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梦100'麦色的三色堇
作者:R·arnoldii
文案:
梦100衍生
罪过之国相关,原作背景,私设女主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1
大地在剧烈晃动,什么生物在低声咆哮着,伴随肉体和皮毛撕裂的动静。眼前一漆黑,只感觉身体在湿冷的雾中下坠,皮肤被摩擦得发疼。
到底发生什么了?这里是哪里?
维奥拉本能地用牙齿咬口中的软圌肉,逼圌迫自己醒来后,映入瞳中的景象却让她大吃一惊——
变异巨熊的残骸遍地散落,肉块和脂肪堆里还有人类头颅。骨头的表皮和血肉几乎被消化殆尽,只露出黑黢黢的眼眶。食腐的兀鹫和乌鸦围成一圈,眼睛里仿佛都蒙了层薄冰,在惨淡的月照下圌阴森森闪烁着。
心有余悸地站起,维奥拉不由得庆幸自己还活着。可一感觉到右肩连同整个右手还在发麻发胀,她不禁烦闷,走得又快又急,不一会儿索性大步疾跑。
“可恶,你又趁我睡着的时候…”
抱怨声很快被风吹散,消失在夜幕下的深山里。
在皮肤上蔓延的喧嚣让维奥拉无法冷静,她开始撕右臂的衣袖。“行了,还没杀够吗?”
伴着刺啦一声,整只袖子被粗暴扯去,露出了肤色苍白的胳膊——右臂连同部分颈部皮肤遍布蓝紫的不规则花纹,像是寄生植物的茎须,从右肩后方的肩胛蔓延出来。
视线扫过,维奥拉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迷茫:“你什么时候才肯离开我的身体?”
她颓然放慢脚步,眼前浮现出一年前的往事。那是个意外。
被食梦兽袭圌击,身体不慎遭到侵蚀,染上了绝症“梦蚀”。在身体急速恶化前,一名路过的苦行僧在她右肩皮肤下埋入有净化作用的圣石碎片。险险保住了性命,但还来不及庆幸,身体却又异变成这样:植入体内的圣石碎片会驱使她寻找污秽邪恶之物,比如方才那头食人巨熊,犯过重罪的恶徒也是碎片追逐的目标。她不止一次在陷入沉睡后,肉体被圌操纵,像鬣狗一般四处狩猎。
维奥拉试图取出该死的碎片,但它已经和身体融为一体,只在肩胛的皮肤上留下了淡粉的疤。就算用铁链拴住四肢,灌下大量的安眠药剂。右手也会以惊人的力量强拽断金属,操纵着昏睡中的身体离开密室。等人彻底醒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喘着气,维奥拉总算回到原本的过夜点:长在溪边的老榕树,根部有一处大空洞,便是天然的庇护所。她找了些干燥的木料复燃了快要熄灭的篝火。暖黄的炎光映照在她麦色的头发上,折射圌出不输太阳的光泽。
继承了父亲的剑术天分与蓝鸢尾般的眼瞳,维奥拉的生活曾经备受同辈人的欣羡。就连父亲的弟子、同时也是武器之国阿瓦隆的第二王子,也会因为嫉妒而屡次找她比试,却屡战屡败。
可现在的话…
维奥拉懊恼而怅然看向右手。皮肤上的花纹已经褪色,痛麻感和胸中膨圌胀的杀戮欲也消散了。眼睛不禁转向故乡的方向,正是武器之国阿瓦隆。本来马上就快满可以参军的年龄,那样就再不用偷偷混入军中参与怪物讨圌伐战。
“算了,就这样吧…”维奥拉摇摇头,追忆往事并不能改变残酷的现实。
经历过近一年的煎熬和挣扎,她实在没信心继续留在阿瓦隆。现在脚下走的是一条不归路,目的地是罪过之国波塔利亚。擅自杀人终究不对,无论对方多么穷凶极恶。再不把她关押起来,或者尽快行刑的话…
维奥拉朝草堆倒下,疲惫地合上眼帘。
木剑与木剑相互撞击,发出铿锵的脆响。一番交手后,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拉开了距离。
武器之国阿瓦隆长久持续着与怪兽的战斗。国民不分男女老少,可以熟练使用兵器的人很多。孩童间从小进行切磋已成习俗。
可这场比试比较特殊,明显落于下风的男孩是阿瓦隆的第二王子,卡里巴恩。而他的对手,是他的剑术老师——阿瓦隆骑士长的独圌生圌女维奥拉。她比他更迅速地平复气息,一招一式相对稳重老练,看不出大的破绽。
