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别人都是见美女鼻血狂喷,你却是见了我这糟老头子流鼻血……真有你的。”老道放声大笑,“不过你这小子很是有趣!随我来吧。”说罢伸手去推面前石壁,只是石壁纹丝不动。
李无忧这才看清面前石壁苔痕掩没下露着两只铁锈门环,这里竟是一道石门?
老道冲他笑笑,道:“这破门,年久未用,怕是门枢已坏,得多花点力气。”说时大力去推那门,只是任他如何用力,那门只是丝毫不给面子——岿然不动。
李无忧见他面泛红光,显是辛苦,陪笑道:“仙长,要不你先休息一下,让晚辈试试?”
老道脸色更红,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搞定。你流了好多血,去喝几口河水好好补补。”
李无忧心下狐疑:“这水莫非是仙水,还能补血?”却乐得清闲,到河边舒服地洗了把脸,返身回来,却见老道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好心道:“仙长,要不要小子来推会,您老也去补补?”
老道想了想,笑道:“好主意,不过门没开之前,你千万别松手,不然前功尽弃。”李无忧道了声好,双掌印到门上,努力后推,却如推在一座山上,门纹丝不动。他心想果然好结实,得多使点劲才行。
推了个把时辰,只累得李无忧筋疲力尽,却依然不敢停,深怕前功尽弃。那老道一直眯缝着眼晒太阳,此时忽然大声道:“哎哟!不好,我忽然想起一件大事。”
李无忧有气无力道:“仙长,你想起什么了?”
“说出来,你可别骂我。”老道笑道。
李无忧心下狐疑,却恭敬道:“仙长说哪里话了,晚辈对仙长的景仰之情有如滔滔天河水,永无枯竭,如何会有丝毫对仙长不敬之意?”
“那再好不过……这门,好像不是往里推,而是朝外拉的。”老道讪讪道。
李无忧:“……”
轰隆隆一声巨响,那门豁然洞开。“哈哈!小子,随我来吧。大家等你很久了。”老道显然对自己的臂力很满意。
“等我?”李无忧大是不解时,老道已钻进洞去,他忙紧步相随。
“李……无忧是吧?”老道边走边说,“刚才让你白费了许多力气,你不会怪贫道吧?”
李无忧心下只差没将他从祖宗十八代的女性成员都问候了个遍,面上却笑道:“人有失蹄,马有失手。神仙也有走眼的时候嘛,仙长不必放在心上。晚辈昨天吃得太饱,今天正好消化一下。说起来,晚辈还要感谢仙长助我消化呢。”
老道却似没听出来他将人马颠倒,似笑非笑道:“哦,那真是再好没有了。前面洞口好像还有一大门,要不,你再消化一下?”
李无忧心道:“刚才差点没把老子吃奶的劲给榨干,还来?牛鼻子你真会说笑。”,忙陪笑道:“这个……哎哟,晚辈肚子好像忽然有些不舒服,估计是昨天吃坏了东西……仙长,要不这事,以后再商量?”
老道哈哈大笑,不再言语。李无忧心下忐忑,本有满腹疑问,却也强自收敛,不敢再说。
此洞不长,未走多久,已见天光。
洞外却是群山围成一谷。遍地桃红成八卦之形植于谷底,一条小河自卦形中线欢快流过,河边和风弄草,杨柳堆烟。几间竹舍散布于群山之底。
“此处名为忘机谷,是我和几位老友的归隐之所。你能到此处,缘法大是不浅。”老道边走边介绍。
李无忧心道:“能遇到老子这样的盖世英雄,你们才是缘法不浅。”面上却笑道:“呵呵,我就说昨天早上喜鹊怎么在我脑袋上拉了泡屎,原来是出门遇贵人。那么,仙长,我从昆仑山顶摔下来,竟然丝毫受伤,莫非也是你老人家暗中照顾晚辈?”
老道拍了拍头,笑道:“瀑布上空,曾被我布下抽丝结界。顾名思义,这结界能将从山顶掉下的东西的冲力如抽丝般消解。只是可惜,这结界每十年才有一天发挥一次作用。错过这一日,那里只是一片乱石,你跌下来,一定粉身碎骨。”
李无忧本以为自己可能是摔到水潭里面才保住性命,此时听老道如此说法,真是吃了一惊,咋舌道:“老天!看来老子的运气真是不是一般的好。”话一出口,立时后悔:这“老子”二字,当着前辈高人讲出,可算大是不敬。这老道德行好像极差,若是忽然翻脸,老子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知老道却不以为忤,反笑道:“人生在世求的就是一个快意逍遥,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若总是循规蹈矩,又有个鸟的意思。无忧,你说是不是?”
