”
平敢当有些惊讶自己小妹想得如此透彻,他想了一下问道“那你认为如果张雪莹作了正室,便无这些忧虑了吗?”
“那当然,一个妾敢害当家主母吗?”平果儿理所当然地说道。
平敢当摇了摇头“你很聪明,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不过还是想岔了。熊氏如果作妾,也是一个背后有人的贵妾,断断不会轮为贱妾的。你想过没有?张雪莹就算是主母,又如何能压得住一个出身高贵的贵妾?府里全是她熊家的人,别小看了那些奴才,主子往往会载在奴才手里。张雪莹如果作了主子,那也是一个被完全架空的主子。高桦明知自己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却仍然敢与熊氏成亲,可见其的薄情与卑鄙。他不会替张雪莹撑腰的,只会装作不知后宅的事。而熊氏一个贵女沦为妾,心中会更恨张雪莹,一定会想法子害了张雪莹的性命。最多是个暴毙就对张家人交待了,要知道后宅妇人的阴损手段,可是让人防不胜防。最后的结果便是,张雪莹无可奈何丢性命,熊氏由妾变主人。”他叹了口气,看向深思的平果儿。
“那……那便由张姐姐作妾吗?不甘心哪!”平果儿跺了跺脚。
“这事只有两个结果,一是张雪莹不接受,与高桦和离;二嘛,便是作妾。作妾至少能得高桦一份愧疚心痛,至少能保住性命。”平敢当说得有些低沉,雪莹、雪莹,你知道你的处境吗?你一心守节的人如此待你,你的心是不是很痛?
平果儿沉默了,无奈了,站了一会垂头丧气地走了。
平敢当看着自家妹妹颓丧的背影,心中又觉得煎熬起来,不管怎样,自己都应该去看看她!哪怕是偷偷的看上一眼。
还不知道那个可爱又残忍的人儿,现在受着多大的折磨。
他看向窗外,今天他已经无数次望向那里,该死的,怎么还不天黑?
晚膳的时候,张雪莹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暗地里咽了咽口水。却仍是装着食不甘味的样子,勉强用了几筷子,便告辞回了自己房间。
回去后又把喜鹊撵了出去,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百般无聊的捉飞蛾、烧飞蛾。
不一会儿梅氏叫喜鹊送了一碗燕窝来,她这次倒是慢腾腾的全吃光了。喜鹊一见大喜,捧着空碗回去复命了。
张雪莹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躺在床上睡了,她不能再乱动了,肚子里是空的呢!她决定从明天起,自己不能再往悲苦里演了,要改戏路。要让人觉得她痛定思痛后,坚强起来了。一是不用再饿肚子,二嘛,顺理成章的提出和离,最好再让高桦补偿自己一笔银子。
正想得出神,有些小得意的时候,发现一个影子飞到了自己面前。
老王头?!她惊喜的看过去,却看见一身玄衣的平敢当正带着一抹关切与心疼看着她。
她瘪瘪嘴,从床上坐起来“你来干嘛?”
平敢当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感觉自己心里当真是酸痛得厉害“我来看看你,我听说……你丈夫的事了,你还好吗?”
张雪莹点点头“谢谢,我还好。”见平敢当还站得笔直,急忙指了一下小杌子“你坐吧!”。
“果儿说要进宫求贵妃娘娘,让熊氏直接为妾。”平敢当坐下后,把平果儿想为她撑腰的事说了一遍。
张雪莹笑了“谢谢她了,不过,不用了。”
“你有什么打算?依你的性格,不会委曲求全吧?”见她如此平静,平敢当有些疑惑。
“我决定了,成全他们,毕竟她们生死与共过,又郎有情妾有意的。我不想作那棒打鸳鸯的恶人,也不想看她们成天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所以,我会向高桦提出和离。”
“真的?”短暂的呆怔后,平敢当惊喜的问道。
“嗯,我要的人不是他那样的。”张雪莹说得很是心平气和,不像是负气的样子。
“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吧?不要强撑着!”
“我怎么会为他那样的人难过?你太小看我了。”张雪莹一脸平静。
“那,是不是表示我有机会与你在一起?”平敢当身子向前倾了倾,带着期盼。
张雪莹看着他那张俊颜流露出的期盼与小心,感觉自己眼睛又酸胀起来,她长长吸了一口气“我现在不想想以后的事,只想尽快将这件事解决了。然后好好陪陪我伯母,照顾我嫂子的身体,她就快生产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平敢当却笑了“好啊,我等你!”
张雪莹看着他没有说话,目光却渐渐温柔起来。
两人凝视着彼此,觉得心情安宁又祥和。
直到张雪莹的肚子发出咕的一声。
“你饿了?”平敢当看着她的肚子。
“我……今天晚上没什么胃口。”张雪莹揉了揉肚子,灯下看帅哥多有情调啊,你偏要在这个时候叫?!
“我带你出去吃东西吧?”平敢当站起来。
“不用了吧,天黑了,夜都深了,再说,我跟你出去,不太好吧!”张雪莹连连摇头。
“没关系的,咱们悄悄去,一会再送你回来便是。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很美味的。”平敢当伸出手。
张雪莹犹豫了一下,最后一咬牙,管它呢,就疯一次。
她走过去,将自己的小手放在那只大手里。
平敢当紧紧握住,满意的笑了“闭上眼睛!”
蓦地,身子腾空而起,张雪莹吓得睁眼一看,平敢当将她抱了起来,向上一纵,瞬间掠过院墙落在一处房顶上。
“啊!”她惊叫一声,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风声不断从她耳边掠过,感觉有些许的凉意。她紧紧缩在平敢当温暖宽厚的胸里,眯着眼睛,望着他坚毅的下巴,感觉有些醉意。
“好了,就是这里。”平敢当落在一处院子里。
这是一处普通的小院啊!而且黑灯瞎火的!张雪莹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是哪位朋友深夜来访,独活见礼!”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平敢当携朋友来访,不知道能否讨碗羊肉汤!”平敢当回到,声音有一丝轻松愉悦之意。
“原来是你,两年未见了,你还好吗?”一个人影执着蜡烛打开房门。
张雪莹凝神看去,只见一个黑色衣裙的女子站在摇曳的灯光下,面容似雪一般苍白,她看见平敢当时眼睛一亮,眼中闪过一丝温和,看到张雪莹时却明显一怔,眼神变成了惊奇“进来说话吧,马上给你们做羊肉汤。”
进到屋子,张雪莹才看清独活是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