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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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 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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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恒帝闻言道:“你如此必是有如此的道理,起来吧。”
话音一落,建恒帝转而道:“赐座。”
当韩振缓缓起身,便听得上座的建恒帝道:“爱卿如此急于入宫,可是有何事要奏?”
韩振由灵宝领着落座,闻言正欲开口,却是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随即建恒帝闻声看去,却是少女高挑而聘婷的身影。
只见御前女官徐成君端庄而不失恭谨地走了进来,亲自奉上一盏冒着热气的茶上前,亲自放到韩振身边的小案上。
韩振随着看了一眼,却只淡然的溢出两个字:“多谢。”
建恒帝的目光朝此处扫了一眼,随即环看殿内一众宫人,最后将目光落到身侧的冯唯身上。
冯唯几乎是一瞬便明白了建恒帝的意思,当即出声道:“都先下去吧。”
“是。”
宫人们皆随之行礼,唯独徐成君微微一愣,手中细微的一紧,随即出声道:“是。”
眼看着宫人们皆退了下去,冯唯也颇为识趣地行礼道:“奴婢告退。”
“无需,你留着伺候吧。”
冯唯闻言微微一顿,看了眼下面的韩振,这才转而走了回去。
待到殿内恢复平静,建恒帝这才转而看向座下的韩振问道:“爱卿有何事要奏?”
韩振闻言当即站起身来,随即抽出一本奏本道:“臣此次奉陛下之命前往天津办差,却是在途中遇到蹊跷之事,细查之下,让臣不敢不立即回京向陛下奏禀。”
建恒帝微微一扬颌,冯唯连忙走了下去,从韩振手中接过奏本,转而朝上递给建恒帝。
建恒帝接过奏本,缓缓地打开,可当他越往下看,却是再也无法平静,手中捏住奏本的力度也越大了几分,眸中几乎是将要溢出来的怒火,脸色黑沉的可怖。
“不孝子!”
随着皇帝的怒吼,奏本被重重到地上,冯唯佯装不知何事而惊惶的跪地道:“陛下息怒。”
打着采石的名头却私自开采铁矿,更避人耳目的在那深林中冶炼兵器,这其中的意图根本无需细想,而这其中的头目却是他那二儿子的门下将领赵南,若说与萧康无关,便是街巷的三岁小儿都不信。
好啊,未想到他作为父亲一次又一次的纵容,竟是让他这个儿子不知好歹,如今谋逆之心,几乎要到路人皆知的地步。
若是再下去,只怕萧康都要杀进他的乾清宫了。
“臣还有一言未禀。”
建恒帝闻言眼眸微微一冷,随即脱口道:“讲。”
“回陛下,臣将这一干人等抓获后,还从其口中得知,当今太后的胞弟,如今魏国侯也从中分利已久,其管家与这矿场领头多有私下的往来。”
建恒帝闻言唇角冷凝的勾起,随即出声道:“好,好。”


第三百零二章 连累
这一夜的北风肆虐,巷道的积雪已经堆至小腿一般高,来往的路人皆裹着厚厚的冬袄,极为快速地行走着,风一过,更是忍不住将衣襟紧了紧,冻得直打哆嗦。
在墙角之处,两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皆颤抖的缩在那儿,其中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的小乞丐头发蓬松,裹着破烂不堪的衣服勉强遮盖了冻僵的身子,嘴唇已然乌紫,只能缩的更严实,仿佛这样便能抵御严寒一般。
而在不远处,便能看到一座开阔而富丽堂皇的府邸,朱红大门的牌匾上以金漆书写着魏国侯府四个大字,门外的台阶上此刻站着数个身穿簇新冬衣的小厮,门前悬着的灯笼泛着昏黄的光晕,轻轻落在地上,随着寒风缓缓摇漾,成了小乞丐心目中分外企盼的温暖。
看似眼前的一切都很宁静,可只有那些小厮才知道,在这府邸的不远处守候着多少锦衣卫的“大爷”们,而他们便像是随时被撕裂的猎物一般。
