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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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殊途- 第3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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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是支持银沙的,持有这样想法的百姓对于明月台的看法产生了转变。

固然有些人是支持的,可是也有一些人对于龙川产生了同情,毕竟对弱者的同情历来是金沙民众特有的优良传统。而对权威的质疑,也是金沙国百姓所喜闻乐见的。

因为有过多的金沙力量参与角逐,这场争斗变得不再纯粹,有不少在黑市之中押了龙川,刚刚看到些许希望的百姓顿时破口大骂。如果有金沙势力介入,那么龙川是不会赢的,他们下注的钱从一开始就注定血本无归。

人们喋喋不休地争论着,现场乱得如同一锅粥。季平南盯着威煌,丝毫不被四周的混乱所干扰,脸上如同挂着严霜,看了半天,他才说道:“没想到在擂台上居然会遇到你,上次一别有三十年了。”

威煌率性地说道:“嗯,是三十二年前的一个秋天。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帮着银沙出手。”

“我原本打算亲自对付陈云生,不过你比他更令我仇恨,看来等不了了。”季平南平静地说道。

威煌盯着季平南,眼中难掩那一抹狂热,他兴奋地说道:“替陈云生上台只不过建立在一笔交易的基础上,可现在我觉得,老天真的太眷顾狮族了。我要为自己而战,为了这些年死在你手中的狻猊族人而战。”

“哦,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季平南一挥手,一柄长戟出现在他的手中,长戟身上布满古朴的纹路,一丝红线从尾攥延伸月牙状的戟刃上,未攻击,杀意已然弥漫整座擂台。

威煌鄙夷地笑了笑,道:“季平南,不是小瞧你,人族元婴二十品的修为在我这里还不够看。”

季平南嘿了一声,摆了一个进攻的架势,双眸死死盯着威煌。

威煌双手下垂,从手臂上以极快的速度冒出十根血红的爪子,爪子形状微微向内弯曲,长约五尺,其刃上闪烁着犀利的锋芒。

两人沉默了许久,突然季平南身子一动,手中长戟向前撩动,一阵如同龙象怒吼的声音响彻雷霆。那柄戟带着一抹狂躁的黄光劈向威煌,天地间的空气仿佛被这一下一分为二,巨大的威压令地面的泥土纷纷开裂,一息之后变作尘埃。

威煌双手交叉,十根血红的爪子向上顶去,他身体挺的笔直,仿佛一棵茁壮成长的大屿树。长戟半月形的刃击在巨爪之上,威煌身子轰然下沉,四周的泥土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力,如同冰凌一般露出巨大的裂缝。

威煌右手青筋暴露,五根血爪反向抓住长戟的月牙,向一旁撩去,长戟被一股巨力裹挟着,在一旁留下深逾一丈的大坑,不少泥土碎裂崩到几十丈外的看台之上,溅在脸上,让不少没有修为的百姓呲牙咧嘴。

威煌左手的血爪向前刺去,目标便是中空的季平南的前胸,此刻两人之间再无屏障。季平南快步向后退去,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无法掐诀运转遁法,全靠身体自然的反应。他每一步都有数丈之远,并且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威煌左手的血爪抓空,在地上留下五根黑漆漆的抓痕,看起来极深的样子。两人一错身,再次战在一处。两人的作战风格极为相似,都靠的是力量、速度和身体,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繁冗的法诀,没有多余的法器,只有手中的利刃和心中的怒火。

两人如同两只野兽,在硕大的擂台上奔驰着,时而高高跃起,时而伏在地面,时而极速如雨打芭蕉,时而缓慢如背负山岳。

陈云生呆呆地看着擂台上发疯、发狂、发癫的两个人,由衷地感叹,只靠身体攻击居然能强悍到这种地步。如果对敌的一方是自己,他想不出任何方法来躲避对方无孔不入的攻击,无论魂法、元磁还是道术都需要掐诀的时间,再快也需要运转灵元的时间,但是台上的两人明显省去了这一步。

第一百六十一章宁折不弯

北看台居中而坐的金沙太子柳石涧目光不错地盯着擂台上两个豁出性命拼斗的人,眼眶升腾起一层雾气。

在他一旁,柳如是感叹道:“平南将军之骁勇当真冠绝三军。”

他这话说得极有问题,当着万俟观西和老将军秦时月来夸赞季平南分明就是打后两者的脸,只不过这两人极有涵养,没有把心中的不悦表现出来。不过这话却惹来了长平君和方不净两位门客的几记冷眼。