围观群众小声议论着,对这个结果并不太满意。
“可是要招招都让着他,就失去比试的意义了。”布利多恩看完整场切磋,笑着解围。虽仍是个少年,但身为第一王子的布利多恩却思虑得长远。他看向维奥拉的父亲,这名因紫中带红的发丝而被称作“紫罗之绯”的骑士长,说:“我希望在未来可以和她并肩战斗。虽然冒昧,我感觉她或许会超越现在的你,成为保护阿瓦隆的重要力量。”
维奥拉的父亲感到自豪,正准备点头回应,却被卡里巴恩的否定打断。
“不行,我不要。”
“卡里巴恩…”布利多恩皱起眉头,低低叫他的名字。
“我一定不会再输的!我才是哥哥的左膀右臂,紫罗之绯的第一弟子!”卡里巴恩不顾大人们的劝慰,摔剑跳下田坎。小小的身子钻进深金色的麦浪里,一下子不见踪影。
布利多恩没有立即去追他,而是替他向维奥拉道歉。
维奥拉捡起被卡里巴恩摔下的剑,耸耸肩,说:“本来我懒得管。不过他要是再想抢我爸爸,我照揍不误。”
布利多恩不免感到尴尬,噤声了。
“你行啦…”紫罗之绯耳尖微红,他揉了揉维奥拉的头。
一旁的农田里,深金的麦浪翻滚起层叠的浪花,仿佛是融化的太阳。
令人怀念的曾经。
维奥拉缓缓睁开眼睛,面前已没有了丰收的景色,父亲也不在。不远处,燃尽的篝火升起淡淡的烟气,尘埃在晨光中起舞。
完全清醒后,她立即确认自己的位置,发现没有移动后不禁松了口气。走到溪边掬水洗脸,一瞥见右手的倒影,稍微好转的心情就凝固了,昨夜的血腥画面又在眼前重复出现。她匆匆折回榕树树洞,把斗篷披上。然而罪魁祸首刚被遮个严实,埋入过圣石碎片的皮肤就传来阵阵胀痛。
“你有完没完?”维奥拉烦躁地跺脚,却又不得不顺从它的驱使。
深入密林,稀薄的晨曦还无法驱散飘荡的白雾,眼前朦胧一片。
不清晰的视野加重了维奥拉的紧张感。她按住剑柄,靠近气息愈发不详的源头。的确是活物,但绝非人类。
唰!一道黑影窜过身旁一丛灌木,速度极快。好在她常年练剑,目力敏锐,瞧清那该是种动物,体型肥硕。
凌厉的剑气笔直掠去,沾满血的枝叶即刻在半空飘飘洒洒。她走近一看,不禁拧眉。地上横卧着一只被食梦兽侵染、身体变得粗圌壮的山貂。
它口里还衔着什么…
维奥拉谨慎地用刀尖挑开山貂雪亮的尖牙,掏出一截人类的断指。创面处血的颜色还很鲜红。
这断指是谁的?他到底被什么生物袭圌击了?
思忖间,右肩的胀痛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难受。她索性顺着山貂留下的印记一路追去。跑出六七百米后,空气里的腥味愈发浓郁。维奥拉发现了一间修建在林中空地的木屋。要么是守林人的住所,要么是猎人的休憩地。
此刻,一群满嘴是血的灰狼在屋外徘徊,向维奥拉发出阵阵低嚎。
不为所惧。她用剑朝地面随意削划,却在地上刻出深深的凹痕。狼群识趣的四散跑开。
把视线转回木屋,只见房门大大敞开,里边传来阵阵骨骼碎裂和野兽的低吼声。内侧的窗户有还在流淌的血液。
“别吵了,现在就解决。”维奥拉眸光一暗,对右手低语。但刚迈步,她只听见一声巨响。木板和砖块被碾碎的声音刺圌激耳膜,锋利的瓦砾和玻璃朝四周爆圌射。
维奥拉后退,躲在粗圌壮的大树后。
大量建筑残渣从天而降,不停有家具碎片砸在树上,满地散落。血肉的腥味在空气里剧烈翻涌。维奥拉提起斗篷领部遮住口鼻,眯着眼从树后走出来。
一只异常肥硕的蛇形怪兽盘踞在木屋残骸上。三角形的巨头、复数的鲜红眼睛不停闪烁,浑身弥漫着亡灵般的黑气。渐渐的,它不断变小,身体直径从百年老树那样的雄壮,变成油桶粗细。
维奥拉见过不少长相和体型都很诡异的怪物,但拥有类似构造的倒是第一次目睹。有可能是普通蟒蛇受到食梦兽过度侵蚀导致的。正因为存在如此复杂可怖的变异可能性,阿瓦隆还有全大陆的人类,不得不与食梦兽及其副产物进行近乎永无止境的抗争。
暂时不知这蛇怪致命的核心在什么地方,微微弓下圌身体,她象征性问右手:“就这么上吗?”
