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们抬头看向天上的烈日,集体朝像无名离开的方向跪拜着,祈祷着她可以平安归来。
这一夜无名终于走出无尽的荒地。她看到不远处闪着灯火,听到那里的人们谈话家常的声音。连夜赶路的她,决定在这个村庄里休息一晚。
绿色的藤蔓环绕在破损的石碑上,无名走近用手拨开了藤蔓,擦了擦上面的尘土,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丰收之城”。
刚走了几步,无名就被脚下如人一样高的草丛,挡住了眼前的路。因为天黑,无名四处看了看,结果周围都和眼前一样,长满了茂盛的花草。她想难怪这里叫丰收之城。
走进了村落无名才发现,远处的灯火并不是真的火,而是萤火虫之光。
无名走进一家客栈,客店里装修雅致,四处摆满了繁花仙草,像极了通灵阁顶层的景色。这里有着无名喜欢的绿草清香,就连客栈的地面都是绿丝绒草铺成。
只是无名不解,这么大的客栈,这样黑的天,怎么连一盏油灯都没有。
无名看着老板从楼上拿着萤火之光,一步一步走下着楼梯。
“你好,请问这里有房嘛?”无名迎上前问道。
“有的,姑娘请随我来。”店主拿着微弱的萤火之光,向楼上的角落指了指。
无名眯着眼睛看向楼上,才发现那里竟然还有房间没有锁门,她疑惑地问道,“店主,这里怎么连一盏油灯都没有?”
“听姑娘这样问,就知道你是路过这里。”
“是的,我是途径这里打算歇息一晚。”
“那就不要问为什么?这里的规矩就是不能用火。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好好赶路离开这地方便是了。”店主留下一盏萤火之光急急地下了楼。
店主走后,无名看着桌上那盏萤火之光出了神,这里的人不能有火源,像极了赤色魔域的族人,不能拥有自己的水源。那他们怎样吃饭?没有火源的人该如何生活?她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梦里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只是这次无名没有再问,他是谁?
醒来时无名只是叹着气,他是谁?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清晨的阳光照得这满屋绿意盎然。无名想要打开窗看看这村庄远处的景色,推了很久才发现窗户也被藤蔓缠住。她刚想默念琉璃宝剑,才想起这里是人间。她转身从窗户走向床边,从枕头下拿出了琉璃宝剑斩断了缠绕在窗前的藤蔓。窗户带着藤蔓的泥土发出吱吱的声响。无名用剑鞘,扫了扫屋檐的蜘蛛网。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这里除了拥有黑夜,就连景色都和赤色魔域一样。窗外满眼的绿色,庄家、房屋、路上……难道这也是被诅咒之地,一个没有水源,一个没有火源。
吱吱的声响越来越大。无名抬头才发现藤蔓蔓延到窗内,卷起了她的琉璃宝剑。离开赤色魔域这么久。琉璃剑的紫色灵光此刻忽然出现。宝剑竟然没听到无名的召唤,就自动出鞘将那些藤蔓斩断。
“琉璃剑你怎么了。”无名还没回过神,发现藤蔓已经缠住了她的双脚。
店主听到声响赶到楼上时,看到宝剑自己飞舞在空中吓得软了双腿,扑倒地上,“我的祖宗。不管你是何方神圣,这里的藤蔓碰不得。”
无名急忙搀扶起店家,召唤了琉璃剑转身将房门反锁。他们离开房间的一瞬间,那间屋子就被藤蔓刷的塞满了。绿色的枝条还在透过门窗的缝隙钻出地面想要更多的空间。
“姑娘有所不知,这里名为丰收之城,是因为每年我们都会上交最多的贡品。这样地方的官员都会得到很多的好处。每一年地方官员想要的上交的贡品,都想比去年的多。贪婪之心越来越重,我们除了好好耕种也没有别的办法。那一天不知道是谁,为了可以赢得丰收之城的美誉。要来了一颗番波草的种子。他们说那种子来自传说里的精灵族。”
“又是精灵族……”无名默念着这个听了很多次的名字。
“姑娘也听过精灵族,那种子带着灵性,它可以随风播种。这样大家只要播种一颗,然后等着风吹就可以种满整个庄家。结果就像看到的这样。虽然我们赢得丰收之城的美誉,我们有了财富,可我们也失去了所有。”
店主无奈地指着店内的每一株番波草摊着手说,“你看它占领了我们所有的土地、房屋……起初我们以为把它们烧光就会消失了。谁知道它们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成倍的增长。就像刚刚的那个房间,一瞬间就会被填满。也就是从那次以后,村里的人们再也不敢随意使用火源。因为不知道哪里没有注意烧了一株番波草,房屋就会瞬间被它们包围吞噬。”
“这里没有火源,你们要如何生存呢?”无名好奇的问着。
“这里的年轻人,已经搬去了这座山的另一边居住,村里剩下的老人们只能背着几天要吃的食物,去几公里外的空地上生火,然后带着煮好的食物回来生活。”店主看着门前的老人哽咽地说着,“我不忍心丢下我的母亲,自己离开,就留在了这里。”
“就没什么解决的办法吗?”无名看着眼前背着竹筐,走过自己身边的老人们,想起了赤色魔域里排着长队去取水的族人们。这场景真的太像了。
“早些年村里的年轻人四处出走,寻找高人解决问题。高人来了也是摇着头离开。这的番波草种子,什么都不怕,只怕赤炎烈火。这火人间是寻不到的。”店主看了看自己的客栈摇着头说,“造孽啊……你说,我们现在要这丰收之城的荣誉有何用?”
