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怕是要让大哥你失望了。”李无忧玉面一红。
“没记全没关系,想当年大哥我被誉为师门百年不见的奇才,也花了三日时光才全数记准。”青虚子面色和蔼,“我明天再教你嘛,你刚记住了几条?”
李无忧淡淡道:“对不起,大哥,我说要让你失望了——我已经全部记住了。手足太阳分肺明,阳关阴桥入五谷,天地茫茫贯任督……”他边背边指自己身上经脉,青虚子只看得目瞪口呆。
“嗯,这个算你都记住了。”青虚子额角微汗,“那大小周天搬运之法,你会了吗?”
“小周天,气由丹田入会阴,出尾锥,走督脉十六穴……大周天……”李无忧语音清楚条理分明。
“玄天罡气的第二重,你已经会了吗?”青虚子已冷汗如豆。
“大哥你好像忘了你刚只教过我第一重,但没关系,我猜第二重一定是真气走任脉,入曲池,游百会……”李无忧道。
“……居然也对了五成。无忧,这可是开始习武的第一个时辰啊!这……这……以后我们拿什么教你啊!”青虚子仰天长叹。
事实证明青虚子完全是多虑了。虽然李无忧可以第一个月的时间里将玄天罡气练到了第四重、禅林般若心经练到第五层,他也可以在之后的半个月里将文载道传他的浩然正气练到第三重,浮云剑法练到第十三剑,他同样可以在第一个月里将红袖教他的朱雀神功从聚气成火、火球术练到炼火成气,但这并不会导致他在今后的数年里无事可干。
不是说大荒四奇的武术无穷无尽,而是因为大荒有几千年璀璨的文明——总计李无忧于忘机谷的最初两年中,就学到的经典有青虚子教的《道经》三百卷、《水经》八百卷、《列子、庄子》三百卷、《抱朴子》九十八卷。菩叶和尚传的《小乘佛经》两千卷、《大乘佛经》三千卷、《佛祖语录》一万六千卷、《大荒历代高僧禅机》九千二百卷。这一直让李无忧在是立志成为一名伟大的和尚还是光荣的道士间徘徊不绝。
至于文载道更是从《三字经》、《百家姓》讲起,一直说到历代诗词歌赋与兵法典故。更变态的还在于历史,他甚至详尽到某年月日某某皇帝大小便次数,无一遗漏。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号称过目不忘、过耳成颂的李无忧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见到他一开口就是“陛下,今天你拉了吗?”
比之三位非人的兄长,还是红袖这个姐姐算是最有人情味的。但在这里李无忧除了学到江湖上许多失传的顶尖巫术外,还要学针织女红的精髓,画眉深浅的秘要,烹饪调味的深浅,最离谱的是甚至有一次红袖甚至打算教他肚兜的十八种戴法,好在李无忧以男儿志在四方这句话搪塞了过去,不然难保江湖上又多了一个大荒不败什么的。
抛开文化学识不谈,在最初的两年里,李无忧的武术修为是以一种海纳百川兼收并蓄的姿态在茁壮成长。但到这年的冬天,他的法术修为却终于遇到了瓶颈。先是玄宗门的高级法术大浪淘沙无法练成,而文载道教他的李代桃僵也使得力不从心,接着是强练禅林寺的佛光普照失败,最后是红袖要他用剑封印一只母狐狸,他反把自己给封住。虽然最后这可以解释为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对异性的盲目维护而手下留情,但毫无疑问,一个巨大的难题已经摆在了千年奇才的面前。
当他把自己的法术进展和所遇到的问题告诉四奇的时候,四人都瞪大了眼睛,只怀疑这小子撒谎。经过四人逐一试探,最后给他的结论是:你已遇到别的法师最少要修炼十年才有可能遇到的仙凡障壁。
仙凡障壁是普通法师和仙级法师的分水岭,其出现虽因人而异,但一定是要法术修为到了极高的境界才会出现,通常的时间是十年以上,却不料李无忧却在只学了两年法术之后便碰到了。四奇搞不清楚是因为这家伙天分太高还是因为五彩龙鲤增加了他五十年真灵气的关系,但还是告诉了他突破的方法是抛弃旧我。李无忧不明白什么是抛弃旧我,他开始禅坐菩提树下冥思,除偶尔饮些清水外,便不饮不食。