蓝紫色的不规则花纹迅速蔓延在皮肤上,后背肩胛散发同色的光。
“我好歹也是你的寄主,悠着点。”维奥拉挑眉嘀咕,感受力量源源不断从右手溢出。正准备和蛇怪速战速决,它却忽的大幅度摆动身体,鞭子似的抽打地面,大地为之震颤。噶吼!!蛇怪嚎着,硕大的头颅横冲直撞。
维奥拉敏捷躲避,在它身体表面试探性的劈砍几刀。没有实体,仿佛在切割棉花。果断放弃攻击身体,她复而一剑朝对方眼睛刺去。
滋啦…刀尖像是被酸液腐蚀一般,开始融化。
是穿刺肉体的实感!维奥拉心里一喜,借助力量暴涨的右手,转瞬把余下的刀刃扎进蛇怪颅内,又在酸性体圌液飞溅到身体前跳离,闪避到十米开外。
蛇怪发出数声凄厉的嘶吼,粗圌长的尾部横扫乱舞。霎时狂风呼啸、树木被拦腰截断。同时,维奥拉惊讶地发现右手皮肤上的蓝紫色花纹开始淡去,右肩处的躁动也安静下来。这都意味着她击杀成功了!
如果换做以前的自己,不会有如此能力和自信单挑这种程度的怪物。频繁被卷入类似的战斗,察觉、狩猎最后击杀,已经成了跟吃饭喝水一样普通的事。
“这一点不好,因为你还会驱使我去杀人,即便对方不是什么好货色。”维奥拉盯着自己右手的掌心,否定道。
确定蛇怪死透后,她一把火把现场烧个精光。这样可以防止变异的尸体对周围的生态环境造成二次侵染。
隐隐的,她从灼焰里感觉到一股力量。偶尔在卡里巴恩和布利多恩身上也能感觉得到,那种王族特有的气息,矜贵而高华。
这怪物莫不是吃了哪里的王族?维奥拉心里咯噔一下,冒起冷汗。
她守在一旁等火势减小直到自然熄灭。在热气腾腾的废墟里用树枝探探挑挑。好一阵后,维奥拉果真翻出一枚明显不是俗物的戒指——做工精细的孔雀花样的纹路,镶嵌其中大颗的剔透蓝宝石——证明佩戴者身份非富即贵。按照指环大小可以推断这人是男性。
一时,各种猜想填满了维奥拉的大脑,但没有一个是让她信服的。
戒指的确漂亮,但无法帮自己解除右手带来的麻烦,总的说它还抵不过一把合手的武器。维奥拉收好戒指,打算去下一个落脚的城镇当了它。然而计划得周全,她也如愿买到了新的长剑,却是用的自己的钱。
这才是明智的,典当如此精美的戒指反而容易遭到歹人刁难。维奥拉倒不是怕真被抢劫,只怕自己到时候阻止不住右手。买够干粮她就匆匆上路。这种鱼龙混杂的陌生城镇,无法让人安心久留。
旅途的最后几天,仿佛是要应验“要成功必吃苦”的俗话,维奥拉不受控制地被卷入捉拿逃犯、放火烧山逼出怪兽等事件中。忍受着右手的痛麻,她努力掩饰右手上的花纹和肩部隐隐发光的皮肤,和地头蛇或守备军周旋着。
从没有如此的焦灼烦躁,维奥拉迫切地想立即坐牢、甚至立即去死。尽管这很不争气,到了死后的世界她多半会被父亲痛打,但是也只有这样才能彻底从窘迫里解脱出来。
昨夜,她不小心睡得太熟让右手有机可乘。醒来后,维奥拉懊恼地发现自己为了逮住藏在银行金库里的食梦兽,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炸圌药把银行大门给炸了,然后就被收押起来接受严格的审问。
“再问一次,你是驱魔师?还是圣职者?”
审讯官形象区别于常人——头侧水牛角似的凸起,蝙蝠般的翅膀,下垂的细长尾巴——他是波塔利亚人。
维奥拉冷静回答他的问题,心里半是欢喜半是忧虑。
显然,自己已抵达波塔利亚的国境线,但还远不是最终目的地。驻扎在这里的士兵有能力压制她的很少。如果她无法控制右手,也难有谁可以阻止暴走的自己。想要顺利离开,向审讯官否认对金钱的贪婪还不行,必须给出相应的证明,表示自己有能感知食梦兽并独立击毙它的能力。
可她压根儿没有教会勋章和信物,更不可能把责任推卸给自己的右手。
这时,一个士兵进门向审讯官耳语一番,两个人便出去了。维奥拉得以放松片刻,郁闷地叹息:能不能换个人审问?
慢慢的,脚步声传入审讯室。维奥拉右肩皮肤忽的刺痛一下,又转瞬消失。她以为有邪物出现,眼睛猛地睁大。
推门而入的是个波塔利亚成年男性。他翅膀上深红色的翼膜像是被猫挠过的窗帘,下半部分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