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奇道:“你不怕我跑了明儿不来?”
盐贩子摇头:“那令牌可不是玩得,谁若敢违背交易,不但要取消资格,只怕……”
这时铺子来了客人,盐贩子打住话头,冲着贾琏抱拳:“我已经帮着兄台装了两车青盐,不够的明儿再谈。”
此刻还不到午时,看光景可以赶回去午餐。
生意做成了,贾琏还有些迷糊,一切来得似乎太顺利了。
贾琏这边上路之后,卫堃接到一只信鸽,看过之后,他默默烧毁信笺。
贾琏兴冲冲赶回驻地,将三百匹骏马交给水纹去摆弄,自己来向卫堃道谢。
卫堃见了贾琏笑道:“看你这神情,收获不小啊?”
贾琏点头又摇头:“侄儿有事请教,未知这边境的酒水是什么价格?”
卫堃笑道:“十斤酒换一匹马,是不是有些吃惊?”
贾琏挑眉:“这在北疆的地面,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将军。”
卫堃颔首:“嗯,酒水在草原是奢侈品,他们的粮食不足,要么去藏区换取,要么跟咱们换,怎么说呢,咱们手里的酒水在他们眼里,就跟咱们看他们手里的骏马是一回事,各取所需罢了。”
贾琏顿悟,心中愧疚顿消:“也就是说,他一坛子烈酒回去绝对不止换取一匹马?他根本不亏?”
卫堃点头:“烈酒有时候可以救他们一命,马匹却不能。对你来说,上了战阵,马匹或许可以救你一命,烈酒却不能。”
贾琏问道:“侄儿若是明儿再把美酒换骏马,会不会被人盯上?”
卫堃摇头:“这不会,黑市虽然是黑市,其实也有规矩,他是公平买卖,谁若是胆敢破坏规矩,大家就会群起而攻之,他在这边地界上就无法立足了。”
贾琏重生,对因果报应理解透彻,人不能好处占尽。
翌日,贾琏起个大早,匆匆打扮起来,昨日买了人家青盐还没给钱,贾琏这回又装了十大车水酒,再次去了黑市交易。
昨天白面汉子给贾琏千斤青盐,贾琏还给他百坛烈酒。
再用三百坛美酒换了糙汉子三百匹青骢马,三百只小绵羊。
贾琏送给糙汉子一瓶贾氏药酒,朝糙汉子抱拳道:“你昨日送我青牛一只,礼尚往来,我今日也送你一件礼物,这是我家秘制药酒,关键时刻可以救人性命,你可不要当成水酒喝了。”
糙汉子接过青花瓷瓶,十分珍惜的揣进怀里,然后弯腰行礼,言道:“多谢兄台,朝鲁有礼了。”
贾琏讶异:“你汉语说的很好,我以为你是汉人迁徙过去呢?”
糙汉子笑道:“我有一半的汉人血统,说我是汉人也不错,我奶奶逃难被我爷爷救了,我母亲也是汉人,我从小会说汉语,这也是族人让我挑头交易的缘故。”
贾琏很惊讶:“你们没想过回归汉族,过安定的耕种生活?”
朝鲁摇头:“我父亲与我都喜欢在草原奔驰的感觉,虽然很辛苦,但是很畅快。至于这边,我每年都会带着我祖母母亲回来看看,也就够了。”
贾琏在心里打了个问号,怎么这样多姑娘恰好逃难去了草原,安定了又不愿意回来定居?
这日回到驻地,贾琏将自己疑问说了。
卫堃笑道:“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得出她们的身份吧?”
贾琏挑眉:“难道真是罪臣之女?”
卫堃点头:“准确说是营妓,每年都有一些烈性女子,宁死不从,逃进了茫茫草原,我们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倘若有人宁死不屈,逃跑了,驻军一般不会真的追捕,多数做个样子也就罢了,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全靠他们运气。”
贾琏叹息:“应该是逃跑的人少,活下来的更少吧?”
卫堃点头:“正是!”
朝鲁一家人都是好心人。
自以为心肠变硬了许多的贾琏,当晚心情莫名的沉痛起来,他想起被拐卖的巧姐,被官卖湘云,惨死的迎春,远嫁的探春,不知所踪的惜春。她们若是能遇见朝鲁祖父父亲这样的好男人……
次日,贾琏再次见到了朝鲁,这次贾琏买下了朝鲁剩下的四百匹战马,以及剩下的五百只绵羊,最后,贾琏赠送给朝鲁二十坛用红绸子包裹的烈酒,两瓶贾氏药酒。
贾琏言道:“我们汉族都有给女儿办嫁妆的习俗,你祖母母亲都是逃难去了草原,大约也没有嫁妆,你回去告诉你祖母母亲,这酒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女儿红!”
