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韩枫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陈云生的胳膊,道:“弟子不敢阻碍师父远行,只希望师父能带上弟子,让弟子时刻聆听您老的教诲。”
看到韩枫如此,陈云生颇为头疼,对于这位大徒弟他确实疏于管教,从来就是丢一本剑诀或是法门就走,心中对他实在愧疚。想了一会儿,从纳虚戒中将全本的《元磁》递给韩枫,道:“此书玄奥难解,我对其中很多法门仍不得其解。你拿去自行修行。此次山高水长,一路说不定要遇到什么凶险,你还是留在家。”
韩枫将脑袋摇的像铴锣一般,道:“徒儿对师父之情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你还有完没完!”
陈云生的怒喝打断了韩枫的碎碎念,他一脸茫然地看着陈云生。半晌才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这次出行一定不会带上他了。
韩枫从纳虚戒中拿出两个小药瓶,一个翠绿,一个幽蓝。
“这药师父曾经用过,弟子又改良了一下,效果更烈,用量更省,这点够放倒一百名修士的。师父一路上务求小心。”韩枫虔诚地将双手举过头顶,这份情谊让陈云生深受感动。
他收下毒药和解药,送走了韩枫,却迎来另一对访客。陈云生开始怀疑太白峰上除了自己不知道消息已经透露出去,其他人都知道了。
易小芸和易小虎两人同时造访,易小芸一件面便来到柳晓山面前,从纳虚戒中拿出一件晶莹剔透的小弩机,说道:“徒儿没有什么奉送的,临别之时找曹三那厮要了此物,据说比风暴弩更犀利,叫做什么风暴之王。一共有十只弩箭,请师娘收下。”
柳晓山颇为喜欢陈云生这个直来直往女徒弟,将易小芸拦在怀中,轻轻说道:“师娘这里也有件东西你拿去防身。”
说着她从纳虚戒中拿出一柄飞剑,道:“此剑叫做玲珑,是我随身把玩之物。虽不是本命物,可威力也不差,前些日子看你没有趁手的飞剑,本想为你寻件更好的,不过再见之日不知何时,你先凑合着用这柄。”
易小芸哪里敢收,最后还是陈云生以命令的口吻强令她收下。易小虎看到师姐送给师娘礼物,想到自己孑然一身,没啥可送,尴尬地舔着嘴唇,躲到墙角一直不吭声。
陈云生看出易小虎的心思,招手将他叫道身旁,从纳虚戒中取出在一个圆形的土色小盾牌,看样子其貌不扬,上面的阵纹却颇为古朴。塞在易小虎手中,陈云生道:“这叫做暖心梵阳盾,从郭氏兄弟身上取到的。是至刚至阳之物,需要土行或者火行功法才能驱动。火行主攻,土行主防,郭家兄弟虽然贵为地仙,两人联手也不过将其威力发挥了三分之一而已。你虽然修为不如他们,可土行功法却比他们纯正的多,拿去,从此也多一个防身手段。”
易小虎支吾不言,突然放生大哭,天底下似乎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良久之后,小胖子跪地给陈云生磕了三个头,道:“师父尽早归还,一路顺风。”
送走易氏兄妹之后,陈云生不敢耽搁,这一波又一波的人没完没了,启程之日便要拖到初八,那时候天穹派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来送别。
两人趁着月色走在太白峰林间小道,转了几个弯,眼看就要出山,却发现前方一个人坐在大石之上。等陈云生走进才发现那人是薛离。
薛离毕恭毕敬地朝陈云生和柳晓山鞠了一躬,道:“离儿今日前来送别师叔和柳姐姐。”
“你在这里等了很久了?”陈云生道。
薛离不答话,从怀中拿出一个纳虚戒,递给陈云生,道:“这是芙蓉托我送你的。她原话这样讲,天穹派掌门出门在外不能寒酸了,特支取下品灵石五十万块权当游资。”
陈云生将纳虚戒接过来,心中感激,能让金芙蓉那铁公鸡拔毛,看起来薛离费了不少嘴皮子。
“能拿出这么多你说了不少好话。”
薛离搔头笑道:“芙蓉原想拿出十万块,她的理由是晓山姐姐出身皇族,手头定然阔绰,我们不用替他们操心。”
陈云生和柳晓山相视而笑,暗骂金芙蓉奸猾。
他抚着薛离满头红发,道:“你要好好修行,虽然那芥子力威力巨大,可无相道法也不能耽搁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在修为上能够和思寒一般深湛才好。”
这话点中薛离的痛楚,他沉声道:“离儿定不负师叔厚望。”