此刻魏国侯府内的正屋前也侍立着许多下人,穿着打扮看起来竟比之富贵人家还要好些,靡靡的音律之声透过紧闭的房门,盘旋在整个院子中,偶尔屋内还能传出女子娇笑之声。
守在门外的人犹如听不到一般,对此似乎早已习惯,可他们此刻心中更多的是害怕与忐忑。
他们无法理解,到了如今这个关头,他们这位主子竟还有兴致寻欢作乐,偏生他们想逃却是逃不得。因为到时候,只怕还没走出这个巷子口,便要被锦衣卫们请进诏狱,能不能活着出来尚且还是问题。
想到此,他们只觉得当初跟错了主子,却是只能悔不该当初。
穿过房门走进去,浓郁的瑞脑香味与女子的香粉味裹挟在一起,随着地龙的暖意扑面而来。只见这屋内摆设华丽而夺目,数名乐姬或抱琵琶,或弹古琴,身穿极为精美的绫罗,丝竹之声几乎温柔的将人溺入其中。
另几个身穿薄纱,身子妖娆而娇俏的女子则莺莺燕燕的环绕着同样衣衫不整的郭慎仪,只见郭慎仪发冠微微斜了几分,发丝凌乱的散开,手边摆着数壶倒尽的美酒,身上是难以入鼻的浓郁酒味,此刻他眼神涣散,颇有几分醉熏的意味,痴痴地看着眼前环绕的佳人而笑,随即毫无征兆地扑倒身前的一碧衫少女,引得身旁的女儿笑的更欢。
眼前的一切奢靡而香艳,一旁奏乐的乐姬们皆脸色一红,却又无从躲避,只得低下头去。
“侯爷,这么晚了,奴婢们伺候您歇息吧。”
怀中的女子妩媚而勾人的声音让郭慎仪精神仿似一振,随即笑着拿手点着眼前几个美人道:“好,让我来看看,今日谁来伺候我,到时候重重有赏。”
话音一落,郭慎仪随意从最近女子的腰间扯下系带,女子当即娇嗔轻呼,郭慎仪却是颇为放荡的将系带遮住双眼,那些姬妾顿然明白其意,皆悄悄起身,却是时不时轻笑几声,将步履毫无方向的郭慎仪引了过去。
“侯爷,奴家在这儿呢,快来啊——”
郭慎仪闻声转而将双手探过去,嘴中更是调qing般粗口道:“小骚狐狸,让本侯抓到,就别想跑了。”
话一说,郭慎仪的手便一把抓去,那女子佯装要躲,却还是故意摔到其怀中,感受到手中的娇软,还有少女气喘连连的求饶声。
郭慎仪笑着要将蒙住眼睛的系带扯下,却是陡然听到“哐当——”一声,随即房门便被毫无征兆地推开。
郭慎仪被唬的一跳,几乎是反射性的腿一软,险些没一屁股坐下去,可当看到进门的管家郑光时,郭慎仪当即又惊又怒道:“混账东西——”
“侯爷,圣旨,圣旨到了——”
郭慎仪的话还未说出口,却是被郑光惊慌失措而又气喘吁吁的声音给吓了回去。
几乎是腿软瘫下去的同时,手持圣旨,一身品服的冯唯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而身后则是带着凛冽之气,眼神冷而如鹰一般的锦衣卫们,只见冯唯谈笑自如般,佯装客气的拱手道:“侯爷真是好兴致啊。”
话一说完,冯唯若有所指的扫了一眼屋内的莺莺燕燕,看到眼前笑意亲近的冯唯,郭慎仪却是觉得如索命的无常一般,不由有几分胆寒与畏惧,而当他看着其手中的那封圣旨,更是觉得头皮发麻。
“侯爷,接旨吧。”
冯唯站直身子,淡笑的看着脚下抖抖索索的人,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当即打开圣旨,以不高却也不低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了出来。
原本还尚存一分希望的郭慎仪在听到冯唯宣读的圣旨时,几乎犹如雷劈,这一刻他竟是懵了。
他原以为自己会被长兄郭慎宗连累,可如今他却是被萧康连累?
他何时与淮王勾结谋逆过?
奉县,他更是从未去过奉县!又哪里知道什么私自冶炼兵器的鬼矿场!
直至听到押送诏狱的那一刻,郭慎仪的寒毛几乎都要竖起来了。
郑光不是给他出主意,只要他这些日子举止越荒谬,便能打消皇帝对他的怀疑,让皇帝觉得他不过是个无用的废人吗?
他如今桩桩件件都在照做,为何现在竟还是逃不过诏狱?
郭慎仪的手渐渐颤抖起来,当他转而看向郑光时,脑中突然想起什么来,当即不顾在场的人,气的胡子都要飞起来,几乎跳起来追着郑光厮打道:“我想起来了,你这个狗奴才,是你,是你为了得利拿我侯府的钱投进了淮王的矿场!是你!是你!”
郑光被打的哎哟连天的直叫,此刻听得郭慎仪的话也不再躲避,当即忍着疼反委屈的高声扬道:“侯爷,当初是您叫奴才私下与之相交的,现如今怎能将这屎盆子扣在小的身上?”