这番话当真是说到李无忧心坎里去了。他自幼父母双亡,一个人四处流浪,饱经风霜,早将那人情冷暖看透,对世间礼法最是不屑。但几年来为求生存,他早学得圆滑异常,心里不以为然,口中却极尽谦恭。此时他闻老道如此说法,立起知己之意,大笑道:“哈哈。太他妈的对了!道兄你若是晚生得几年,老子一定要和你结为兄弟。”能张口即说粗话,当真是说不出的畅快。
老道停下脚步,大笑道:“既然有意和老子结为兄弟,又何分什么早晚?”说时双眼望向李无忧,目中大有期冀之意。
李无忧闻弦歌而知雅意,大喜之下当即拜倒,口中大声道:“小弟李无忧拜见大哥。”
老道将他扶起,大笑道:“好。兄弟结拜贵在知心,咱们也不用摆什么香案,说什么祸福与共的废话。二弟,你且起来吧。”李无忧依言站起,眉目之间喜气洋洋。
“大哥俗家的名字是诸葛浮云,现道号青虚子,你且都记住。”老道笑道。
李无忧觉得青虚子三字极是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他也不以为意,只笑道:“两个都是好名字。”
青虚子大笑道:“你这名字也不错。一辈子衣食无忧,美女无忧,只怕连封王称帝也是无忧。”
“多谢大哥吉言。”李无忧哈哈大笑道,“老子这名字口彩原来这般的好。”说到此处,他似忽然想起什么来,“哎哟,大哥请恕小弟直言,你俗家的名字却有些不划算。”
他又是“小弟”又是“老子”,说不出的不伦不类,青虚子也不以为意,只是奇道:“怎么不划算?”
“大哥,镇上的说书先生说书时老说‘富贵于我如浮云’,然后那人的家财一定散了个精光。”李无忧担忧道,“大哥叫这个名字,岂不是……一穷二白?”
青虚子大笑道:“无忧你什么都好,就是读书太少。这句话是说人淡泊名利的,是句大大的好话。况且大哥我是出家人,要那么多钱财做甚?”
李无忧心道:“老子读书虽少,这句话的意思却怎会不知道,这不过是讨你开心而已!”却敲了敲自己的头,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是我弄错了。对了,大哥,为什么我们不直接从这上面飞过去啊?”
青虚子傲然道:“飞过去?嘿嘿,这弯弯曲曲的路和周围的花草河流合起来是一个无极八卦阵,用飞的,即使是李太白复生,太上老君临凡,也永远休想到对面。”
李无忧心道:“牛鼻子你牛皮吹得大大的,这阵多半就是你布下的了。”口中却惊叹道:“这么厉害啊!不知这阵是那位绝世天才的手笔呢?”
青虚子果然大笑道:“不才,正是大哥我了。”
立时自然引来李无忧谀词无数,出于不污染读者眼球的考虑,不再细表。
飘飘然一阵,青虚子忽想起什么,正色道:“对了,你学过武功还是法术?”
李无忧一愣,黯然道:“没有啊!我既没学过武功,也没学过什么法术。没人肯教老子。”说到最后一句,面上大有不平之色。
青虚子奇道:“方才我明明看见你一掠两丈,怎么会什么也没学过?”
李无忧忙道:“大哥,这事说来真是奇怪。昨天,我在那道瀑布下抓了一尾鱼吃,今天早上就能飞了。”
“鱼……”青虚子沉吟道,“莫非是飞龙鱼?此物好像只产于东海啊,那鱼是不是肋有双翅?”
李无忧道:“没有啊。这鱼全身花花绿绿的,古怪的紧。我也说不上来。”
“怎么个花花绿绿?”青虚子奇道。
李无忧想了想,道:“那鱼一身青绿鳞甲,嘴特大,是红色的。眼睛……很小,跟杏子的颜色差不多,脊背黑漆漆的,鳍好像白白的,最怪的是那鱼全身好像有金光在流动的样子。吃下去后,一会冷一会热的,很是不舒服……大哥,你干什么?”却是青虚子抓住了他双手。
下一刻,李无忧便觉得一热一凉两股气息自手臂钻了进来,直闯进小腹,丹田中的冰火二龙立有感应,与那两道气息斗于一处,片刻间即将其消灭了个干净。
青虚子呆若木鸡,喃喃道:“果然,果然是……但……这怎么可能?”