朝鲁顿时五服投地,激动之下叽里咕噜说起了蒙古语。
很快就是除夕。
除夕之夜,贾琏难得一醉。
薛呆子也喝醉了,跑到到贾琏营帐发酒疯,一时哭爹,一时哭娘,哭得贾琏想起当初那些惨痛的日子,莫名其妙也伤心起来,两个大男人一起抱头痛哭起来。
好在御林军清醒之人甚少。
翌日酒醒,贾琏还能记起酒后失德的丑态,下定决心,今后再不喝酒浇愁了。
薛蟠这家伙勾引得贾琏出丑,他似乎得了健忘症,把从前所言跟贾琏绝交的话一概忘了,整日没脸没皮的坠在贾琏屁股后头。
贾琏甚恨他把自己带沟里,懒得睬他。
他竟跟贾府几十个家族子弟混熟了。
他这人肯花银子,会玩花样。新年不练兵,薛蟠顿时有了用武之地,变着花样教导大家玩耍。水纹的水字营跟薛蟠是一路货色,大家臭味相投,很快打成一片。
贾琏虽然可怜薛蟠孤独,但是,发现薛蟠引诱御林军去台站嫖妓之后,果断将薛蟠拒之门外,并对几个跟着薛蟠起哄的兵卒做出扣除当月兵饷的处罚。
薛蟠也被卫堃惩罚挖壕沟一月。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各位亲亲,营养液蹭蹭的涨,草草心里开了花儿。
再次多谢各位亲亲厚爱!
祝愿亲亲们今年十九,明年十八,越活越小,永远不老!
第172章172
正月十五之后, 御林军恢复训练。
这一次, 克虏军对御林军的态度大大改变,克虏军自动收缩, 让出一座山头给御林军驻扎。
御林军自此自成一体。
贾琏手握千匹骏马, 御林军开始着重练习马上功夫。兵卒们之前就有一定的基础, 这一回加上克虏军骑兵的指点, 他们的马上功夫大有进步。
贾琏忙于精进鞍马功夫的时候,卫堃的密扎进京了。除了汇报贾琏到边疆之后的行动之外, 卫堃另修两道本章,一公一私, 一本奏请克虏军增添火枪营, 卫堃要求朝廷调拨鸟枪千支, 弹药数万。
第二件事情,请求乾元帝替卫若兰赐婚, 女方就是史家大爷之女史湘云。
乾元帝很快批复,答应赐婚, 鸟枪最多只能一个加强营的装备。即便这样,卫堃还需等待半年, 鸟枪的需求太大,造办处没有库存。
卫堃原本想要五百支鸟枪,贾琏提醒他, 最好奏折时多要些, 这样才讨价的余地。果然,乾元帝给他拦腰砍断了。
卫堃很知足, 四百支虽少,好过一无所有。
贾琏闻讯笑了起来:“熙郡王这次又成讨债王了。”
卫堃人虽在北疆,因为儿子在京都做质,他对京都朝堂之事了若指掌。他叹道:“都是被荣华富贵的虚荣烧的,谁见过那些三餐不继的人家欠过债?”
贾琏深以为然,荣府当初还不是这般债台高筑做空头豪门!
只可惜时人大多深陷局中,看不开。
二月初,贾琏带领御林军在草原练兵,蓦地瞧见草原深处驰来一队人马。
贾琏不知端倪,命令队伍排阵警戒,谁知道后面有没有大队人马忽然杀出。
忽然间,头马在贾琏三丈开外勒马停住,马背之人飞身下马,冲着贾琏弯腰行礼:“拜见恩人,朝鲁这厢有礼了。”
贾琏挥手让部队继续练习,走上前去抬手虚扶:“怎么是你?你们不是每年春天都要换地放牧,怎么还在这里?”
朝鲁笑道:“我父亲已经带着部落出发了,我打听出恩人在此练兵,特特前来助阵。”
贾琏闻言笑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朝鲁憨憨一笑:“这个我不能说,但是,我对恩人没有恶意,其实我那日没说实话,我父亲就是一个牧场主。”
贾琏终于后知后觉:“你就是那个,那个被捉之后愿意……”
朝鲁不好意思的笑了:“就是我,我当初喝醉了,跟着来瞧热闹,回去我母亲把我一顿好打,马鞭子打断了几根。因为我没抢东西,也没动女人,我妈妈这才饶了我,不然最少要打断十根鞭子。”
贾琏顿时来了兴趣:“你说的那个野马谷真的存在吗?我能不能去参观参观?”