薛离又送出去不短的路,三人在太白峰山口分别,陈云生抛出穿云舟带着柳晓山一路向北飞去。
穿云舟经过曹子建第三次改良,自此多了三种状态,第一种为缓行,此种状态可以借助高空的气流和云层让小舟缓慢的飘动,几乎不消耗灵石。第二种状态为游弋,这种情况下消耗灵石不多,速度也不慢,看比寻常的金丹修士遁光的速度。第三种状态为暴走,暴走状态下要一次性塞入五块上品灵石,当时曹三一再交代不要随意尝试。
小舟安静地在天空滑行,宛如一片落叶划过湖面。陈云生将两块地图放在桌子上,和柳晓山探讨接下来的路线。第一块是青洲的山川地理图册,第二块是从还珠楼主那里买来的震旦全图。
通过对比,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青洲地理图册上所绘的青洲地形和震旦全图有所区别,青洲地理图上描绘的东海之滨比较符合实际情况,而震旦全图上对东海之滨的海岸线描绘就和实际的有些差距。
可对忘忧岛的记录上震旦全图却比较准确。青洲地理图册上压根就没有这个靠近海岸线的小岛。
柳晓山摸了摸两张地图的质地,说道:“我曾听说沧海桑田这件事,也许是时间改变了青洲大陆的原貌。震旦全图成图时间比较早,记录的是那个时候的世界,而青洲地理图则是当下的世界。”
陈云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收起震旦全图,在青洲地理图册上找到他们当前的位置,手指一直向北量了三寸才停止在一片淡蓝色的海域前。
指着海岸线,陈云生说道:“此地是北海的出海口。极北之海也叫寂灭之海,海面温度极低,终年被寒气笼罩。从这里向北走,穿越寂灭海便能到达黾洲,这是最近的一条路。除此之外,我们也可以穿越大屿山脉,从金沙出海,穿过更为广阔的无边海,借道紫罗,而后到达黾洲。那样需要穿越两片大洋和一块大陆,距离远上了五六倍。”
“既然如此,我就从北方走,穿越那片北海。莫非你有什么顾虑?”柳晓山黑白分明的眸子瞅向陈云生。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知道这片海为何被称作寂灭之海吗?据说越往北走温度越低,万物逐渐凋零,故称寂灭。”陈云生煞有介事地说道。
“无念和尚当年是怎么来到青洲的?”
“他应该是穿越寂灭海而来,当时也忘了问他有没有遇到什么风险。”
“既然如此,我们就循着小和尚的足迹去找大和尚。”柳晓山笑靥如花。
第二章黑色巨塔
八荒大洲百万无毛戈壁深处耸立着一座孤傲的黑色城堡。城堡碉楼林立,密密匝匝的高塔伸向湛蓝的天空,仿佛一只只伸向苍穹的黑色魔手,妄图将天幕捅一个窟窿。
古堡不知道在此地矗立了多久,就算戈壁的狂风再暴虐也无法撼动这黑色巨兽半分。它安静地睥睨着世间,从不肯低下挺拔的头颅,这就是令整个震旦为之颤栗的修罗门总坛。
黑色的巨幕撩起,阳光仿佛利剑刺入一个巨大的房间之中。天鹅绒的地毯上放着一只镶满金丝的巨大高脚椅,椅子扶手一端雕琢着八个形态各异的女人,另一端则是八只惨白的骷髅,所谓红粉骷髅,即是如此。
椅子上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苍白的脸上生着一双细长的眼睛,黑暗的眸子中有一圈金色的亮线,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头发长而坚韧,仿佛一只高傲的狮子。
男人着黑色的鬼面甲,甲胄上布满巧夺天工的法阵,时不时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芒,大氅简单地丢在椅背上,看起来刚刚远足归来。在他身前站着一名身材苗条的男子,背光,脸隐藏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
“我不在这些日子,震旦发生了很多事情,听说青洲很热闹?”男子棱角分明的下颌轻轻上扬,显得极为不屑。
苗条男子的声音如同一只响尾蛇,“是的。无常偷袭天穹派,导致青洲人部覆灭。后来遭到天穹派的报复,鬼部也消陨殆尽,他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养伤。我们在青洲的势力彻底消失,就像从来都没有过一样干净。”
男子轻轻“咦”了一声,道:“我在震旦还见过天穹派的掌门,没有他执掌的天穹派对于无常来说不堪一击,因何败的那么惨?”