九日过去。这日清晨,红袖如往常一样给他送来清水,却惊奇的发现身放五彩光明的李无忧手结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印式。仿佛感应到了她的到来,李无忧微笑着睁开了眼睛。这是一种美丽的微笑,如蝶破蛹后的轻盈,似雨霁新虹的悠然。这一刹那,红袖一任眼角珍珠乱滚,将他抱入怀里。
在很久以后,李无忧才知道自己实在是个天才。古来能在如此短短九日的时光里就能参透仙凡障壁的,怕只有昔年的李太白的七日悟道可与之并提了。
当夜,青虚子诸人一一与李无忧过招之后,面上都露出惊奇到了极至的的眼神:
聚四人法术绝学于一身的小仙级法师并不是等于四个小仙级法师之和,而是以级数相乘,虽然还不能对他们四位金仙级法师形成威胁,但已隐可与大仙级法师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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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六章弹指百年
岁月流逝,光阴荏苒,到李无忧体内那五条龙又分分合合了九次,并终于合成一条不再分开时,青虚子已经在教他玄宗门最高深的武功道诣九式。此时文载道已经开始教他剑法中的精义,菩叶也已经和他讲禅林寺三大镇山法术的运气法门。至于红袖,则开始和他探讨巫术与魔法可能存在的渊源和请教他作菜的方法。此时,他在昆仑山已呆了六年,已从一个蓬头稚子长成一位翩翩美少年。
这一日,阳光灿烂,春风和煦,昆仑山顶积雪已融,空气异常清新。但在这个普通的清晨,发生了一件影响李无忧此生命运的大事。
倚翠峰上,青虚子一脸严肃地看了李无忧一顿饭功夫,终于又劝道:“无忧,这件事情真的太危险,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李无忧满脸正气,大声道:“大哥你不要劝我了!事关天下苍生福祉、大荒所有美女前途,我李无忧如何可以置身事外?”一旁的文载道看他一副正气凛然神情,不由狐疑:这小子莫非已将浩然正气练到第十重了?
青虚子忧虑道:“话是这么说,但千百年来,江湖中从来无人可以在你这个年纪做这件事。”
李无忧抬头看了看天上云雾,淡淡道:“我辈江湖儿女,自当以侠义为先,即便是死了,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为了苍生,我李无忧当仁不……哎哟,那个混蛋踢我屁股……臭书呆,老子和你没完!”声音渐渐落下山底。
青虚子回过头来,看了看文载道,担忧道:“三弟。这样乱用暴力,会不会破坏你一贯温文尔雅的形象?”
文载道拍了拍鞋上的灰,不屑道:“谁说斯文人就不用暴力的?这个小王八蛋,不就是练一下御剑飞行,他非要和天下苍生,大荒所有美女前途什么的扯上关系,不是欠揍是什么?”
“唉!”青虚子叹道,“这就是你不了解无忧了。他的意思是说像他这样一位玉树临风,风流潇洒,洒脱不羁的英俊少年,若是连御剑飞行这样的低级武功(当然,你也知道这其实是剑法的颠峰)都不会,自然要让将来崇拜他的美女们失望,从而影响他在大荒群众中的威信,从而对他将来拯救苍生产生巨大的不良影响。”
文载道傻傻地望了他,只怀疑这家伙脑子有病,半晌方道:“其实我也是一番好意,我踢他屁股,也是想帮他飞起来嘛!”
“唉!无忧,你的鬼魂若来报仇,一定要记得是找你三哥。”青虚子叹道。
这话让文载道觉得毛骨悚然:“大哥,此话怎讲?”
“因为你踹的太快,我还没来得及教他御剑心法”青虚子轻描淡写道。
……
彼时,昆仑山底。在刻着“昆仑”二字的石碑附近,一个满身残缺铁甲的汉子撩开眼前凌乱的发丝,抹了一把热泪,激动跪倒于地,口中呼道:“终于到了!陛下,臣……臣终于到了昆仑山了!”
一道蓝光如电扑来,接着轰隆一声巨响。
李无忧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轻轻跳了几下,诧异道:“虽然主角不死乃是铁律,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老子居然毫发无伤,这未免太奇怪了吧?易刀,你总得给老子一个解释吧?”
便在此时,一个声音怒道:“何方妖孽?快将本将军放了!”
