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作出回应。
徐司熠的嘴角的笑意随着她的眼神慢慢淡了下去。
“朋友?”徐司熠重复了这个词,咀嚼在唇边,忽然有点自嘲。
“是的,朋友。”简单踢了踢脚边的石子,这一次语气放轻松了很多,“毕竟对方也是大老板啊,我又是你下属的话见面的时候身份会很奇怪吧?”
徐司熠似乎在听,也似乎没在听。
“简单,你在害怕?”他问。
简单咬唇,半晌,说:“徐司熠,你看中我什么呢?我什么都没有。我才进公司这么一些时间,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这些天我想了那么多那么多,但是都想不出来原因,你说我能不害怕吗?所以你是看中我什么呢?”
她忽然想到刚才徐司熠还没来之前自己在想的事情,兴许是夜晚让人降低了防备心,或者是她突然就想说了,用于婉拒还是自问她都不清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脑子里想的事情说出口:“我没有家世,在上海除了闺蜜其他无依无靠,也没有很好看的学历,这几年在大江南北几乎什么都做过……像你这种人,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身份的区别有多重要吧?”
徐司熠看着她的侧脸,表情在夜色下仿佛快消散了:“这些都不重要。”
他看着她,说。
“重要的。”简单转过头,又说了一次,“这很重要。”
他面无表情,可是不知为何简单心底却忽然觉得有些难受。
徐司熠察觉到她的情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所以如果是朋友,你就能接受?”
简单有点来不及反应,但还是点了点头。
徐司熠坐在那里,看着夜空出神了一会儿,说:“下次带你去见明瑜。”
简单微愣,等反应过来后笑着说了一声“好”。
徐司熠站了起来,经过她的时候手拍了拍她的头,很自然的动作,自然到简单来不及做出反应,男人的手心朝下,带着点温热的触感,等想要抬起头他就已经放开,说:“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她坐在木椅上,看着他的背影,然后不知道为何像是顺从了内心的冲动,朝他说:“晚安。”
他这时候已经快走到门口,闻言停住了脚步,回过头,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可是目光微深。
“晚安,简单。”
简单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再躺下的。
只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会让她难以入眠。
晚安,简单。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简单却听得心乱如麻。
她想,如果今晚徐司熠并不是表现得那么温和,她要怎么回应呢?其实早在她跟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已经在这么想了,可是徐司熠却没有,没有咄咄逼人,没有刨根问底,更没有花言巧语,相反,他三言两语,就把关系拨开得清清楚楚,既不挑明,又没有明言按着她的想法去做。
半分钟后,简单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脸上,重重得叹息出声。
第二天曾鸣看到简单的时候没忍住,偷偷得小声问:“你昨晚干嘛去了?你眼袋遮都遮不住。”
简单摸了摸自己的眼袋:“不知道,可能是做噩梦了。”
不远处的徐司熠看了这边一眼,又转回去。
曾鸣一脸同情:“我昨天趴在床上看资料看着看着睡着了,不过这么累亏你还能做梦。”他拿出手里的一叠资料,上面都是这两天技术部的同事熬夜做出来的,“质量都没什么问题,剩下的应该就是合同的事情了,听说徐总和伊方的老总交情不错,接下来应该也很顺利。”
“所以事情算是完成一半了吗?”简单呢喃。
“还没呢,接下来几天我们要开始做养殖场那边的工作。”曾鸣想了想说。
简单同情地看着这位男同事:“辛苦你了。”说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几天下来简单和曾鸣的关系好了不少,都是同期,而且简单发现曾鸣虽然平常斯斯文文,但是做起这种重活儿却是一点都不比那些大男人差,不仅能吃苦而且还很会照顾人,加上两个人都是新人,所以他们被安排到一起工作的机会也比其他人多,不知不觉革命友谊渐渐稳固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这时候上次和简单一起放牧的男孩来了,看到简单就问要不要一起去,简单摆摆手,用英文说:“我今天去加工坊那边。”