柳石涧用一种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小弟,此言差矣。金沙四位将军都是响当当的英雄,虽然修为有所不同,可各个都是豪气干云的男子汉。若说道本事大小,当真各有所长。平南将军之勇猛,观西将军之诡谲,思东将军之果敢,秦老将军之坚韧,构成了我们金沙的脊梁。让四周宵小不敢犯我土半步,让金沙的黎民可以享一方太平。”

柳如是面红耳赤,连连点头,道:“大哥教训的是,小弟口无遮拦。”

秦时月和万俟观西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同是一分感动。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有人赏识就算刀剑加身也可慷慨就义。常被人误解,哪怕锦衣玉食也日日煎熬。

擂台之上,季平南再次抚平被威煌爪子撕开的盔甲,无奈胸前的盔甲无法复原,屡次抚平之后又屡次脱落,他咬了咬牙,将整块胸甲都撕开,露出强健的胸肌,胸口三道血痕就是为威煌刚才一击撕出的。

老狮子毕竟年老气衰,紧贴着地面喘着粗气,双手血红的爪子落在地面上,深深刺入泥土之中。满头的栗色长发微微颤抖着,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虽然身体疲惫,可没人怀疑他会在一瞬间奋然而起,发起绝地的攻击。在这场惊天动地的战斗中,他已经占尽上风。

季平南大喝一声,头发暴起,衣襟鼓荡,身子飞于半空之中,手一挥,五支银亮的飞镖法宝刺向威煌。

老狮子张开大嘴,一声响彻整座四方台的巨吼,一股淡黄色的音波喷薄而出,那五柄飞镖顷刻间裂成碎片。

他紧接着双手和双足蹬地,身子匍匐前冲,如箭一般射向空中的季平南。季平南随手又丢出一件法宝级的防御法盾,法盾上刻着众多的精细阵纹,一看就不属于凡品。

威煌抬起右手,红色爪子上闪烁着一尺多长的光虹,“咣当”一声巨响之下,右手打在那个法盾之上,硬生生在盾牌之上留下三道深刻的抓痕,紧接着他又以极快的速度连续抓了几下,直到那个盾牌彻底碎裂开来。

季平南手中的长戟通体闪烁起一层淡淡的白光,光虹外延三四丈长,他咬着牙挥动长戟斩向威煌,恨不得一下把对方砸成肉饼。

威煌抬起右手,挡住那天崩地裂的一下,剧烈的冲击波向四周鼓荡而去,早就有数十个金沙的战修准备就绪,他们跳在半空,相互结印,形成一个稳定的结界,阻挡这些冲击波伤到四周的百姓。

此刻看台之上大家都站起身来,喝彩声如同海浪一般此起彼伏。

威煌挡住季平南奋力一击之后,冷冷笑道:“这就是你的全部实力了吗?真的不够看。”

季平南抹去脸颊的汗水,满脸鄙夷道:“畜生没资格和我说话。”

威煌大怒,抡起左手的狮爪砸向季平南的天灵。季平南勉强衡起那柄长戟,狮爪砸在长戟之上,蹦出一蓬火花,一道肉眼可见的弯曲闪电一闪即逝。季平南却被威煌从半空砸在地面之上。

老狮子再次抡起右爪,铺天盖地就是一下,“当”的一声巨响,季平南双手颤抖着又档下这一击。

威煌仰天长啸,一只巨大的棕狮出现在他背后,在狮影加持之下,他双爪上的光虹已经分不清界限,变作两柄门板一般的长刀。威煌双目射出两道赤红的光芒,抡起双手砸向季平南。

两只狮爪连同巨大的威压砸在季平南的长戟之上,他身体簌簌颤抖着,双臂如同寒风中的枯枝。汗水浸透他的衣襟,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

即使是再后知后觉的看客也能看出季平南的劣势,同阶人族修士和兽族修士间的战斗本就是不公平的。人们为季平南发出一阵的叹息声,不少人开始担心这位铁打的汉子。

威煌发狂般拼命抡起双爪砸向季平南,光爪如雨下,砸在季平南的长戟之上,季平南那双臂膀颤抖的已如筛糠,他和威煌两人造成的剧烈冲击让他两人所在的土地凹陷成一个大坑,四周是成放射状散开的土层。

北看台之上,柳如是拉住大哥的手臂,焦急地说道:“平南将军恐怕有失,不如我们认负。”

柳石涧目光如剑扫过柳如是,令他颤抖了一下,他缓慢说道:“这场战斗是平南将军替银沙登台,从这点上说,我们不能为他做决定。平南将军现在仍有认输的能力,他不肯这样做无非是为了那崇高的荣光,金沙的战修头顶的荣光不容践踏。从这个角度说,我们不应为他做决定。”

