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皇后凉凉轻轻地抿了一口花茶,端着假笑对着尤夫人聊天般地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本宫的哥哥回京也有些日子了,现下府上正在筹备他和大嫂子的婚事,当真是忙并快乐着。”
尤夫人不知道钟意说这句话究竟是哪个意思,却也只得附和着应道:“陈家是世代书香的人家,教导出的姑娘自然是极好的,府上公子真是好福气。”
钟意不以为然地笑笑,却不去接尤夫人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那天陛下召了哥哥入宫说话,本宫也在旁边听了几句,大体是说哥哥奉召去了江南,捉拿一个东瀛国的奸细。”
这话其实就是瞎掰的,因为钟大哥压根儿就是去了西域而不是江南。不过作为一个古代肥皂剧看了N部的穿越人士,钟意对于演戏这事儿可是比尤夫人在行太多。
只听得皇后幽幽开口继续忽悠:“本宫一时好奇就看了两眼那奸细的画像,就是夫人旁边这个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讲了这么多铺垫完毕,现在正式进入派系斗争阶段→【宫闱秘事篇】
☆、第 14 章
被钟意这般一说,立在旁边的那位江南娇娥似乎感知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非常突然地直不楞登就给跪下了。
“皇……皇后娘娘明鉴啊,民女只是想着之后好好侍奉皇上,至于别的……别的一概不知啊!”
钟意也不看那个跪在地下的女子,只是拿带了笑的眼睛瞟向尤夫人:“夫人原本是怎么一个打算呢?让这位姑娘入了后宫也不是不可以,可是顶着一张奸细脸,万一大理寺哪天来拿人,牵扯上夫人的话……您自个儿也说不清不是?”
钟意捧着茶盏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哎呀,这可怎么办是好呢?”
尤夫人恨恨地咬牙,可奈何她就是无法即刻证明钟意这话究竟是真是假,原本想着将这个新皇后一军却不想反被压制,愤懑之情自然溢于言表。
刚才一直提着心吊着胆的王尚宫此时总算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这打圆场的工作自然也是需得她来做了。
谁知王尚宫还没得空开口说话的,外面就有人通传皇上来了。
言翊本来就一脸不爽地走进来,看到尤夫人后整个人就更加不爽了。
无视掉尤夫人的请安,言翊直接大跨一步走到钟意跟前,对着她半关怀半责备道:“眼看到了午膳的点儿,朕原本想着去未央宫跟你一同用膳,谁知大中午的你不在自个儿宫里尽是乱跑,这般用膳不规律脾胃怎生好得了?”
钟意掐指一算貌似这还真是过了用膳的点儿了,陛下这般指责貌似也没啥太大的问题。
钟意这人犯错很随意,但是认错态度那还是杠杠的好,听完这话很立马地就狗腿抱拳状:“陛下我错了,真错了,大错特错了。”
言翊:“……,朕要的不是这个。”
钟意有些后知后觉地抬头:“那你要的是什么?”
言翊看钟意这般不似作伪,心里别扭也就懒得解释。我哪里就那么稀罕你低头道歉?好端端一句关心的话,却不想到了她这里就成了责问,难道是他表达关怀的方式不对么?
不得不说,陛下您真相了。
那边两个人自顾自地打情骂俏,而尤夫人一把年纪还蹲着福礼没有起来。倒是钟意实在看不下去年纪这般大的人扭着腰,便抬了抬手叫她起来。
言翊也知道尤夫人这人不是个善茬儿,坐下喝了几口茶后便询问来意。
尤夫人眼一闭心一横,直接就把那女子给推出去,却将自个儿摘了个干净:“妾身听得之前陛下在江南游历时,曾同这名绝色女子谱过一段佳话。芸萍思念陛下已久,思之盼之放情不下,以弱女子之身奔赴京城寻找陛下,走投无路间就投奔了我们侯府。是而……是而妾身想着,既然这姑娘如此有把握陛下会认她,妾身想着身为臣子当为陛下分忧,是而将这姑娘带了过来。”
钟意抓了一把瓜子儿坐在一旁看戏,觉得这场景特别有“山无棱、天地合,奴婢就是当年夏雨荷”的即视感。
言翊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上的扳指,对着那个舞姬发话道:“走上前来,给朕瞧瞧。”
谁知那姑娘纹丝不动地跪在地上不置一词,等了约么有个半分钟不见动作。在言翊的授意下,李升总管踏步上前去掰那姑娘的肩膀,却不想这美人儿一歪倒在地上——死了。
李升一惊之下非同小可,气沉丹田大吼一声:“有刺客!”