那个男孩闻言有点失望,但见是工作的事情,也只能点头,转身走了。
“你今天去加工坊干嘛?”曾鸣虽然有点好奇为何他们关系看起来那么好,但还是先问这个。
简单拿起一旁的头盔和工作服,一边套上一边说:“男士负责粗重活儿,女士只能负责输数据这些工作了,顺便去查看一下加工工序,毕竟我对这个不大在行,跟着几位师傅去学习学习。”
曾鸣闻言,了然地点头:“真是随了我们徐总这一套,亲力亲为,挺好的。”
简单白了他一眼,但是因为戴着面罩所以也懒得说话,和他摆摆手,就转身去了加工坊。
一进加工坊,大型机器运作的声音大的差点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也幸好进来之前有一位师傅给了自己一对耳塞,简单扯了扯大了一号的防护服往里面走,手里还拿着记录数据的本子和笔。
几位师傅知道她是来干嘛的,对这个年轻的小姑娘愿意进这个又脏又吵羊毛满天飞的地方都很赞赏,对她都很热情。一边走一边给简单解释着这些加工工序,这些都是很简单的工序,可是简单却看得很入迷,而且因为老师傅们都是本地人,说的英语方言又很重,简单听得更吃力了,只能努力去听,努力记下。
“这些机器都不是最新的吧?”简单看了一会儿,对那几位老师傅大声问道。
其中一位听清楚了,对她摆摆手,笑着说:“不是,前几年我们还一直用传统的老机子,后来明总来过之后给我们换了一批,但也不是最新的。”
简单点头,她虽然对这些不大了解,可还是察觉到了比起现在国内一些先进器械的加工程序,还是显得略有些繁杂的工序。
等了解地差不多了,几位老师傅把她带到一个大型超级电脑前,对她说:“这是今天机器运作情况,还有过滤掉的损坏和不及格的数据。”
简单表示明白,然后拿过表格坐了下来,一位老师傅教她怎么摆弄之后,简单就开始抄起来。
等几位老师傅去检查完机器,离开,简单都不曾察觉。
等简单终于完成了,伸了一个懒腰,余光瞥见身后有一个人,也没多想就以为是一位老师傅还在这里等着,忙看了一下计算机上的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抱歉!原来已经过了那么久了。”简单忙收拾东西站起来,然而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脚已经麻了,猛的一站起来的结果就是往前扑去,期间还因为努力保持身体平衡膝盖重重地撞到了什么东西,痛的简单眼泪都要飙出来了,还好一只手稳稳地扶了她的腰一把,她才没有整个人栽到计算机的屏幕上去。
可是这只手,明显就不是老师傅的手,因为那个人接住了她,所以简单也清楚地感觉到身后的这个人是比自己高许多的。忍着疼痛转过头去,才揉着膝盖说:“徐总?”
他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她拉起来,弯腰去看她的膝盖,可是因为穿着防护服所以看不见伤口,徐司熠指了指外面,简单才一瘸一拐地被他扶着,走出加工坊。
加工坊外面就有师傅们休息用的沙发,徐司熠先把自己头上的防护头罩摘下来,然后帮着简单也摘了下来,一接触到新鲜空气简单简直想哭,在一个都是毛絮的室内还带着面罩的情况下闷的她差点呼吸不了,这时候也顾不得额头上的头发全部湿透了,忙大口大口呼吸着。
徐司熠的脸上也有汗,可是没有简单厉害,见简单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蹲下身,撩起宽大的防护服直到膝盖,果然紫了一块。
因为他蹲下,所以简单就和他平视了,昨天才因为他简单一晚没睡,现在这样简单就不好意思了,忙说:“没事的,紫了搓搓药酒就好。”
“好像每一次见你你都有在受伤。”徐司熠忽然说。
简单“咦”了一声,看着徐司熠站起身来,在一旁的桌子上左右找了找,果然在一堆饭盒纸巾中间找出一瓶铁打酒,再走过来蹲下的时候简单忍不住问:“每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劳动节快乐
还是爬起来更了这一章
☆、明瑜
徐司熠十分熟练地把跌打酒倒在手心,先搓匀,简单注视着他的动作,然后下一秒就被徐司熠按上膝盖的手疼的倒吸一口气,忙双手按着大腿肌肉,死命地揉着。
“……有两次我经过店里,看见你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上次警察局,脚崴了,加上这次。”徐司熠说。