柳如是双唇开合了几下,又说道:“可是,可是他也许会死,你知道狻猊族和大屿关之间的仇恨由来已久。”

柳石涧摇了摇头,不再说话,有些东西说出来还不如沉默。

西看台之上,公孙行面色阴沉似水,他并非担心季平南,而是在为自己即将的一场失败而思忖。

“认输。”晨星子忽然睁开眼睛说道。

“师父,可他还能战斗啊!”公孙行犹有不甘地说道。

“他的修炼法门最后一层防线便是燃烧精血,此刻已经烧了差不多一半了,再下去就活不了了。你不会想要看到既输了斗法,又死了季平南?这样对银沙没有半点好处。人们不会仇恨狮族,因为他们两者之间的仇恨原本就那么深了,但是他们会记住你,因为你在能救他一命的时候犹豫了。”

晨星子的话犹如大锤,砸在公孙行的心口,他虽然百般不情愿,可不得不这样做。他挥舞着一面白色的布帆,丢在擂台之上。此刻早就有大屿关的数名金丹战修在擂台四周等待着这刻。冯圣率先跳到擂台之上,接着是上山虎和下山虎。

冯圣擎宝剑突到威煌和季平南之间,勉力接下威煌如同开山的一击,他身体颤抖了一下,双膝一软,跪倒于地,虎口崩裂。巨大的冲击面前,即使是大屿关首屈一指的青龙也无法抵御这一下。

四周的看客惊呼着,睁大眼睛,已经有人开始为季平南悲伤。

眼看着威煌另一下又要砸下,一道青光闪过,一只黑色的大手出现在威煌巨爪之前,那只爪子仿佛遭遇了无穷的阻力,高高举起,却落不下来。

老狮子睁开眼,看到一阵青影闪动,自己和季平南之间多了一个人,赫然便是陈云生。

陈云生眼中透着一股坚韧,他声音浑浊,道:“够了,他们已经认输了。”

威煌面色狰狞,但只是一瞬便恢复正常,他重重叹了口气,道:“算了,他今日命不该绝。这里原本也不是了结仇恨的地方。”

陈云生转过头,看到冯圣和十几位大屿关战修簇拥着将已经奄奄一息的季平南抬回北看台的情景,心中生出几许悲凉。当看到季平南那努力睁着的眼睛,陈云生心中悲伤更盛。

人和人之间的仇恨真的就这么难以弥合?

他扪心自问,这个问题本无解。在他自己的身上也曾经真实发生过,他明白那种流淌在血液中的东西是怎样的令人竭斯底里,发癫发疯。

陈云生和威煌回到了东看台,这是迄今以来唯一一次获胜之后却没有人喜形于色的战斗。刚才大家都被季平南的坚持所感动,即使是对立的双方,也并非每一刻都你死我活,这便是人性。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混乱,那个年轻修士终于走上擂台,此刻的擂台早就在两个大修士的激斗之下被撕成了无数片。年轻修士站在一块貌似完好,却充满龟裂的土地上,高声宣读着上一场战斗的结果。

龙川迎来了第六胜,非常不容易的第六胜。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容,此时和银沙只有一场的差距。有些百姓开始为龙川的逆袭而欢呼,虽然数量不多,可声音却不小。

欢呼中,公孙行使劲咬了咬牙,表示自己的愤怒。他指着东看台,默默咒骂着,此刻即使他知道师父就在身畔,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愤怒。

再热闹的聚会也有散场的时候,更别说是一座以取胜为目的的擂台。明月台今日这一场就如此的散去,再次开擂要到三日之后。没有人气的明月台仿佛一滩熄灭的火堆,只有零星的光点闪烁着,看客们稀疏地分布在四方台的每个角落,有的慷慨激昂地谈论着擂台的种种,有些满脸忧愁地思考着口袋中的银子。

一如既往,陈云生在行营之中设宴庆祝胜利。即使过程充满狰狞的拼斗,可结果令人赏心悦目。威煌和众狮族的妖修们大口饮酒,大口吃肉,痛快地笑,畅快地哭,仿佛这些年所受的委屈都在白天那场畅快的击打之中排遣干净。

第一百六十二章尽饮今日酒

火焰照亮了狮妖们的面庞,他们粗眉,宽鬓,长发卷曲,牙齿尖利,从任何角度看都有一种威武不屈的气概。不知谁起了一个头,围着火堆饮酒的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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