此时二人东绕西转地曲弧而行,已堪堪转过九圈,到了一间竹舍前。
“哈哈!青虚子,你不是在欺负贫僧的好徒弟吧?”屋中传出一个笑声来。这人虽是大笑,但声音中有种说不出的宁静。
“非也。非也。青虚兄即便是欺负这少年,也是在欺负小生的弟子,而不是将禅师你的弟子,这点事关天下苍生之福祉,万万轻忽不得。”一个清越之声随即响起。
此音方落,一个幽谷新莺般的女声接道:“明明是小妹的徒弟,呵呵,二位大好男儿怎好意思与我一个弱女子争呢?”
宁静的声音坚定道:“阿袖,别的事都好商量,但这个徒儿一定是和尚我的。”清越之音亦道:“小袖我所欲也,徒弟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小袖而徒弟者也!”
“哼!那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好了!”那女声怒道。
“呵呵!正好。贫僧好久没打架了!”“子曰:道不行,乘桴而浮于海。比武,固所愿耳。”两个声音同时接道。接着一阵噼里啪啦地声音响起。不时有剑气掌风、火球金光等物飞出。
青虚子摇了摇头,对双足乱颤的李无忧笑道:“无忧,你别怕。这几个老家伙打了一百多年了,很有分寸的。”
李无忧看着险险从自己脸颊飞过的一道火焰,心头骂道:“臭牛鼻子,你有神功护体,自然不用怕。这一道火焰若是烧到脸上,老子这英俊的容貌怎么保全?”面上却强笑道:“大哥,无忧不是怕,只是佩服。”
“佩服?”青虚子不解。
“几位前……嘿老当益壮,切磋了这一百多年还有如此雅兴。小弟当然佩服,呵,当然佩服。”李无忧笑说时掏出一只脏兮兮的手帕来,抹了一把脸,只是双手兀自发抖,一道道小瀑布无情的泻落下来。他尴尬笑道:“瞧我这记性,刚在河边洗完脸,竟忘了把毛巾弄干。”
青虚子见他强装胆大,暗暗好笑,却也不揭破,拉着他向后飘了五丈,方笑道:“前日大哥算出一位江湖中千年难遇的习武学法的少年奇才要来,山居寂寞,这几个老家伙就都抢着要收他为徒。这不,人刚到,就又打起来了。”
“乖乖!千年难遇的少年奇才啊?”李无忧笑道,“难怪几位大哥争来抢去。这位奇才呢?小弟也想见一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青虚子拈须微笑道。
“远在天边,近……近在……眼前,哈……哈……仙长,大哥,你……你不会是在说小弟我吧?”李无忧大惊之下,说话结巴起来。
“此地除了你,还有别的少年吗?”青虚子笑道。
李无忧弹了弹额角散乱头发,傻笑道:“嘿,大哥,这个玩笑开大了。”
“二弟你面如冠玉,剑眉入鬓,目似朗星,唇红齿白,可谓面相儒雅;猿臂峰腰,双腿修长,足踏七星,可谓骨骼清奇,你若不是武林中千年难遇的练武奇才,那大哥两百年的修为便不值一哂了。”青虚子正色道。
李无忧笑道:“不瞒大哥,面相儒雅、骨骼清奇什么的,兄弟我也常对人说。不过都是哄人玩儿的。你我自家兄弟,大哥何必说这些虚话,让外人听了见笑。”
“谁会见笑?”青虚子淡淡道,“我青虚子说你是千年奇才,这世上有什么人敢说不是?”这话说得语调平淡,却自有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傲之气。
“青虚子?这名字听着好生耳熟!啊!大哥,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玄宗门的开山祖师号称大荒第一神卦的那个青虚子?”李无忧终于想起青虚子的身份,如遭雷击,傻傻地张大了口。
青虚子微微一笑,道:“正是。你既听过我的名头,想必也知道大荒四奇吧?”
李无忧点头如捣蒜,道:“狂道青虚子、禅僧菩叶、真儒文载道、倩女红袖——二百年前与陈不风齐名的大荒四奇,传说是今日天下四大宗门之祖。大哥,你不是要告诉我……房里那三人就是四奇中另外三位吧?”他边说