简单瞪大眼睛:“原来你看到了。”
徐司熠用不重不轻的力道揉着,没有说话,简单解释说:“因为那几天刚去上班,穿的都是新鞋。”
“我知道,你们这一批里面,你算是很努力的。”徐司熠忽然说,“曾鸣一向思路清晰,足够理智;你擅长观察,注重实质,就是有时候细节马虎,所以老赵建议我把张欣怡调去帮你。”
果然是老赵的主意,之前简单就在想欣怡的优点也实在和自己的不足之处太恰到好处了点。
“公司需要新血液,但是你们还不够成熟,所以这一次我选了你和曾鸣。”徐司熠说。
“只是因为这个?”从上而下看着徐司熠专注的脸,简单心底不知为何微微一紧,等自己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已经像是要掩饰自己紧张一般把这句话脱口而出。
空气仿佛轻轻凝固了片刻,徐司熠微微抬头,看到简单羞愤欲死的表情,表情未变,淡淡地说:“当然,也有我的一小份私心。”
简单已经别过头去,闻言从耳根到脖子都红的发烫。
徐司熠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里,轻轻勾起唇角。
“我约了明瑜,三天后见个面,他正好从美国回来。”徐司熠转移她的注意力,果然听到明瑜的名字,简单转过头来,虽然脸上还是红红的,但是比刚才好了许多。他迎着她的目光,说,“虽然是以私人名义去见,但是我们不能避免会聊到工作的事情,到时候你……”
简单马上截下他后面的话,做出一个明白的动作:“我肯定识趣走开!”
徐司熠顿了顿,说:“……到时候你多听听,少说话,好好学习。”
简单:“……”
对于两人关系私底下的改变,大家都没有察觉,一来,工作时候的徐司熠是很好说话的,倒不如说是没有架子,有时候员工腾不出手来,徐司熠自己都会上前搭一把手,穿着再简单不过的衣服混在其中,经常能看到他和潘书航甚至曾鸣交谈的身影。
二来,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特别是简单,在有人的时候并不会表现出太过逾越的态度。
在工厂的大桌子上连续工作了两天,并且这两天夜晚全部都持续到两三点之后,简单觉得自己累的已经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不仅很累,而且很困。
男士们习惯地比女士早,这样加班两天精神还是不错的,袁娅比简单精神状态还要好一点,但是也很憔悴,因为整理数据和分析加市场分析都是这两天做的,留在公司的人自然不是闲着的,靠着传统的传真机资料一份一份地传来,他们则要赶夜做。
等工作都完成得差不多了,徐司熠看了看表,这时候是下午两点,中间大家也就休息了两三个小时,他合起文件,对大家说:“今天就到这里吧,辛苦了,剩下的明天收尾,大家先去睡一觉。”
这几天大家也习惯了徐司熠说一不二的工作方式,也没有再说话,三两下就撤干净了。
简单刚起身拖着步伐往外走,徐司熠忽然轻咳一声,简单立刻清醒不少,忽然想起今天就是徐司熠说要去见明总的日子,顿时放慢了动作,等大家都走了,才不好意思得说:“差点忘了……”
徐司熠拿起车钥匙起身,简单连忙跟上去。
这一次不再是方叔开车,也不是走小路,再加上简单已经困到了极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时候头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徐司熠挂好档,开车之后对她说:“睡吧,到了我叫你。”
迷迷糊糊中听到徐司熠这句话,简单更加放心了,闭上眼睛就睡过去了。
车内一片安静,徐司熠看着前方,车子还没走出草场,乡间小路,白云阳光,无限惬意;身边的人呼吸很浅,在驶出草场的时候前方一辆大卡车经过,他慢慢把车停下来等待,可是等卡车过去,他也迟迟没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侧过头去,看着她熟睡的侧脸,半晌,才重新看向前方马路,踩下了油门。
简单是被轻轻摇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车子正在一片树荫底下,她缓缓睁开眼,听见徐司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睡相不好。”
简单一听,顿时醒了一半,忙坐起来下意识用手摸了摸嘴边,没留哈喇子。
怨念得看了他一眼,徐司熠点了点她的额头一角:“车窗都要被你磕破了。”
简单“咦”了一声,忙凑到倒车镜上看,果然被他点了点的地方红了一片,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