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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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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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何,此时的管彤渐渐觉得一股莫名的凉意与恐惧从后脊升起,几乎是不自觉的,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已经浸了一层极为密集的冷汗,此刻萧译与她说话越温和,她却越觉得害怕。
“臣妾,臣妾——”
看到女子的踌躇,萧译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不紧不慢道:“莫非,侧妃这殿中,当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没有!”
女子的声音突然尖利的响起,语中竟在颤抖中不由有几分扭曲,管彤将双手死死攥住,隐藏在袖下,面对此刻面带笑意的萧译,几乎是硬着头皮平静下去,一如从前那般端庄大方地叩首道:“殿下英明,臣妾没有异议。”
“好。”
萧译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侧妃果然是管家的后人,通情达理,不输风骨。”
管彤听到这话,却是努力抑制着自己想要发抖的身子,无力地接受着这所谓的夸赞,而下一刻,在萧译的眼神示意下,檀墨当即恭谨地颔首道:“奴婢斗胆了。”
话音落尽,檀墨便带着几个宫人开始在殿内搜查起来,瓷器摆设碰撞的声音随之响起,每一声都如同一把锈钝的斧头落在她心上,让她为之胆寒。
即便是从不信鬼神的她,此刻也不得不寄托于此,强压着心里的恐惧,微微阖着眼,嘴唇翕合间,默念着请天神保佑。
然而,就在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便听得里间响起异样的声音,檀墨随即快速地走了出来,脸色微微有几分变化。
“殿下——”
檀墨迟疑地看了一眼跪在那儿的管彤,随即出声道:“这是从侧妃一个锁着的小盒内取出的,您看——”
几乎一个惊雷劈下来,管彤身子晃了晃,险些没倒下去,她几乎是恐惧地将头一点一点偏过去,当看到萧译接过那物,脸色当即一沉时,她也瞬间明白了什么。


第二百九十四章 
“吴院判!”
在萧译冷沉的声音下,吴院判小心翼翼地上前来,会意地接过萧译手中的那个小盒子,看了看里面躺着的香饼,敲了一小块儿查看了几番,不由挑眉看了看跪在那儿的人,这才垂下头恭谨道:“回殿下,此物与那熏香中的香饼正是同一物。”
细微的声音陡然响起,管彤的身子随即跟着瘫在那儿,她知道,吴院判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六宫当是大兴女子的典范,因而极为重女子的德行,因而以这样的媚药魅惑帝后最宠爱的长孙,伤及长孙的身子,几乎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即便活在这世上,日后她也会被钉上妖媚惑主,生性放荡的罪名。
管彤此刻只觉得嘴唇一阵一阵的发麻,脑中一片轰然,方才所有的笃定与自信几乎瞬间坍塌。
原来,萧译与顾砚龄所谓的间隙,不过是一个迷惑郭太后与她的幌子罢了,原来自始至终,萧译都没有丝毫放松对她的提防,原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萧译的眼皮底下,可即便他察觉了,也并未治罪与她。
终究只为了这一刻。
此刻的管彤真的觉得一股恨意灼烧在她的心中,为什么萧译可以为了顾砚龄不惜这样设计她?为什么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到了顾砚龄的手中?
她也是名门贵女,她管家的男儿代代为大兴而死,这样的风骨与忠心,哪一点比不上一个玩弄权势的顾家?
“为什么?”
此刻殿内的人都早已退下,只剩下萧译与管彤,管彤也不再掩饰一切,自嘲又满是不甘的站起身来,看着眼前淡然的萧译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仅仅因为我不该喜欢上你?”
说到这儿,管彤的泪水簌簌地滑落,双手紧紧攥着,眸中几乎如灼热的火焰般。
萧译微微移过眸子,神色似乎从未波动过。
“你错在贪婪。”
淡然的话语在空气中渐渐飘散,管彤却是不由怔了怔,而萧译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即便太后有意指婚,你本可以不应,身为管家的后人,你应该知道,只因为你们家族的这一份忠贞,圣上不会亏待你,大兴也不会亏待你。”
管彤垂下的手微微动了动,嘴唇翕合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以她们管家的世代英魂,日后的她定会为人尊敬,她本可以寻一个名门之后,做一个堂堂正正的正室。
“可我从那一刻是喜欢你的——”
管彤像是在说服自己般,嘴中轻念,萧译闻言眸中却是毫不动摇,语中更是冷淡。
“曾经你许是喜欢我,可你又何尝不喜欢这个皇长孙的身份?从一开始,你是为了这个身份说服自己,甘愿为侧室,因为你从嫁进毓庆宫就想谋划,谋划你日后母仪天下的位置罢了。”
萧译的话虽已尽,却好似久久盘旋在管彤的耳边,让她无从抵赖。
这一刻的她只觉得自己原来是那般可笑,原来她的一切想法在萧译的眸下都无处遁形,而萧译只是淡然地看着她自以为是的谋划每一步路。
自嘲的轻笑在殿中淡然响起,管彤无力地覆下眼眸,她输了。
其实萧译的话说的没错,若他不是皇长孙,她当真会为了那一眼的倾慕而抛下一切,如了郭太后的意,做这一宫的侧室吗?