“赤炎烈火……通灵阁。”无名忽然想起自己的双手,曾经被赤炎火球烫伤,至今未能痊愈。她弯下腰试着用手摸了摸地面。果然绿丝绒草渐渐退去,被触摸过的地方出现了泥土。
夜晚无名在草丛中静坐思考着,要怎样才能召唤通灵阁的赤炎火球。熟悉的吱吱声响,藤蔓又慢慢地将它的琉璃剑卷起。无名用手拍了拍那藤蔓,藤蔓就向后退了退。一阵晚风吹过草丛中,无数萤火虫飞将这里照亮。
“有办法了。”她起身试朝着赤色魔域的方向吹了一声口哨,那声音划破天际。
不一会,一只蓝色、两只……成群的蓝色鸢尾蝴蝶飞来,“去通灵阁找你们的朋友,赤色火焰蝴蝶。让它们来丰收之城,这里有数不清的潘波草精灵的种子。告诉通灵阁主,这些都属于他。”
第二天清晨,村子里的村民都被那画面震撼了。蓝色鸢尾蝶和赤色火焰蝴蝶在空中划出两道蝴蝶桥。赤色火焰蝴蝶从天空中飞行到地面,连接成一张赤色火焰的网,它们飞过被侵占的庄园、房屋、小路……没过多久,这片村庄终于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我们终于有救了…… ”村民们高呼着。
那些绿色的植物在赤色火焰下消失,变成一颗颗种子被蝴蝶们带回了通灵阁。
荆棘鸟飞过吐下一颗,给了无名,“这一颗送给你,你是好人。”无名将那颗放在口袋里,笑着问,“你怎么也来了。”
“可以不用唱歌的差事,我还是愿意效劳的。”说完赶着赤色火焰蝴蝶队伍的尾巴,追了上去。
“姑娘,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竟然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村长着急地问道。
“我叫无名。”
无名走后,村长亲自将门口那“丰收之城”四个大字撤了下来。从此丰收之城再也不见,这里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无名之城”。
通灵阁阁主看到赤色火焰蝴蝶,带回的一颗颗番波草的种子,满意地说,“把这些种子送去欲望山。这个礼物我喜欢。”
当天二皇子在清点欲望山的名录时发现,“番波草精灵那年大战因为贪婪,被贬到人间。今天竟然被送回了魔界。果然通灵阁知世间万事,也只世间因果。无名拿走了安心竹的果实,换给了魔界番波草的种子。”
☆、第五章
无名从丰收之城向北,沿着一条蜿蜒的山路走向山谷中。刚刚走进山谷就听到了阵阵哭声。这山谷间的树干直破天际,树叶层层叠叠不见日光,明明是如火的夏季,伴着这哭声只让无名感觉到阵阵凉意。她望向远处发现这里山雾缭绕,青松翠柏间并没有人家,可这哭声来自哪里?
这山谷中怪石嶙峋,无名走近石壁边,才惊觉这山的怪石竟然都是淡紫色的。这淡紫色的怪石与山上的青松和那云雾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幅浑然天成的水墨画。她一路沿着紫色的石阶前行,一层层的石阶尽头,竟真的隐藏着一个古镇。
古镇外的城墙上长满了青苔,入口摆放的两尊石狮子,样貌有些奇怪,可无名乍一看,又看不出究竟哪里奇怪。看来这哭声来自古镇上。
无名走进古镇,这里铺满青砖的小路上长满杂草,路中间洒满了五谷。沿路的商铺大门紧闭,偶尔几个开门的商铺也摆满了,花车、纸钱等祭品。家家户户的大门上都飘挂着白灵。
无名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自问道,“这里真的是人间嘛?”