“谁在说话?”李无忧极目四顾,四野空旷,唯有山风寂寂,流云来去。
那声音狂吼道:“混蛋,快把你脚挪开。”
李无忧惊叫一声,跳起两丈来高,才堪堪落地。方才站立之处,一堆乱草样的东西遮着一颗圆圆的玩意,细看之下,眉目分明——竟是颗人头!他讶道:“哎呀!这位仁兄真是雅兴不浅,竟然挖了个洞在道路中央看风景。此地虽然不是山明水秀,但也别有一番风味,您慢看,小弟就不打扰了。”说时转身欲走。
那汉子只气得七窍生烟,大怒道:“妖孽,既被你擒住,你要杀就杀,何必说这些风凉话?”
“妖孽?”李无忧愤然道,“兄台,你有见过这么帅的妖怪吗?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名字,就不会到官府去告你诽谤!”
那汉子怒道:“妖孽!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你身法快如闪电,一个回合便把本将军砸到这岩石深处,不是妖孽又能是什么?”
“哦……”李无忧恍然大悟,“老子就说从昆仑山顶掉下来,居然毫发无伤,原来是有你老兄给我垫背啊!”其实他之所以没有摔伤,是因为他轻功和法术中的御风术的造诣都已非同小可,惶急之中,二者相结合施展,身形当真已是轻如柳絮、矫如神龙,这才能保住性命。当然,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饶是他武术了得,却也还是产生了极大的冲力,之所以没有摔得缺胳膊断腿,这位垫背的仁兄是绝对功不可没的。
“什么?”那汉子依旧迷糊。
“啊哈,原来是一场误会。其实呢,事情是这样的,在下李无忧,不是你说的什么妖孽……”李无忧口齿伶俐,一通碎语闲言,外加自我吹捧三千句,终于将事情始末解释清楚。
那汉子听到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只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无言。李无忧将他自地下拉出来,笑道:“这位大哥,真是对不住了,大恩不言谢,请到舍下喝杯水酒,兄弟也好一尽地主之谊。”
那汉子眼光忽然一亮,道:“小兄弟,你住在这昆仑山?”
李无忧看他神色,知是有事相求,便笑道:“我住在这好几年了。除了帮你找个美女解渴这样高难度动作或者找个茅坑拉屎这样小儿科的事情外,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那汉子听他说的有趣,神色渐平,笑道:“小兄弟,你说话真是有趣,不过,这两件事都不要你帮忙。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这你算找对人了。昆仑山上,不论是人是妖或是人妖,小弟都没一个不熟的。你说你要找谁吧?”李无忧笑道。
那汉子大喜,忙道:“我是要找个叫诸葛浮云的人,你认识吗?”
李无忧听得诸葛浮云之名,心头一动,笑道:“他啊,我熟得不能再熟了。不过,你是不是找他算帐?这老家伙是嫖妓的时候让你帮他垫了几千两银子,还是他为抢你家的母猪而杀了你家的黄狗?”
那汉子笑道:“小兄弟真是会说笑,诸葛先生侠名满大荒,怎么会做这些事?在下求见先生,乃是有要事相求!”
“你找贫道,有何事?”一个声音接到。却是青虚子与文载道到了。
那汉子转过身来,打量二人一眼,诧异道:“这位道长是?”
“他就是如假包换的诸葛流云了。”李无忧笑道。
先前文载道之所以敢踢李无忧下山,是因为他和青虚子二人都深信自己能在李无忧落地之前将他截住,但没有料到这小子现在轻功竟已达到临虚化羽的地步,二人也就未出手相助。此时听这汉子要找诸葛流云,二人好奇之下,方现出身来。
那汉子讶道:“江湖传闻诸葛先生乃是一年方四十的白衣儒士,如何……如何是这般模样?”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不明他何以如此说。文载道皱眉道:“这昆仑山地界,再无第二个诸葛浮云。你不是找他,又是找谁?”
那汉子眼光游动,对青虚子道:“五年前潼关杀尽岳阳十霸,四年前长安城头怒题贪吏诗,两年前只剑挑了塞外十八连环寨的便是先生?”
青虚子奇道:“这些事,确实是贫道做的,但那都是两百年前的旧事了,你怎么这说是近几年呢?”
那汉子吃惊地看着三人,强笑道:“先生莫要说笑,你怒题贪吏诗的那年,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