一帮禁卫军呼啦啦地闯了进来,火速地在整个大殿围成一个圈,将言翊和钟意护在圈子的外面。
这姑娘出现突然死因蹊跷,直把那边尤氏母女给吓了一大跳。
言翊也不管那边脸色苍白近乎晕倒的尤淑仪,只是牵起钟意的手笼在袖子里:“吓着了么?”
钟意摇摇头:“我没事,陛下不用担心。”
尤淑仪摇摇欲坠间说话声音也开始打颤:“这……这……她,究竟是为何如此?”
“为何会如此?”言翊冷笑道,“朕从未临幸过什么江南女子,真跟朕对上可不就是露馅?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唇齿之间藏了毒药,因而才会骤然猝死。李升,派人去太医院找人抬回去,尽快给朕把验尸报告拟出来。”
“原来是这样,可是她明明就是说……”
说了好些她和皇帝之前发生的事情、说过的情话、心中的悲切以及一路的坎坷,让尤夫人不得不相信这就是圣上遗留民间的娘娘。那女子还信誓旦旦地保证,如果她入了宫一朝得宠,一定会对尤家感恩戴德,因着她自己身份低的缘故,生下的孩子也交给淑仪抚养。
利益当前,尤夫人即便觉得不妥也难免心动。况且尤淑仪曾经跟她私下里透露过,皇上自打她入宫以来就没有碰过,孩子她一个人也生不出来,这才以母亲心态想出了这个糊涂主意。
看到此番情形,尤夫人也是幡然醒悟这里面有见不得光的门道,可是面对面色阴沉的言翊她却难以开口解释只言片语。
言翊在内心深处都快鄙视死姓尤的一家人了,其实这事儿很明显就是江阴侯府被这个女子给利用了。话说这尤家人都是一个德行,自己这一脑袋浆糊的还镇日想着算计别人。栽了吧?该!
不过该交代的事情还是应该交代明白的,否则他身为皇帝被人摆了一道心里不爽快。
可还没等言翊开口进行事件判定的,身边的皇后凉凉竟然就先他一步进行发言了:“我就说这人是个奸细吧,你看她一见到皇上就自裁的,摆明了就是身份见不得光嘛!皇上您说是也不是?”
言翊看她说话同时对着自己一个劲儿眨眼,生怕自己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觉也是好笑。不得不说他这个皇后也是个人才,给个奸细的定义委实是个不错的想法。
言翊最终拍板定案道:“皇后这话不错,此女身份诡异行事狡诈,不想连侯夫人都被她欺蒙骗过,当真是祸害一个。侯夫人此举虽然委实欠妥,但念及此女欺瞒在先,朕也就不予深究。不过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朕希望夫人回府后不要随意走动,以免再度被贼人所利用,尤淑仪也先暂时禁足承懿宫中,等事情查探明白之后再做打算。”
在尤淑仪和尤夫人的一阵儿请罪当中,言翊拉着钟意出殿上了轿辇。
钟意对方才发生的事情仍旧心有余悸,靠在言翊身上各种担心:“不知怎的,我心里慌得厉害,总觉得这事情背后有个大大的阴谋,陛下您怎么看?”
言翊握着钟意的手教她:“很多事情不看行为看结果,不看表象看动机,你不会觉得这姑娘只是想着攀龙附凤、为嫔作妃一般简单吧?”
钟意眉头紧紧:“我觉得定然不是。如果她只是这般打算的话,就应想着在你见到她时奋起一搏露出自己最是美好的一面,从而得到你的好感平步青云,显然……她的目的不是这个。”
说到这里,钟意略微顿了一顿,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当时李总管说她是刺客时,我还真当她是刺客呢。不过想想也没这么简单,尤夫人即便是侯门贵妇,但带人入宫总是要经过搜身检验的,如果她想着杀你估计也就只能用手掐死了。你自小是被当成太子给培养的,定然也有功夫在身上,所以说这个也是不成立的。”
钟意有些无奈地摇头叹息:“臣妾真的想不出,这姑娘究竟是何目的。”
言翊唇角勾起一丝抚慰的笑意:“想到这么多也是难为甜儿了,你一向心思纯净,自然想不到这人心背后的种种阴险。你放心,有朕在一日,你就安稳一日,不必有太多思虑。”
至于这些人的目的……言翊蹙起眉头,一群秋后蚂蚱瞎蹦跶,还真是不够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蓬莱宫。
管夫人指着付容华身前的桂花糕柔声道:“都不知妹妹今儿会突然过来看我,也没准备什么好的茶点。这桂花糕是我让丫头取了庭前桂花树的花瓣看着做的,想必口味不会坏到哪里去,妹妹且尝尝吧。”
付容华这日属于不请自来,但管夫人的面上仍旧不带半分不快,只是笑语盈盈招呼她,仿若两人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倒叫付容华心生好感。
“姐姐这边做的东西看着就精致,妹妹哪里就会有不爱的?”
