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拉德只是和维迪顺路走了一会儿。他预见他肯定要在这儿消磨大把时间,随口打声招呼就离开了,毕竟篮球不能拿来充饥。维奥拉不好继续留在这里,也准备悄悄离开。
“你又要走了?”维迪见了莫名有点着急,大声叫道。
青少年们回过头,一齐拉住维奥拉。“你玩得这么好,继续一起呀!”
“你也会打篮球?”维迪一听,又高兴起来。
“呃,略懂…”维奥拉有些尴尬地回答。
“维迪你别听这小子胡说,他一上来就把我盖了,脚底板像装了弹簧!”
“就是,明明是矮子!”
维迪的斗志被激起。他打量比自己柔弱许多的维奥拉,不禁攥紧拳头,想知道朋友们是不是在唬自己。维迪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不等维奥拉回答,有人就大声说:“他叫拉维,阿瓦隆来的观光客!”
观光客?那出现在伊拉那边也说得过去,毕竟刚好赶上七夕活动。维迪一边做热身运动一边想,完全没注意到维奥拉的表情越来越无奈。
她不想和维迪打球,准确的说,是和维迪王子。全力以赴吧,万一赢了就太不给王子面子了。放水输了吧,担心被责怪态度吊儿郎当。维奥拉被一群看戏的青少年围在球场中央,面前是随时会上篮得分的维迪,头疼。
而维迪把伊拉的话记在心里:只看表象是远远不够的。来决斗吧,拉维,如果你是个真正的男人!维迪脚下发力,开始侧面突破。
维奥拉本能地想偏移身体伸手拦截。不过为什么维迪不盯着自己而是看向篮筐?察觉到这一点,维奥拉如野兽般的直觉促使她跳跃。她也解释不清理由,但这种反应通常不会出错。
维迪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起跳不出半秒,就被维奥拉一掌把球拍掉。对方的起跳时间比自己早,意思是自己在做出假动作的一瞬就被看穿意图了?
砰…砰…
篮球在地上轻轻弹跳几下,滚到一旁。
围观的青少年和维迪一样惊愕。原本安安静静的维奥拉猛跳起来,快得像闪电。
维迪感觉胸膛不安起伏,似乎投在自己身上的阴影还没有散去。
“我是不是太用力了?”维奥拉紧张地问。
维迪甩甩头,故意大笑:“你果然有一手!但我是在故意试探你,才没有认真来起呢!”
维迪和巴斯汀都有个习惯,就是爱把心思写脸上。维奥拉也不拆穿,继续陪他一对一。她已经不那么紧张,晓得如何应对了。
从一对一到三对三,再到五对五。渐渐的,天际布满紫红的晚霞。
维奥拉一下午都泡在篮球场,汗湿的衣袖勾勒出胳膊的线条,她还是有些肌肉的。维迪看得有几分发热,拧开水龙头,朝脸和脖子冲凉水。“拉维,等会儿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烤鱼?”
团队竞技运动能让人际关系短时间内快速熟络。他挺羡慕比实际年龄显得更老成的拉维,这种沉着是自己性格里缺乏的。
维奥拉用毛巾把水渍擦干净,委婉道:“抱歉,维迪王子。我晚上还有别的安排。”
“都说了不要加王子,现在是私人时间。”
“好,下次我注意。”
“你总说下次,结果没有一次说对过。”
维奥拉拍拍维迪拉耸下来的肩膀。“我习惯了,你别介意。”
“我们还能再一起打球吗?”维迪有些期待地问。
维奥拉垂下眼睛,暂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维迪见对方沉默,以为不会再见面了,感觉抱在怀里的篮球沉甸甸的。“那个…他们还在等我,我…我就先走了。”他眼神躲闪着,迈开了腿。
“再见,维迪王子。”维奥拉目送他和青少年们朝街的另一边远去。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很是温暖。
唉…维奥拉叹着气。其实希望不要再见面的。
结束今日的公务,巴斯汀在自己的房间吃晚餐。随从告诉他近侍官回来了。看了眼落地钟,他吩咐随从多准备一份晚餐带到自己房间,再让拉维过来。
随从心里了然,立即落实。
就不能让她一个人静静?维奥拉听了传话,不得不打起精神去巴斯汀的房间。
“喏,快吃吧,不够我让厨房再炒几个菜。”巴斯汀听到维奥拉肚子咕咕叫,不禁笑起来。
“得了,我又不是猪。”维奥拉虽然心情不算太好,但桌上的佳肴的确很有吸引力。
“下午玩得怎么样?”