听到郑光倒打一耙的话,还是当着冯唯和一众缉拿他的锦衣卫的面,郭慎仪几乎胸口一滞,一口气没上来,当即背过去。
眼前的冯唯就当自己是不花一个铜子儿便看了一场郭家的好戏,看着眼前草包一个的郭慎仪,更是觉得郭家祖宗的棺材板儿只怕都快压不住了。
而身后的锦衣卫们,此刻看到举止粗鲁无状的郭慎仪,心中更多了几分鄙夷。
(注:因为埋线比较长,可能大家有些记不住,如果有些忘了的,可以看看第二百零一章,就大概明白这是萧译和阿九的计了。)


第三百零三章 
此刻的慈宁宫内一片寂静,浓郁的草药味几乎充斥着整个大殿,殿内的摆设一如从前,庄严而尊贵,可如今落入眼里,却仿佛罩着层层的雾霭,让人觉得多了几分压抑。殿内伺候的宫人们皆双手服帖在前,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即便是来往间也是不出一丝声音。
走入寝殿内,只见从前保养得宜,精神极好的郭太后却是恹恹地躺靠在软塌上,此刻身上裹着厚厚的锦被,气息浑浊而厚重,喉中仿佛硌着什么东西一般,发出“呼呼——”的声音。
透过八宝琉璃福寿灯,渐渐走近的顾砚龄几乎能看到郭太后眼角再也挡不住的细纹,一层叠着一层,似乎连那双逼人的眸子也小了许多。
这一幕于顾砚龄而言并不意外,从前是万人之上的太后,背后是手握兵权,独镇辽东的母家郭氏。而如今,太后仍旧是太后,可一旦郭氏大厦倾落,只怕这太后之名也不过就是摆设了。
“阿九给曾祖母请安。”
话音一落,回应顾砚龄的却是一阵喑哑而急促的咳嗽声,顾砚龄微微抬颌,看到郭太后晦暗的脸色此刻因猛烈的咳嗽而涨红,那一瞬间瞳孔几乎都扩大了许多。
原本侍立在旁的榆嬷嬷见此当即大惊,连忙上前一边替郭太后紧张的顺着后背,一边大声斥责身旁的侍女道:“还不快递水来,死的吗?”
一旁的侍女被惊得一抖,连忙颤颤巍巍的递上水去,郭太后几乎是一把夺过饮了下去,可眼看着水用了大半,郭太后的咳嗽丝毫未止,反而声音更加嘶哑,眼看着其几乎是猛烈的攥住衣襟,好似喉中被掐着一般难耐,顾砚龄不由走上前去,想要替其抚顺胸口。
可顾砚龄的手刚覆上去,郭太后却是猛的一扬手,只听得“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在大殿,殿内的人皆被惊了一跳,郭太后却是耗费了大半身的力气一般,恹恹的喘着粗气,左手死死撑在锦被上,指间抓着锦被上一簇簇福寿吉祥的团花纹,右手则勉强松开衣襟,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挤出几个字来,怒指眼前的顾砚龄。
“你来做什么?是想要谋害哀家么?”
郭太后的话一落,一旁的人皆畏惧的低下头去,不敢看这一幕,而一旁的榆嬷嬷则小心地上前去扶郭太后,看着顾砚龄伸至一半的右手,眸中更多了几分防备与警惕。
让众人讶异的是,眼前的长孙妃顾砚龄似乎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一如往常的孝顺而温和,此刻也只是平淡地收回右手,看了看手上被打的通红的印迹,随即毫不在意的放下手,语中满是耐心。
“阿九想睡前来看看曾祖母,看看曾祖母这儿是否有需要阿九侍奉的地方。”
听到这儿,众人中除了榆嬷嬷皆为顾砚龄这般温顺而谦恭的举止而动容,可眼前少女越这般,郭太后便越觉得厌恶,而榆嬷嬷也越是觉得这位长孙妃心机太过深重。
“你给哀家出去!哀家不想看到你。”
听到郭太后没有一丝感情的冷语,顾砚龄淡然一笑,却是更为体贴道:“阿九留在慈宁宫,为的便是侍奉在曾祖母的膝前,曾祖母如此,可是阿九哪里侍奉的不好?阿九愿意改。”
“你——”
郭太后被此话气的一滞,原本稍稍通畅的胸口此刻又梗的难受。
眼前的少女看似谦恭柔顺,方才的话却是句句告诉她,当初是她将其召入了慈宁宫,因而此刻即便是再碍眼,她也要顺着懿旨留在这里,哪怕是碍她的眼,戳她的心。
“如今这般,你可满意了?”
顾砚龄闻言佯装不明道:“阿九不懂曾祖母的意思。”
恰在这时,奉药的宫娥走了进来,殿内渐渐宁静了下来,顾砚龄却是上前接过药来,以眼神示意那宫娥退了下去,那宫娥小心翼翼地看了郭太后一眼,终究还是将药递给了顾砚龄。
眼看着顾砚龄搅了搅,随即坐在身前,正要将一勺药递上去,郭太后却是抬手将碗打翻在地,随着药碗砰然炸裂,溅起沾满药汁的碎瓷片,郭太后眸中几乎是无法抑制的愤怒道:“大将军方在辽东出了事,你顾家便平步青云,你以为哀家是傻子吗?”
这一刻殿内似乎平静了,连半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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