管夫人见付容华喜欢,面上也是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妹妹不嫌就是再好不过了。”
两人你来我往客套寒暄了许久,付容华才小心翼翼地点出正题:“前几日听得承懿宫那边已经封了,宫中各处似乎也是戒严了。妹妹心里觉得好生害怕,又不便四处张罗着打听,以免被人笑话。素日看着姐姐是最为和气不过的,因而才会过来跟姐姐请教几句。”
原来是为着这个。
管夫人微微一笑,四两拨千斤道:“论起来,倒是妹妹的泰安宫距离承懿宫更为近了些许。姐姐也听说跟妹妹同住的郑容华与尤淑仪打小就是认识的,想必消息比起姐姐定然灵通得多,连妹妹对这事儿都一概不知,姐姐哪里就敢说上一句知道呢?如果妹妹真的对这件事情抓心挠肝地好奇,不若去问问中宫那位主子,想必她知道的比咱们想到的还多。”
付容华听得这话也只得勉力笑道:“妹妹就是随口一问罢了,哪里就敢劳烦皇后娘娘呢?妹妹扰了姐姐也有半日了,眼见到了摆膳时分,妹妹也就就此告辞了。”
等到出了蓬莱宫的范围之外,付容华刚才揣着的一脸假笑总算垮了下来:“这管夫人也是个厉害的,说起话来真是个滴水不漏,倒是我之前看轻她了。”
芙蓉有些担心地对自家主子道:“眼下宫中戒严,尤淑仪又被困在宫里,会不会是睿王那边出了什么事情?需不需要奴婢找人递消息出宫问问?”
付容华听得这话忙摆手道:“罢罢罢,依着我说,现下时局不稳,你也别乱动那个心思了,若是真出了事情,不需得打听也会传到耳朵里的。”
芙蓉叹气道:“也只能这样了。”
相比于付容华主仆愁容满面担心这个忧心那个,未央宫的钟意跟青黛文珠明显乐呵非常。
无他,因为这日太后娘娘突然说自个儿很是想念衡阳公主,因而过来走走亲戚看看“女儿”。
在陈太后慈爱的目光下,钟意表演了穿越后练就的独门绝技——徒口接蚕豆,赢得了未央宫上下的一片叫好。
不得不说天赋这个东西对于运动来讲真的是太TMD重要了,钟意上辈子一直眼馋各种杂技项目,但是一直苦学不会。谁知穿越之后的这具身体平衡感好到不行,什么踢毽子跳大绳都牛叉到不行,更别说这个不值一提的小小技术活了。
在一旁奋笔疾书的言翊表示非常无语,皇后究竟在干些什么玩意儿了,看这么多人耍猴似的围着她叫好,她竟然笑得满足而有成就感。若是这事儿发生在他身上,保管一概打出去才算完。
唉……
陛下活动了一下握笔僵硬的手指,这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太后跟“公主”玩闹一阵儿过后,突然就想起了被她给遗忘在一旁许久的“驸马爷”其人。于是陈太后轻轻地拍了拍钟意肩膀,用一种自以为很小声其实整个屋子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小灰呀,你看看你那驸马爷,光知道埋头死读书。叫哀家说呢,再怎么读都没有用,因为这驸马爷都是不能出仕的!”
钟意心中默默叨念,貌似皇帝也是不能出仕的。
言翊听得这两句也是好笑,母后爱女心切,打衡阳一开始成婚就各种不喜欢驸马爷。再到后来衡阳又因着难产的缘故香消玉殒,而靖王也因西域一行失踪不见。在两件事“双杀”之下,母后的精神便出现了如此境状,但是心底对于驸马爷的怨念却是丝毫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