答案丝毫不需多想,她绝不会。
与她而言,男女之情远没有权势来的重要。
若非这一步,如今的她,也该是以县主的身份,嫁入名门,成为执掌中馈的正妻了。
只可惜,走错了路,便没有重来的说法。
此刻的她真的想哭,却再也哭不出来。
……
这厢,郭太后正舒服地躺靠在软塌上,微微眯眼听着伶官们的小曲,搭在身侧的手安逸地轻打拍子。
就在此时,外殿陡然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即便听得外殿内侍扬声道:“陛下到!”
曲声几乎戛然而止,郭太后微微皱了皱眉,抬眸之间,便见身着常服的建恒帝走了进来。
“朕来给母后请安,母后身子可康健。”
郭太后象征性地笑了笑,随即扬了扬颌,榆嬷嬷当即将伶官们唤了下去,殿内顿时寂静了几分。
“老骨头了,能有什么康健不康健的,勉强过活罢了。”
郭太后微微起了起身,建恒帝孝顺地上前将其扶起,眼看着宫人们端上热茶来,郭太后眯眼笑道:“皇帝今日怎么有时间到哀家这儿来了。”
一声听不出语气的笑声从建恒帝的鼻息中溢出,建恒帝渐渐换下了认真的脸色,让郭太后不由地皱起眉来。
“母后正在养病,朕本不该拿琐事烦您老人家,不过今日毓庆宫的事,实在不算小事,思索间,还是应与母后说一声才是。”
听到“毓庆宫”三个字,郭太后的心本能的顿了顿,语中却是仍旧慈和道:“不知是何事?”
建恒帝的眸中渐渐爬过一丝愠怒,却是因在郭太后面前般,勉强压了下去,随即缓缓出声道:“侧妃管氏私下以媚药魅惑阿译,被察觉出来——”
听到建恒帝开口,郭太后几乎懵然的瞳孔一缩,建恒帝却是恍若未见般沉声道:“搜查之下,物证从西殿找出,更有管氏贴身的丫头为人证,管氏自己,也应下了——”
说到这儿,建恒帝不露声色地抬眸盯着郭太后,语中满是孝顺与尊敬。
“管氏总归是从母后的慈宁宫出去的,这一门婚也是母后指的,朕到底要与母后您说一说。”
看到郭太后微微僵滞的脸色,更佯装问询道:“母后您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听到皇帝故意为之的试探,郭太后几乎是满腔的怒火,却还不得不强压着,佯装满脸惊诧,随即眸中噙着愠怒道:“哀家看那管氏出身名门,也是知书达理的孩子,未想到竟是这般行事,幸得有所察觉,若是长期下去,损了阿译的身子,岂不是我这个做祖母害的?”
说到此,郭太后几乎是悔不该当初的模样,好似真的被管氏的外表蒙骗了般,毫不犹豫道:“按着宫规处置,皇帝不用顾忌哀家的意思,哀家当初本不过是看着她可怜,也替咱们萧家念着他们管氏的忠心罢了,如今却反喂了一只白眼狼!”