“没一个能打的。”
“哈哈,干得漂亮!”巴斯汀不禁胃口跟着大开,决定晚上加餐。
“对了,给你说个事。”维奥拉想了想,还是告诉他自己下午和嫉妒一族的维迪打了球,顺带还见到了暴食一族的古拉德。
“噢,他俩啊…”巴斯汀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我们是最先到的。”
“其实我和维迪早在伊拉那边就见过面了,不过我一直没给他说我是你的近侍官。你说等正式见面了,他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不实在?”
“什么实在不实在的,你是什么人又不是他说了算。”
“打住。我和你商量正事儿呢?”
“我说你这丫头…才和他见两次面,这么在意他的看法干嘛?”
“好歹维迪也是七大罪代表之一,我又是你的部下。他怎么看我我倒无所谓,可要传出去‘巴斯汀王子的近侍官没礼貌’就不好了。”
巴斯汀觉得维奥拉说的有点道理,但很快就不当回事。什么时候轮得到维迪对自己还有自己的人指手画脚了?
见巴斯汀毫不在意地切牛排,维奥拉知道这人又犯病并且一去不返了。“反正我把事情给你讲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我可不管。”
“天塌下来我也有的是办法顶回去,怕什么。”
又来了又来了。维奥拉含|着一口松茸浓汤,盯着巴斯汀,咽也不是吐更不是。本以为这顿饭吃完了就该回房间,结果巴斯汀手一伸,拎起她就往门外走。
“干、干什么啊?”维奥拉急忙拍掉巴斯汀的手,自己又不是不会走路。
“带你找维迪。”
“啊?”
“把你介绍给他。”
“诶?”
“免得他小子到时候盯着你胡思乱想。”
维奥拉从来没见过哪个人会像巴斯汀这样,把蛮横强势演绎出令人怦然心动的魅力。这样下去问题就不只是怎么控制右手了。
维奥拉跟在巴斯汀身后,见到了维迪。他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刘海还在滴水。T恤领口被晕出深色水渍,透出隐隐肉色。
“巴斯汀,你怎么…?”维迪刚惊喜地笑出声,又发现一旁站着的拉维,表情一下子凝固。
“简单介绍,我的近侍官拉维。”巴斯汀按住维奥拉的肩膀,把她推到身前。
维奥拉只能努力冷静地点头,说:“你好,维迪王子。”
维迪无法理解。只是吃过一顿晚饭,和自己有说有笑的球友就成了巴斯汀的近侍官?
“事实上,我比你先认识这家伙。”巴斯汀得意扬眉。
维奥拉见维迪脸色变得难看,忍不住抬起手肘戳了一下巴斯汀。巴斯汀不高兴的想反驳几句,被维奥拉瞪了一眼,悻悻作罢。
“巴斯汀殿下,我能单独和维迪王子说几句话吗?”
不能!巴斯汀的眼神这么说。
你先回去。维奥拉的表情这么说。
维迪惊讶极了,那个巴斯汀居然会向自己的部下妥协!目送他消失在走廊拐角,少年半天说不出话。
“十分抱歉。之前种种原因我不能透露我的身份,请你不要介意,也不要误解这是巴斯汀殿下的指示。都是我自己做的决定。”维奥拉诚恳地道歉。
“哪有,怎么会!”维迪急忙摇头。
“你不生我的气吗?”
“我为什么非要生你的气啊,你想多了!真的!”维迪故意提高音量,一直盯着维奥拉的眼睛,试图表明自己的态度。
唉,都写脸上了。维奥拉知道维迪是在勉强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开口也不大清楚。
“你别苦恼了,虽然我是有些吃惊,但…但我们这不就又可以一起打球了嘛!”维迪忽的灵光一闪,顿时心情活泼起来。
“可以吗?”维奥拉眨眨眼。
“当然可以,我正愁找不到陪练呢。”维迪仿佛找到知己,一个劲儿陈述自己和篮球如何结缘并深深迷上。如果不是出生在王室,他绝对会一心专注的做职业选手。
就算是一根筋的巴斯汀也不至于像维迪这样单纯烂漫。维奥拉感觉他不像是会成长为冷酷官吏的人。
“呃,拉维你笑什么,我哪里说得很滑稽吗?”