朝鲁却道:“野马谷真有,不过野马谷却不是时时都有野马,每到冬日,它们会迁徙,再过一二个月,大批野马就会从天山进入草原,五六月份,草原水草肥美,到处可见野马奔驰的场面,各个部落就会趁机追捕野马群,我们部落的马匹,有一半来自野马群驯化。恩人,你买我的马不吃亏。”
贾琏顿时失望:“还要等三四个月……“
朝鲁却道:“我虽不能现在带领恩人去看野马,却可以帮助恩人训练骑士,让他们跑得像野马一般飞快。”
贾琏闻言大喜:“你愿意帮我们训练骑术?你能放开手只靠双腿驾驭马匹吗?”
朝鲁大笑:“当然可以。我们草原的汉子,人人都能站在马背之上拉弓射箭。”
贾琏大喜:“表演一个看看!”
贾琏新近正为了兵卒们只能骑马飞奔,一旦想要打枪射箭,就会被马颠落,必须要腾出一只手来拽马,否则人就会从马背掉落,已经有摔伤了数百人。
若是朝鲁有办法解决兵卒这个缺陷,那就完美了。
朝鲁一挥手,他身后的五个小伙子便飞上马背,他们骑术精湛,藏在马脖子下射箭,坐在马背上双手弯弓,站在马鞍上弯弓,蹬着照样能弯弓射箭。而且一射一个准,箭箭命中靶心。
贾琏顿时心惊,亏得草原牧民稀少,否则,凭这样的功夫,真是后果堪忧……
朝鲁见贾琏面色难堪,以为贾琏不满意,忙着言道:“恩人,我们还可以射活物。”
言罢仰躺在马背上,弯弓朝天一射,天际一点黑影逐渐放大,却是一直飞鹰。
贾琏顿时心动不已:“朝鲁,我愿意重金聘请你做我御林军的教头!”
朝鲁摆手:“我不要钱,我可以协助恩人三个月,我爷爷给我的期限是六月份必须去草原套三百匹野马,否则会打断我的狗腿。”
贾琏知道不能强求,一拍朝鲁肩膀:“三个月就三个月,辛苦你了。”
这个朝鲁真是意外之喜啊,这一趟草原真是来对了。
从此,朝鲁成为御林军的编外教头。
但是,朝鲁做的比说得好。
贾琏只好在一边对朝鲁的动作做出分解说明。
此后一月,御林军的骑术大有长进,进步最大的却是平字营的孩儿兵,还有那些十三岁到十八岁的孩子。
当初水纹不服气,自认不必二十岁差,如今看来,差在身子的柔软度与灵活性。
贾琏大喜,亲自蹬守平字营,着重训练平字营在马上蹬站藏功夫,只要平字营学到朝鲁几个的绝技,不怕御林军学不会。他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泥巴老爷也能给他扶上马去。
三月中的时候,御林军经过三个月的艰苦训练,马上功夫已经十分纯熟。他们已经可以双腿控制马匹,拉弓射箭不在话下。只是,准头不足。这却是熟能生巧的事情。
不过,贾琏想让火枪营在马背上发射鸟枪的试验,却以失败告终。抢一响就惊马,要想马匹不炸营,需要长时间训练。
再者,鸟枪的长度也是问题,足足五尺长,还要烧火药,一个人根本无法操作。若是贾琏手里这种一尺半的短枪就好了。
贾琏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成本太高了,朝廷根本承受不起。
贾琏利用朝鲁训练御林军的事情,很快就被乾元帝知晓。
乾元帝闻言一笑:“这个贾琏真是雁过拔毛,我看他啊,风也恨不得要抓一把。”
张家舅舅却有些为贾琏担心,这般跟外族人接触,又不跟皇帝报备,只怕会遭皇帝忌惮。
他却不敢轻举妄动,终于一日,给他找到个空隙,他跟着乾元帝去宁寿宫的时候,跟贾芸有了错身之机,张家舅舅呢喃:“朝鲁。”
贾芸一愣之下,正要追问,却见张家舅舅目不斜视的走过去了。
贾芸迅速收拾心情,回家揣摩,发觉朝鲁这个名字不像汉人的名字,如今跟异族接触的只有贾琏,贾芸很快警觉起来,迅速写了短信,放飞信鸽。
翌日午时,贾琏便收到了贾芸的消息,顿时扶额,他只顾高兴,倒把乾元帝心胸狭窄的事情忘记了。他急忙给乾元帝密扎一道,详细描述了自己跟朝鲁认识的经过,然后,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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