建恒帝见郭太后如此“义愤填膺”,自然点了点头,随即出声道:“母后如此说,朕也就放心了。”
“管氏,就去除她的皇籍,贬为宫婢,拘在南苑好了。”
郭太后闻言点头,甚为同意道:“如此好,也给日后那些入毓庆宫的人一个敲打,免得一个个妖媚惑主,不知道分寸了。”
建恒帝对于郭太后这种果断弃子的手段毫不意外,此刻更是颇为尊敬的起身拱手道:“母后大义,让朕惭愧。”
郭太后看着眼前看似恭敬的皇帝,几乎是咬着牙慈和道:“快坐下吧。”
“说起来,都是哀家识人不清,才将这样的人收进阿译的宫中,是哀家的不是。”
建恒帝撩袍坐下道:“人心不古,哪里能怪母后,朕只望母后莫要为了这样的人伤了心才是。”
郭太后无奈又悔恨地叹息了一声,随即亲切地将手探过去,覆在建恒帝手上道:“只要阿译好,便好。”
建恒帝看似恭敬地应声,唇角却是勾起一丝嘲讽,此刻的郭太后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她竟没想到,那管氏竟是如此的不中用,让她就这般断了一步棋。
渐渐的,她的眸底变冷,可心里却又平静下来,妙龄女儿家,这世间多的是,只要她想,日后还能培养出更多的来,她竟不信,个个都能折损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谋反
冬日里不到戌时,夜幕便已然落下,天边只有一颗太白星缀在墨黑色的夜空中,盈盈闪烁。此刻在离奉县极远的一处山林之中,几只寒鸦躲在其间低沉而诡异的叫着,偶有一阵寒风起,一两只寒鸦陡然扑腾起翅膀飞出,冷厉的叫两声,转而又停在了另一处的枝头。引得那树枝微微颤动,树叶“哗哗——”作响,恍然间犹如重重的鬼影,让人不由战栗。
仔细聆听间,便能听到山林内马蹄踏近的声音,随之看去,只见一队人马正默然的行在其中,身影轻而稳健,为首者乃是着一身玄色武衣的束冠男子,只见他嘴唇沉沉的抿着,一双眸子如剑锋般锐利,明明俊逸的容颜因冷厉的神色而让人不敢亲近,宛如一轮冷月,携着逼人的杀气。
一眼看去,随行的人皆骑的西域宝马,马蹄下因包了软布,便将声音降到了最低,而马上的人也皆披着黑色的斗篷,举止轻然间,仿佛与这夜幕下的深林融为一体,让人无法察觉。
当这一行人走到一山谷处,为首的男子轻拉缰绳,座下的宝马当即灵性的停下,脚下点着泥土与石子混杂的小径,男子眼眸微微一眯,随即默然地举起右手。行在身后的人顿时会意,拉下缰绳,停到了原地,静静等待着男子的命令。
隐隐的透过枝繁叶茂的树林,韩振看到了不远处的山脚下燃着点点的火把,而在火把的照耀下,他看到了佩刀来往巡视的人,还有值守的帐篷。
韩振微微扬首,看了看没有月色的夜幕,随即收回目光,冷然移眸看向身后的人道:“何时了?”
身后的锦衣卫经历沐帧闻言微微驱马上前了几分,随即低声道:“刚过戌时。”
韩振闻言唇角冷然勾起,转而看向不远处的人马,眸光锐利如鹰。
长孙殿下让纪监正与他们随行,的确是大有用处。
“那就再等等吧。”
等到亥时,纪监正所言的大雾渐起,便是夜袭的好时候。
……
薄薄的雪花零零散散地洒落开来,纷纷扬扬间将这荒山野岭点缀的倒更恬静了几分,不知是太冷的缘故,寒鸦的叫声渐渐此起彼伏,隐隐间,平添了几分凄厉与冷清。
亥时刚过,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果然如纪监正所预料的,山林之中渐渐扬起了大雾,弥漫间仿佛一张朦胧而轻盈的薄纱,层层飘荡在山林间,模糊了人的双眼。而一股逼人的寒意也随之升起,几乎浸入人的骨子里,似乎连鸡皮疙瘩也都不由冒了起来。
因着山脚比山上的温度更加低,空气盘旋向上流动时便成了雾,如此山脚安营巡视之处的大雾比之山上更浓厚了几分,韩振眸子微微一紧,知道时机已到,当即抬起手来,坐在马上的锦衣卫皆精神一凛,目光顿时浮起彻骨的杀意。
“按原定计划,出发。”
韩振低沉的声音轻轻在空气中盘旋,随之消散在浮起的大雾间,没有了痕迹,而方才还停顿在此的人马已然悄悄朝山下走去,当到了适当的位置,弓箭手几乎是随着令下,齐刷刷从身后利落地抽出锋利的羽箭,与之同时,左手已然举起长弓,将箭搭在了上面。
短短的时间,众人的动作几乎一气呵成,没有一人慢上一步,能做到此,正是得益于韩振上任以来,每日从不间断的训练。
在韩振的眼神示意下,锦衣卫经历沐帧微微扬起手,弓箭手皆凛冽的将箭锋对向山脚巡防的人,锐利的目光犹如盯住猎物的豹,随时都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去,咬住猎物的喉咙。
细微而利落地声音下,沐帧的手扬了下去,几乎是同时,便能听到“嗖——”的一声,数箭顿时齐发,以闪电般迅疾的速度直直穿过树林,眨眼间,一片树叶几乎被箭锋划断,悠悠落下,而下一刻,便能看到那羽箭直中所指之人的咽喉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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