在她的想象中,魔界应该是这样的画面,然而真实的魔界歌舞升平,欲望山上金碧辉煌。人间的街道并没有热闹的集市,而是一路哭泣的人群。在人群的最前面,无名看到了那次繁花族庆典时,站在二皇子身边的黑白双煞。无名才恍然大悟,这队伍应该就是人间的送葬队伍。
只是无名不解为什么,他们要在大白天的山谷中打着伞。队伍中忽然闯进了,不知道哪跑来的小男孩,撞翻了第一排穿着白衣男子的伞。送葬的队伍就像被静止在了另一个空间,所有人的表情都惊住了。一秒钟过去,古镇里的哭声被争吵声打断。
“这是谁家的孩子。”扶着棺材的男子大骂着,“撞翻了伞,见到太阳,这是大忌。”
“对不起,对不起,我家的孩子也是被吓到了。”过路人赶紧拽起孩子让他道歉。
“这里每年多少人去世。有什么被吓到的。”说完抬着棺材的白衣男子弯下腰捡起伞,他扶着棺材的另只一手,不小心松开,棺材碰到了地面。后面的人见状想要帮忙接住,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棺材侧翻在了地面。时间好像又静止了。棺材里的人就这样翻到了地面上。又是一秒过去。所有的人不再争吵,而是炸成一团。
无名看到人群尽头的黑白双煞,好像早就知道了什么。他们不紧不慢地走到棺材旁,抬起地上的男子拍了拍他的背。只见他口中吐出了一颗绿色的精灵种子。黑白双将种子塞进嘴里,笑着就消失在了人群。
“我……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棺材里的男子忽然开口说了话。
“见鬼了!”人群里有人大声叫喊着。
“诈尸了!”古镇上的人开始四处逃窜。无名觉得这救命的叫喊声,比刚才那送葬的哭声还大。因为那一声叫喊,这谷中的鸟都被惊得成群飞走了。刚刚还有着哭闹声的古镇里,现在只剩下,林间树叶阵阵的沙沙声,咿呀的鸟叫声在回荡着。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无名一定以为自己刚刚做了一场梦。现在才是梦醒的时候。
无名慢慢上前扶起男子。
“谢谢你,救了我。”
“你刚说什么?”无名摘下面纱,抬起男子的脸,直视着他淡雅如雾的双眼,认真得问道。
男子别过头,躲开了无名的目光,不浓不淡的剑眉下,明明刚刚如月光般哀伤的眼神,转眼就含着如春光的般的笑意说,“谢谢你,救了我”
无名怔在了原地。她想她一定以为刚刚是在梦境里。
“姑娘,你可还好。你可以救救这里的村民吗?”男子抿着嘴唇尴尬地看向无名。
“我可以救他们……可你又是谁呢?”无名不解地问道,当黑白双煞出现在送葬队的时候,这个男子从棺材醒来到他开口讲话的瞬间。那么像梦境,可又不是梦境,如果是现实,那么就是一场刻意的安排。
“我叫乔然。我不是这个镇子上的人,只是途径此地,在后山休息时,误食了半夏草。才有了今天姑娘看到的画面。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你可以叫我无名。”
“无名……”乔然薄薄的嘴唇微微翘起,默念着这名字。
听他这样讲,无名紧张地攥了攥手指,捏了捏翠色的裙角问道,“你可记得我,还是在哪里遇到过我?”
“没有。”乔然没有半点迟疑的回答着。
“那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无名忍不住再一次逼问着。
“我只是在人间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的佳人。”乔然再一次躲开了无名的目光,低着头不再讲话。
无名再一次抬起他的脸,用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泪水,说着,“这就是眼泪吗?为什么会哭呢?”
“因为开心。因为我……死而复生了。”还穿着白衣的乔然,头发不扎不束,白衣黑发在微风中轻轻飘拂。
无名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他的眼神就像庆典那日,她所看到的玉石灯,笑起时眉眼里装着暖春的樱花,哀伤时眼里载满冷冷的月光。他和梦里那个模糊的身影,差了很多,也许他只是一个混淆在梦境里的过路人罢了。
“姑娘又是因为何事来到此地?”乔然说着毫不忌讳地又走进了棺材,翻出了一件冰蓝丝绸的长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