“没,不是笑你。我是觉得自己太多虑了,还以为你会埋怨我故意隐瞒身份。”
“我只是有点吃惊,再说巴斯汀也很好说话,找他的部下打打球也没有什么,毕竟他自己就玩得不错。”
“的确…你可以让他做你的陪练啊,论技术他比我更合适。”
“算了,我和他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他又不肯放水,我会累死的。”
见维迪有些委屈,维奥拉回想起巴斯汀耐心教自己的样子,觉得这人是真的偏心,也有点幼稚。但不管怎样,和维迪的关系没有想象中那样变得尴尬,这都是巴斯汀的功劳。迄今为止这个人帮了自己多少次了?
维奥拉告别维迪,走到巴斯汀房间外,驻足许久。
三日后,例会如约进行。
巴斯汀让维奥拉待在她自己的房间,透过窗户朝下看,就能望见政|府大楼的中央广场。除了提前抵达的巴斯汀、维迪和古拉德,另外四个人会经过广场再进入正式的会议厅。
“苏泊比亚和伊拉你早就认识,我就不说了。”
“还差色|欲和懒惰,拉斯和阿卡迪亚。他们都是怎样的人?”
“重要的伙伴,也是我的收藏品。”
“说正经的。”
“嗯…聪明,很可靠。”
问了当白问。维奥拉叹气,趴在窗台等着他们进场。
“我先去开会了,你待在这里。”巴斯汀摸了摸维奥拉的头,朝门外走。
“巴斯汀。”维奥拉头也不转,叫住他。
“嗯?”
“总之…谢谢你给我准备的房间。”
巴斯汀勾起嘴角,离开了。
阳光透过久久不散的轻薄雾气洒在广场上,雕塑和景观树的影子被慢慢拉长。余下的七大罪代表陆续来了——
苏泊比亚一点没变,举手投足依旧高贵气派。若不是穿着笔挺的军服,真不知道他是来开会还是参加宴会。
伊拉的嘴角和眼睛总是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可这样温柔的人连续被激怒三次就会变成一个凶残的暴君。
至于这个紫色头发的男人?维奥拉好奇又困惑地观察着,他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身上的军装也像是故意不好好穿似的,衬衣领口的扣子没系,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配着那张慵懒的笑脸,相当不正经。似乎,说这人是色|欲一族的拉斯或者懒惰一族的阿卡迪亚都有理。
维奥拉继续观望。看见这个人走近伊拉,应该是在打招呼。可不知道他具体说了什么,伊拉脸色骤然转黑,明显是在不满。
居然还有人会故意招惹伊拉,他不知道“事不过三”这回事吗?维奥拉很惊讶。
好在前两次愤怒伊拉可以自行控制。他狠狠瞪了紫发男人一眼,快步离开,留下后者耸肩一笑。
不要命的家伙。维奥拉嘀咕着。
不经意间,他和她的视线似乎对上了,男人随即放慢脚步。因为脸上一直挂着捉摸不透的浅笑,揣测不透他的心思。维奥拉冷静地一动不动。但随着男人慢慢眯起了眼睛,她不由得紧张:被发现了吗?
忽的,沉睡了很久的右肩肌肉痉|挛起来,但只有须臾一瞬。可能就只是单纯的抽筋吧。维奥拉琢磨不出什么,只好这么解释。隔着玻璃窗,她远远地和男人保持这种怪异的对视。
他继续朝前走,随着距离的拉近,维奥拉把对方的相貌看得更清楚了,是个俊秀的人。但总觉得他脸上的表情和内心并不一致,似乎是一种性|感的伪装。
带刺的野蔷薇,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维奥拉一直看着他走入大门,地上最后一点影子也消失不见。
维奥拉扳着手指一数,还差最后一个人。这时候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维奥拉把门打开后,惊讶地发现是维迪。
维迪抹去头上的热汗,庆幸道:“太好了,你还没出门!” 昨天聊天时候维奥拉告诉了他房间号,方便以后相约去打球。
维奥拉给他倒了杯水,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维迪迫不及待地一饮而尽,说:“帮我把古拉德拖出去开会吧,我快急死了。”
古拉德?维奥拉眼前浮现出不停吃面包的蓝发少年。“他为什么不去开会?”她问。
“他说自己还想吃昨天在街上买的那种面包,不然就没胃口,门都不愿意出。真是的,都这个点了我哪里有时间跑这么远给他买面包啊。”
维奥拉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但见维迪这么着急,决定帮忙。“烘焙的话我会一点,我试试吧。”
“就等你这句话了!”维迪拉起维奥拉在走廊跑起来,脚底像踩了风。
“餐厅的厨师不会烤面包吗?”
“他肯定会啊,但古拉德非说不是自己想要的味道。面包难道不都一个味道?”
“其实面包甜的咸的,酸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