“圣主不知,先前一战强攻太白峰,人部被一场天火烧了一个精光,天穹派用了同归于尽打法,这倒怪不得无常。后一次,虽然有鬼畜,千音两名宗主协助,可对方也有两名极为厉害的高手出手,再加上天玄门的飞云子,无常有此一败也是应有之意。”
高大的男子越发的感兴趣,道:“在震旦能够和我的宗主力拼的高手我全知道,说出那两人的名字?”
苗条男子支吾道:“回圣主,属下也没有查明他们的来历。不过……”
“说下去。”
“不过那两人使用的力量想必宗主是在意的。”苗条男子声音尖锐,听起来极不顺耳。
“你说他们使用了那种古老的力量?”高大男人的声音变大了很多,他双手紧紧握住高脚椅的手柄。
“一只豹,一只凤!”苗条男子答道。
高大男人沉默了许久,终于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和内心那强烈的占有欲。他声音恢复的平静,仿佛波澜不惊的死水,“他们想必已经离开此界了,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又有什么用。”
“不过貌似有一个震旦人身上也有这种力量,那人叫做陈云生。他的父亲身怀麒麟圣兽的血脉,无常觊觎了很久,却没能活捉。”苗条男子声音又变得飘忽不定。
这句话引起了男人极大的兴趣,他低语道:“如果他拥有那种力量,又有麒麟血脉,那岂不是……”
沉默了良久之后,高大男人说道:“陈云生是天玄门的人。最近天玄门活动的格外强烈,我不想公开和他们对着干。你去把他悄悄抓来,记住要活的,他少一根指头我剁下来你十根。”
苗条男子声音变得极富跳跃感,“不,幻面不敢离去,一百年的约誓还没到,还有一万本经书没有抄完,幻面想时刻留在圣主身前,谛听主体思想的万丈光芒。”
男人不耐烦地说道:“如果你将陈云生完好的带来,我会宽恕你之前的罪过,你可以重新回归十三宗主之列,享受无限的荣光。”
自称幻面的男子沉声说道:“感谢圣主恩典,幻面这就去办。”
说罢他如同一阵风飘散而去,那层巨大的黑色帷幕只是轻轻晃动了一下。
高大男子站起身来,两手轻轻拍了一下,从门后走出两名用黑布包裹的十分严密的人。
“去跟着幻面,在必要时候可以帮他一把。”男人的话冷像刀子。
两名黑衣人悄然离去,仿佛不存在一般。
伸开双手,男人五指修长有力,手指上环绕这一层黑色的灵光,久久不散去,他喃喃道:“墨麒麟,有点意思,我的时间不多了。”
……
通往北方的旅程中陈云生先后贯穿了龙川国的全境,经过陇上的时候,曾经的白骨早就被风侵蚀的不剩下什么了,只是那些激战留下的大坑仍留在那里,昭示着此地曾经有过惨绝人寰的人虫大战。
指着一个个沙丘,陈云生开始讲述自己复仇的故事,他声音低沉悠远,仿佛风吹过沙丘的声音,带着一股苍凉的调子,让两人的世界平添了一抹肃穆。
柳晓山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当陈云生结束了整个故事,她才开口道:“我要是红鸾,也会那么做的。”
陈云生震惊地看着柳晓山,不料这个平日里温柔中带着些许刁蛮的九公主会说出这样的话。
摇了摇头,陈云生道:“你做不到她那样,只有真正经历过痛苦的人才会像她那般隐忍而坚决。”
柳晓山十指握拳,骨节由于用力而变得发白,“如果需要,我会用自己的一切来保护你。”
陈云生听得感动,自己承诺保护的人突然将这份承诺施加于自己身上,让他差点热泪盈眶。
轻轻将柳晓山揽入怀中,看着对方含情脉脉又满是娇羞的眼眸,陈云生轻轻吻了下去。简短的不适之后便是长久的缠绵,等待了数十年的激情如同火山一般喷薄汹涌。暗红的熔岩在两人心底里流淌着,爱就是这么奇妙,建立在爱意之上的**更是美妙的动人心魄,却如昙花般不可捉摸。
一次次冲击伴随着一次次**,两人心与心在一瞬间彻底交汇在一起,一同漫游那无边的星河,一起俯瞰脚下的大地。
穿云舟轻轻地划过天际,地上的人只能看到一条白亮的线,仿佛一道流星扫过。在地上无数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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